第144節
男人清越低醇的聲音就響在耳側。 看來還是側身朝她而躺的姿勢。 她便微微僵硬了身子。 “所以,會不會這些百姓根本就沒有關在寨子里,而是關在別的地方?其實,蕭震準許我焚香后,我就知道肯定會沒有收獲,若有,他也不會那么坦然地讓我去焚?!?/br> “對了,”她又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本能地又想翻身,陡然意識過來后連忙生生止住。 耳畔傳來一聲輕嘆。 緊隨嘆息之后的,是男人不徐不疾的聲音。 “《大齊禮法》難道沒有告訴你,跟君王說話,必須面朝君王嗎?否則就是犯上!” 郁墨夜暈。 也終于明白為何會有“伴君如伴虎”這樣的說法了。 因為隨時隨地都有這罪那罪各種罪,且罪罪至死。 “轉過來?!?/br> 男人聲音不大,響在靜謐的夜里帶著微微一絲啞,卻也帶著讓人不得拒絕的霸道。 郁墨夜真是要多郁悶有多郁悶,大罪壓身,連反抗都不得。 輕輕攥了手心,她正欲轉身,許是見她半天未動,男人直接大手落在她的腰上,將她的身子一扳,讓她側過身來。 于是,兩人就變成了面對面側身而躺的姿勢。 而且,不知是不是防止她又躺回去,男人將她扳過來之后,落在她腰上的大手并沒有收走,而是繼續扣在那里。 這姿勢,這姿勢…… 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郁墨夜瞬間就覺得耳根發熱、心跳突突,連帶著呼吸都呼吸都不過來。 明明穿著厚厚的衣衫,卻還是覺得落在腰上的那只大手就像是高溫的烙鐵一般火熱guntang,燙得她身子都抑制不住地微微薄顫起來。 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真的很近,近到呼吸可聞,近到似乎只要他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額。 她反正睡得比他低,目光就干脆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方才說到哪里了?”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 郁墨夜怔怔回神,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要說什么。 “哦,我是準備說,蕭震的母親在走廊最盡頭的那間廂房里,似乎是在病著,聽母子兩人的對話,感覺蕭震應該是個孝子?!?/br> “所以呢?” 暈,又是這句。 “所以,或許蕭震并不是傳聞中那樣的壞人,一直覺得,一個心孝的男人,應該不會壞到哪里去?!?/br> 男人輕嗤:“人心險惡,你又懂得幾分?” 對男人忽然轉冷的語氣,郁墨夜也不在意。 他說得也的確如此。 這世上,最讓人看不透的,便是人心。 “嗯,所以,我才說‘或許’,我也只是這樣覺得而已,而且從今日的兩次正面交往看下來,他雖是草莽出身,卻全身上下無一絲匪氣和痞氣,相反,卻是禮數周全,對下面的人也甚是愛護,還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猛地感覺到腰上一重,男人落在那里的大手驟然用力將她往上一扣,她驚呼一聲,直直撞進她的懷里。 慌亂抬眸,就看到男人垂目凝著她。 “你這是在替一個將你我關在柴房里的人說話嗎?” 一字一頓,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眼睫上,明明那么燙,郁墨夜卻明顯感覺到了寒氣。 她怔了怔。 不明白他突然而來的怒氣是何意。 她哪里是在替蕭震說話? “我只是在說自己的感覺?!?/br> 窩在他的懷里,她鼻音濃重甕聲甕氣。 “你的感覺有幾次是對的?”男人低頭問她。 郁墨夜竟無言以對。 好吧,那就不說。 “皇兄能不能……放開我一點點?” 這樣被他扣在懷里,她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所幸男人并沒有強制,當即便松手放開了她。 郁墨夜忙不迭朝邊上挪了挪。 并且假裝困意來了,閉上了眼睛。 男人也不再說話。 柴房里再度靜了下來。 郁墨夜以為自己肯定會假寐一宿到天亮。 誰知,沒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真的睡了過去。 男人卻是醒著。 垂目看著她,看著她睡得安穩的睡顏。 大概是他們所躺的這個地方地勢有些傾斜,腳的那方有些高,頭的這邊反而有些低,又加上沒有枕頭,郁墨夜竟打起了小呼嚕。 男人蹙眉,抬手伸向她小巧的鼻梁,想將她捏醒,卻在快要落下的時候又頓住,收了回來。 又躺了一會兒之后,他一手輕輕托起她的頭,將另一手臂伸到她的頭下,讓她枕著。 呼嚕聲止了。 郁墨夜嘴里嘀咕夢囈了一聲什么,朝他懷里偎過來,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不動了。 一直沒有醒來。 男人低頭看著她。 冬日的夜又靜又冷。 男人緩緩伸出另一只手臂,將她輕輕擁住。題外話今天持續加更哈,還有一更,只是老樣子,又會是十一點以后,孩紙們明天看哈,么么噠~~~ ☆、第一百三十章 你對五王爺還真是兄弟情深【第二更】 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 郁墨夜睡眼惺忪地望著頭頂上的房梁,混混沌沌,好一會兒不知道身在何處。 直到視線越來越清明,她才陡然緩過神,猛地翻身坐起。 身上一輕,有什么東西滑落下去屋。 她垂眸,發現是她自己的那件破外袍。 被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 她怔了一會兒,抬起頭。 她還在柴房內,卻只是她一人。 郁臨淵呢? 她扭頭看看門,柴門緊閉,她又伸手摸了摸身側的稻草,想感知一下上面是否有溫度,也沒有。 不會是被蕭震他們帶走怎樣了吧? 這般一想,她大駭。 是了,肯定是被蕭震他們帶走了,不然的話,柴房的門不會還鎖著,而且,他也不會丟下她的吧? 都怪自己睡得太死。 還以為睡在他的身邊,定然是會失眠的,誰知道竟是一.夜無夢,安穩得很,一覺到天明。 不行,得去找他。 三下兩下將外袍套在身上,她大力拍打柴房門。 邊拍邊喊:“我有要事,要見大當家的,我有要事,要見大當家的……” 過了好久,她的喉嚨都幾乎喊破了,才有人過來將柴房的門打開。 她認識,叫什么來著,對,叫蕭騰。 蕭騰見到她,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其他字。 “速速帶我去見大當家的,我有要事找他?!?/br> 蕭騰便也不敢耽擱,但是,一路上,視線總往她身上瞟。 被帶進一間堂屋,蕭騰退了出去。 蕭震坐在桌邊,一手執杯,一手執蓋,正低垂著眉目飲茶。 冬日的晨曦透過窗欞投進來,將他的上半身攏住,一片橘黃色的微光中,眉目如畫的男人,恍如神砥。 郁墨夜又想起昨夜跟郁臨淵說的話。 的確,的確從這個男人身上看不出一絲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