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狹小的空間,讓她覺得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緊緊地攥著那本賬簿,她想著他的話。 不好,有蠱。 賬簿莫要再打開,切記。 所以……是賬簿里面有蠱? 她瞳孔劇烈一縮。 是了,肯定是。 雖然她在山上的時候,也翻開過一次,卻只是打開,很快就關了,而他,一直在看,一直在看。 可是,是什么蠱? 看他武功那么高強的一個人,剛才分明站立不穩的樣子,想必此蠱定是很厲害。 那他怎么辦? 那些人來了,他怎么辦? 一顆心狂跳,她附耳在床板上細聽。 隱約似是聽到了遠處的屋頂有腳步聲傳來。 想必就是那些人。 黑暗中,她驚恐地睜著眸子,又再凝神細聽屋里的動靜。 半晌寂靜無聲,就在她心中急得貓抓一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悶哼的聲音,她呼吸驟緊,她知道是他。 不一會兒,又聽到椅凳乒乓的聲音,聽動靜似是被人帶翻。 郁墨夜就徹底不能淡定了。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她能夠想象得到他的情景。 連站立都站立不穩,定然走路更是會跌撞。 她忽然想起山上那個假冒他的男人來。 或許中蠱后的他就是那個人那個樣子吧,眸色痛苦,毫無還手之力…… 怎么辦? 現在怎么辦? 今日山上時的那種無助感和絕望感再一次朝她襲來,將她裹得死緊,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不行! 不能讓他這樣! 將賬簿揣進袖中,她試著用肩膀將床板往上頂。 沒用,紋絲不動。 想來也不會輕易就能頂開,不然不是形同虛設? 定然是有機關的。 外面有,里面肯定也有,不然光能進,不能出也不可能。 于是,她開始在里面摸索著找機關。 雙手順著床板,細細密密一寸一寸摸按。 終于在摸索到某一處的地方,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再大力按下,果然“嘭”的一聲,床板洞開。 她心中大喜,連忙起身出來。 沒了床板的密閉,屋頂上的腳步聲聽得越發清晰了,的確是朝這邊而來。 似乎很多人。 她也顧不上多想,黑暗中快速尋找著男人,并輕聲喚他:“皇兄,皇兄……” 有粗重的呼吸聲從桌案的方向傳來,她心頭一顫,快步奔了過去。 光線又黑,又顧不上看物,慌急之中,她撞翻了一個椅凳,正好碰到她膝蓋上還未好全的那個傷口上,痛得她冷汗一冒,卻也完全顧不上。 “皇兄……”她的聲音又顫又啞。 借著窗外投進來的微弱夜色,隱約看到他立在桌案旁,一雙手撐在桌面上。 也不知道是在調息,還是在喘息,胸口起伏得厲害。 她還未近前,就聽到他忽然沉聲開口:“進去!” 嚇了她一顫。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卻步,徑直上前,攥上他的手臂:“此時需要進去的人是皇兄?!?/br> 邊說,她邊試圖將他扶走,卻是被男人猛地一把揚臂揮開。 力度之大,揮得她踉蹌后退了兩步,差點跌倒。 “進去!”他扭頭嘶吼。 她看著他,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一顆心亂到了極致。 他怒了,她知道。 可是,她更知道,不能由著他。 他會死在這里。 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正在被那些蠱侵襲。 就算以前喝酒,或者隱疾發作,她都沒聽過他的聲音如此沙啞破碎。 她再次義無反顧地上前,手剛觸上他的手臂將被他反手握住,然后,朝自己面前一拉。 她直直撞上他的胸口,然后,就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找死嗎?朕再說一遍,進去!” 他的唇幾乎碰到她的額頭,噴薄出來的熱氣燙得驚人。 兩人胸口相貼,能明顯地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如同風箱在拉。 郁墨夜顫抖著,終于哭了。 卻沒有發出聲音。 黑暗中,男人直接將她一撈,橫著撈起,夾于腋下,舉步就往床榻邊走,可是只走了兩步,又將她放了下來,喘得更加厲害,大手朝她一推:“去!” 郁墨夜被推得老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男人卻也不再管她,腳步虛浮地朝門口走,郁墨夜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從地上爬起,沖上去將他攔腰抱住。 “你是天子,你是一國之君,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男人臉色通紅,眸色也猩紅,聽到她的話,還是禁不住嘴角抽了抽。 皺眉,喘息:“你當朕去尋死???朕要召喚隱衛?!?/br> 郁墨夜一怔。 也是,傳聞隱衛只有天子才有,且只聽命于天子一人。 就算此刻潛伏于驛站周圍,沒有得到天子的命令, 誰也不會貿然現身。 郁墨夜松了手,驟然沒了依附,男人竟然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進去……不管外面怎樣的動靜,都不要出來……”強自穩住身形后的他,再次啞聲囑咐她。 郁墨夜轉身。 男人大手按著胸口,強自調息,撿動腳,準備出門。 卻是驟然后腦大痛,有什么硬物重重擊在他的頭上,他震驚回頭,卻未來得及出聲,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身后,郁墨夜舉著凳子,氣喘吁吁,一顆心慌亂至極。 “皇兄,對不住了?!?/br> 丟掉手中的板凳,她連忙上前,準備將男人扶起。 她真是真是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雖然只有天子才能召喚隱衛,但是,她想起晚膳過后她回房沐浴前,他跟她說過的話。 他說,有事叫一聲,你身邊到處都是隱衛。 讓她叫一聲不是嗎? 那也就是說,他已經跟那些隱衛交代過,可以聽命于她,他已經賦予了她可以召喚隱衛的權利。 而且,這個男人太固執。 說服不了他,也不是他的對手,她只能偷襲了。 若是尋常,誰能偷襲得了他,近他的身都難。 而這次她舉著那么個大板凳,他都毫無察覺,也可見他的身體真是差到了極致。 她還擔心,一凳下去沒拍暈他,那就更慘了,所以,她幾乎拼盡了全力。 哎呀,應該不會有事吧? 當時也沒想太多,腦子一熱,就一板凳敲了下去。 呼吸一緊,她連忙伸手摸向他的后腦。 還好,沒有出血。 又探探他的鼻息,還在。 高懸的一顆心落下,她就全力去搬他的身子。 他太高大了,而且這樣毫無知覺地躺著,她根本扶不起來。 沒有辦法,她就只有拖,一雙手挾著他的雙臂,從地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