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事情四王爺也已了解了,四王爺說本宮該如何處置?”皇后秦碧再次出了聲。 郁墨夜微微鞠身,恭敬道:“我還想聽聽王妃怎么說?” 她是專門為了救顧詞初而來,就算莊妃所言屬實,她也要站在顧詞初這邊。 “是它先咬的妾身,它一直咬住妾身的手臂不放,妾身怎么也掙脫不了,無奈之下,才有了此舉?!?/br> 顧詞初一邊說,一邊擼起左臂的衣袖,原本瑩白的皓腕上血跡斑斑、傷口明顯。 郁墨夜眸光一斂,擔憂上前:“你沒事吧?” 顧詞初還未及回答,莊妃已傳來一聲輕哼,“她能有什么事?這不好好地跪在這里嗎?是我的樂樂啊……再也……再也醒不過來了啊……” 說到這里,眼淚又再次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往下掉。 郁墨夜執起顧詞初的手腕看了看,見傷得也不輕,就轉首跟皇后秦碧請示道:“皇后娘娘,能否先請個太醫來將她的手腕包扎一下,畢竟是被性畜所咬,恐感染?!?/br> 一聽她這話,莊妃就急了:“四王爺說什么?說我家樂樂是畜.生?四王爺可知道,樂樂是燕國進貢,是皇上親賜,四王爺竟然說它是畜.生!四王爺將人家燕國置于何處,又將皇上置于何處?” 郁墨夜有些無語。 明明她說的是性畜,哪里是畜.生? 雖然,這兩個似乎是一個意思。 可她也沒說錯啊,狗難道不是性畜? 見她沒有做聲,莊妃更是不依不饒:“樂樂躺在這里尸骨未寒,四王爺就這樣侮辱它,侮辱它不說,還當著它的面說什么要給殺害它的兇手包扎。事情都沒處理呢,包什么扎?咬破了點皮又死不了了,而且,樂樂性子溫和,這一點,連皇上都知道的,它怎么會無緣無故去咬人,定然是惹著它了才會這樣子的?;屎竽锬?,你一定要為meimei做主??!樂樂可是皇上親賜啊,如果皇上怪罪meimei沒有好好照顧樂樂,meimei怎么辦???” 郁墨夜皺眉,聽得真心有點煩了。 看來,真的不能從一個人的外表來看一個人的內在,這哪里是羸弱? 這潑婦之姿跟華妃簡直有得一比。 郁墨夜閉了閉眼,耐著性子,再次恭敬問向秦碧:“請皇后娘娘準許先傳太醫前來……” 這次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碧打斷:“四王爺也是明曉事理之人,且這段時間也在學習大齊的禮法,應該懂得,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也應該明白,出了今日這樣的事情,應該怎么做?更應該清楚,本宮身為后宮之主的立場,須得公正?!?/br>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夸了她也貶了她,又講了道理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郁墨夜彎了彎唇,好一個須得公正。 什么叫公正? 她沒那么多彎彎腸子,也不想去細細琢磨她的話,反正至少一點聽懂了,就是不傳太醫。 她就真的不明白了,難道一個人還不如一條狗? “皇后娘娘、莊妃娘娘,那條狗已經死了,我們再在這里糾纏,它也活不過來,責罰我們可以稍后再說,能否先宣個太醫來包扎一下?” 郁墨夜真是忍了又忍,才讓自己平靜說出這些話。 顧詞初的手臂還在往外淌著血。 “皇后娘娘聽聽,四王爺這是說的什么話,什么叫已經死了,反正活不過來,還不是四王妃殺的,而且,皇后娘娘在這里處理事情,怎么能說是糾纏呢?” 秦碧蹙眉,還未回應,就驀地聽到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老遠就聽到步云宮里熱鬧得很,怎么一回事?” 一襲明黃,龍章鳳姿的男人隨聲而入。 眾人一震。 秦碧跟莊妃連忙從座位上起身。 “皇上!” 所有人行禮。 莊妃更是就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哭著迎了過去:“皇上?!?/br> 顧詞初、小翠本就是跪著,而郁墨夜是半蹲在顧詞初身邊,就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未動。 郁臨淵看了莊妃一眼,“愛妃怎么了?” 卻又未等莊妃回答,鳳目一揚,徐徐一掃全場,目光在那只狗的尸體上、顧詞初身上,以及郁墨夜身上略一盤旋,最后落向前方的秦碧,問道:“怎么回事?” 莊妃再次打算出聲,卻發現帝王并不是問她,而是問皇后,朱唇動了動,終是沒有做聲。 跟隨郁臨淵一起來的王德示意下人立即搬了軟椅前來。 郁臨淵舉步,從郁墨夜的身邊走過。 眼角余光所及之處,看到他金絲銀線的云頭龍靴走過以及一截明黃袍角輕漾,郁墨夜沒有抬頭。 郁臨淵一直走到軟椅前,一撩袍角,坐下。 就那么隨隨抬起眼梢,看向場下的動作,已是氣勢懾人。題外話孩紙們周末愉快,素子明天爭取早點更哈,么么噠~~ ☆、第七十一章 過去的已經過去,朕只珍惜眼前人 秦碧開始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郁臨淵似乎在聽,又似乎沒有,接過婢女端上的一杯茶,低頭淺啜。 等秦碧說完了,悠悠然將手里的杯盞放在一旁的案幾上,問:“然后呢?渤” 然后佐? 秦碧怔了怔,意識過來他是在問處理結果,遂連忙回道:“臣妾還在處理之中?!?/br> “嗯,”帝王點頭,朝她揚袖,“那你繼續?!?/br> 秦碧微微抿了唇,對著帝王落落頷首,心里卻是不由地思量開來。 說實在的,她還以為這個男人前來,這件事就會由他自己來處理了。 一方是妃嬪,一方是王爺。 一個是他的女人,一個是他的兄弟,讓她夾在中間實在有些難辦。 不過,好就好在,這段時日,莊妃甚是得這個男人的寵愛,且,這條狗又是他親賜給莊妃的。 所以,明顯,莊妃這邊占了上風。 另外,雖另一方是這個男人的弟弟,卻是去了他國為質二十年。 身份低賤不說,跟這個男人其實就是一個陌生人,并未有多少骨rou親情在。 看那日在她的來儀宮,他當著太后跟她的面,絲毫不留情面,說這個弟弟沒有教養、讓他滾就可以看得出來。 還有今日午宴。 雖說兄弟二人聯手用計搏了中楚國的顏面,但是,說白,這世上女扮男裝的大有人在,而堂堂七尺男兒,又有多少人愿意男扮女裝? 何況是一個王爺。 這個男人卻讓自己的弟弟這樣做,這里面除了出于計謀上的必要,多少有些輕視的成分在。 這般一思量,秦碧心里就敞亮了,也清楚了該怎么處理。 啟唇,正欲說話,卻是被突然出聲的郁墨夜打斷。 “請皇上、皇后娘娘準許,先宣太醫前來給王妃的傷口包扎一下!” 郁墨夜垂眸頷首,字字鏗鏘。 秦碧面色微微冷了冷,水眸一轉,征詢的目光看向帝王,畢竟此人請示的首先是這個男人。 帝王眼梢輕掠,瞥了郁墨夜一眼,又淡看了顧詞初帶血的手腕一記,再又掃了一眼還在拿著絲絹抹眼淚、哭得梨花帶雨的莊妃,最后看向秦碧:“后宮之事,全憑皇后處理?!?/br> 僅尋常的一句話,卻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秦碧心頭微喜,看來,她揣測得沒錯。 其實,這可以說是后宮之事,亦可以說不是后宮之事,一方雖是后宮妃嬪,可另一方是王爺,是宮外之人。 而這個男人將大權都給了她,所以……她懂。 莊妃亦是止了哭,吸吸鼻子,紅紅的眸子略帶得色地瞥向郁墨夜。 郁墨夜沒有抬頭,沒有看到這些人的眉眼,但男人的這一句她卻是聽得真切。 意思就是,也不叫太醫了是么。 說心里話,她是有些意外的,不管怎么說,就在今日,就在不久前,他還跟她說,“你就是你,誰也代替不了?!薄翱呻蘧褪钦夷懔??!?/br> 所以,她想,對她,多多少少總有一絲情義在的吧? 如今看來,沒有。 或許這就是帝王。 彎了彎唇,她也不想再乞求,直接“刺啦”一聲在自己的袍角上面撕下一塊布條,然后也不管眾目睽睽,徑自替顧詞初包扎起來。 在場的人都微微變了臉色,這……這…… 顧詞初皺眉,低聲提醒:“王爺,妾身沒事?!?/br> 郁墨夜只低垂著眉眼,專注于手中動作。 秦碧跟莊妃都睨向帝王,卻見帝王面色沉靜,大手再次端起杯盞,悠然飲茶,無一絲情緒。 秦碧心中略一計較,只得出聲:“圣駕當前,四王爺莫要失了規矩?!?/br> 郁墨夜眼睫微微一斂。 規矩,規矩,又是規矩! tang何為規矩? 將最后一道結打上,她放下顧詞初的手臂,抬頭。 前方,男人端坐,豐神如玉、又冷漠俊雅,身側,左邊是莊妃,右邊是秦碧。 “斗膽敢問皇上,所謂規矩就是罔顧人的生死嗎?” 郁墨夜口氣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