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不醉不歸,是因為,二人心底有同樣的殤,所以,每一年,云破月都會陪臨鼎天喝酒。等臨鼎天喝醉了,就聽他絮絮叨叨地說起臨晚照年少的往事。 這廂,臨晚鏡跑到王府敲門,下人給開了門,恭恭敬敬地把她迎了進去。 想想這個時候,夙郁流景應該在書房,臨晚鏡便徑直走到書房門口。 這一次,依舊是乘風守在門口。 “你們家王爺在里面嗎?” “破浪剛剛隨王爺出去,回府之后,破浪被王爺當做出氣筒發配邊疆了。王爺這會子還一個人在里面生悶氣呢,臨大小姐,您是不是又惹我們家王爺生氣了?” 他就知道,王爺出去的目的是臨晚鏡,就不會因為別的被氣回來。只要王爺如今一生氣,只需找一個人就行。 不管是不是她惹生氣的,到最后氣都會因為她而消。 “你就知道是本小姐惹你家王爺生氣了,而不是你家王爺惹了本小姐不高興嗎?”臨晚鏡斜睨他一眼。 果然是忠心護主的屬下呀,與他家主子一條心。她家畫兒,為什么就沒這好呢? “一般都是您刺激我家王爺,您就是仗著我家王爺喜歡你,所以總欺負他?!背孙L也不怕臨晚鏡,他是那種嘴賤的,刀架在脖子上,估計他想說的話,還是要說。 “行,那本小姐現在就進去繼續欺負你家王爺!” 話落,也不管乘風再說什么,臨晚鏡直接推門而入,也不敲門。 書房內,夙郁流景聽見她進來的聲音,一不抬頭,手中的書卷都已經被他捏成了廢紙。 臨晚鏡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夙郁流景,看他能堅持多久。 可……最后心軟下來的,還是自己。 因為,她發現,某人剛剛好像捏碎了茶杯還是什么,捏著書卷的手,有絲絲鮮血溢出。 她無奈地笑笑,走過去,也不和夙郁流景說話。只拉過他受傷的手,取出手中捏著的書卷,然后細心地為他處理傷口。 夙郁流景也不說話,輕描淡寫地瞥她一眼,任由她為自己忙前忙后,一言不發。 “你說你這是什么脾氣?生氣就生氣,摔東西什么?你以為,摔了東西,自己受了傷,就能感覺自己萌萌噠了嗎?” 某王爺還真是傲嬌上了,任由臨晚鏡數落她,也任由她為自己包扎傷口,就是不開口說話。 最后,臨晚鏡是覺得又好笑又好氣。 好笑的是,夙郁流景還真有這么傲嬌萌萌噠的一面,氣的是,他這樣看見就生氣,也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那她還跑過來找什么罪受,這性子,必須得改!不然,以后沒法兒愉快地玩耍了。 “你若是再不開口,我就走了啊?!蹦撑焓纸议_夙郁流景臉上的面具,撫上他臉上妖嬈的碧落花,唇,湊上去,覆住男人的唇。 這是第一次,臨晚鏡主動吻他。 唇,碰一下,又移開,再碰一下,與他的唇相貼,卻并不深入。 “阿景,要不要聽我解釋?”她低低地笑,清麗的臉龐平添了一絲嫵媚。 如同秋天里的楓葉,火紅,熱烈,多情。 他依舊不語,深邃的目光,面無表情。 “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嗯?”臨晚鏡再次貼著他的唇邊問道,落下一個吻。 傲嬌的男人眸光閃了閃,想要說什么,卻,始終沒開口。 臨晚鏡眸色一冷,唇離開他的唇,身體也退出一步,與他隔著一步之遙。毫不留情,聲音再無一絲溫度:“既如此,本小姐便不打擾景王了?!?/br> “不許走!”見她抬步,夙郁流景立馬出聲,同時,手伸出去,拉住她的手。 他感覺到了,如果剛才,他再慢一點點,她就真的就此離開。真正地離開自己,收回對自己的所有感情。 剛剛那一步之遙,仿若咫尺天涯。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失去她了一般。 他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邊,讓她跌坐進自己的懷里。 “不許走!你是本王的,哪里也不許去!”再也顧不得什么傲嬌,什么生氣,他埋頭吻她,與以往不同。這一次是狂風驟雨般的急迫,霸道,狂肆。 吻她的唇,吻她的臉,吻她的鼻子,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一路往下。不知不覺,手已經來到她的腰間。 卻,在要解開她腰間的束帶那一刻,被臨晚鏡按住。 “夠了!”他不生氣,她倒是冷下臉來,推開他,掙扎著從他身上起來。 看到風就是雨的,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她心里這么想。卻沒來得及思考,“以后的日子怎么過”這句話,到底有什么深刻含義。都已經考慮到以后了,某女還不自知。 “別生氣?!彼昧?,把她緊扣在自己懷里。下巴擱在她的額頭前,一動不動。 然后,緩緩開口:“你叫他破月哥哥?!?/br> “嗯?!彼淅涞膽?,叫“破月哥哥”又不是她愿意的。更何況,叫個破月哥哥怎么了,又沒叫破月夫君! “他說要帶你回穿云城?!?/br> ……沒錯,是說要帶她回穿云城,臨晚鏡并不反駁。 “你點頭了?!?/br> 在看見云破月把鏡兒抱在懷里的時候,夙郁流景想上前斬斷對方的雙手,可,在聽見他說要帶鏡兒回穿云城,還看見鏡兒點頭之后,他卻什么都不想做了。 也許,不是不想做,而是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云家與臨家是真正的世交,云破月雙親早逝,定國侯夫婦素來把云破月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而云破月,每年必來臨家,自小,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應該是在臨家長大的。他見證了臨晚鏡的出生,參與了她的童年,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若是其他男人,他還可以阻絕他們來往,偏偏是這個云破月,他無能為力。除非,直接殺了對方。 但是,作為穿云城的一城之主,身邊高手無數,又是深得皇兄器重的兵器世家,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可能除掉云破月。 所以,夙郁流景才會那么郁悶,甚至吃醋,卻又有幾分無可奈何。 “我點頭純屬意外?!迸R晚鏡無奈,卻也感嘆夙郁流景的耳力之好。隔得那么遠呢,他竟然能聽清楚自己和云破月說的話。 到底是釋苦大師輸給他的內力,非一般的好用啊。 “純熟意外?”他不明所以,他都看見了,還能是意外嗎? “嗯,我敷衍他的?!币彩欠笱苣?。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借尸還魂,身體里面還住著另一個“臨晚鏡”吧?而且,人家原主意志強烈,她根本阻止不了。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大的隱患。若是不除去,她只怕以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了。 她的解釋有些牽強,夙郁流景只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把她松開一點,抱在懷里,靜靜地,書房里是無聲的沉默。 許久之后,夙郁流景才開口問道:“那么,你會不會真的隨他離開?” 或許,臨家和云家,早就有婚約一說,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離開去哪里?穿云城嗎?”抬眸看著眼前男人,對上他的眼睛,沒有放過他眼底深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安。 “嗯?!?/br> 穿云城,夙郁王朝除了燕都之外,最讓人向往的城池。因為,它在云家的統御下,不僅繁華,且祥和,安寧。穿云城的百姓淳樸,可以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那里,絕對的是一方凈土。而且,他們從來不排斥臨家大小姐,也不會去相信那些流言蜚語。臨家大小姐,在穿云城的地位,就如同云破曉。 臨晚鏡小的時候,也是經常被臨晚照帶著一起去穿云城玩的。臨晚照死后,云破月也會帶她去,或者,定國侯會把女兒送過去,住上一兩月。 “放心吧,聞人家族都要回燕都了,我怎么可能突然跑去穿云城?”臨晚鏡安撫他,然后,低低地說了一句,“何況,你都在這里,我又怎么會去別的地方?” 你在這里,我便在這里。 這是她的意思嗎?夙郁流景難以置信地看著臨晚鏡,這句話,是不是表明,她真的完全接受自己了?以至于,可以做到,他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鏡兒,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br> 再次摟緊懷里的女子,若是有一天,她親手毀掉今日的承諾,他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會做出什么。 你說的每一句話,本王都會當真,所以,不要騙本王。 “嗯?!彼c頭。 她從來說一不二,既然認定了夙郁流景,就不會再有別人。 “剛才你說,感覺自己萌萌噠,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我感覺自己很好,很酷?!?/br> “那,本王確實感覺自己萌萌噠?!?/br> 噗……好吧,你是非常萌萌噠。 “你剛才,看到云破月抱著我,有什么感受?”她突然問起。 應該是吃醋了吧,那是一種什么感覺?臨晚鏡有些好奇。 “想砍掉他的雙手?!蹦惩鯛敵谅暤?。 這么兇殘?她問:“然后呢?” “把你搶過來?!?/br> “還好你沒這么做,我覺得,你不是破月哥哥的對手?!迸R晚鏡汗顏,這男人,還能再可愛一點嗎?典型的小孩子心理好不好?她又不是糖果,能說搶就搶? “不許叫他破月哥哥?!碑斨拿孢€喊得如此親熱,真是不長記性的小東西。 “一個稱呼而已,有什么的?我從小這么叫他,突然改口,難免會讓人覺得不對勁。我家老爹,可是很看好他做女婿的?!?/br> 意思是,你確定,你現在要在乎這么個小細節?還是先把我家老爹那個大boss打通關再說吧。 一說起定國侯,夙郁流景立馬頭疼起來。這搞不定的未來岳父,已經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敗筆了。 不過,為了疼不夠的小女人,搞不定的岳父大人也得努力搞定啊。 “罷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彪m然,每次聽到,他還是會不舒服。但是,她的習慣,他不想讓她為了自己改變。 “艾瑪,阿景,你還是順著我的時候最可愛?!闭f著,臨晚鏡抱著他的額頭親了一口。 動作自然,仿佛做了千百萬遍。 這二人,不知不覺,感情就已經進入正軌了。他們在這里暗度陳倉,臨老爹是巴不得馬上明修棧道,把女兒嫁出去。 眼看著,瓊華宴之后,接著便是臨晚鏡的及笄禮,臨老爹可以說是萬事俱備了。 只可惜,這東風啊,不肯往他想的方向吹。 “只要你不惹本王生氣,便一直順著你?!睂欀?,直到,把你寵得其他人都無法相比,你再也離不開我為止。 “那你不能隨便生氣才行,若是你日后像今日這般。本小姐連解釋都不會再說了,咱們直接一拍兩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