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糧食差價的分成......”

    “桑賢和姬太去好好談談，這些俗務，真真是傷了人的耳朵?！比~豐不耐煩揮手讓兩個男人離開，仔細研究手中的小玩意，摸到一處小突起，摳開卻是一個小孔，約有指頭大小，空空蕩蕩。

    “就這么個玩意兒？”葉豐滿面疑惑，“世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簡單了？”

    姜靜流聳肩，并不是那么簡單哪！

    ☆、10第九章 新人

    姜靜流沒見識到姬太談判的功力，只對葉豐非常抱歉地說了對不起，然后在條件非常優厚的雙月星一級儲能器總租合約和糧食分成的合約上利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姜靜流利用自己的能力掙到的第一筆算還不錯的酬勞，格外神清氣爽的情況下，她又郵寄了一個一級儲能器樣品給姜靜川。她什么都不說，她這一次要等著姜靜川來求她。

    等待，某些時候也是一個美妙的過程。

    她每天研究研究符箓，觀察一下后院的植物生長狀況，抽空去看看在倉庫里認真制作儲能器的姬太，然后就心情非常好地去為他熬制湯藥，生活真是順心得一塌糊涂。

    當姜靜流的第一次試驗完畢，得出銅符箓聚集的能量完全對植物沒有影響的結論之時，葉豐將第一批儲能器的壓金送了過來并拿走了超量的儲存器——這女人拿走十個算九個，一個白送。這人沒啥深度，儲能器租用火爆，更多的人循訊而來，她趁機壓價收購糧食，忙得一塌糊涂。

    挺著個大肚子東奔西跑，然后，她就果不其然地動了胎氣。

    生產是一件大事，鎮行政中心會派專職醫生上門服務，但葉豐還是堅持吧姜靜流叫了過去，她說她是她的幸運物，她要她眼見葉家丁財兩旺。

    姜靜流和姬太到的時候，葉豐的陣痛已經開始五分鐘一次了，她在產房內呼天叫地，桑賢在外面按照醫生的指示準備產婦的食物、嬰兒的衣物、消毒用具以及各種繁雜的事務。面對即將誕生的家庭新成員，大家的情緒都非常高漲，各種物品被源源不絕地送過來。

    “你小聲一點吧，力氣都用來叫了！”姜靜流隔著門道。

    “太痛了，一定要是女兒啊，我才不要生第二胎！”

    此地重女輕男嚴重，一致認為男人是賠錢貨，生個兒子不僅意味著其成人后要支付大筆的簽約費，還意味著女人要再進行一次生產，真真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

    桑賢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外，殷勤地向醫生詢問有沒有什么好辦法可以減輕葉豐的痛苦，醫生白他一眼道，你見過生孩子不痛的女人嗎？桑賢不敢再開口，只得進屋去輕聲安慰葉豐。

    姜靜流見葉豐還有力氣大吼大叫，沒什么問題，等得無聊，便帶姬太去三層的露天陽臺喝茶。

    盛夏是收獲的好季節，金黃的玉米和香稻田在微風中此起彼伏，廣闊的平原一眼望不到盡頭，有蒙蒙白霧升起，遠處的山影巨大。

    姬太不知去哪里摸出來一壺好茶和一碟子好點心，又給姜靜流找了一個視線絕佳的點，她坐在陽臺邊，被陽光照得昏昏欲睡。偶然抬眼望見巨大的玉米地里正在工作的聯合收割機，姬太會適時道，“正是那日啟動的樣品，已經連續不斷地工作了一個月?！?/br>
    姜靜流瞇眼，最近幾天她的心臟已經被連續不斷的好消息訓練得非常強大了，只點點頭。為消磨時間，姜靜流又讓姬太去葉豐的家藏圖書室拿幾本書來看。姬太頗有些意思，拿過來的書不是幾位宇宙間女性大能的傳說，就是一些打發時間的有趣故事，更有幾個主角一生都流轉在不同的行星間，尋找宇宙的樂趣。姜靜流看得正得趣，陽臺上卻闖進來一個人。

    “請姜尊者去看看我們尊者吧，她的情況不太好?！币娺^幾面的沉默男子面色蒼白地沖上來，太過靠近姜靜流，似乎想要伸手去拉她，姬太忙擋住他的身體。

    “怎么回事呢？”

    男子牙幫咬得死緊，嘴唇微微顫抖，“是個男孩，尊者不愿意養?！?/br>
    姜靜流瞪眼，忙沖下樓。

    半路聽見嬰兒嘶聲力竭的哭叫，葉豐的大嗓門夾雜其中，還有桑賢小聲的哀求。產房門半開，姜靜流推門進去，“孩子給我看看呢！”

    桑賢跪在床邊，手中一個嚴嚴實實的襁褓，醫生在一旁冷漠地收拾東西，葉豐雙眼瞪著，沖姜靜流道，“怎么會是個兒子？我明明感覺是個女兒！”

    姜靜流走到桑賢身邊，小心揭開襁褓，嬰兒拳頭緊握，張嘴大哭，小臉漲得通紅，皮膚有點泛紅，胎毛濕濕地貼在頭頂，五官輪廓并不分明，但看得出來像桑賢。她小心抱過小孩，葉豐道，“你居然抱他？”

    雙月星的女人篤信，女人的懷抱只能抱女兒，更不用說親自哺乳兒子，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姜靜流逗一逗小孩，“多可愛啊，小家伙，長得像爸爸，長大了肯定是個帥小伙?！?/br>
    桑賢感激地看向姜靜流，全身伏地，“尊者，請您允許由我來養這個孩子吧！”

    “男孩子跟著爸爸多好呢！”姜靜流坐到床邊，將小孩抱給葉豐看，“看看，眉眼多清秀呢！”

    葉豐額頭上全是汗水，雙眼血紅，扭開頭，終究還是舍不得，看了一眼小孩，“幸好不丑，不然該怎么辦呢！”

    “人還跪地上啊，快讓桑賢送醫生出去吧！”

    “就是有這么笨！”

    桑賢忙起身，不舍地看向姜靜流懷中的嬰兒，恭恭敬敬地把醫生送出去了，例行給了報酬，又封了一個紅包，請他不要將發生的事情說出去。醫生見慣了女人生產后對兒子的勢利嘴臉，收了紅包，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又叮囑了一些照顧小孩的要點，走人。

    葉豐唉聲嘆氣，仿佛世界末日，姜靜流聽得有趣，對照自己上輩子的生活，更覺有意思，一邊輕輕哄小孩，一邊陷入沉思。葉豐對她明顯的走神極度不滿，又抱怨了幾句，姜靜流隨口安慰幾句，便哄著她沉沉睡去。

    葉豐也算是身體素質過硬，生了小孩還能折騰這么半天。

    她將小孩輕輕放入門旁的嬰兒籃，從懷中掏出一個自制的銅鎖掛在嬰兒脖子上，銅鎖上鑲了幾個綠豆大小的靈石，石頭上她刻了一些祝愿的符箓，經常佩戴能讓小孩身體健康。桑賢從門外進來，眼圈緋紅，掩飾性地低頭，輕聲感謝姜靜流，又彎腰捧起嬰兒籃帶出產房。

    姜靜流想了一下道，“我給孩子的銅鎖一直帶著吧！”

    “多謝尊者?！?/br>
    “葉豐就是脾氣稍微急了一點兒，最近事情太多她壓力也很大，待征糧的問題解決了，你再慢慢和她說孩子的事情，母子天性，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苯o流自己都覺得安慰的話太無力了點兒。

    桑賢點頭，但面上的神情卻有些決絕。

    姜靜流嘆息一口氣，別人家的事她也管不了太多，有點喪氣地轉身，卻見姬太笑吟吟地看她。姜靜流有點羞澀，道，“我們也走了吧，待命名的時候再來吃酒?！?/br>
    姬太開著陸地車飛奔，姜靜流躺在椅子上，對著西斜的落日，“姬太，你說，這世界為什么要分男女呢？”

    “這個問題研究起來就很復雜了，可以從物種的起源追溯到宇宙的誕生?！?/br>
    姜靜流笑，“我可真是無聊?！?/br>
    姬太淡淡道，“尊者，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命運，你的同情心，給不了每個人?！?/br>
    “對啦，所以最先受優待的可是我身邊的你們?！苯o流閉上雙眼，“你們有沒有想過顛覆眼前這個世界呢？”

    姬太沒有回答，良久才道，“尊者，每個男孩十二歲開始發育的時候都會夢想這件事情?！?/br>
    姜靜流笑，“姜靜川十四歲的時候向母親發表終身宣言，他說他總有一天會推翻整個宇宙腐朽的監察會，重新建立新的秩序，他要站在全宇宙女人的頭上撒尿。你也這樣想過嗎？”

    “我可不僅僅是想?！奔残?，卻不再多說，形狀優美的雙眼注視前路，偶爾扳動一下方向盤。

    平原荒涼，十里不見人煙，臨近姜靜流私家路的分叉口，卻發現一個男人慢慢行走在路邊，姬太按了一下喇叭，放緩速度，頭探到窗外，“要搭車嗎？”

    男子著黑色外出服，半長的頭發夾在耳后，五官被黑發襯得線條分明，圓圓大大的眼睛有些天真，他欣喜地看向姬太，“謝天謝地，終于再看到你了，姬太先生?！?/br>
    姜靜流揉一下眼睛，迷糊道，“搭車的人？先送我回家睡覺吧，你再送他！”

    “尊者，恐怕不行，他是沖你來的?！?/br>
    姜靜流張開眼睛，望向窗外，因陽光微微瞇眼，卻見一個俊秀的青年恭恭敬敬地站在車邊沖他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尊者，您好啊，我是編號x71104的男士，很高興見到您。為了方便好記，您可以叫我零式，如果尊者愿意的話，也可以給我起一個親熱的名字。姬太先生的名字就很好啊，如果尊者不介意的話，也可以賜我一個帶女字邊的字?！彼蚪o流伸出手。

    姜靜流不理他的手，側頭沖姬太，“你讓他過來的？”

    “并沒有?！?/br>
    姜靜流“哦”了一聲，“你有什么事？”

    “尊者，我十四歲考上第七星域中央大學機甲系，十八歲的時候以最優秀的成績畢業，十九歲的時候就考上了戰斗連......”

    “別叫我尊者，我問你有什么事呢？”

    零式伸手從腰后掏出一本厚厚的書，雙手恭敬地遞到姜靜流面前，彎腰請求道，“尊者，這是我詳細的簡歷，請你簽下我吧！我可以不要錢，我吃得很少，我百依百順，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全力配合?！?/br>
    姜靜流差點沒噴出口水，目瞪口呆了三秒鐘，轉頭對姬太道，“遇上瘋子了，快開車?！?/br>
    ☆、11第十章 死纏爛打

    姬太漸漸忙碌起來，姜靜流五頃地里的玉米和香稻全部成熟，雖然大部分工作依靠聯合收割機完成，但是烘干、裝袋、入庫等等雜事都需要他親力親為，姬太不得不仔細規劃自己每一天的時間，力求發揮自己的最高效率。

    葉豐在產子這件事上備受打擊，所有的雄心壯志都放在大力發展儲能器的租賃生意上來，她誓言壟斷整個雙月星的儲能器租賃生意，訂貨量大大增加。

    姬太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是清點倉庫內的各種材料和儲能器，將材料缺貨清單和儲能器交給葉豐派過來交接的人，順便收錢；整個白天便啟動聯合收割機，挽起頭發，穿上工裝，拋棄往日精致的生活方式；晚上抽空完善儲能器，制作儲能器的各類零件。如此的忙碌，幸好他的身體沒有再次能量暴動，沒耽誤事兒。

    當然，最頭痛的一件事是，他必須按照姜靜流的要求，將零式這個自來熟過于熱情的家伙隔絕在院門之外。

    上午的太陽并不強烈，由于大山的遮擋，偶爾還能感受到山間吹出來的涼風。原本金黃的稻田已被收割一半，露出黑褐色的土壤，稻桿倒伏，兩邊留下淺淺的車轍。氣溫越來越熱，如果不能趕在雷雨季前把糧食收割完畢，一年的辛勞也許會白費，這也是最近一個月來葉豐生意越來越好的原因之一。

    “姬太先生，這個聯合收割機型號太舊啦，現在已經出升級產品，可以自動打包自動裝卸入庫，只要增加幾個新的零件，重新設置程序就好了。我把零件圖紙給你帶過來了，而且我會編程。會減輕很多的工作量哦！”零式圓滾滾的眼睛看向姬太，順手把他拋下來的五包沉甸甸糧食甩入車斗，來去輕松，糧食包也很完好地落在車板上，“你只要花一點時間稍微研究一下就好了?！?/br>
    “五頃地并不多，很快就好了，你累了的話，那邊有水壺和水杯，去休息一下吧！”姬太笑瞇瞇道。

    “姬太先生真是小看人，怎么可能會累！”零式立即否認，“這些工作和以前訓練量比起來，真是差太多啦?！?/br>
    姬太拍拍手，看看身后光禿禿的田地，粉粹的植物莖稈平鋪其上，濃重的植物清香味飄蕩在空氣中，稻子上毛毛的刺沾在皮膚上便有癢癢的感覺。他拎著一個巨大的籃子跳下車，看一下未裝袋的稻子，“我去那邊摘葡萄，你弄完了休息一下吧，能量循環被封閉還這樣拼命，身體會受不了的?！?/br>
    “姬太先生放心去吧，保證完成任務?！?/br>
    姬太莞爾，“男士，你討好我也是沒用的！”

    零式皺皺鼻子，“姬太先生，你想太多了，我是抱著非常真誠的心和同事友好相處?！?/br>
    姬太做了個再見的姿勢，往山坡上走。

    姜靜流在房子旁邊向陽的山地上開辟了半畝葡萄地，品種并不是非常好，但勝在土地和陽光的品質不錯，能產出很好的釀酒葡萄。每年收成的季節便是釀酒的季節，自產自銷，每天喝上那么一小杯，心情就會很好。姬太嘗過一次，他很驚嘆尊者的技術，即使是這么普通的葡萄經過她的手似乎也能產出優質的酒來，就像她用那些再普通不過的野草做出來的湯水能緩解他身體的各種痛苦。

    半畝地只做了六排葡萄架，架子半人高，葡萄的生長情況很好，藤蔓牽纏著攀爬在葡萄架上，層層疊疊的葉片下掛著深紫色的葡萄串，白霜包裹著葡萄。

    他剪下完全成熟的葡萄串，小心放置在籃子中，待到裝滿籃子，卻連一排葡萄架都未采摘完畢。

    葡萄院的出口有一條小路直通房子的后院，不過后院是禁地般的存在，如無必要姬太一般都是繞路走。他拎著巨大的籃子，從后院五六米高的野玫瑰籬笆墻后繞行到前院，卻聽見身后有開門的聲音。

    “姬太，過來??！”姜靜流也拎著一個籃子，靜靜地站在籬笆門邊，野玫瑰枝條垂蕩，玫瑰花在她耳邊怒放，“屋子里有點悶，午飯就在外面吃啊?！苯o流轉身拉上后院門，向山坡更高處走去，那邊有一顆巨大的榕樹，樹冠張開方圓百平方米，樹下是精心打理過的草坪，擺放了一些簡單的木頭桌椅。

    姬太應了一聲，回頭的時候眼角余光掃過后院門縫，只一秒鐘的時間，便被濃艷的玫瑰遮擋了視線。

    “先喝湯吧！”姜靜流將飯菜從籃子里端出來，“今年的葡萄看起來不錯，今天晚上就不做儲能器了，幫我弄酒吧！”

    姬太將裝滿葡萄的籃子放在陰涼處，“葉尊者那邊要得很急?！?/br>
    “我也很累??！”姜靜流小小抱怨一下，掙錢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但是制作符箓并不容易，更不用提她更多的時間還要用來制作靈石符箓解決隨身空間這個巨大的難題。

    小平臺上視線開闊，姜靜流一邊喝湯一邊看山坡下收割了一大半的稻田，再看聯合收割機上忙忙碌碌的零式，習慣性揉了一下眉頭。零式簡直就是一條滑不丟手的泥鰍，完全不在意她的任何拒絕，就這么熱情地、親切地天天來報道，免費幫各種忙，她簡直沒有任何拒絕的機會。早晨一起床就能看見這個活力十足的家伙在院門外打掃衛生整理農機，一整天在稻田里忙忙碌碌，似乎不渴不累，更別提晚上收工的時候這家伙抱著疊成人高的袋子入庫。

    他不要報酬不是說假的，臉皮厚也不是假裝的，就算擺一張冷臉，他也能湊過來給你講笑話自得其樂。

    姜靜流深刻地懷疑，大概，臉皮厚是每個男人的必修課。

    “不開心？我讓零式去另外一邊弄好了?！奔珟兔[碗筷，將姜靜流愛吃的幾樣放在她手邊，又盛了半碗湯在她碗中。

    姜靜流不說話，姬太起身站到小平原的邊上，食指彎曲放入口中，輕輕吹起，清亮悠揚的哨聲傳到坡底。零式開心地在聯合收割機上跳起來，雙手揮舞，稍后回了一個更嘹亮的口哨過來。姬太做了幾個手勢，零式點點頭，閃身跳下收割機，很快便不見了人影。

    “好了，吃飯吧！”姬太轉回身，伺候姜靜流吃飯。姜靜流試圖改變過姬太的行事風格，不過卻被他一句話堵回來了，“尊者身邊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但可預見以后會有更多的能人來投靠；我一個人沒規矩沒關系，但卻會讓整個家沒規矩，實在是從頭開始的時候便要把規矩立起來?！?/br>
    對自己都不寬容的人，姜靜流相信姬太對任何人都狠得下心。

    姜靜流喝了半碗湯，略吃了點素菜也就夠了，過程中手腕上的聯絡器瘋狂地響，響一聲她便按掉，如此來回，足足按了有六回。直到吃飽了飯，姜靜流覺得差不多了，慢條斯理放在筷子，接通，“我很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