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男人嘴角的笑容越發明朗,只是那雙眼睛太過邪氣,總讓人有種莫名的不安。 他抱著衛崢大步離開,周圍的人也都四散而去。 顧然凝眉站在那兒,朱貴昌上前一步,輕笑道:“我真是看走眼了,竟忽略了這一茬?!?/br> 顧然沒回頭,只低聲問道:“那是誰?” “公孫信?!敝熨F昌的小眼睛閃啊閃的,“公孫家三房的獨子,凝根期九階,年少有為,現下正掌管著整個公孫族學?!?/br> 竟是這么高的身份!顧然心中一驚。 他們尚且是新入學的新生,而那位公孫信竟是族學的掌事,難怪那蔣家三少會如此畏懼他。 只是,衛崢怎么會認識他?他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總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顧然因為年輕,加上沒見識過,所以并未想太多。 而朱貴昌卻是知道的,他一句話就讓顧然呆若木雞。 “公孫信做事頗有手段,自從接管族學之后,學生質量一年比一年高,而且經營有方,雖說是公孫氏全權出資的學堂,但因為高級生的能力出眾,大批量的完成任務,也給族學帶來了可觀的效益。這般一舉兩得,家主也對他另眼相看,以后定是大有可為的。只是……”說著朱貴昌話鋒一轉,“他千好萬好,但有一樣是使人詬病的?!?/br> “他好龍陽,不愛女子偏愛男人?!?/br> “你是說……”顧然的聲音呆呆的,“衛崢與他……” “自然是了?!敝熨F昌面相憨然,說著這樣的事也是一本正經。 “可他是族學掌事,衛崢才十六歲,他……他怎么能?!毕旅娴脑掝櫲桓菊f不出口。 “你也說了,衛崢十六歲了,千木大陸十四歲便可談婚論嫁,他都十六歲了,這些私事誰能過問?更何況,”朱貴昌的音調依舊四平八穩,“公孫信也沒強迫他?!?/br> 一句話如當頭一棒砸在了顧然的腦門,讓他猛地怔住了。 衛崢答應了,公孫信才帶走了他。 無論他用的是什么手段,最重要的一點是,衛崢點頭了,同意了,所以才…… “你也別義憤填膺?!敝熨F昌瞥見他的臉色,多說了幾句,“公孫信并不需要多做什么,衛崢現在的處境,要么就死撐到頭破血流,要么就屈服了登上高位,他也不是個傻子,怎么選擇,他自己清楚?!?/br> 顧然的腦袋里亂哄哄的,有些分不清朱貴昌都說了些什么。 “說實話,這小子是時來運轉了,我本以為他會一蹶不振自此離開族學,萬沒想到竟有這樣的機緣……” 朱貴昌還在絮叨著,顧然卻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他調轉方向,向著小院走去。 回到院里,顧然簡單收拾一下就上了床。 沒理朱貴昌,顧然拉上床簾,悄悄地脫了外衣,握住了那個小小的布兜。 有溫熱的體溫傳過來,顧然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心中滋味依舊是難以言說。 他已經決定拼盡全力去幫他了,但衛崢,自己放棄了。 他以為自己將有一個相互扶持的朋友,但結果,一切都晚了。 而且是以這么糟糕的方式。 顧然睜著眼,整整前半夜都是生生熬過去的。 直到天色大亮,他才瞇了一覺。 今天是族學的第一次小考,他必須得收了心,認真面對。 與他的精神不振相比,朱貴昌一如往常,圓臉蛋光滑,小眼睛晶亮,一身淺褐色學生裝竟被他穿的挺有精神。 顧然瞥瞥他,心情挺不爽。 當然,他也不至于遷怒于他。 兩人依舊是一前一后去了書院峰,因為是七日一次的小考,所以幾乎所有堂屋都開放了,無論是高級生還是新生都按照指示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做足準備。 顧然捏了捏眉心,四下看了看。 因為是按照小院分配的座位,所以顧然左邊是朱貴昌,右邊是李飛,再右邊是衛崢。 但李飛還在幽閉,所以位置空著,而衛崢那里,也是空的。 至于王云慶,因為已經離開族學,所以沒有安排座位。 到了辰時三刻,一名年長的管事們過來,后面還跟著一串兒家仆。 家仆將考試的物品發放下去,顧然再看了一眼右邊,確定沒人會來之后,他收了心,凝神看著眼前的東西。 一個小型花盆,其中裝著一份不知名的土壤,旁邊有一個水壺和兩粒種子,一枚是褐色的,一枚是白色的。 等到所有人都有了考試用品,有一位年長的管事清清嗓子說道:“小考時間為一個時辰,要求是將兩枚試題種子成功種植,且要完成其中的題目,最后還要保證體內至少擁有五百六十脈源氣?!?/br> 這要求一提出來,一大堆人都開始倒吸涼氣。 這難度可真不低! 種植不是難事,可難的是要在規定時間內收獲,更要命的是還要完成其中的試題! 而且更刁鉆的是,最后還要求體內的源氣儲量。 這就意味著不能一味的用源氣催生種子,必須得適量,適度,有所保留。 在場的新生僅僅入學一個周,體內源氣在日常消耗和補充之中也就在五百左右,連最后一個要求都做不到,又談什么前兩個? 沒想到第一次小考就這么為難人,在場的好多學生都臉色大變。 只是時間不等人,一個時辰可是短的不能再短了,誰都不敢大意,匆忙就開始準備播種。 有人慌亂著急忐忑不安,但也有人胸有成竹沉穩冷靜。 例如朱貴昌朱胖子,例如顧然顧小疤。 這兩人在周圍一圈的人荒馬亂中,顯得額外打眼。 大多數新生對于這樣的考題都是緊張不安的,但他們卻早有準備。 朱貴昌對種植頗有悟性,手法嫻熟,僅僅動用了十脈源氣,半個時辰,就將兩個試題種都種了出來。 顧然稍微差一些,他用了十五脈源氣且比朱貴昌多花了一個刻鐘。 但這與那些一直沒法種植的學生相比,已經十分優秀了。 而且顧然雖然在種植試題上慢了些,但對于題目的掌握度要高得多。 他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氣,往日里聽課的時候,他認真做了筆記,回到小院又定時溫習,再加上他身上有大量的木桶種子,憑借著小田的優良土壤,這七天他雖未種植源種和星種,但也獲益匪淺。 因為那些木通種子,他多了練習的機會,對于學到的東西也能夠更加熟練地掌握,同時還積累了不少源氣。 雖然剛才花掉了十五脈源氣,但這會兒田海里還至少有五百七十脈,足夠達標。 顧然腦袋轉得飛快,下筆更是凜凜帶風,工整的筆跡落在淺黃色的漿紙上,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每道題都切中了要點,便是最刁鉆的夫子也沒法挑出錯處。 臨近考試結束還有僅僅不到半刻鐘,顧然全部題目都完成了,他雖放下筆但沒抬頭,依舊認真地檢查著題目。 朱貴昌比他早了一刻鐘做題,但現在他還在埋頭苦寫,卷紙上還剩下足足兩道題目。 不過他已經是極為優秀了,要知道在這間堂屋里,可還有一大半學生正在滿頭大汗的種植試題種。 有自認聰明的一邊種一邊做題,可是因為分心太過,漿紙上字跡潦草,答非所問,估計就算是按時交了卷,也是過不了關的。 更有一些更差的,因為自身源氣不足,索性就放棄了,反正不達標,干脆不浪費了,雖說小考無比重要,但僅僅有一次不合格也沒什么,只要后面三次能合格就不耽誤事。 有這般差的就有更好的,顧然因為坐在后排所以不清楚。 每七日一次的小考是不分內外院的,所以內院的學生也都出來參加了考核。 五男三女,各個衣著華美,精雕玉琢,端坐桌前,袍袖揮動,雖尚且年幼,但已頗有大家風采。 這對外院來說難于登天的試題,他們僅用了半刻鐘就完成了所有題目。 一個濃眉少年率先起身,臨離開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般考核有何難度?三哥也真是的,次次都讓我們來參加,有什么意思?!?/br> 另一個柔美少女也起了身,她的聲音柔軟輕和:“既然入了學,就該聽從安排,你覺得沒意思,不來參加便是?!?/br> 雖說是公孫家的嫡系,但他們也是族學的學生,公孫信自從掌管了族學就不論親疏,只看成績,這少女這般說,卻是把那濃眉少年堵得一怔,但他不肯服輸,立馬回嘴道:“馬屁精!” 他這三個字一出,方才還柔柔美美的小姑娘立馬揚眉:“也比你這個跟屁蟲強!” “你!”那濃眉少年憤憤起身。 小姑娘絲毫不讓:“怎么?我還說錯了?公孫乾,跟屁蟲,十四歲了離不開哥……” “公孫玫你閉嘴!”這一聲怒吼竟是震天響,讓后面一圈兒學生都傻乎乎地抬頭看過來。 公孫乾自知失態,他咽下這口氣,甩了下袖子,瞪了公孫玫一眼,揚長而去。 公孫玫見他走了,又恢復了那柔美模樣,收拾好東西,有禮地同管事道別,也跟著離開了。 內院之爭,外院還體會不到。 一個時辰之后,小考結束,成績隔日公布,但顧然卻胸有成竹,自知這次是肯定能過。 只是臨走前他又忍不住瞥了眼右邊那空著的位子,心中有些忐忑。 衛崢怎么樣了? 沒人回答他,可在顧然和朱貴昌回到小院之后卻接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饒是沒皮沒臉的朱胖子也面色大變,音調都顫抖了:“您是說,我們可以搬到二人院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大家很擔心衛錚,其實不用擔心啦,他會成長為一代妖孽,大殺四方的。 再就是守護神,他快出來啦,等顧然稍微站穩點兒。 至于這個世界的世界觀,簡單來說就是個世家割據,戰亂不止,弱rou強食的世界。進了族學并不只是學習一項技能,而是要學習如何生存,現在還比較溫柔,后面會有些殺戮啊的,希望姑娘們做好準備。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二次小考 來的是一位灰衣管事,面孔很陌生,但是圓臉大眼,看起來眉目和善,笑臉迎人。 若是以前,顧然會不自覺地認定這是個好人,但現在……身邊有個朱胖子,他已經不能好好直視這樣的容貌了。 當然,這也沒多大妨礙,這位灰衣管事不過是來帶個話,性格好與壞都與他關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