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比起沈罄這個侄子,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和福安郡主定親,屆時兒子能和太子、安國公府的長孫宋硯為連襟,對兒子只有好處沒壞處??烧l知康平長公主竟然拒絕了! 明明過年喝年酒時她試探過康平長公主,康平長公主當時對她兒子也是極滿意的,可是為請人去何遞話時卻拒絕了?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大夫人心里卻氣上了康平長公主,若非公婆仍是希望能為長子聘下福安郡主,她早就想要給長子與娘家侄女定親了,何必一直等著? 而現在,康平長公主竟然想要與二房結親,大夫人當時聽到威遠侯老夫人的遞話時,覺得被打了臉,心里越發的不愉快。 幸好,老夫人拒絕了,方讓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康平長公主是個豪爽人,又是個疼女兒的,若是她真的看上了罄兒,怕是一時半會不會放棄的,我要和國公爺商量一下,你不用管?!倍▏戏蛉松俨坏靡诖蠓蛉艘环?。 大夫人心里不愉,面上卻不敢有所表示,只得喏喏應聲。 叮囑了大兒媳婦后,定國公老夫人便讓人去問國公爺在何處想去尋他商量一下,丫鬟很快回稟道:“國公爺在外書房,正和三少爺說話呢?!?/br> 定國公老夫人和大夫人皆一臉意外之色。 老定國公上了歲數,兩年前便閑賦在家,因他不管事情,且又是個暴烈脾氣,少有子孫敢親近他的,甚至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若是無其他要緊事情,并不會主動往他身邊湊。老定國公并不以為意,反而樂得清閑,若是兒子有什么雞毛蒜皮的事情尋他,他反而不開心,要將人訓一頓。 當然,在大事上,老定國公卻仍是個腦袋清楚的,沒人能糊弄他。 所以,聽說沈罄主動往老定國公身邊湊,眾人皆很是不解。 “他們在書房里做什么?”定國公老夫人忍不住問道。 “奴婢不知,聽書房伺候的臨影說,好像國公爺在指點三少爺的書法?!?/br> 定國公老夫人和大夫人再次意外,她們知道沈罄自幼便被父親帶進軍中,手把手地教養長大,甚至可以說是在軍營里長大的,皆以為他兵法策略皆有造詣,卻未想到還精通書法么? 知道老定國公的性子,定國公老夫人也不敢讓人去打擾,只得先作罷。 而此刻,書房里的祖孫倆卻沒有像那丫鬟說的那般在指點書法,而是像平輩一般,面對面地坐著喝茶對奕。 老定國公看著對面的孫子沉穩冷毅的面容,心里十分滿意,覺得那么多孫子,終于出了一個讓他欣賞的了,只可惜卻不是長房嫡孫。雖然心里暗暗可惜,卻沒有因此而昏頭,要將這孫子留在京城,不過卻可以因為喜愛,而為他謀些好處。 見對面的少年為一步棋苦思冥想,拼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硬抗著不肯認輸,老定國公心里暗暗點頭,面上卻笑得很惡劣,不客氣地說:“再撐下去,你也是輸了?!?/br> 沈罄不語,依然苦苦地尋求著破局之法,直到認清楚事實后,當機立斷,讓自己不致于輸得太難看。 老定國公看著棋盤,心里再次暗暗點頭,面上卻漫不經心地說,“對了,你今日來尋我有何事?” “無事?!?/br> “你們若是無事,哪里會湊過來尋我這老頭子?”定國公犀利地道。 沈罄沉默。 老定國公端起茶慢慢地喝著,目光掃過孫子坐得筆直的背脊,身姿如松般穩定執著,透著一股堅韌不屈的精神,是府里那些在錦繡之鄉長大的孩子未能及得上的,心里再次嘆了口氣。這樣的孩子,恐怕嫡支還要過個兩代才會出現,心里更加可惜,卻也知道,不是陽城那樣的地方,是養不出這樣的孩子。 見他沉默,定國公也不說話,就陪著他耗。 這一耗,便直接耗到了天黑,丫鬟進來掌燈,那搖曳的燈光打在祖孫倆的身影上,將兩人投在墻上的身影拉得搖晃不休。 老定國公快要被這對著自己的老臉坐了半天卻屁都沒放出來的孫子給耗死了。 直到沈罄默不作聲地起身,給他行了一禮,默默地告退后,老定國公忍不住舉起袖子擦擦臉上的虛汗,心里不禁有些捉急:這孫子到底像誰? 更讓老定國公捉急的是,這能坐上一整天屁都不會放一個的孫子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每天都到他面前對著他這張老臉默默地坐著,一臉冷漠堅定。 第四天時,老定國公敗北,再無力陪他耗。 被個十八、九歲的毛孩子給耗得快要崩潰,老定國公覺得自己這輩子真是白活了,若不是這是自己的孫子,指不定已經讓人將他叉出去——也可能是孫子,所以才會這般輕易認輸。 “說吧,有什么需要祖父做的,你盡管說?!?/br> “祖父,我想娶福安郡主為妻?!?/br> ***** 阿菀心里也十分煎熬。 聽說威遠侯老夫人無功而返時,差點就想要奔回公主府問個究竟。 而早上憤怒離開的世子爺晚上回來時,對著阿菀冷著一張臉,那橫眉怒目的模樣,不知嚇壞了多少下人,唯有阿菀并沒有怎么在意,懶懶地坐在臨窗的炕上,拿著藤筐翻動里面的針線。 等丫鬟給坐到阿菀旁邊的衛烜上了茶后,阿菀對他道:“你回來啦,肚子餓了么?” 衛烜神色終于松動了幾分,矜持地道:“有些餓了?!?/br> 阿菀聽罷,便讓人去傳膳。 等阿菀用公筷給他夾了一筷子銀芽雞絲,衛烜的神色又松動幾分。 晚上洗漱出來后,見到阿菀坐在炕上縫制著一件男性的褻褲時,眼神完全柔和下來了,親膩地挨了過去。 青雅、路云等丫鬟心里長長地松了口氣,然后望了眼無知無覺中便化解了一場暴風雨的阿菀,心里不禁浮現些許無奈,只覺得這位才是淡定的,她們都是亂cao心了。 “晚上做針線對眼睛不好,別做了?!毙l烜拉住她的手。 “知道了,還有幾針,再等等?!卑⑤翌^也不抬地說。 衛烜只好靠著大紅錦緞面的迎枕,看著燈光下她柔美的臉龐,肌膚白晳細膩,只是看著,便能想象當他的手撫摸著那具纖瘦柔軟的身子時,那一手如絲綢般柔滑細膩的觸覺,是何等的享受,身體又有些火熱。 等阿菀終于收針放好針線時,衛烜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她抱了起來,往床走去。 揮下的帳幔掩蓋了里面的風光。 只是沒等他要溫柔地好生待她時,又聽到她舊事重提:“……聽說定國公府拒絕了外祖母說媒,也不知道定國公府是個什么意思,連外祖母出面都沒答應,難道真是忌恨上康平姨母了?” 要知道威遠侯老夫人雖然與太后不對付,可是她是文德帝的舅母,還是幾位皇子的外祖母,更是瑞王的岳母、衛烜的外祖母,幾重關系下來,京里的人無人敢駁她的面子,就算有些事情不好說,也不會一口回絕。也因為如此,所以康平長公主方才會請她走一趟,卻不想定國公府會這般硬氣。 阿菀心里仍是不安心,就怕皇帝急著要解決三公主的終身大事,將入了眼的沈罄抓來充數。這位可是好不容易讓孟妡能點頭同意嫁的對象,并不想錯過,省得錯過后,以后孟妡又不想嫁了。 “誰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明日我派人去問外祖母?!毙l烜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著,忍耐著和她說這事情,身體卻已經急不可耐地進入了她,卻在她蹙眉時,下意識地放緩了動作。 阿菀再次發揮了圓房時的那種轉移注意力的精神,竟然能邊和他做激烈的運動邊談著這事情,雖然氣息不穩,語氣也斷斷續續的,但是竟然一直惦記著,并沒有因此而忘記,將衛烜的少男自尊心打擊得七零八落。 他竟然比不過一個蠢丫頭在阿菀心里的地位!所以說他最討厭那蠢丫頭了!沈罄怎么還不快收了她?qaq ☆、第 166 章 為著孟妡的婚事,阿菀一反過去對其他事情的冷淡,對此事十分關注。 衛烜就算是心塞得要死,也沒辦法,便也使了人盯著定國公府,打算若是可能,自己也加把勁兒促成這樁婚事,省得阿菀繼續掛念。 卻未想到,到了九月初時,突然聽說定國公府請了官媒到康平長公主府為定國公府的三少爺提親,康平長公主也不拿喬,當場便應允了。 阿菀目瞪口呆。 這真是毫無預兆。 定國公府敢請官媒去康平長公主府,那便是已經遞話成功,允了這事情的。只是,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明明先前威遠侯老夫人親自去定國公府提這事時,還被委婉地拒絕了,康平長公主接連使人走動詢問,定國公府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并無結親的打算。 事后,阿菀也聽自己公主娘說過定國公老夫人的心事,老人家只是不高興康平長公主在自己兩個孫子間攪和反復,生怕壞了大房二房的情份,雖是固執了些,卻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在抬出沈罄在秋圍時對孟妡的救命之恩時,康平長公主的態度也說得過去,定國公府也算是有個臺階下,并不用鬧得太僵。 只是這種事情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卻未想到,忙碌了十來天,這事情卻這樣定下來了。 還是衛烜晚上回來時給她解惑的。 衛烜抬起手,讓阿菀給他更衣,用輕快的語氣對她道:“皇上果然是有意為三公主選駙馬,也相中了沈罄,前陣子便叫了老定國公去說話。老定國公雖然這幾年閑賦在家,但定國公府世代有子孫鎮守西北一隅,不僅忠心耿耿,而且十分識時務,皇上對老定國公也是給幾分面子的,有時無事,也會宣他入宮說話?!?/br> 等阿菀伺候他換上一件赭紅色五蝠捧壽團花直裰,衛烜攜了她的手坐到炕上,等丫鬟上了茶后,喝了口茶繼續道:“后來便聽說皇上當著老定國公的面夸贊沈罄,然后便提起了宮里的幾位公主的事情。老定國公活了這把年紀了,自然是能揣摩一二圣意,還未給皇上說什么,便和皇上提了康平姑母親自請了威遠侯老夫人到府里幫忙說親的事情?!?/br> 阿菀吃了一驚,“所以說,老定國公也不想讓子孫當駙馬,所以就順著姨母的話來說了?他就不怕這事兒沒個準信,若是姨母事后反悔,不想結這親,到時候豈不是落了皇上的面子?” 畢竟康平長公主請威遠侯老夫人去遞話時,定國公老夫人拒絕得那般干脆,若是平常人早就歇了這心了。如果康平長公主真的歇了那心,事后皇上知道后,定然會不喜老定國公的作派,指不定會如何惱怒。即便人人都知道三公主的德行,可是那還是皇女,皇上他自己寵成這般的,可由不得他人嫌棄。 衛烜當即笑道:“那老頭滑溜著,怎么可能會空口說大話?怕是他自己已經打定好主意了,我還聽說前些日子,他讓定國公府的大老爺請了孟駙馬去看戲,怕是那時候便已經有意,而皇上提這事情,不過是給了定國公府一個行事的理由?!?/br> 三公主當年連續破壞了孟灃的幾樁親事,將康平長公主氣得不行,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京城就這么大點的地方,誰人不知曉三公主的心思?所以除了那些喜歡算計往上爬的人,怕是不會有哪戶人家愿意這種心里還有別的男人的媳婦進門,縱使是公主,也要掂量幾分。 公主可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女兒,那是說不得罵不得立規矩不得的媳婦,而且還有自己的公主府,根本不會在婆婆跟前立規矩孝順的,若是她心里有人,指不定哪天就給自家孩子戴了綠帽子,誰敢要?別說,公主私下養面首的事情,在大夏朝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所以更要謹慎了。 而定國公府應該也是有這樣的擔憂,所以寧愿吞下那不甘答應了康平長公主的婚事,也不能讓名聲狼藉的三公主嫁過來。 為此,定國公府還提前了兩天將長孫沈磐的婚事也定下來了,定的是大夫人娘家的侄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皇帝見沈罄不行,便將主意打到將來要襲爵的長孫身上,所以定國公府一口氣將兩個孫子的親事都定了下來。 阿菀摸清了里面的情況后,不禁暗暗歡喜,只是高興了會兒,又有些不解道:“那位沈三公子,他……”她看著衛烜,欲言又止。 衛烜扭過了頭,沒看她。 阿菀看得無奈,不過心里也知道自己若是再問下去,那便是荒唐了。這時候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有些定了親的未婚夫妻,直到洞房花燭夜才能見到彼此的真容的事情也有。所以,沈罄怕也是因為這門親事是長輩定的并無異議,要問他對孟妡喜不喜歡,那真是可笑。 阿菀不免有些黯然。 孟妡受到孟妘和她的影響,心里不喜男人有通房,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潔身自好的沈罄,終于肯答應了這樁婚事。阿菀希望孟妡將來嫁過去能夫妻相得,自然也希望沈罄對孟妡是有情意的,可是心里也明白并不真實。 幸好,當時在秋圍時,沈罄救過驚馬的孟妡,也算是見過了吧。 衛烜見她窩坐在那兒,悶悶不樂的樣子,納悶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說著,便探手將阿菀抱了過來,伸手探進她的衣服里,隔著薄薄的里衣撫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阿菀的小日子前幾天剛結束,每次小日子來時,都會有些疼痛,幸好這些年來一直仔細地調養身體,小日子倒是按時來,就是不可避免地要承受經痛的痛苦。 成親一年,兩人時常膩在一起,從未分床睡過,衛烜對她的小日子了如指掌,也知道她經痛的事情,每次小日子來時都要吩咐丫鬟給她煮紅糖水,并且給她仔細保暖,將她養得十分嬌氣。 “我的……早就結束了,怎么可能會痛?”阿菀有些尷尬。 衛烜卻沒理她,將她摟到懷里,手邊拿了一本書來看。阿菀仔細看去,發現是一本書頁有些發黃的前朝名將所著的兵法,心里不由有些狐疑。 肚子雖然沒什么異樣,但被他溫暖的大手擱放在那兒很舒服,阿菀也就靠著他,邊打著絡子邊和他閑話家常,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十月初時的四公主的婚禮上。 皇家為四公主所挑選的駙馬是宜川人士,在當地是望族,如今在國子監讀書,雖然家世在京城不顯,可是四公主也不是皇上最疼的女兒,又不像清寧長公主那般是嫡長女,加上在那種情況下,皇上只是想要小懲鄭貴妃和三公主,也沒有仔細地給四公主挑選,方才選了這么個人。 兩人說了四公府的駙馬以及公主府建造地址及事宜,又說到婚禮時,衛烜和阿菀作為堂兄嫂子,少不得要去祝賀一翻。 “怕到時候天氣冷了,你便稱病在家吧?!毙l烜冷淡地道。 阿菀不覺好笑,“若是傳出去,這像什么話?指不定說我拿喬作態了?!?/br> “你本來就身子不好,不去又如何?”衛烜仍是不愿意讓她過去,心里對四公主膩得慌。 凡是上輩子曾給阿菀苦頭吃過的人,即便這輩子他們什么都沒做過,衛烜仍是膈應得慌,不欲阿菀與他們走得太近,甚至這種事情更不愿意讓阿菀露面。就像靖南郡王府的衛珠,衛烜對她不喜,幾次在她來尋阿菀時,冷冽以待,將她嚇得有好陣子不敢再來尋阿菀。 阿菀架不住他的堅持,只得含糊地應了一聲,決定等到四公主出閣時再說。 卻未想,四公主出閣那日,天上飄起了雪,整個京城都變得寒冷不已,在樣的天氣,阿菀也有些不想出門。 “行了,天氣不好,你就別出門了,讓父王和母妃去,省得你又要病了?!毙l烜將她拘在家里。 阿菀裹著狐裘,說道:“我已經有很久沒生過病了,比早兩年前健康不少,這種天氣就算出個門也沒事的?!?/br> 衛烜凝眉不語。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瑞王妃說的,瑞王妃親自過來攜了她的手,叮囑她在家里好生歇息,四公主的婚禮便不用去了,由她去一趟便好。反正大家都知道她的情況,沒人會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