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此事容后再議?!蔽牡碌蹟嗳坏?。 榮王聽了挺不開心的,眼睛轉了轉,又道:“皇兄,臣弟今兒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和你辭行?!?/br> 文德帝很淡定地道:“去何處?”心里已有準備,定然是個不著調的答案。 “臣弟想要出海尋仙山,給皇兄您捉幾只仙鶴!”胖子榮王雙眼冒光,仿佛已經看到海外仙山就在面前等他去探索了。 一看就讓人想要一巴掌呼過去。 “來人,將榮王送去仁壽宮!”文德帝很不負責任地將不著調的弟弟丟給老娘。 這時,一旁圍觀事情經過的衛烜跳出來了,“皇伯父且慢,讓侄兒同皇叔聊聊,他很快便會改變主意的?!?/br> 文德帝知道他們平時玩得好,而且蠢弟弟時常讓個比自己小的侄子給忽悠得找不到北的,讓他看了都覺得丟人。若是讓衛烜來勸定能勸住,便揮揮手由著他們去了。 兩人離開后,太極殿內又恢復了正常,太子和三皇子便繼續同皇帝議起剛才討論的事情。 等討論得差不多后,太子和三皇子退離了太極殿。 剛離開太極殿不久,便見到相攜而來的榮王及衛烜,兩人哥倆好地勾肩搭背,和肅穆的皇宮形成強烈的對比。 見到他們,太子和三皇子上前同榮王行禮,三皇子笑問道:“皇叔可還要出海去尋仙山?誰人同您說有海外仙山的?” 榮王理直氣壯地道:“城外道觀的道長親口說的,定然假不了!罷罷罷,本王就知道你們不會信,不與你們多說,本王要去尋皇上,你們且自便?!闭f著,便整了整衣襟,與衛烜道別后,往太極殿去了。 等榮王離開后,太子和三皇子的目光便落到了一襲赭衣的衛烜身上。 “烜弟莫不是又忽悠皇叔了?”三皇子習以為常地道。 衛烜皮笑rou不笑地道:“三皇兄可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和小皇叔好好地談談罷了,省得皇伯父又為他頭疼,皇叔已經答應不會去尋仙山了?!?/br> 三皇子狐疑地看他,總覺得衛烜對榮王的態度極為古怪,心里實在是不得勁??粗l烜,又想到了如今還在禁閉中的五皇子,三皇子的心情更加不好了,不想再面對他,很快便離去。 太子雖也覺得衛烜態度奇怪,倒是沒有榮王那般敏感,他同衛烜說了幾句話,恭喜他成親后,跟著離開了。 衛烜目送兩人離開的背影,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等時間差不多后,衛烜便去了宮門口,守在那里等在鳳儀宮里的阿菀一起離開。 由于沒有派人去打探,也不知道瑞王妃等人什么時候過來,衛烜便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和幾個守門的侍衛大眼瞪小眼,瞪得那些侍衛幾乎屁滾尿流,就差跪下來求這位爺高抬貴眼,別再用那種像看砧板上的rou的目光掃射他們了!qaq ☆、第 115 章 在侍衛們被某個一肚子壞水的世子爺盯得快要精神崩潰時,瑞王妃終于領著兒媳婦和女兒過來了。 她們也很快便看清楚了宮門口的情況,在一群穿著統一玄色侍衛衣服、腰佩長刀的侍衛中,一襲赭衣的少年尤其扎眼,特別是那些侍衛快要崩潰的神情,也讓人忍不住有些想入菲菲。 阿菀嘴角抽搐了下,總覺得衛烜這是在欺負人呢。 而瑞王妃母女倒是習以為常,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 這時,衛烜正巧看到她們過來,終于放過了那些可憐的侍衛,抬腳迎過來,目光先是掃過阿菀,仿佛在確認她全身沒掉一根毛后,方向瑞王妃行禮問候。雖然性子張狂了一些,但是只要不惹到他,衛烜還是愿意給瑞王妃體面的。 瑞王妃輕咳了一聲,并不在意繼子將自己排在兒媳婦之后——反正阿菀也不是她的嫡親兒媳婦,淡然地道:“烜兒可是等久了?先回府罷?!?/br> 說罷,便攜著女兒的手登上了候在宮門前的瑞王府的馬車。 阿菀也被衛烜攜著坐到了另一輛馬車,并沒有騎馬。 對他這種舉動,很多人側目了下,不過倒是沒人敢說他什么。 待上了馬車后,阿菀才剛坐定,衛烜便開始將她上下打量,邊迭聲問道:“累不累?身子可受得???剛才可有人給你難受?你且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阿菀:“……沒有,我很好?!币娝桓辈幌嘈诺臉幼?,拍拍他的手道:“真的,我很好,你別多想,這宮里認誰能給我氣受?” 衛烜慢吞吞地看她,心說有幾個賤人天生就欠收拾,指不定要使壞呢。然后伸手在她眼尾處劃了下,有些不滿地道:“哪里好了,這里有青色,回去就先歇一歇,其他的事情你不用你管?!?/br> 阿菀從善如流地點頭,她才進門第二日,瑞王妃是個好性子的婆婆,衛焯衛嫤姐弟倆又向著他這大哥,與她的情份也不錯,根本不用她怎么cao心,現在她是新婦,瑞王府的管家權也沒有交到自己手里,并沒有什么東西需要她管,自然不會費神。不過這是衛烜的一翻好意,阿菀也不嫌他啰嗦,笑瞇瞇地應著他的話。 雖然阿菀保證好,可是衛烜心里到底不放心,生怕自己想得再周全,難免有疏忽的時候。只要想到三公主和四公主應該也會出現在仁壽宮的正殿,心里很是擔心三公主那蠢貨又給阿菀難堪,或者是生什么歹毒心思,像上輩子那樣將阿菀推到湖里。還有四公主,也是個壞胚子,上輩子跟著三公主沒少作孽,當年就是她和三公主一起將阿菀推下水的,這事情他死都不會忘。 不過衛烜顯然也沒想到,這輩子他一開始就惡整了三公主和四公主,那副兇煞的模樣,導致四公主畏他如虎,甚至連帶的對阿菀也生不起任何的念頭,現在更是乖巧得不行。唯有三公主,膽大妄為,并不吃教訓,若是給她機會,她定然要咬人一口。 待阿菀說完今兒在仁壽宮的事情時,衛烜敏感地捕捉到了阿菀話里的意思,面色有些古怪,“你說……皇祖母的精神看著有些不對?” 阿菀點頭,斟酌著道:“皇祖母說話時,神色有些恍惚,好像透著我看什么一樣,絮絮叨叨的,神情很不對勁,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逼鋵嵥X得,太后可能患有更年期精神病。 所謂更年期精神病,便是在更年期時,以情感憂郁、焦慮或者幻覺妄想為主要癥狀,大多表現為陣發性潮熱、多汗、焦躁、憂慮、恐懼、易激怒或神經衰弱綜合癥。太后的神色讓她覺得,估計是以幻覺妄想為主,精神有些衰弱,就不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時,想著的人是誰。 太后這癥狀其實挺輕微的,甚至不易察覺,便是偶爾接觸的人,也以為太后年紀大了,喜歡回憶以前的事情罷了。阿菀心里也不確定,但是她很清楚,以太后如今的地位,便是小病也會備受關注,甚至讓人有可趁之機,在旁人察覺利用之前,她得讓衛烜注意到,早些做準備。 等阿菀將關于更年期精神病的大概癥狀修飾一下告訴衛烜時,他的神色有瞬間的愕然,心里已然是驚濤駭浪。 上一世,他十七歲時便被放棄,被父王送離京去了邊境。而在離京之前的那一年,太后的情緒反復無常,身子也不太好,時常發怒。后又因為五皇子安排的那個女人出現,導致太后最終放棄了他。當時被太后放棄時,他心里是不解的,只覺得這事情太突然了,不明白為何太后不再召見他,甚至對他不聞不問,在皇權傾軋中,默許了瑞王將他送離京城的事情。 至于那位皇伯父……衛烜心里冷笑,無用之人,留著做甚?不,也不能說上輩子的自己是無用之人,而是拿他當伐子使來煅練幾個皇子們的能力,完全是一位合格的帝王,所以方讓他這輩子不愿意再受制于人,不若一開始就讓自己有用。 事后他讓人調查過,對太后的狀態十分不解,便是養條狗,寵了這么多年,應該也有點感情了,哪會如此翻臉無情,連一面都不見的,甚至能看著他被驅離京城?現在想來,怕是那時候太后的精神不好,生了癔癥,恰好讓鄭貴妃等人利用罷了,送了一個比他更像康嘉公主的女人放在太后身邊,讓太后完全聽信那人。 太后固然有將他當成替身的原因,但也未必會如此無情,如今倒是有了些解釋了。 想到這里,衛烜默默地將身邊的少女摟進懷里,慢慢閉上了眼睛。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同他一起長大,阿菀仍是能輕易地感覺到他的心情的變化,雖不知道他為何心情突然變得不好,阿菀仍是選擇了安靜,默默地陪著他。 等回到瑞王府,衛烜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異常,同瑞王妃說了一聲,衛烜便拉著阿菀回隨風院了。 回到隨風院,衛烜將阿菀送到正房,陪著她用了午膳后,叮囑她好生歇息后,便去了書房。 阿菀躺在床上,雖然身體很累,一時間卻睡不著,翻來覆去,想了很多,直到腦仁終于受不住,方沉沉睡去。 等阿菀一覺醒來,天色已經近黃昏,室內一片昏暗。 在這片昏暗中,阿菀睜開眼便看到坐在床前的黑影,差點嚇得要驚叫,直到看清楚了是他時,才嗔怪道:“你坐在這里做甚?” 衛烜扶著她坐起身,將她垂落到臉頰邊的發勾到耳后,然后坐到床邊,手撫過她的后腦勺,稍微用力,便扣住她的腦袋,氣息拂過她臉上的肌膚時,唇已經被對方含住。 這是一個極輕極暖的吻,只是單純地想要與她肌膚相親,并不含多余的情感,那種舔舐的觸覺,猶如一只互相纏綿的小獸,輕輕柔柔地撫過心頭。阿菀怔了下,心里生不起任何拒絕的情緒,可能是他現在這種珍惜的情緒傳達給了自己,讓她忍不住也跟著回應他。 于是阿菀微微啟唇,輕輕地舔了下他的唇。 這一舔,便壞事了。 等阿菀被他壓在床上動彈不住,腦子也一陣陣地暈眩時,終于忍不住掙扎了。幸好,在她就要窒息時,終于被某個激動得要死的少年放開了。 阿菀大口大口地吸著氣,身子無力地被人擁抱著,那股力道讓她幾乎以為自己要被他抱到骨折了,忍不住喘息著道:“能不能放開一點,疼……” 摟著她的人手勁松開一些了,可是仍是有些激動地抱著她,摁住她的身子。 比起阿菀的渾身無力,發現了正確親吻姿勢的某位世子爺激動得不行,年輕的身子根本經不起絲毫撩拔,馬上便有了反應,讓他身體難受得要命,不得不壓抑著,只能摟著她廝磨著,排譴那種難受感。 被他死抱著,阿菀也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得厲害,真是可悲的青少年,稍微一點事情便會起反應。生怕他克制不住,只能盡量放松著任他抱,不敢動彈,省得那樣一摩擦,又要出事情。 過了會兒,覺得他的身體沒再那么緊繃了,阿菀方道:“你今兒是怎么了?”腦子里卻轉得飛快,直覺這事情和太后的病情有關。 衛烜將腦袋拱在她的頸窩間,又像拱豬欄的豬崽一樣,讓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沒什么,只不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毕雭硪仓雷约旱脑挍]什么說服力,他又道:“皇祖母年事高了,會有些老人病,平時的性情不定,以后你若是進宮,小心一些。我自是希望皇祖母永遠這般年輕方好……” 阿菀想了下,說道:“沒事的,宮里還有二表姐看著?!?/br> 衛烜聽罷,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可不是,這輩子和上輩子不同,現下孟妘生下了皇長孫,不像上輩子那般因多年無子,便是做得再完好,在宮里也站不住腳,更被三皇子一派的人攻擊,讓人有可趁之機,所以過不了幾年,太子被人設計死了,她也受太子連累,病逝東宮。 說實在的,孟妘確實是個厲害的,現下讓她生下皇長孫,為母則強,有了孩子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也會拼上一拼,倒是可以放心一二。不過,仍是得派人盯著。 一瞬間,衛烜腦子里想了很多,心里有了對策,面上卻是笑盈盈的,抬起頭來親了親她的嘴角,幸好怕自己像剛才那樣差點控制不住,他沒敢深入,就只是解渴一般地舔了又舔,在阿菀就要發火時,戀戀不舍地拉她起身了。 “餓了么?先去用善罷?!毙l烜體貼地說。 阿菀看了他一眼,扭頭將外頭的丫環叫進來,給自己梳洗。 等用過晚膳后,天色已經黑了。 夫妻倆正坐在花廳里喝茶時,便見瑞王妃打發了自己的陪房陳嬤嬤過來詢問明日回門之事,需要備什么樣的禮,讓他們過目。 “勞煩母妃掛心了?!卑⑤颐χx過陳嬤嬤。 陳嬤嬤笑得極和氣,便是在衛烜面前也未發悚,挑著好話同阿菀說,又將瑞王妃準備明日回門的禮物都說了,所挑的禮物都是極合康儀長公主夫妻的性格,可見瑞王妃對此是極用心的,這讓阿菀十分感激。 見衛烜并不作聲,陳嬤嬤便知這位世子爺是滿意的,心里松了口氣。繼母難為,特別是有這么一個混世魔王的繼子,更是難為。平常人家的繼母好歹能用孝道壓一壓繼子,再吹吹枕頭風,繼子反而要看繼母的神色行事??墒沁@法子是無法用在衛烜身上的,不說瑞王寵愛長子,光是太后就不允許她拿繼母的身份欺壓了,而衛烜更是個難管教的,天不怕地不怕,被人冠上混世魔王的渾名,可見有多難伺候,只能避其鋒芒。 等陳嬤嬤離開后,衛烜對阿菀道:“走,咱們也去給爹娘準備禮物?!闭f著,便拉她起身,往隨風院的庫房行去。 阿菀心里暗笑他進入角色倒快,現下都已經改口叫爹娘了,嘴里卻道:“不是已經準備好了么?還是你覺得母妃準備的不妥當?” “那是瑞王府準備的,又不是我的!”衛烜很自然地道:“我娶了你,總歸要有點表示!他們養育了你,我心里是極感激的,再多的禮也不夠?!?/br> 這話說得真是感性,若是讓羅曄聽到,恐怕又覺得這女婿真是貼心,怨不得這些年能將羅曄哄得團團轉,視他如親子,便是現下強行娶走了自己女兒,怨的也是老流氓瑞王,對衛烜依然如昔。 作為太后和皇帝心中的第一人,衛烜這些年來所得的東西之豐厚,連東宮也比不上的,當庫房的門打開后,點上蠟燭,明亮的燭光下,阿菀差點被庫房里堆積的東西閃瞎了眼睛。 等空氣流通后,衛烜拉著她開始對那些世人趨之若鶩的珍奇挑挑揀揀、評頭論足,路云等丫鬟舉著燈跟進。 看著一副“我是土豪我驕傲”的少年,阿菀無話可說。 ☆、第 116 章 衛烜精心挑選了很久,方準備妥明日回門時給康儀長公主夫妻的禮物。 難得見他如此龜毛的一面,阿菀面上好笑,心里卻十分柔軟,舍命陪君子,陪著他一起在庫房翻了好久,也算是過了陣眼癮,直到衛烜驚覺時辰不早了,生怕耽誤了她休息時間,方攜著她回正房洗漱。 在青雅等丫鬟的伺候下,阿菀沐浴出來時,便見到穿著一襲白月色綾緞中衣的少年披散著頭發倚坐在床邊,正看著手里的一份秘折,面上的神情有些異樣,眉宇間透著一股讓人驚懼的戾氣。 不過在見到她進來時,那股揮之不去的戾氣突然消失無蹤,他狀似很隨意地將那份秘折放到了床頭旁邊的柜子抽屜里,朝她笑望而來。 阿菀瞥了一眼,仿佛不感興趣一般,走到床前,伸手抓起他的頭發,發現發尾處沾著水汽,濕漉漉的,不禁責怪道:“天氣涼了,別披著濕發,小心濕氣太重,以后有得你頭疼?!闭f著,她叫青雅拿來一方干凈的巾子,給他一點一點地將發尾上的水漬吸干了。 衛烜盤腿坐在那兒,心里一片喜滋滋的,特別喜歡她為自己做這種事情,這樣會讓他覺得阿菀心里是有他的。等聽到阿菀責備他連洗浴都會弄濕頭發時,他反駁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必計較這等小事情,而且我不喜人近身伺候,水便不小心弄濕頭發了?!?/br> 阿菀聽得吃驚,衛烜看著就是個被寵壞了的熊孩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怎地成親這幾日,頻頻打破了她的認知?貴族孩子自小身邊便有一堆人伺候著,在生活自理方面簡直是個渣,且衛烜又是太后的眼珠子,伺候他的人多著,哪里會需要他自已動手?竟然會養成這種習慣也真是奇怪。 或者是以前和衛烜從未生活在一起過,所以她不知道他還有這種習慣罷了,有些人天生就有這份自覺,并不需要被人伺候得像沒有手腳一樣罷。 見她懷疑,衛烜也不多說,只道:“就是不喜歡?!鄙陷呑釉谲娭?,時常遭到暗殺,久而久之,讓他對人懷有一種警覺性,甚至不喜人近身伺候,否則會下意識地想要擰斷那人的脖子。 除了阿菀,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出來,可見這個人在他心里已經生了根,縱是再世,依然刻入靈魂中,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