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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木達克茫然地看著他,許久之后才意識到弟弟的臉尚且稚嫩, 還未有擔起部落重任的堅毅, 他的腿隱隱傳來疼痛, 證明著他確實活著,也確實再次失去了站起來的機會。 □□袞又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道:“這是公主身邊親近的人偷偷給我的, 說是找喇嘛求來的神藥,每日碾碎成粉末敷在傷口上, 能讓阿哈好的快一些?!?/br> 納木達克不由又是一愣,心中飛速轉著, 這才確定自己以前似乎并未遇到過這種事情。 莫非這件事還有轉機? “那之后幫我上藥吧……” □□袞有些猶豫, 道:“這藥真的可靠嗎?” 納木達克搖搖頭,道:“無論如何, 我相信公主,相信……寧楚格?!?/br>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喊出她的名字了?在解除婚約之后,他只能喊她公主, 不是表妹、也不是她的名字,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點,而現在他又可以再次說出她的名字了。 五公主送來的藥似乎真的有奇效,至少納木達克的腿不再像之前那樣疼痛,加上他勤加鍛煉,似乎雙腿的情況并不像上一世那樣糟糕,只是依舊不能站起來罷了。 納木達克有時間嗎也忍不住自欺欺人地想這次天是否可以不用退婚……只是一天天過去,腿依舊沒什么起色,他也不愿繼續拖累她。 不等納木達克寄信,五公主的信卻先一步到達巴林部,□□袞急匆匆地親自把信送來,納木達克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 “納木達克,見字如面。不知你身體可好,可有按時敷藥?我已經與阿瑪將婚約一事細細商討,你心中已經諸多苦悶,我不愿再嫁他人,故婚約照常,你不必多心?!?/br> □□袞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道:“阿哈?” 納木達克回過神,低下頭露出一個笑容,道:“沒事。她只是問我身體怎么樣了……” □□袞見他神色并未有異常,反而有了笑容,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后憂心忡忡地問道:“皇上和公主提起婚約的事情了嗎?婚約還會繼續……” 納木達克拍拍弟弟的肩膀,道:“沒事,一切安好?!?/br> 康熙三十五年,固倫徽榮公主正式下嫁蒙古巴林部,因此受到了眾人的暗中議論,畢竟巴林部的郡王已經是個殘疾人了,康熙再怎么想要保全面子也不該把女兒這樣嫁出去…… 不過這到底是天家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平民來議論,更何況太子已經親自護送jiejie前往巴林部。 納木達克行動不便,但還是堅持來迎親,只是按理說應該由丈夫將妻子背進帳子里,但納木達克現在的樣子是注定不能親自踐行這道禮儀,因此便商定由弟弟□□袞來。 火紅的送嫁車隊似乎要將天空也映紅一般,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巴林部,人們按照流程催新娘下車,□□袞守在車旁靜靜等待。 納木達克坐在不遠處,總有如夢似幻的感覺,他怔怔地看著身著火紅嫁衣的公主下車,微風吹過她的蓋頭,連墜子也壓不住,隱隱露出了她微紅的唇。 那曾經有些許模糊的容顏又變得清晰起來,她明亮狡黠的眼睛似乎在蓋頭下注視著他。 她忽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隨后毫不猶豫地朝著他走了過來。 納木達克不由愣住了。 公主微微俯下身,拉起他的手,道:“納木達克,幫我摘下它?!?/br> 納木達克順著她摘下了蓋頭,她正帶著明媚的妝容靜靜地注視著他,眉宇間還有那一絲少女的天真爛漫,終于,她笑著朗聲開口道:“從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納木達克?!?/br> 納木達克眼眶一熱,開口道:“寧楚格……” □□袞率先帶頭,用力地拍打雙掌,觀禮的人們也跟著擊掌,于是氣氛忽然輕松了許多,太子緊鎖的眉頭也松了開來。 因為是草原上的婚禮,大婚之后人們就開始賽馬、射箭、摔跤,一入夜便更加熱鬧起來,大家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熱鬧非常。 公主和駙馬的白色營帳卻一片寂靜,納木達克牽著她溫熱的掌心,手心卻止不住地出汗,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寧楚格……我……” 公主依舊是一身紅妝,只是發髻已經散了下來,顯得柔和許多,她捏了捏納木達克的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可如果這話會讓你難受,就不必再說了?!?/br> 納木達克攥緊了她的手,還是道:“我或許不能給你一個完整幸福的婚姻,也不能給你一個可愛的孩子……” “沒關系,我不喜歡孩子,對我的婚姻也不要那么多的要求,這些我早就想過了,阿瑪和保成也都勸過我,但是我自己明白我想要什么……”公主看著他,輕聲道:“我只要你,納木達克?!?/br> 納木達克不由伸手抱住了她,低聲道:“對不起……” 公主也輕輕地擁抱著他,道:“我不需要你的抱歉,納木達克?!?/br> 太子留在草原上參加了長達半個多月的慶祝,每天帶著侍衛和一群蒙古漢子相互摔跤,雙方都摔得鼻青臉腫的,尤其是胤礽和□□袞,兩人一見了面就互相挑釁,總試圖將另一方打倒。 直到禮儀正式全部結束,太子才準備回京。 姐弟兩個私下進行最后一次談話,胤礽道:“jiejie,那日你和阿瑪吵了一架……阿瑪其實有些傷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