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后悔，才有了這一瞬的親密。

    念殊感受著他的情緒和指尖的溫度，感覺自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身體在被另外一個自己使用，看著自己的師尊在同自己親密，親密的對象卻又不是自己。

    矛盾卻又合理。

    他心情一時有些微妙，卻不言一句，沒有打擾這一刻的接觸。

    了了不定的心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放下自己的手，輕聲道：“是玉光騙了你，騙了你的徒弟。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責備你自己?！?/br>
    薛妄柳對身側人的內心活動一無所知，只是聽著一笑，轉著他的佛珠故意問：“這也是佛說的嗎？”

    了了一頓，也笑著道：“是我說的?！?/br>
    “那倒也差不多?！毖νT了癟嘴，輕聲道：“玉光這個人狡猾多疑，我總覺得他安排的事情沒有這么簡單?！?/br>
    “若是你同他人一樣蒙在鼓里，收到年館主生辰請柬的時候，你可會懷疑其中有所蹊蹺？”了了輕聲說著，“不過是你提前知道了許多，如此才覺得過于巧合而已?！?/br>
    “你說的也有道理?！毖ν怪鄢聊?，“日月書館有百轉陣法，也有琴棋書畫四位長老坐鎮，即便年青簡身體病弱，也不會有人敢來造次。誰又會想到玉光復活同青天老魔攪合在一起呢？”

    了了微笑：“正是如此。只是這幾百年來，不知道琴棋書畫這四位長老的修為幾何？”

    “琴棋二位已經是渡劫修士，但書畫二位仍舊是大乘期修士?！毖νf著一頓，“但是他們的功法本不是以傷人為主，若是對上青天怕是不敵?！?/br>
    了了輕聲道：“兩千年前青天每擊敗一名渡劫修士，便會將他身上的修為吸干，增加自身的靈力，縱使現在身軀不在只有神魂，仍然不可小覷?！?/br>
    薛妄柳一怔，想起自己的無常日月功，忍不住道：“竟然有這么厲害？”

    “阿彌陀佛，確實厲害?！绷肆藝@息一聲，“所以后來敗于青天之手的修士紛紛自爆靈軀，自滅于天地，不叫青天有一絲靈力可用?！?/br>
    他說著臉上的笑漸漸消失，語氣也變得平靜，似乎在回想過去的記憶，許久才輕聲道：“十三名渡劫修士接連隕落，青天也因此得了老魔的名號?！?/br>
    “青天的性格惡劣，比起給人一個痛快，他更喜歡看著人在痛苦中掙扎，故而他從未殺過被自己吸盡修為的修士。那些修士本可以保住一命的，但……”

    他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只是阿彌陀佛嘆息一聲，滿是憐憫。

    “若是我會被青天吸盡修為，我也會自爆。辛辛苦苦修煉來的修為靈力，怎么可能就這么白白送人?！毖νf著一頓，握著了了的手輕聲道：“可是我的修為與靈力，也不全是自己修煉來的?！?/br>
    他眨眨眼，想起那天自己推開棺材，不知是外面的風吹進來還是害怕，自己的手一直抖個不停，但即便手抖，自己還是將手放在師尊和師兄頭頂上，將他們的靈力和修為吸入自己的身體里。

    “你說玉光躺在棺材里，被我一點點抽走修為和靈力的時候，他心里在想什么？”薛妄柳自問自答，“肯定在恨我咒我吧?！?/br>
    了了一怔，念殊卻在心中道：“你不應該提到這個事，平白惹得他傷心?！?/br>
    了了不悅：“我說的是青天，跟他并無關系?！?/br>
    “即便是無關那也是你覺得，師尊如何想你又如何知道？”念殊嘆息一聲讓了了回去，自己出來握住了薛妄柳撥弄那佛珠的手。

    他輕聲道：“師尊又不知道當初他未死，為何要顧慮他如何想？”

    薛妄柳聽見稱呼變化一頓，但隨即身體又放松下來，更是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嘆息道：“若是知道他活著，我定不會如此?！?/br>
    念殊笑了一聲：“若是他活著不躺在棺材里，那妙音樓也不會欺華寒宗無人上山逼迫師尊，更不會發生這件事。尋根溯源，終究還是玉光自討苦吃，怪不得師尊你?！?/br>
    薛妄柳沉默片刻又道：“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假死?！?/br>
    他握著念殊的手臂抬頭道：“難道是當時青天已經上了他的身，他不想連累華寒宗，所以被迫假死脫身嗎？”

    念殊聽著一頓，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將手從師尊的懷里抽出來，然后將他抱住，輕輕拍著他的手臂。

    薛妄柳一出口也知道也知道自己這話不對，倘若真是為了華寒宗，這段時間四起的流言，各門各派對華寒宗的疏遠猜測又算什么呢？

    “師尊，你不必這般想玉光有什么苦楚，畢竟他也不曾體諒過你的不得已?！蹦钍馀闹氖直?，輕聲道：“不論玉光是否會在年館主生辰那日布下湮滅大陣和誅滅，他們總歸是想在那一日做些什么。我們須得早做準備才行?！?/br>
    念殊知曉薛妄柳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多說，只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讓他靠著自己更舒服一些。

    薛妄柳靠著他道：“我隨著玉光的人找到一處山洞，探聽了一番才知道他們這次準備了八個分陣眼，不過我已經放出了追蹤他們的飛蛾使。只是不知道這些帶著分陣眼的修士修為幾何，若是分神還好倘若是大乘修士就麻煩了?！?/br>
    “其實也不麻煩?！蹦钍廨p聲道，“年館主生辰那日，必定有許多大乘修士道賀，師尊不必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