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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綏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藍色絲綢長袍,滿臉橫rou的中年男人挺著個猶如婦人十月懷胎的大肚子走了過來。 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宋老板笑著同臨訣打了個招呼,也不敢介意對方戴著面具兼態度冷淡,見站在臨訣身邊的身形頎長、相貌英俊的傅綏,便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少莊主吧!真是一表人才,少年英杰??!” 臨訣十分不客氣,“犬子的確是一表人才?!?/br> 傅綏有些意外地看向臨訣,面上不由露了笑容。 那宋老板也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聞言絲毫沒露出半點異樣,仍是十分親近地引著兩人上了二樓最好的廂房。 那里的一排窗戶打開,正正對著樓下蓮臺,還能將樓下大堂看得一清二楚,視野十分不錯。 幾人剛剛落座,便有侍女呈上美酒佳肴,紅袖輕擺,暗香浮動,換個人來,只怕早就陶然欲醉,可惜在座的兩位公子均神色清明、目不斜視,倒是叫那幾個侍女可惜了一陣。 宋老板見兩人興致不高,連忙示意那些侍女下去,隨即笑道:“臨莊主今日是第一次來我云想樓吧!覺得此處如何?” 臨訣手里把玩著杯子,聞言便道:“尚可?!?/br> 宋老板滿足地哈哈笑了幾聲,“能從臨莊主口中得來‘尚可’二字,真是我云想樓莫大的榮幸!” 傅綏就坐在一旁,見臨訣那只手將一個普通的玉杯襯成了不可多得的寶物,眼底不由暗了暗。 宋老板還在同臨訣寒暄,長滿肥rou的雙手擱在桌面上,壓得桌面都沉了幾分,他笑道:“臨莊主今天可真是來對了。就在昨天夜里!我云想樓里來了個真正天姿國色的大美人兒,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這滿樓的鶯鶯燕燕全都成了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此女之美,堪稱傾國傾城。當時我就想啊,此等人間絕色,只有臨莊主這樣的英雄人物才配得上,便自作主張地下了帖子。沒想到莊主還真來了,果真是緣分??!” 臨訣原本興致缺缺,聽他說得如此夸張倒是起了幾分興趣,“真有那樣的美人?” 宋老板拊掌道:“臨莊主閱美無數,要真只是尋常俗物,在下哪里敢在您面前說項?” 他說的是事實,十二年前臨訣一戰成名,又年輕瀟灑,即使戴著面具也顯得俊美風流,惹得當時無數俠女折腰,可他當時從萬花叢中走過,卻連一次也沒有回頭,可見眼光其高。 宋老板敢在臨訣面前夸下???,足可見此女就算沒有他說的那般天姿國色,也絕對是個難得一見的佳人。 “一會兒那女子會在樓下蓮臺獻舞一曲,到時臨莊主一見便知?!?/br> “好!”臨訣爽快答應。 坐在一旁的傅綏見臨訣興趣頗大,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但一想到臨訣的相貌,這種不安又漸漸退去了,他可不信這世上有什么美人能讓義父動心。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他的自信沒過多久就被義父親手打碎了。 第5章 未時還未過半,樓下輕緩悠揚的絲竹聲忽然一變,換做了越來越激越密集的鼓點聲。隨后,又有鏗鏘有力的琴音應和,兩者甫一出現,樓內氣氛頓時一變。 臨訣也被勾起了興趣,他放下酒杯,循著聲音往樓下望去。 只見樓內斑斕陸離的燈火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輕柔的紅色紗帶。這正紅色的紗幔游龍般在半空中曼曼飄舞,一瞬間就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鼓點時輕時重,琴音忽緩忽急,兩者交替出現,將人的心也牽得時上時下,不得著落,忽然!兩種樂聲勾纏到了一處,那游龍般的紗帶也終于落地,繪著豐美花草的白色屏風同時撤開,顯露出其后揮舞紗幔的美人來。 在她回眸看來的那一刻,云想樓內不約而同響起了一陣驚艷的嘆息聲。 只見這女子身著一襲廣袖紅衣,袖擺輕薄,黑色的腰封襯得身段玲瓏有致。她黑發玉容,紅唇點絳,修眉鳳目,顧盼生輝,紅衣黑發更顯得她雪膚玉貌,艷光四射。 原本時輕時重的鼓點在她現身的剎那變得愈發密集昂揚,如同鐵騎踏過,刀槍齊鳴,忽急忽緩的琴音重重一撥,恍若銀瓶乍破,珠玉落盤! 而隨著這鼓點琴音,那蓮臺上的美人也袖擺揚起,揮舞著紗帶驚鴻般縱身一躍。 眾人的心不由隨著這一躍狠狠往上一提。 下一刻,腳上只穿著白襪的美人翩然落地,紅色的紗帶在她身周隨之旋轉舞動,同色的裙擺花瓣般層層綻放,熱烈得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將所有看客的神智都燒得灰飛煙滅。 在那點翠蓮臺上,流水琴音中,那個紅衣墨發的絕色佳人舞姿曼妙柔美中又有豪爽英氣,同那密集的鼓點琴音相和,每一次揚眉,每一次勾唇,每一次舞動水袖,每一次躍起落地,都像是在看客的心上狠狠揉了一把,勾得他們神魂顛倒,不知今夕何年。 鼓點和琴音漸漸由急轉緩,由高轉低,那個蓮臺上的美人激烈昂揚的舞步也同蓮臺下的流水一般漸漸歸于平靜。 在她身周舞動的紅色紗帶緩緩飄落地面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的看客忽然由極靜轉為極動,異口同聲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喝彩。 傅綏從那段震撼的舞蹈中回過神來時,見到云想樓中洋洋灑灑從看客席上往蓮臺中拋去的鮮花,聽到樓內一片贊嘆溢美之聲,不由嗤笑,心道這女子的舞的確極好,美也是美,但比起那人來,還是差了數分,這些人見識短淺,以為那就是人間絕色,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