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聞言,臨訣喝茶的動作一頓。 他放下茶杯,一只腳隨意抬起踩在條凳上,抬頭去看那坐在臺上的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穿著件不起眼的灰色長袍,身前擺著張木桌,面容清瘦,頷下留須,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說起了這鑄劍山莊的莊主,那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十二年前,武林各派為了一個盟主之位打得那是不可開交,天地色變……” 說書先生夸大的說法不但沒有使人厭煩,反而引起了臺下不少聽眾的興趣,在這茶樓之中,也有不少俠客曾經見過十年前各派爭奪盟主之位的盛況,一聽此言立刻勾起往昔回憶,紛紛拍著桌子感嘆出聲。 “啪”的一聲,醒木一拍,茶樓中嗡嗡嗡嗡的交談聲漸漸靜了下來。說書先生掃了臺下一眼,撫著胡須繼續道:“就在最緊要的時刻,一個一身黑衣,戴著面具的年輕俠客橫空出世,他當時還帶著個十歲的孩子,卻只用一招就將各門各派的掌門人打得落花流水,其高深的武學修為令得在場所有門派掌門一一折服,第二日,那為武林盟主準備的宅子就歸了那年輕俠客,而這俠客除了武功高強,還極善鑄劍,他帶出來的弟子如今無一不是名聲響亮的鑄劍大師,那宅邸有了主人后便改了名字,就是如今的鑄劍山莊了?!?/br> “原來如此!”茶樓中還有不少剛剛出師,坐在茶樓里打探消息的年輕俠客,十二年前他們都還是剛剛開始習武的娃娃,自然不清楚這段往事,而十二年后的今天,鑄劍山莊的莊主早就成了個諱莫如深的存在,他們對這位武林豪杰欽慕不已卻鮮少能得到同他相關的消息,如今聽到這說書先生的話,紛紛恍然大悟。 臺上說書先生唾沫橫飛,還在宣揚那位鑄劍山莊莊主的英雄事跡,臺下臨訣百無聊賴地玩著杯子。忽的聽到了一道令人分外不虞的聲音。 那聲音的來源,正同他隔著兩張桌子。 “你瞧瞧那個,嘖嘖,真是人間絕色!”聲音的主人是個身著寶藍長袍的青年,他拿著折扇遮住下半張臉同身側之人竊竊私語,雙眼賊溜溜地往臨訣身上瞄。 他的同伴身形瘦削,臉色蠟黃,眼下還有兩團青黑,顯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聞言立刻望了過去,隨即失望道:“戴著面具能看出什么?李四兄可別誆我?!?/br> 李四聞言嘖了一聲,“張三兄這是說的什么話?咱倆多少年交情了,誆誰也不誆你??!再者說,我也沒讓你看臉啊,你仔細瞅瞅他那腿?!闭f著朝那努了努嘴,“瞧瞧那腿,多長!不粗不細恰到好處,又是個習武的,矯健有力,這晚上要是能盤在身上,那滋味……”李四說著,盯著臨訣踩在條凳上的腿,猥瑣地笑出聲來。卻沒注意到同伴陡然間慘白的臉色。 下一刻,一股巨力忽然揪住了他的后領,將他往上一提,毫無留情地甩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寶藍衣袍的男子撞翻了幾張桌子,狼狽不堪地摔落在一堆殘損木塊里。 茶樓里瞬間靜了下來,說書先生提著的醒木也忘了拍下,一時只剩下那男子痛苦憤怒的罵聲。 “混賬!是哪個狗娘養的敢偷襲本大爺?出來!我堂堂金刀門少主……”話音戛然而止,李四躺在一堆木塊里,看著走到他面前的青年,疼得齜牙咧嘴的臉忽然僵住了。 來人一身墨藍色的箭袖勁裝,腰封收緊,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氣勃勃,正是那鑄劍山莊的少莊主傅綏。 “傅、傅少莊主……”李四忍著疼小心地陪了個笑臉,剛剛要從地上爬起來就被傅綏一只腳踹了回去。 這一腳踹得可不輕,李四只覺胸腔內咔擦一聲,肋骨已經斷了一根。他疼得眼前發黑,一時怒從心頭起,揚聲道:“少莊主,你們鑄劍山莊雖然勢大,卻也不能如此囂張跋扈,我李四平白無故就遭您一頓毒打,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是非曲直來,我們金刀門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討回個公道?!?/br> 茶樓內眾人壓根不知曉發生了何事,只聽一聲巨響那人就躺在爛木堆里了,此時聽見那李四的一番話,紛紛吃了一驚,嗬,想不到鑄劍山莊的莊主那般英雄人物,膝下的少莊主竟然是個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的紈绔! 傅綏卻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捂著胸口躺在地上的李四,冷冷一笑,“平白無故?”他提高聲音道:“大庭廣眾之下,對著我鑄劍山莊莊主口吐污言也叫平白無故?” 他話音剛落,落后他幾步進來的十人在茶樓內一望,隨后快步走向臨訣身邊,齊齊拱手恭敬地喊了聲:“莊主?!?/br> 這十人衣著不一,腰間卻都懸著一枚刻著劍形標志的方形玉牌,且他們拿在手里的劍都刻有鑄劍山莊的標志,分明就是山莊的門人。 原來那個一直坐在窗下喝茶的男子就是鑄劍山莊的莊主!眾人一片嘩然,李四面如死灰,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黑衣男人,又看看站在他面前傅綏,連聲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鑄劍山莊的莊主都快四十歲了,那個人至多二十,他怎么可能會是……”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他否認辯駁。 傅綏令人將李四和那躲在人群里的張三抓起來,而后立刻走到了臨訣身邊。他身形頎長,修為深厚,行走時龍行虎步,頗有氣勢。圍觀者紛紛嘆服,心道不愧是那位莊主教出來的,果真是個少年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