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想著吉光的真實身份,涂十五不禁一陣躊躇。王爺如今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了,偏他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曾露出過什么痕跡。若說他是對那孩子上了心,依著王爺的稟性,該早早就替二人的將來做了籌劃才是??汕浦鯛數哪?,又不像是有什么未來的計劃。偏他又和那孩子那般沒個界線的廝混著…… 他正胡思亂想間,就聽得那邊樓梯上一陣腳步響動,扭頭看去,只見沉默領著三四個小廝從樓上下來了,最后那個懷里抱著個枕頭的,正是翩羽。 樓下有丫環見了,不待人吩咐,便過去從沉默和翩羽等人手中接了那被褥枕頭,拿到后面去晾曬。 沉默則和無聲低語了幾句,便要領著他所統管的小廝們往院外去。翩羽原正在那里理著卷起的衣袖,見樓下的丫環們都在忙碌著,偏沉默竟要領著他們出去,忍不住出聲問道:“我們不幫忙嗎?” 沉默看看她,一時沉默不語。打他知道這“吉光”不是個男孩后,他就不知道該以什么分寸來對她才好了。拿她當個正經小廝使喚吧,人家是個小姑娘。若說當個丫環使喚吧,偏她又沾著個小廝的名頭……且不說,爺對她還有著種種不同,叫他是輕不得又重不得…… 他這里沉默不語,無聲和他搭檔多年,便主動接過去笑道:“我們也快好了?!庇挚粗嬗鸬氖种傅溃骸盃敳皇墙心阈膯??” “不礙事的,”翩羽憨笑著,把那受傷的手指遞到無聲的面前給她察看,“那些打掃的活我都沒沾。瞧,都沒沾到灰呢?!?/br> 對于翩羽能上二樓,涂十五則既覺得驚訝,又不太驚訝。他自然知道周湛的怪癖,可既然他都能親自給她上藥了,叫她這般隨意出入他一向視為禁地的二樓,也就沒什么值得驚訝的。 那邊,沉默不知說了句什么,便領著他的人都走了,翩羽見狀正要跟上去,忽然看到涂十五仍站在廊下望著她。她想了想,跑過去跟沉默說了一聲,便過來問著涂十五,“先生怎么還在這里?” 涂十五一聲嘆息,也不知道是滿肚子憂慮無人述說,還是心里有別的計較,對翩羽道:“你也知道,長史大人到任都一年多了,可我們爺就是不肯見他。如今外面有好多事等著王爺做決定呢,爺這么避著人家,也不是個事兒?!?/br> 景王府的規矩,內外有別。翩羽原只是好奇問了一聲,不想竟引出涂十五這番話來。她略想了想,便有些猜到了涂十五的意思,揚著眉道:“先生跟我說這些,不會是想叫我勸著爺吧?” 涂十五再次嘆息一聲,無奈道:“爺的性子,又豈是個聽人勸的,我只是自個兒發愁罷了。如今爺才剛回來,朝中事多,且不說皇上要給王爺在朝中安置職位的事,就說爺的婚事,也要爺拿個主張,長史大人那里才好知道下面該怎么辦。偏如今爺連面都不肯見上一見……唉,都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今我也只能盡著我的力來勸著爺了?!?/br> 又叮嚀翩羽道:“這些是外面的事,跟你無關,你聽聽我的牢sao也就算了,我可不是叫你去勸爺什么的。爺的規矩想來你也知道,他最煩人不知進退了,可別因著我,倒帶累了你?!?/br> 話雖如此說,他心里打著什么主意,怕只有他自個兒知道了。 翩羽垂眸一陣沉思,半晌,忽然抬頭問涂十五,“先生可知道,爺因著什么才被提前從皇陵里放出來的?” 她這突然的一問,倒把涂十五問得一愣,想了想,答道:“是因為宮里的團圓宴?;噬舷胫?,這是太后過世后的第一個新年,所以才命人把王爺放了出來?!?/br> 翩羽聽了心頭忽地就是一沉,緊跟著,卻是莫名一陣雀躍。周湛被放出來,原來是皇上要他參加宮里的團圓宴,偏他沒去,竟是和她一同過了個新年…… 想著周湛的任性,翩羽一陣心憂。想著他是為了跟她一同過新年才這般任性,她忍不住又咬著唇一陣微笑。 見她臉上神色時憂時喜,竟不像是把他剛才那番話聽進心里的模樣,涂十五想了想,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又道:“皇上那里會給王爺派什么差事,怕是沒我們挑撿的余地,可王爺的親事,王爺總該重視起來才是?!?/br> 王爺的親事…… 想著這幾個字,翩羽只覺得心頭一陣古怪,說不清是什么滋味,感覺竟有些像吃壞了肚子般地一陣翻騰。 涂十五嘆著氣又道:“宮里給看的那幾家,說起來都有問題,不是姑娘不出眾,就是后續很麻煩,看著都不是什么好姻緣。倒是白大人提的那幾家,有幾個不錯。只是,那也總要王爺能看得上才行,偏王爺……” 翩羽忽地打斷他,“我倒是聽爺提過一句。他說他不想成親來著?!鳖D了頓,又反問著涂十五,“你知道爺為什么會這么說嗎?” 涂十五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不禁嚇了一跳,按著翩羽的肩問她:“你是什么時候聽爺說的?他為什么不想成親?還是說,他有看中的人了?” 他想著,王爺那么說,不會是真看中這丫頭了吧?又想著以這孩子的模樣,配著王爺雖有些差,只要王爺喜歡就成。再想著她身后的狀元公和長公主,忽地又覺得這門親事能不結還是不要結的好,對王爺沒什么進益…… 他那邊一時思緒萬千,翩羽則忍不住翻了個眼,噘著嘴道:“我哪知道,所以我才問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身后傳來一陣動靜。二人扭頭看去,只見那浴室的門開了,周湛身上只穿了件單衣,手里拿著塊大巾子一邊擦著濕淋淋的頭發,一邊正要出浴室。 看到他們,他不禁意外地一抬眉,“你們站在這里做什么?!” 見他身上只穿了件單衣,翩羽忙不迭地過去,從他手臂下鉆進浴室,拿著早就放在一邊的薄襖,踮著腳尖往他肩上一披,嘴里抱怨道:“這可是二月天,冷著呢!爺就這么出來,也不怕凍著!”說著,便老實不客氣地將他推進了清水閣。 周湛沐浴時,原有緘言和寂然兩個小廝守在門外的,因涂十五和翩羽在說話,那二人聽著就有些分了神,故而周湛這邊開門時,他二人竟一時不曾回過神來,因此才叫翩羽搶著先手。 那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心下頓時一陣不滿。緘言的不滿則更甚。 緘言原是侍候周湛上學的,打從周湛將他放在家里,改帶翩羽去上學后,他就對這“小子”沒一點好印象,覺得“他”甚是會鉆營,如今見翩羽竟無視他和寂然兩個,當著他們的面搶了他們的差事,便悄悄給寂然遞了個眼色,二人同時在心里給這“小子”記了一籌。 這時,那些負責清掃整理的小丫環們已結束了工作,閣里早被收拾一新。緘言和寂然抬過炭盆,翩羽便將周湛按在椅子上,又接過他手中的巾子,打算替他拭干頭發。 那緘言看了,便又給寂然遞了個眼色。 寂然想了想,過去要接翩羽手中的巾子,低聲道:“我來吧……” 見他去接巾子,周湛立時就皺了眉。以往他從不肯叫人碰他,府里的下人們也都知道這個規矩,只有翩羽不知道??伤芘鏊?,這卻并不代表,他的那些規矩就因此而廢除了。 周湛皺著眉,才剛要開口,就聽得寂然又道:“……你手上有傷?!?/br> 周湛這才想起來,翩羽的手指上還帶著傷,便回頭從翩羽手上拿過那巾子,自己給自己拭著頭發,又沖著寂然和緘言兩個揮了揮手,回頭問著翩羽和涂十五:“你們剛才在說什么?” 周湛那皺眉的瞬間,自然沒逃過一直小心注意著他的緘言寂然和涂十五。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心頭各有想法,便都垂首退了出去。 涂十五那里則又是另一番思量。他正想著要怎么開口,就聽得翩羽直言說道:“涂先生覺得你應該見一見長史大人。你不開口,前頭有好多事都沒法子辦呢?!?/br> 頓時,涂十五心中就是一凜。且不說這不分尊卑的一個“你”字,就周湛的那個脾氣,怕是再沒人有涂十五清楚了——那幾乎就是個趕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脾氣。王爺剛才已經明確拒絕過的事,這會兒他想再提都要仔細斟酌再三,不想竟叫這丫頭就這么不帶拐彎地直接揭了出來…… 他不禁一陣暗暗著急,雖說他動了點小心思,想要翩羽往周湛面前遞一遞話,可同時他也不想看到翩羽吃虧,便忙道:“我……” 他才剛開口,就見周湛一抬手,止住他的話頭,回頭問著翩羽,“你覺得我應該見一見?” “是啊,”翩羽大咧咧地道,“你是這府里的主子,你不開口,叫別人怎么做事啊?!?/br> 周湛回過頭來,目光深沉地看著涂十五,緩聲道:“既這樣,就見見吧?!?/br> 直到周湛回樓上去更衣,涂十五仍站在那里愣愣地回不過神來。 翩羽見他呆怔,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先生這是怎么了?” 涂十五回過神來,喃喃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爺被人勸服了呢?!?/br> 他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想竟成了…… 翩羽皺了皺眉,歪著頭道:“也不能算是被我勸服的吧?爺很講理的,你跟爺把道理講清楚了,他自然會聽你的?!?/br> 涂十五不禁一陣苦笑。同樣的道理,從去年講到今年,也沒見王爺聽進去一句,偏她不過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王爺竟就依了。 同人不同命啊。 嘆息的同時,涂十五看著翩羽的眼神不禁一陣不對——王爺寵這孩子,是不是寵得太過頭了點? 王爺到底有什么打算?看來他得好好弄個清楚才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會見白長史 第一百一十九章·會見白長史 周湛換好衣裳下來,由沉默寡言等侍候著,和涂十五一同往前面去。一回頭,見翩羽也跟在他的身后,便一皺眉,道:“你就別去了?!?/br> 翩羽也是一皺眉,舉著手指道:“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傷,倒叫人說我矯情?!?/br> 周湛看看她,覺得她這定是閑膩了,想要跟著他去看個熱鬧,搖了搖頭,也就沒再阻止她。 王府的大殿周湛是不會去的,便轉身進了也不怎么去的外書房。 外書房里,白臨風已經等了很久了。見景王終于肯見他,他不禁一陣激動,忙起身迎了過去。 周湛卻是視而不見地從他身旁越過去,沒個正形地往那書案后面的圈椅中一歪,轉著手中的扇子道:“有事快說,沒事快滾?!薄说囊粋€不務正業的紈绔形象。 時隔一年不曾看到周湛的這種作派,翩羽看得不禁一陣眨眼,小心翼翼打眼角瞅著那白臨風白長史大人。 就只見那白大人竟一臉不以為意的模樣,只恭恭敬敬抱手一禮,道:“王爺才剛剛回府,府里諸事繁多,下官需得一一向王爺稟報,還請王爺略耐煩些?!?/br> 說著,便叫過一個屬官,將一摞賬冊放到周湛的案頭,道:“這是王府這些年的收支賬目。下官瞧著多有不對之處,經核查,原是有人勾結貪腐。因去年王爺都不在京城,下官便把此事直接上報了皇上?;噬洗笈?,令大理寺嚴查,如今已經查明事實,相關之人也都已革職查辦,新任的屬官如今也已配齊,怕王爺還不認識,下官請為王爺一一引見?!?/br> 府里那些屬官是什么模樣,各自背后又是附了誰人的驥尾,周湛心里其實一清二楚。想來歷任的長史官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明白歸明白,卻是沒一個愿意拿自己的仕途去做那得罪各方的事。長史官里,稟性正直一點的,最多也不過是選擇個獨善其身;至于那不怎么正直的,不定還要來個利益均沾——反正連景王自己都不看中自己這王府的利益,要敗家,不如大家一起來敗。 說起來,周湛自己也確實不看中這王府,不然也不會連個正殿都不愿意進了。他之所以如此,說白了,不過是打心里覺得這王府并不是自己的,這府邸在他看來,不過是被人施舍給他的一個牢籠。他不愿意沾手這王府的事,故而才故意放縱了那些人。 “白大人倒是個清廉的?!敝苷刻糁俗置?,不無譏嘲地笑道。 白臨風卻像是不曾聽出他話語里的譏嘲一般,正而八經地將那些屬官一一叫進來給周湛引見著,倒鬧得周湛一陣頭痛,撫著個額,不耐煩地揮著扇子道:“王府屬官,原就是歸你這王府長史大人管的,你認識他們就成,我要認識他們作甚?!闭f著,起身便要走人。 白臨風趕緊回身又是躬身一禮,道:“除此之外,還有王爺的差事?!?/br> “我的差事?”周湛一愣,便收住了腳?;噬弦o他派差事的事,不過是那天在勤政殿里略提了一提,他也不曾跟任何人說起過,他倒是不知道,這白長史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只聽白臨風道:“王府這般混亂,說起來,歷任長史沒一個能逃得職責。且王爺如今也已長大成人,皇上覺得,王爺該學著處理一些政事才是,因那時王爺還不曾回京,此事才暫時擱置了下來。如今王爺回來了,怕是這件事就要被提了上來。不知王爺對六部里哪個部門的差事感興趣?” 周湛的眉一皺,這才明白,老爺子怎么會突然想起要給他安個差事。 王府大清洗的事,他在皇陵時就曾聽涂十五稟過,那時他覺得,這應該是這位白長史想要在圣德帝面前做出一些成績來而已,因此并不曾多加留意。如今看來,這位長史大人果然如涂十五所言的那般,把這長史官做得十分賣力。 至于這差事,不定就是他拿著王府的貪腐案在老爺子面前一通哭訴,才替他求得這份參政的“榮耀”。 偏這“榮耀”,并不是他所求的。 想著白長史哭訴的理由中,不定就有暗指圣德帝對他照顧不周,才叫小人欺負上景王府;想著圣德帝之所以要給他安排個差事,定是藏了補償的心思,周湛心頭的火頓時就竄得三丈來高。 他心里雖惱火著,臉上卻是不顯,只“唰”地一下甩開那把折扇,將一張線條愈加分明的臉掩在扇面后,望著白臨風一陣冷笑,又以懶洋洋的腔調緩緩說道:“倒是多謝長史大人的好心了,竟替本王爭得這樣一份出人頭地的機會。只可惜,本王一向懶散慣了,怕是要誤了大人的好心。本王打小就立志要做京城第一紈绔,若真要把本王塞進六部,怕是敗的就不是這小小的景王府,而是整個大周朝了。若真是如此,長史大人可就是個千古罪人了呢?!?/br> 這話,不禁令白臨風一陣愕然。 這些年來,白家人之所以不敢往周湛身邊靠,一則是圣德帝不許,二則也是因為白家人的謹慎。當年他們站錯了隊,且后來在圣德帝登基初始,白家老太爺也曾跟在老昌陵王身后給今上添了不少堵,故而老太爺活著時,白家過得也很是辛苦。后來雖然老太爺早早就沒了,圣德帝卻是個記仇的,一直打壓著白家,直到老爺子也去了,圣德帝那里才稍稍松了松手。這一回,他們三兄弟丁憂起復,圣德帝專門指了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他來這景王府里做長史,那意思白家人豈能不懂。 且不說帝王的心思,就只說這周湛。白家老爺子臨終之前仍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白家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周湛,因此,白臨風才會心甘情愿降級來做這景王府的長史官。 上任之初,白臨風也曾聽說過周湛那荒唐不靠譜的名號。只是,許是出自對他身上那一半白家血統的自信,他總覺得周湛的放浪形骸,要不就是因為他身邊沒有人扶持,被人刻意帶壞了,要不就是專門做給圣德帝看的。他以為,周湛定然也和白家人一樣,盼著彼此能親近起來,盼著白家能有人出來扶持他、幫助他,不想自他接了這長史的官職后,這位景王殿下竟是對他避而不見。且這一避,竟就避了一年有余。 而他好不容易以王府的內亂為由,引得圣德帝對景王殿下的一陣愧疚,好不容易替王爺謀得可以參與政事的機會,卻沒想到,王爺竟是這般不領情…… 見他難收一臉的驚愕之色,周湛便歪著嘴角笑道:“長史大人才剛來,不知道本王的性情也是有的。想來大人這般替本王謀劃,不過是想要討好本王?!?/br> 他一收扇子,將手肘壓在面前的大書案上,沖著白臨風伸長脖子,假裝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大人若真有心想要巴結我,與其把我弄到什么朝堂上去,倒不如給我找幾個絕色美人兒來,本王怕是會更開心一些呢?!?/br> 說著,周湛便又如數家珍般,跟長史大人盤點起王府后院里的諸多美人來??蓴抵鴶抵?,他忽然就發現,這些年放出去不少美人,竟叫他的內院空虛了不少,便摸著下巴道:“也是呢,這么算來,我的美人兒們都散了大半了。不行,得找機會充實起來才行?!?/br> 又對涂十五道:“你給我打聽著些,哪里有出色的美人兒,錢不是問題?!?/br> 因周湛是見長史官談正事,翩羽等人就都守在外書房的門外不曾入內。雖人不在屋內,該聽不該聽的,她仍是聽得一字不漏。聽著周湛說要花錢買美人兒,翩羽忍不住就是一陣眨眼。她一直以為周湛收集來的美人兒,都是事出有因的,可如今聽著,竟不像是她想的那樣…… 等她從沉思中醒過神來,里面周湛和白臨風早已又交手數招。 這白臨風果然是白家出仕諸人中最為精干的,雖說景王的心態出乎他的意料,他仍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又和王爺說了幾件不甚重要的事后,白臨風便提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王爺的親事。 周湛仍是那么渾身憊賴地癱坐在圈椅里,一邊把玩著那扇子道:“怎么?有人把話遞到大人跟前了嗎?都是什么人?” 于是白臨風便把宮里暗暗向他提的人選說了一遍,又把那些人家的優劣等等一一對比給周湛聽,最后道:“這些人家背景都太復雜了,怕是結親后麻煩甚多,下官不建議王爺從中選擇?!?/br> “哦?”周湛道,“聽意思,長史大人有什么主意?” 白臨風倒也是個干脆的性子,便把他看中的幾家一一報給周湛聽。 周湛看看他,忽然笑道:“白家就沒什么好女兒嗎?” 白臨風一怔。白家自然是有好女兒的,且也早就有這等打算。只是,今兒他才頭一次見周湛,可以提別人家,卻是不好直接報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