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其實,也不能算全然的陌生。 袁滿一邊把爆米花扔下床,一邊努力地凝聚起視線,高冷的床,高冷的床頭柜,高冷的背景墻,高冷的窗簾……這這這,這哪是她那亂糟糟卻小溫馨的臥室? 這這這……這明明是鄭衍敘的家…… 這個認知令袁滿瞬間石化。 可她為什么會在這兒? 爆米花……為什么也在這兒? 袁滿根本來不及去梳理自己的腦回路,耳邊已經傳來了敲門聲。袁滿想也沒想,騰地縮回床上,蒙上被子作死豬狀。 她聽見腳步聲,趿著拖鞋的,不疾不徐的,分明就是鄭衍敘的自帶氣場……袁滿手足無措只能咬指甲,滿腦子都是: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啪”地一聲輕響,有什么東西被擱在了床頭柜上的聲音。 難道是早餐? 一夜斷片兒,隔天醒來,又是睡錯床,又是上早餐的,以袁滿豐富的小黃`書儲備量,這明顯又是一出霸道總裁愛“上”我戲碼——不,是我愛“上”霸道總裁才對…… 遙想袁老師昨天還在對自家小表妹睡了老板這一行為羨慕嫉妒恨,哪曾想24小時不到,她就…… 被子里的袁老師,羞得捂住了臉。下一秒又把手從臉上挪開,變得一臉悔不當初。該死的!要是沒斷片兒多好,他的手指有多修長,腹肌有多給力,臂彎有多結實?她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就在袁滿懊惱地咬牙切齒時,隔著被子,響起了一聲咳嗽聲—— “咳咳?!?/br> 假意咳嗽,分明是尷尬到不知該如何叫醒她。一想到某人正面紅耳赤地站在床邊,袁滿就激動得好似有江河在胸腔里翻騰。 萬年rou絲睡到女神,也不過如此了吧…… 哎呀!咳嗽干嘛??!直接掀開被子強吻就行了??!我不介意的!來!吧! 就在躲在被子底下的袁滿已經凹好造型、整裝待發時,終于,被子外響起了一抹熟悉的聲音—— “袁助理?” 小心翼翼的,帶怯的。 這分明是……行政助理小張的聲音。 袁滿僵住。 滿腦子飄著的遐思瞬間如死灰落地,揚不起半點塵埃。 “袁助理?” 小張又試著叫了一聲。 在袁滿想好該如何應對前,還是乖乖躲被子里吧——事情卻往往朝著不如人意的方向發展,就在袁滿準備一路裝睡到底時,爆米花卻不知何時站在了床尾,歡快地舔起了袁滿的腳底板。 羽毛刷過般的癢度瞬間直入四肢百骸,袁滿渾身一僵。 繼而,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制,騰地從床上坐起:“爆米花!” 被怒喝了的爆米花沒心沒肺地朝袁滿吐舌頭,無辜的助理小張卻一臉慘白地嚇呆在了原地。 多么詭異的場面…… 袁滿深呼吸了好幾口,這才有勇氣扭頭看向小張。 小張一臉撞了鬼的梗塞樣。 袁滿心里何嘗又不是撞了鬼的即視感? “咳咳……”袁滿左右瞟了一眼,“那個……鄭總呢?” “……” “……” “鄭總他去看……泌尿科了?!?/br> …… …… 袁滿還陷在之前的尷尬里,完全沒怎么反應過來“泌尿科”三字所代表的嚴重性,順口就搭了一句:“他突然去看泌尿科看嘛?該不會是他那兒骨折了吧?” 脫口而出的下一秒,才來得及動用腦細胞思考一下:那玩意兒……會骨折嗎? 而小張的臉,早已在無形中,綠了。 眼見小張的表情變化,直到這時,袁滿才徹底從之前的尷尬中抽回神智,從最初的一臉茫然變為最終的一臉驚恐。 小張一副“這你都猜到了?”的表情,以至于袁滿在助理小張這樣生生地提示下,又是一愣。 不會吧? 那玩意真的會骨折? 見袁滿驚恐地瞪大雙眼,助理小張一臉的一言難盡:“沒那么嚴重,不過……也差不多……” 袁滿看向小張,眼神里幾乎帶著祈禱……千萬千萬千萬別和我有關??!可小張那沉默回視的眼神,分明在告訴她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袁滿呆愣三秒,仰頭一倒就沉重地砸回了床上,徹底歇菜了。 她到底是干了些什么,竟讓鄭衍敘他老人家“那兒”折了? 就袁滿那不算豐富的那啥經驗來說,唯一的可能,大概就只剩下……她霸王硬向上弓,某人誓死不從,最后一來二去,直接把他那兒……弄折了吧? 北京城難得的藍天白云。 醫院里照常的比菜市場還熱鬧。 一個全程冷著臉的男人,在方圓五米范圍內形成了一圈低氣壓,穿梭過熱鬧非凡的醫院大廳。徑直出了大門。 他的腳步似乎可以放慢,但顯然這不是為了裝逼,而是怕……扯了蛋。 不細細觀察,還覺得冷酷型男,細細觀察才會發現,他的臉色,與其說是冷酷,不如說是一臉菜色。 醫院大堂外就是一段臺階,他不自覺地停在了臺階處,看著這綿延數十米的階梯,在這燥熱的天氣里,默默地流下冷汗。 正當他準備跨出艱難的第一步時,突然一抹微胖的身影,矯捷如脫兔,從遠處而來,狂奔上臺階,正準備悶頭沖進醫院大門時,瞧見他了…… 袁滿就這么,出現在了鄭衍敘面前。 鄭衍敘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袁滿一臉的膽寒。 從鄭衍敘的面部表情分析,袁老師昨晚的罪行,可以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 罄竹難書。 鄭先生昨晚的經歷,也可以用四個字概括,那就是—— 不堪回首。 ☆、第31章 袁滿一路跟著鄭衍敘,為表自己懺悔的決心,全程低著頭。還為了配合鄭衍敘,特意把腳步放得極慢,周遭路人全都來去匆匆,就這一隅,如電影里的慢動作,幾乎是挪到了停車格。 鄭衍敘坐進車里,袁滿正準備也坐進去,一眼就瞄到了他的頭頂,不由得定住,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頭頂。 一直噤聲的鄭衍敘被她盯得發毛,終于冷冷開口:“干嘛?” 袁滿咽一口口水,不怎么情愿地從包里摸出一樣東西,送到鄭衍敘面前—— 那是一撮頭發。一大撮。 這女人到底是個什么結構?竟這么毫無預兆地從包里掏出一撮人的頭發?看鄭衍敘的表情就知道,他被成功地惡心到了。 “那個……我早上醒來的時候,在包里發現了這撮頭發。是……你的嗎?” 這頭發從長度看明顯屬于男性,鄭衍敘隱隱覺得頭皮開始發麻,聲音更冷:“不是?!?/br> “哦……”那袁滿就放心了,正準備矮身坐進車里,鄭衍敘卻“砰”地把車門一關。 袁滿的臉整個撞在車窗上,拔都拔不下來。 鄭衍敘看著自己面前的車窗上、這個大寫的囧臉,降下一線車窗:“我今天不想看到你?!?/br> 說完就這么……讓司機……開車走了…… 袁滿眼睜睜看著鄭衍敘的車迅速融入車流,再也不見蹤影,揉著自己撞痛了的臉,委屈上心,嘶吼便沖喉而出:“我昨天到底怎么你了?你要這么對我?虧我還陪你喝了頓大酒!狼心狗肺!” 袁老師就這么在泄憤的嘶吼中,提到了整個事件的重點—— 這一切,都該從這頓大酒說起…… …… …… 2014年9月11日23點59分,就在時間即將安然跨過這一天時,袁滿做了個錯誤的決定——給鄭衍敘打電話。 當然,事后鄭衍敘捫心自問,他才是做了錯誤的決定的人——接了這通電話。 何謂一步錯,步步錯?就是他不止接了這個電話,還在她問他在哪兒時,心里不知鬧了什么鬼,竟真的就告訴了她:“我在xx酒店?!?/br> 等袁滿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家門,千辛萬苦找到了鄭衍敘,才知道丫壓根不在酒店里,而是在酒店外,坐在熄了火的車里,正喝著啤酒。 袁滿之前可是騎著小電驢在酒店外的一圈一通好找,現下已渴得不行,小電驢悄然地停在了鄭衍敘的車邊,鄭衍敘還沒發現她,她已自行拿起一罐啤酒,開了解渴。 “噗滋……哈……”冰涼的氣泡問候了五臟六腑,袁滿稍一閉眼享受這短暫的涼爽,沒發現鄭衍敘瞥了她一眼之后,笑了—— 真是容易滿足的人。 等袁滿睜開眼,坐在敞開的后備箱邊緣的鄭先生已恢復了之前的的若有所思,喝悶酒。 “你怎么跑這兒來喝酒?也不知道買點烤串……”啤酒和烤串這樣一對好基友就這么生生被拆散了,袁滿滿嘴可惜。 鄭衍敘卻破天荒的沒有提醒她現在正在減肥,望一眼不遠處的酒店。 玻璃墻體折射著深夜特有的幽靜的光,這道光跨過漫漫長夜,落在鄭衍敘的眼里,令他的雙眸熠熠生輝,又黑得可怕。 袁滿見狀,立即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忍不住嘆氣:她怎么就這么聰明呢?就不能笨一點嘛,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