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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妨礙黑白無常二人抓緊武器,全力以待。 “是我的鏟屎官呀?!?/br> 對面,樓連乖巧地坐在秦方飛腳邊,一邊回答,一邊目光四望。 此刻幾人所在的地方已經不在那個逼仄的地下樓層內,似乎是被無常們引了上來,樓遠山等人暫時沒看到,只有一眾非人生物。 樓連拽了拽男人的褲腳。 “去吧?!鼻胤斤w淡淡道。 “嘛嗚!” 樓連轉頭朝下沖去。 先生說了,修羅道的事交給對方,樓連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樓梯上,幾只魔物正不懷好意地蹲在那里,樓連速度稍稍慢了些,轉而一想脖子上先生給自己的東西,便再次加快步伐朝目的地沖去 “咿——” “呲!” 佛珠金芒大漲,魔物被彈開,隨后便如同落入巖漿中般,自燃,融化。 樓連先是找到了成賀,受到接二連三打擊的太子爺,大概在修羅門打開的一剎那就被震暈了,之后大家又不約而同地無視了他,所以只是受了些外傷。 不遠處,便是那扇以秦祥的心臟打開的修羅門, 樓連從尾巴里掏出一朵還帶著水的蓮花,對準成賀——這是秦方飛方才給他的,據說能儲存十個以內沒有意識的生物。 是個傳說中的儲物……儲人神器。 看著太子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樓連心情復雜。 ……他家飼主,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啊。 樓連正要起身,一道身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好像是一只低等魔物,但形態十分接近于人,身體以一個扭曲的姿勢伏著,甚至還穿著衣服,只是已經破破爛爛,看不出來是衣服,只是一塊塊布料。 他把蓮花放回尾巴里,走近了,佛珠卻沒有自動攻擊這個怪物。 樓連略一思忖,扶起他的臉來一看,果然是秦祥。 只是這個人前事業有成的“人上人”,現在已經人不人,鬼不鬼。 隨著痛苦的低吟,更多的血液順著胸前那個大窟窿流出來,又被修羅焰焚燒殆盡,化為燃料。 樓連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么心情。 眼前這人害他一生,平白遭受諸多苦難,最后甚至逼得他走上絕路——如今倒了霉,自己本該有報復的快意,然而到了如今,這種快意反而并不存在。 他感到漠然,以及些許“憐憫”。 那是對弱者微不足道的同情,是最可有可無的存在。 是了,如今他站著,而秦祥趴著,這就已經足夠了——所見層次已然不同,春秋如何會與蟪蛄計較得失。 樓連豁然開朗,干脆把秦祥拉了起來,讓他靠在墻上。 與樓連不同,秦祥的情感波動卻很大,那團自破了個大洞的胸口流出來的綠色火焰一跳一跳的,胸膛劇烈起伏。 “是你啊……” “你恨我嗎?” 那聲音很輕,輕到樓連蹲下才能聽清一二。 聞言,樓連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但那淡然的目光足以作為回答。 秦祥見狀,一只尚且完好的手便抓住樓連衣擺,咬牙切齒,貌若癲狂:“你這什么意思?你不怨我?是我害的你那么慘!” “你從舞校畢業,成績那么優秀,本來可以有很好的前途,是我硬把你拖到那個世界,也是我叫人打傷你的腿,讓你十幾年舞白學。而我的目的,歸根到底就只是叫你別染指我兒子,就這么簡單!” “……就能害了你一輩子,叫你受那么多苦和罪不提,還逼你做惡事,弄臟了兩只手,死后清算身前業果也不能得好,你就不怨我、恨我?!” 是這樣嗎? 樓連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半人半魔的生物,聽到那些歇斯底里的剖白,心中卻并沒有被勾起什么共鳴,只是覺得這人可悲。 誠然,老東西說的都是事實,但那好像都是另一個人的事了。 從記憶全部回來的那一刻,到現在,中間足夠發生太多更重要的事,從前種種,反而都不重要了。 樓連把秦祥的那只手拽下來,扔到一邊。 上輩子的善與惡,執念與憎恨,從他縱身的那一刻起,于他就已經煙消云散,了過無痕。所幸當年曾種下的幾段緣分,很好地生根發了芽,綿延至今生。 今生安好,明天的太陽也會很美。 于是樓連對著秦祥雙手合十,渾身都仿佛散發出金色的佛光:“觀身不凈,觀受是苦。這世間無人真正干凈,也無人能不受苦,我不過是茫茫眾生之一。秦施主,望你也早日勘破,立地成佛,阿門——不是,阿彌陀佛!” 秦祥:“……” “還是說,”樓連放下手,垂下了眼,“你希望我恨你?就像那些被你故意折磨死的小孩一樣,你需要得到這份‘憎恨’?” 幽靈般的火焰又是一跳。 “豁,別怕,秦施主,”樓連笑了,笑得非常慈愛,“放心吧,我是圣父,我不恨你——就像沒有一只老虎,會因為小時候被蟑螂咬了一口,就去憎恨那只蟑螂永永遠遠的?!?/br> 秦祥:“……” 他垂下頭,徹底不說話了,像個長了青苔的老烏龜。 樓連冷哼一聲,便站起身,也不再管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朝里頭快步走去。 ——“人質”們可還都在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