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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飛似有所查地看過來,眸中神色意味深長。 樓連懂了,微微點頭。 于是秦方飛假作無奈地嘆氣:“你啊……我撿到了,你跟我來?!?/br> 樓連頓時跟去,半步也不拉下。 只留宋導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由若有所思。 路程不算遠,到了秦方飛的化妝棚,樓連立馬撥一頭假發,挖出兩個空子,一對軟軟的貓耳朵頓時冒出了尖尖。 秦方飛忍不住戳了一下,那只耳朵當即便朝后折去,里頭的小絨毛顫顫。 樓連的臉上浮現出幾抹紅:“……像么?” 其實是很有些不同的,畢竟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但此刻樓連是披頭散發的,耳朵大半被埋在里面,所以如果不細看,基本沒有人會去注意這些細節。 秦方飛又看了會兒,清咳一聲,道:“不動,就像?!?/br> 樓連自己捏了捏,保證說:“我盡量?!?/br> “好?!?/br> “對了,”樓連看著手里的假尾巴,“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不行?!?/br> 樓連癟嘴:“為什么?” “你的尾巴會動,尤其是尾巴尖,”秦方飛理了理假尾巴,示意樓連重新綁好,“可能你自己沒有感覺,但它會小幅度地來回搖動?!?/br> “……”樓連的世界觀被刷新了。 于是他只好把煩人的假尾巴裝回去,撥了撥頭發,跟著秦方飛重新回到萬事俱備的拍攝殿堂內。 各就各位,導演喊開始。 場記打板,攝像機開始運轉,樓連耳尖微動。 …… 觥籌錯,宴饗時。 隨著宮人的一聲傳喚,炎月被押上了大殿,手足垂枷鎖,頸上環鐵鏈。 他的一頭長發臟污不堪,衣裳也被血覆染,兩肩后的布料破口中各拉出條指粗的血鏈,一頭同尾巴鎖在一起,一頭深入骨血,勾出股子剝皮拆骨的味道。 在正打仗的大環境下,眾臣頓時明白了,這是個妖族戰俘。 且是只驚動了圣上的戰俘。 在鴉雀頃刻間無聲下,押他之人一掌拍上他后心,于是炎月被迫跪在地上,兩手受不住地撐地。 濃稠鮮血順他嘴角下淌,卻被他無所謂地抹去。 新登基不足一年的年輕皇帝笑道:“在座可有愛卿……識得這只妖物?”語句中間有所停,視線瞥向某將卿。 宴上眾臣紛紛側目,而后小心翼翼地搖頭,除卻一人,他只是靜靜看著手中裝酒的杯盞。 見狀,炎月冷笑起來。 侍衛立馬伸手扯他骨頭,而他只是啐出一口血痰,借勢抬頭,看著九五之尊捂嘴仍笑。 宦官高呼“大膽”,皇帝卻抬手,是想看一介階下囚能玩出什么花樣。 在寂靜的殿堂內,沙啞的聲音口齒清晰:“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死一樣的靜寂。 而后是微不可聞的吸氣,來自四面八方。 敢當面嘲諷當今圣上是“老鼠”,這妖怕是死也要死得不那么舒坦了。 在皇帝的低氣壓下,不久,赫連元朔終于啟唇:“稟圣上,臣認得?!?/br> 皇帝:“哦?” 只聽赫連元朔緩緩道:“此妖名叫赫連炎月,曾是與臣一起長大的……干兄弟?!?/br> “卡——” 宋導一揮手,在場所有人立馬一松懈,各自喘氣。 樓連也原形畢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時間竟有些錯位感,仿佛前面當真坐了位高高在上能定生死的皇帝——只是這土皇帝長了張宋導的臉。 有人把他拎起來,放在凳子上。道具鏈條跟著晃來晃去,樓連難受地站起來,把連著的假尾巴捏在手里,好減輕肩膀負擔。 那鏈條當然不可能真的穿進去,但這樣背著也很不舒服。 他偏過頭,發現是離了幾十米遠的元朔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旁邊,小聲道:“出事了?!?/br> 樓連還沉浸在方才的戲里,沒回過味來,張著血盆大口:“???” 秦方飛的聲音難得的十分艱澀:“你看那邊?!?/br> 樓連依言看去,發現那個方向是宋導,但旁邊還站了個新出現的人——他們的經紀人母親。 樓連仍然反射弧繞地球三圈地:“……???” 秦方飛于是狠狠給了他的屁股一下,而后示意清醒了的樓連看郎寰手上。 ——一對,非常眼熟的,戴了好幾天的,熟悉的,貓耳朵。 樓連:“……”?! 秦方飛恨鐵不成鋼:“你整天的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你的耳朵怎么會在她手上?!?/br> 樓連呆呆看了眼前穿著無比體面的秦方飛會兒,忽然一抹嘴巴,哇得吐出一口血:“你問我?你問我?還不是因為你咬我!” 秦方飛:“……” 由于過會兒還要繼續,所以樓連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漱口,這口假血倒是吐得非常精髓。 還好沒濺到他衣袍。 不過看著遠處的郎寰,樓連這回兒漸漸明白過來了,前后情況串出完整的線,大概復刻出當時的場景。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秦方飛聽,聞言,秦方飛也揉了揉太陽xue,感到一陣無力。 他們看過去,發現郎寰這回兒帶著宋導走過來了。 樓連秒慫:“怎么辦?” 秦方飛思考了會兒,重新恢復淡然。就在樓連以為他家無所不能的先生已經想出了對策,心安定下來不少時,他聽到了一聲很輕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