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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已經長在眼眶里了。 他伸手硬生生摳出來,鮮血淋漓。 兩顆金色的不沾血污的仿佛琉璃球一樣的眼珠子物歸原主。 周越澤閉上眼睛,慢條斯理的擦一擦自己臉上的血。他不想待會兒江小智看到他滿臉血污狼狽的樣子。 宋瑤眼眸黑亮,帝王瞳視人的時候凌厲而霸道。 白葳蕤問他:“你看清楚我了嗎?我是葳蕤??!你記得我的對不對?” 宋瑤無動于衷。 “你不是?!?/br> 白葳蕤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拔以趺床皇??那是我的一絲魂魄,你愛上我的魂魄難道愛的不是我嗎?你帶我去看佛蓮、為我種花、帶我走遍世界、保護我、愛護我、和我在一起的朝朝暮暮,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已經完整無缺了,我把□□融合了。我是葳蕤,我是你愛的葳蕤??!魂魄沒有不同,樣貌沒有不同,你告訴我,你愛我,是不是?” 宋瑤腦袋一陣一陣的眩暈,他幾乎是靠在了墻壁上。 他看著白葳蕤,突然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泛起漣漪?!八浴谵ㄊ窃僖不夭粊砹藛??那一絲分出來的靈魂還能再分出來嗎?還能有自己的神智和記憶嗎?” 白葳蕤聞得此話,踉蹌后退三步。 不敢置信。 幾近喪失所有力氣,“所以……你喜歡的……只不過是一絲魂魄?所以……我比不上我的一絲魂魄嗎?” 是了…… 他記得的是劫身的一切……不是他白葳蕤。不是。當初他融合自己那一絲魂魄,何嘗不是自己安慰自己、自己自欺欺人? 但是,他不甘心! “你把孟婆湯喝了,你會忘記一切,我們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他伸手拿起孟婆湯要灌過去。 可是宋瑤凄慘一笑,眼里流出血淚來。神明骨在他體內,他的理智也好記憶也好全都回來了。公主六嫁六亡國,他也早就死了。卻因為一念之差選擇成了惡鬼。吃了那么多的同袍,他們一起保家衛國浴血奮戰,最后尸體也好魂魄也好,都成了他的腹中餐。 葳蕤……她也早就沒有了。 所以,他這樣的罪人,為什么要有清醒的一天? 他寧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在第十八層地獄永受孤寂之苦贖罪。 他凄然的朝白葳蕤搖搖頭,眼睛里全是哀默。 一場猩紅帶黑的血雨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周越澤的辦公室里堆滿了血腥味兒。 白葳蕤浴血跪地,神情一片僵硬麻木。跪倒在地上扒拉那一地細碎的血rou。不、不……不……他喜歡我的,宋瑤他喜歡我的。 他為什么要死? 為什么選擇死? 血rou燃燒了起來。 燃起黑色的火焰。 白葳蕤的手被燙到皮rou起泡潰爛燒爛,可是他摟著一地血rou到懷里。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要這樣? 我做了這么多……錯了這么多……我、我……憑什么不愛我? 懷里的血rou也燃燒起來。燒得他的皮rou滋滋作響。 周越澤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拽了白葳蕤起來。那一大團的血rou燃燒得越發劇烈,粉碎成渣。 宋瑤選擇魂飛魄散。 白葳蕤驀地嚎啕起來。 周越澤的辦公室里,黑色的灰燼輕飄飄的……也消融起來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周越澤沉默不發一言,他從白葳蕤的腰間摘下那顆珠子,到手上變成了一朵冉冉開放的曇花。江小智亦是沉默無言。周越澤托花在臉邊輕輕的蹭一蹭。 對他說:“我們回家?!?/br> 周越澤帶著江小智回到了農家大院。 這農家大院安安靜靜的。 麥麥搖著尾巴,青蛟偶爾吐幾個泡泡。紙傭人到處擦得干干凈凈。 空空曠曠。 江小智見著周越澤把農家大院布上了結界,他盤坐在花心上,托腮看他。 “疼嗎?” 他問坐在凳子上的周越澤。 周越澤知道他是指自己的眼睛。周越澤搖搖頭,笑著道:“不疼?!?/br> 江小智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他知道他疼的,可是越澤他不說。 周越澤輕輕的笑起來,說道:“想不想看看我們家的存款?” 江小智愣了下?!按婵??” 周越澤笑道:“窮神大人,有沒有想感受一下有錢人的快樂?” 江小智忍不住笑。 周越澤又多布下了十幾層結界。那叫一個嚴嚴實實。生怕有一點點意外,導致他的老婆魂飛魄散。說話都輕輕的。 周越澤打開荷包,開始往里頭掏東西出來。一箱一箱又一箱的,全都是陰德鈔。 江小智懵了懵?!澳阋鍪裁囱??” 周越澤笑著道:“給窮神大人燒錢玩!” 江小智聽到‘窮神’這兩個字就覺得不好意思。 周越澤也不著急,他暫時先打開一箱陰德鈔。整整齊齊碼著了!黑紅之色又有金光璀璨,實在是吸人眼睛。 然后周越澤點燃了一張,然后一張一張又一張。 江小智明白了。 這是用陰德鈔在給他鞏固魂魄。 “越澤?!?/br> “嗯?” “其實我是不大相信自己是窮神的,但是現在看來,我又不得不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