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第157章 冷厲 秦臻聽到這話頓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這、這,相公,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他們還要斗上一回?” 齊修遠一臉無奈地點點頭,“安王是不會坐視自己的meimei被人擄掠而無動于衷的,今天若不是我恰好進階,他們一定會爭奪個你死我活分出勝負為止?!?/br> “郡主娘娘做為中間的夾心餡餅,真的是太可憐了?!鼻卣橛芍愿锌艘痪?。很慶幸自己沒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要真把安圼翧兄妹倆個給叫來了,那可真跟火上澆油沒什么區別了。誰知道已經愛長樂郡主愛紅了眼睛的齊博倫會對安王的兩個嫡出兒女做出怎樣可怕的事情來。 夫妻倆個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話著家常,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等他們在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初冬的靈水鎮已經冷得要穿夾襖子了。秦臻迷迷糊糊地偎在丈夫懷里,將他擱在自己米分乳兒上的大手挪開,換了件鴛鴦戲水的水紅色肚兜,又套了條鵝黃色的褻褲,這才鉆出被褥穿別的衣裳和襖裙。 手被她一挪就清醒過來的齊修遠也跟著坐起來,看她更衣。 秦臻被他猶如實質的目光看得面紅心跳的,故意板著一張俏臉,晾了他好一陣子,才湊上去幫他換衣服——途間兩人又是好一陣的耳鬢廝磨,秦臻剛上身的衣裙也險些又被齊修遠剝了個干凈。 齊修遠看著秦臻身上這身繡有蝶戀花圖案的大紅色襖裙,若有所思地笑道:“自身應該是新做的吧,往日里好像沒見你穿過?!?/br> 秦臻把散了的飄帶又重新系緊,沒好氣地嗔了他一句,“你當然沒見我穿過,這是我阿娘新給我做的——為的就是今天給阿爹賀壽的時候穿呢,沒想到,卻是雙喜臨門?!彼袷窍肫鹆耸裁?,又道:“你也有一身,我這就幫你給找出來?!闭f著就掙脫出齊修遠的懷抱,去衣箱里給他翻新衣服去了。 后來夫妻倆個一身新裳,登對的幾乎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就沒見過比這還要般配的小兩口?!饼R云氏發自肺腑地說。 秦母也為自己的手藝和眼光感到自豪,“他們倆個說是金童玉女也不為過了?!痹谡f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里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年閨女上花轎時候的情形,那時候的她們如何能想到今日的光景。 秦臻從戀戀不舍的秦父手里接過已經被奶娘喂得飽飽的兒子,見他也穿了一身漂亮的小夾襖忍不住噗嗤一樂,“真是辛苦阿娘了,女兒可真沒想到你連這小東西的也做了?!?/br> “我可是念哥兒的親外婆,哪里能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情來,瞧瞧,穿成這樣走出去,誰看不出你們是一家三口?!鼻啬该硷w色舞的說。 齊練雯也在旁邊摟著秦母的胳膊撒嬌賣乖,“伯母制衣的手藝就是雯娘見了也佩服欣羨不已呢,往后還要請伯母不吝賜教才好?!?/br> 秦母大包大攬地笑說:“你想學伯母就認真教,你嫂子在繡花制衣上是個沒天賦的,能夠收你這樣一個聽話的好學生,也是我的福氣?!?/br> “阿娘看得起雯娘,要把一身的技藝傳給雯娘是她的福氣,可也沒必要拿我來做筏子呀,”秦臻聞言,半真半假地抗議,“我又不是不愿意學,而是這繡花針上輩子與我確實結了大仇,瞧見我的手就恨不得狠扎上那么幾十下,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鼻卣楣室饽脙鹤迂Q擋到自己面前,做唉聲嘆氣狀。 念哥兒掙扎著“呀呀”說了兩句誰都聽不懂得嬰兒語。 “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促狹鬼!”齊云氏被她逗笑得喘不過氣,一把將小侄孫搶過去,塞齊博儉懷里讓他看著,這才忍俊不禁地說:“雖然已經不打算大宴賓客,但這到底是別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情,自家開一桌總是要的,要是你們沒別的事情的話,就到前面去坐席吧,大家可都等了你們老半天了?!?/br> 秦臻被齊云氏說的耳根發紅,欲蓋彌彰地搶先一步挽著她的胳膊就往前廳的方向走,“正巧侄媳婦也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伯娘,您讓廚房準備了什么好菜?” 在眾人去往前廳坐定,秦父親自端了酒杯,祝女婿“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時候,那對原本最應該,也最有資格祝福的父母卻在廣赟江那頭的一個叫玉溪的小鎮針尖對麥芒的僵持著。 齊博倫看著被安靈韻灑落了一地的飯菜,臉上表情很是鄭重的說:“我是不會和你生氣的,我知道你現在之所以這樣對我,是因為吃了忘情丹的緣故,如果有朝一日,你想起了我們之間的過往,定不會再這樣傷我的心?!?/br> “忘情丹,無藥可解?!卑察`韻冷語冰人的說。 “那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培養新的感情,只要你還陪我在身邊?!饼R博倫語氣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的說。 “問題是我一點都不愿意和你培養新的感情?!?/br> ——更不愿意厚顏無恥的摻合到別人的家庭里去。 這時候的安靈韻還不知道齊博倫的正妻已經在混亂中被她兒子一劍刺死了。 “韻娘,不要說這些讓我難過的話,”齊博倫強行把安靈韻摟進自己懷抱里,“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念你,我……” “你的想念就是在生了一個嫡子后又來兩個庶出子女嗎?”安靈韻極盡挖苦之能事,“那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想念我?!?/br> “……韻娘,當時的我以為你背叛了我,才會——”齊博倫語氣焦急的想要解釋。 安靈韻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我的相公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第一句話就是這輩子要許我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哪怕我生了廷凱后,再不能孕育子嗣,他也從沒想過要再納妾室延續香火——你除了擁有元核能夠修煉以外,還有哪里能夠比得上他?據我所知,除了一妻四妾以外,你連通房都有十數個吧。再說了,我對門當戶對看得極為重要,也許在你瞧來,修者身份是很大的一個優勢,于我而言,卻并非如此——壽命的不對等,注定將來只是悲劇,以我的驕傲自尊,沒辦法接受自己雞皮鶴發,丈夫卻風姿卓然宛若十八少年!你連與我‘白頭偕老’都做不到,我又怎么會愚蠢到對你動情?!”安靈韻這話堪稱辛辣,聽得齊博倫只覺的一顆心都揪成了一團。 “以前的你,對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態度?!饼R博倫喉嚨干澀地說。在安靈韻刻意說到‘洞房花燭夜’時,他險些像個可憐的承受不住打擊的孩子一樣,捂住自己的耳朵大聲喊出:“別再說了,我不想聽”的示弱哀求話來。 “那只能說是當時的我有情飲水飽,太過天真也太過愚蠢!”安靈韻話語犀利,“這些年來,你之所以對我念念不忘,與所謂的深情厚誼并無關聯,不過是求而不得罷了?!?/br> “你就一定要用這樣冷酷無情的話語來折辱我對你的一片深情嗎?”齊博倫喉嚨發啞,眼睛里幾乎有水光在閃爍。 “如果當初是你拋棄了我,而非我遺忘了你,我相信現在的你一定和你的妻子過得很好,說是相敬如賓,爾煞情多也不為過?!卑察`韻微微揚起精致的下頷,“你也別責怪我冷酷無情,實在是我沒辦法相信一個嘴巴里說愛我入骨入髓,實際上又不斷納妾蓄婢的男人的所謂真心?!?/br> “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能把她們盡數遣散了去——對我來說她們根本就什么都不是?!饼R博倫受不了安靈韻這副近乎刻薄端秀面容,恨不能想個什么法子把她這樣的一張惱人面具撕個米分碎。 “從這里就能夠看出你的涼薄,她們好歹跟了你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要把人趕走,有沒有想過她們以后會過怎樣可憐又可悲的日子?!北恢魅思仪采⒊鰜淼挠制屏松淼逆?,出了齊府的大門,能討到個什么樣的好。 “我會把她們盡數安排妥當,韻娘,只要你跟我說,我就會努力去改過?!饼R博倫把安靈韻抱得緊緊地,“我不管你是怎樣看我,涼薄也好寡情也罷,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哪里都去不了?!?/br> 安靈韻沒想到齊博倫這么快就破掉了她故意設下的迷障,一時間有些氣急敗壞,“你鎖得住我的人,難道還鎖得住我的心嗎?不管以前的我是多么的喜歡你、愛慕你,現在的我都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忘情丹忘掉的不止是我對你的感情,還斬斷了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那段孽緣,你怎么就聽不懂、想不明白呢?!” “我不是聽不懂,也不是想不明白,”齊博倫閉了閉眼睛,“韻娘,我不怕你威脅我,你說我只能鎖得住你的人,鎖不住你的心,我也不感到難過,我真的一點都不感到難過,就算你的心不給我,你的人也總在我手里的?!?/br> “齊博倫,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瘋子!”安靈韻咬牙切齒地說。 “我的好韻娘,你也不是頭一回說我是個瘋子了?!饼R博倫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就仿佛安靈韻說的這句話不是諷刺是甜言蜜語一般。 “你就不怕我自我了斷嗎?”安靈韻見不得他這有恃無恐的模樣,“如果我死了,你總不可能追到十八層地獄里去吧?” ☆、第158章 委屈 安靈韻的這番話讓齊博倫的面皮有些許的扭曲。他沒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擺脫自己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他心里感到說不出的害怕,真擔心自己心愛的女子就真的因為一時沖動做了傻事。 喉頭發堵的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刻意用一種求之不得的語氣說道:“只要是能夠和韻娘你在一起,別說是十八層地獄,就是十九層、二十層我也敢去義無反顧闖一闖的!” 安靈韻雖然早就知道齊博倫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厚,可是在真的聽到他用這沒有絲毫遲疑地語氣說‘別說是十八層地獄,就是十九層、二十層我也敢去義無反顧闖一闖’的時候,眼眶還是忍不住有些酸澀的。 當初不知道自己與他之間的種種過往,才會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沒半點好聲氣給他。 如今知曉自己是因為被父兄強行灌喂了忘情丹,才會徹底把他忘了個干凈——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生出幾分虧欠的心思出來。 不管當初恩怨幾何,歸根究底,是她先負了他。 從兄長的語氣里就能夠聽出當初是她因為好奇齊家人才會查到齊博倫的行蹤去招惹他,又對他動了心的,也是她先一步不告而別又扔下他和孩子的——如今,真相大白,不論她找什么樣的借口說服自己好過一點,都沒有辦法抹消她虧欠這父子倆的現實。 因此在又聽了齊博倫一回表忠心后,安靈韻垂著眼瞼,啞著嗓子說:“當年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安王府對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補償只眼要開出來便是,我一定想方設法的滿足你,但是,這里面有個前提——” “那就是你把補償給我后,我們就徹底兩清了,我不能再去北疆打擾你過風光無限的好日子,我兒子也要把他親阿娘是當朝長樂郡主的秘密爛進肚子里,一輩子都不能說出口,是不是這樣?” 安靈韻就仿佛無形中被人扇了一巴掌,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蒼白。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千里迢迢把你從京城綁回來,期間不知道在你哥哥的密集追殺下吃過多少苦頭,你要我放手我怎么可能甘心?再說了,我心心念念的惦掛你這么多年,想你想得幾乎把自己真的折磨成了一個瘋子,如今你好不容易落我手里,你說我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擠了才會把你放回你那姘頭身邊去給我戴綠帽子?” “我與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卑察`韻牙齒咬的格格作響的說。 什么姘頭,綠帽子的,這簡直就是在誠心侮辱她! “你與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還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呢!”齊博倫被安靈韻嗆的語無倫次,“你別以為你忘記了就能夠賴掉我們也是拜過天地的事!當初我顧忌著你的名譽,一直都不愿意與你私定終身,總是想著要見過雙方父母,名正言順的把你娶回家在做別的事情!可你呢!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份你我的婚書,上面還換了姓氏——害得我一直以為你的真名叫朱靈韻,結果只差沒把個京城翻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你——又特特請來了街坊鄰居做見證與我拜了天地……這也就算了,等到了晚上,你更是要多粗暴就有多粗暴的把我灌醉強了!我都沒責怪你強搶良家民男,你還故意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挖苦羞辱我?!” 被安靈韻幾次三番因為失憶而倒打一耙的齊博倫終于不顧自己顏面的暴跳而起——安靈韻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年少時居然做出那般荒唐無比的事情! 偽造婚書? 強搶民男? 還……借酒行兇? 安靈韻震驚的只差沒就此暈厥過去! “那封婚書我至今還收藏著呢,你就是想抵賴也沒辦法!”齊博倫強忍羞怒的恨聲說道。顯見這回是真的氣昏了頭,什么臉面都不打算要了。 安靈韻無語凝噎地望著對方那張比兩個兒子還要出眾地多的俊美面孔…… 難道這就是她要霸王硬上弓的根源? 安靈韻當然沒辦法抵賴。 朱靈韻、朱靈韻,她外祖鎮國公可不就姓朱嗎? 年少之時,仗著宮里和家中長輩地溺愛,她更是沒少用朱二公子的名義在外面行走。 只要是京里消息靈通點的老人恐怕都還清楚的記得當年那個走馬章臺,肆意妄為的朱二公子。那可是安靈韻想忘記也忘不了的妥妥黑歷史啊。 看著面前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齊博倫,安靈韻心中莫名生出一個極其古怪的想法,如果她告訴他自己并沒有欺騙他,也不是故意讓他難以尋覓,他會不會心里好過一點,不在這么生她的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曉了安靈韻并不是存心拋棄他們父子的隱秘,齊博倫渾身上下的氣質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不如從前那樣仿佛誰都欠了他幾萬兩銀子般的陰森可怖。 這樣的欠了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安靈韻的萌點,總是情不自禁的想捏捏摸摸逗逗看——如果齊修遠也在這兒,一定會與她有共同語言,因為他在面對秦臻的時候,也總是會無語的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然后把人都炸毛了,再絞盡腦汁的安撫討好。 這樣的情態對安靈韻來說實在是陌生極了,她想控制住這樣大失常態的自己,卻錯愕無比的發現,單單是齊博倫一個委屈難過的眼神就讓她不受控制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腦子里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讓自己的心肝寶貝重新變得開心起來,不在像現在這樣難過委屈?! 意識到自己古怪的安靈韻幾乎想要吐血……當初那個對齊博倫充滿戒備和仇恨心理的自己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那個及笄不久,丟了一段記憶就變得人見人夸宛若貴女模板的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這種仿佛小流氓調戲良家女的詭異心態又是從什么地方滋生出來的?! 總不可能是那所謂的忘情丹在靠近了被遺忘的當事人后開始慢慢失去效用了吧?可上元宮的丹藥不論哪一種,都能夠做到保質保量,不會有有半點瑕疵的啊。 安靈韻是越想越頭大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安靈韻為自己的不對勁而頭疼不已的時候,安王手下的暗衛已經找到了自己meimei和齊博倫那個狗東西的行蹤。 “這一次本王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將你一舉成擒!”安王揚手一拳,干凈利落地重重砸在桌案上。 信心十足的安王想到齊博倫那張讓人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俊美面孔,眼底用陰郁之色一閃即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暗衛從空氣中蹦出來向安王匯報了趙廷凱偷偷去了靈水鎮的消息。 “好歹也是兄弟,若是能化干戈為玉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卑餐踵司?,“廷凱,不要讓舅舅對你感到失望?!?/br> 不管怎么說,趙廷凱都是北疆未來的實際擁有者,如果總是長不大的意氣用事下去,那也太對不起長樂郡主等精心培養他的人了。 齊修遠聽說趙廷凱來了靈水鎮還在宅子外面等他后,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畫面居然是他佯裝醉酒,趙廷凱帶著他去清波縣又親自把他送進客棧上房里的場景。 心里還真是有幾分說不出的感慨萬千。 是的,在昨天齊博倫剛讓他手下的影衛把趙廷凱丟出來的時候,他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現在想來,那一夜他之所以會在百川齊家和自己碰個正著,不是去查什么靈物盜竊案,而是去找他被齊博倫囚禁的親生母親長樂郡主吧。 “——母親?!?/br> 齊修遠無聲的將這兩個讀起來就讓人心生暖意的詞默默咀嚼了兩遍。 “相公……”秦臻充滿關切地看著齊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