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哪里來的這么多禮數,還不趕緊過來讓母親好生瞧瞧這番在外面有沒有吃什么苦頭,瘦是沒瘦!”齊姜氏滿臉慈愛地身體微微前傾,張開雙手迭聲喚夫妻倆起來,讓他們不用多禮。 這對名義上的母子明明對彼此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說因為兒子(嫡兄)的緣故與對方仇深似海,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能‘親親熱熱’的讓秦臻這個旁觀者起雞皮疙瘩——若非她對這對母子倆之間的恩恩怨怨知之甚詳,恐怕也會如旁人般誤把齊姜氏當個溫婉大度的佳嫡母;把齊修遠當個乖巧聽話的好庶子,覺得他們母慈子孝的堪作大元朝眾多世家嫡母與庶子之間的表率。 不過裝的就是裝的。 哪怕再虛與委蛇的惟妙惟肖,套話說完后依然會陷入無言的尷尬境地,這時候就需要秦臻這個賢內助兼好兒媳出場了。 只是短短三言兩語,婆媳倆個的話匣子就‘熱情洋溢’的打開了。 齊修遠見此情形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而秦臻也因為有丈夫在旁邊護持有恃無恐的緣故,更是狠刷了一把存在感讓齊姜氏連連感慨外面果然歷練人,瞧瞧、瞧瞧,她靦腆害羞的兒媳婦才跟著她的好兒子分出去多久,如今就很有了一番當家主母的氣度和風范,舉止大方妙語連珠的她都不敢認了。 ——齊姜氏身邊幾個得臉的婆子和丫鬟也跟著湊趣,配合著鬧往常在這正院沒有半點存在感的二少奶奶。 秦臻被她夸得拿帕巾子捂臉上作害羞狀。 齊修遠配合的恭維齊姜氏是她目光如炬給他挑了個可堪造就的好媳婦,說這一切都是齊姜氏的功勞。 齊姜氏被他捧得樂不可支,正房的氣氛說不出的融洽和活躍。 這樣你來我往的好一番長聊后,齊姜氏終于戀戀不舍的松口放庶子夫婦去大伯子那里去了,當然,在一人給了一匣子禮物后,齊姜氏沒忘記用佯裝氣惱的腔調表示若非大伯和長嫂一再來請她可半點都不舍得這時候就放他們夫妻倆個離開。 齊修遠聞言只得連連告饒,懇求齊姜氏看在他們夫妻倆還沒有看過小堂弟的份上讓他們早點一飽眼福,他們可做夢都想知道小堂弟是長得像阿爹還是阿娘呢,秦臻也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 齊姜氏被他們夫妻倆的夸張表情逗得前俯后仰,一面拿著姜mama遞過來的絲綢帕子壓眼角,一面忍俊不禁的揮手趕他們讓他們趕緊走,她這個做母親的可不忍心耽誤了他們那顆好奇心。 齊修遠夫婦這才如蒙大赦的退了出來。 臨了,齊修遠仿若不經意般的掃了眼齊姜氏背后的那八扇富貴花開屏風。 他們前腳剛走,后腳坐在主位上的齊姜氏就沉下了一張保養得宜的芙蓉玉面,將手中絲帕一丟,狠狠掃落身畔矮幾上的青花瓷盞,里面帶著清淡靈草香氣的茶水頓時彌漫了整個室內。 噗通、噗通! 剛剛還喜笑顏開逗趣捧哏的婆子丫鬟們頓時如同下餃子一樣,滿面驚恐的跪滿了一地。 “為了你這個不成器的畜牲,我這個做嫡母的可以說是把臉面都扔到泥地里給人踐踏了!”齊姜氏恨鐵不成鋼的嗓音隨著茶盞滾入地毯里的沉悶聲中響起。 與此同時,一個臉色青白交錯,帶著幾分縱欲過度萎靡的俊美男子緩緩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明明是你自己自甘墮落要巴結討好那個綠階巔峰能繼承這偌大齊府的賤種,干嘛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來?!” 男子赫然抬頭,一張足以讓任何女人為之目眩神迷的俊美面孔因為仇怨和憤懣扭曲的讓人不寒而栗! 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會說出如此戳人心窩子話的齊姜氏險些一口氣吸不上來就這樣厥過去!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的胸脯因為憤怒而劇烈起服,把室內其他人盡數趕走的姜mama嗷嗚一聲也跟著自家小姐嚎了出來! “mama的好少爺!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你這是要你阿娘心疼死??!”姜mama一邊說一邊拼命的給她從小看到大的小少爺打眼色,一邊扭頭抱住自家小姐的腿拼命安慰,“小姐!mama的好小姐,少爺他不是存心要傷您心的!他只是憋屈的狠了,心里實在是不好受的緊,您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說著說著又說回了她的好少爺頭上,“小少爺,你可是小姐唯一的兒子??!她不向著你向著誰啊,要不是為了你,她怎么會自降身份的去對一個卑賤低下的庶子和顏悅色!她是姜家的小姐是齊家的當家主母??!”姜mama緊緊環抱著自家小姐的腿,為她難受的的嚎啕大哭! 齊姜氏任由自己的乳mama抱著自己為自己心疼的哭,一張端秀猶存的芙蓉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得一片漠然冷寂。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姜氏用異常狠戾的聲音開口了,“這里是我的屋子,你給我滾出去!有多遠便給我滾多遠!” 齊修瑋僵立在原地,并沒有如齊姜氏所說的那樣滾出去,他的心里就仿佛燒了一團火,煎熬痛苦的厲害!剛剛躲在屏風后面,如同一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藏匿著的他就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刑場般的正在被人刀刀凌遲! 他作為百川齊家少主的自尊! 他身為家主唯一嫡子的驕傲! 仿佛都在剛剛那一刻盡數化為了烏有! 他彷徨的厲害恐懼的厲害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擺脫——唯一能夠做的,居然是傷害這個一直在為他殫精竭慮精心謀算的母親!他的親阿娘!他目前……僅有的依靠! 齊修瑋本就紅透的眼睛里逐漸有了水霧在繚繞,他用力掐了掐自己微微痙攣的十指指尖,任由鋒利的指甲沒入因為養尊處優而細嫩白滑的掌rou里—— 幾乎可以說是拿自家的小少爺當心肝看待的姜mama立刻白了一張哭得狼狽不堪的老臉,“少爺!你的手!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齊修瑋揪著被他在屏風后面折磨的如同咸菜一般皺褶橫生的錦衫袍擺噗通一聲跪倒在齊姜氏面前——姜mama見此情形忙不迭膝行著讓開——喉頭哽咽的把臉埋在齊姜氏腿上啞著嗓音,輕顫著叫了聲阿娘。 齊姜氏的眼淚登時就下來了! 她低頭俯視著這個宛若受傷幼獸伏在她膝上的兒子,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當年在產房艱難產子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生的有多辛苦啊,她的丈夫不在意她,即便是聽到了她即將生產的消息也沒有任何遲疑的選擇繼續閉關,徒留她一個人在產床上掙命…… 她生了兩天兩夜——血都差點沒流干,才把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從肚子里帶到這人世間,那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竭的隨時都可能昏厥過去,但她依然堅持著讓乳mama把他抱到自己面前來讓自己看一眼,她知道襁褓里這皺巴巴的小東西就是她今后在齊家落地生根的保障是她骨血相連的心肝寶貝。 雍容朱顏已經徹底被淚水打得濕透的齊姜氏視野模糊的把手輕輕放在了自己兒子頭上用同樣帶著幾分絲嘶啞哽咽的聲音對跪伏在她懷里的兒子輕聲說:“你是阿娘的命,為了你,阿娘沒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所以,不要懷疑阿娘對你的一片心,也不要苦了自己,兒子啊……咱們來日方長!” ☆、第110章 愉悅 齊博儉因為身體的緣故,不得不刻意養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性情。為了不與已經襲了家主之位的二弟起沒必要的沖突,他更是早早就表明了態度,剛一成親,就帶著嫡妻齊云氏住進了距離祠堂不遠的一個三進小院落里,在齊家老祖問起來時,還美其名曰這里離祠堂近,方便他侍奉先祖。 齊家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精,齊博儉這一舉動無疑就是為了給自己弟弟讓路——只可惜他的弟弟卻是個冷心冷肺的,對自家嫡親兄長的體貼善意一徑選擇無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修煉中。 對于弟弟的冷漠,身為長兄的齊博儉卻看得很開,他雖然因為早產身體孱弱的緣故早早就遠離了百川齊家的權力中心,但家里的一些隱私于他而言卻不是什么秘密。 比方說自己二弟因為一個女子而性情大變到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修煉狂…… 要知道曾經的齊博倫雖然性子也因為超群天賦而高傲,但對齊博儉這個同父同母的嫡長兄還是很親熱信賴的,當初他在上元宮求學的時候也沒少寫信回來與沒有檢測出元核又身體孱弱的兄長講述學宮里的種種趣事以減輕兄長無法入元武圣地的遺憾;更因為少年慕少艾的緣故不止一次和兄長私語他與一個漂亮女娘相知相許的甜蜜故事……齊博儉幾乎以為那個被弟弟夸得天花亂墜的女子會成為他的弟媳婦,齊家未來的當家主母,他也由衷的在心底為自己的弟弟祝?!吘?,對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子而言,真的很難找到真心眷慕的知心人。齊博儉也自信以他們父親對他們幾兄妹的寵愛,也絕不會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齊博儉滿心期待的時候,遠在京城的弟弟寫來一封字跡凌亂淚痕斑斑的信件。 在信里,弟弟用彷徨又絕望的口吻述說與他私定終身的愛人不知為何突然失去蹤影,無論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如今他學業已成,按理應該回到老父身邊盡孝,扛起家族的重擔,卻因為惦念自己一心戀慕的愛人,只能暫緩歸期,乞求兄長為他轉圜一二,無論如何……他發誓都要帶著他的愛人一起歸鄉。 五歲就沒了母親的齊博儉歷來把自己嫡親的一對弟妹當眼珠子在疼,弟弟如此懇請他如何能不伸出援手,于是在齊博儉的周旋下,齊博倫又在京城逗留了半年,直到齊家老祖忍無可忍命死士強行齊博倫帶回,又火速給他訂了姜家的女兒姜毓娘,并強壓著他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做兒女的總是拗不過自己的父親——更何況在這孝道大于天的大元朝。 齊博儉雖然很同情自己的弟弟,做夢都想著還能夠幫把手,但面對盛怒的父親他也沒有絲毫辦法可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天比一天萎靡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失魂落魄。 齊博倫即便是被父親強壓著成了親,但也時刻沒有忘記他突然失蹤的愛人,盡管他人已經離了京城,手下的那幾十號人手卻一直沒放棄尋找。 功夫不負苦心人,在嫡長子齊修瑋滿周歲的時候,齊博倫終于得到了來自京城的消息,也知道了他愛人的真實身份…… 思念成疾的齊博倫想方設法重返京城試圖找愛人問個清楚……卻不想卻遭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最后只能憤懣難消的抱著一個襁褓重新回到百川府,那個因為與愛人莫名分離又被父親強壓著成親的驕傲男兒生生斷了自己的傲骨和心底最后殘留的一抹溫情,從此變得陰晴不定冷血無情起來。 齊博儉幾乎可以說是親眼目睹了自己弟弟身上的變化,心里如何能夠不心酸不難過? 只可惜,這時候不論他做什么,他的弟弟都無心再與他向往常那樣交心了。 齊博倫將他的心封進了厚厚的冰窖里,除了他自己再也無人能夠窺探到其中的真實情感。 他是個出眾的男人是個合格的家主是個修為出眾的修者,卻不是個好兒子也不是個好丈夫更遑論一個好父親。 齊博儉看著站在他面前與弟弟越來越酷肖的侄兒一時間心中還頗有幾分唏噓和感慨。 “這些日子我和你伯娘一直都牽掛著你們,”齊博儉執起侄兒的手親自把他領進了家門口,“趕緊給大伯和你伯娘說說你們這些時日的經歷,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頭,糟了很多罪過?”齊云氏也拿充滿關切意味的眼神往齊修遠夫妻倆個看過來。 為了避免長輩擔心齊修遠夫婦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只撿一些能說的講給齊博儉夫婦聽。 齊博儉和齊云氏即便知道侄兒夫妻定然是瞞了他們很多但也明了兩個小輩為什么不愿意說實話的因由,齊云氏為了避免自家相公刨根問底辜負了侄兒侄媳婦的一片孝心,連忙讓她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喜雁把她和丈夫的心肝rou抱過來給他的堂兄堂嫂看。 “相信這些天兒你們也惦記著這個胖小子,”齊云氏一面拿帕子揩眼角一面用充滿喜悅地聲音催促道:“修遠,來,你快來抱抱你堂弟,若是沒有你,這胖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旮旯里等投胎呢?!?/br> 早就在自己兒子身上練出了一手爐火純青抱娃功夫的齊修遠要多熟稔就有多熟稔的把被齊博儉夫婦喂養的圓滾滾胖嘟嘟的米分團子輕手輕腳的接了過去。齊修遠用右手食指撓米分團子厚厚的雙層下巴,兩眼含笑地說:“玨哥兒,我是你二哥齊修遠,你可要快點長大哦,二哥等著你叫哥哥呢?!?/br> 齊博儉夫婦滿臉笑容的看著面容越發顯得俊美奪目的侄兒耐心的用手絹給自家兒子的胖下巴擦因為啊啊叫不停往下流的晶亮涎水。 齊云氏感慨地對秦臻說:“我還真沒想到修遠居然這么會抱孩子,貞娘你瞧,修遠抱得比他大伯還好呢,我每次把玨哥兒放他大伯懷里,他大伯都會緊張的僵成一塊大石頭,動都不知道怎么動了?!?/br> 秦臻看著齊云氏一副有子萬事足的喜悅模樣,眉眼彎彎的湊趣道:“大伯這是在緊張小堂弟呢,要知道小堂弟可是您和大伯的第一個孩子,大伯就是看得再重也不為過?!?/br> 秦臻這話簡直可以說是道進了齊云氏的心坎里,特別是在她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這有了第一個,自然也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齊云氏只需遙想一下未來與丈夫兒孫繞膝的幸福生活眼睛都不由自主的變得濡濕了。原本還有幾分保命玉牌被用走的怨懟也盡數化作了由衷的感激之情。 齊云氏是個明理的人,她很清楚,若非侄兒千辛萬苦尋來的藥方子,她和相公恐怕這輩子都只能在夢里幻想下含飴弄孫的滋味了,因此望向齊修遠夫婦的眼神也就越發的變得溫和可親起來。 許是想著要投桃報李,在秦臻不住夸贊自己兒子的同時,齊云氏也很是好奇的提及了被齊修遠夫婦遠放在靈水鎮的小侄孫念哥兒,問那孩子現在如何了,還說他們夫妻倆個精心準備了禮物,急不可耐的想瞧瞧他們的小侄孫長什么模樣。齊博儉也是滿臉的贊同和期待。 齊博儉夫婦滿懷期待和喜悅的模樣被齊修遠和秦臻看在眼底,心里自然也頗有幾分感慨萬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齊博儉夫婦遠比齊博倫和齊姜氏更像是做祖父母的人——齊修遠夫妻自跨進這百川齊府的大門,還是頭一回有人提到他們的兒子,并且發自肺腑的表露出一副把他們兒子放在心坎上疼愛的架勢。 即便齊修遠和秦臻的眼皮子稱不上淺薄,但也被齊博儉夫妻倆的滿腔赤誠給深深打動了。 原本就沒打算賣什么關子的齊修遠當即接口道:“念哥兒能得蒙您二位的喜愛真真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大伯,這回我和貞娘再跨這齊府的門檻,就是為了把您和伯娘還有玨堂弟給接回去……不知道您現在是個什么樣的想頭?” ——是跟著我們回去,還是又換轉了別的主意。 余下的話齊修遠沒說透,但齊博儉卻聽了個心知肚明。 只見他先是與妻子齊云氏默契十足的相視一笑,隨后毫不客氣地對自己的大侄兒說:“修遠啊,即便是你沒開這個話匣子,大伯也要腆著臉皮問問你對我們一家三口是個什么章程了,你放心,祠堂里的那份活計我已經和族老們辭了,反正你祖父還在潛心閉關,也沒誰有那個資格阻攔我一二,恰巧你父親當時又在京城,鞭長莫及,這事兒還真讓我辦成了?!?/br> 齊修遠聞言眼睛一亮,“大伯的意思是現在就能帶著伯娘和小堂弟和侄兒夫婦一起走了?!” 秦臻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傾了傾身,當初她還在靈水鎮的時候沒少收到齊云氏的來信,對方可不止一次的在信中點撥教導她,對還沒有恢復記憶的她起到了很大的幫助,如今聽聞后者夫婦要隨他們一起回到他們的‘世外桃源’中去,自然也頗為的喜出望外,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兩位長輩。 秦臻滿臉期待的模樣讓齊云氏心中熨帖極了,她拍了拍侄媳婦的手,斜睨了丈夫一眼,讓他別賣關子,有話說話。 眼中得意滿滿的齊家大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媳婦兒這么一瞪眼,不由得咳嗽一聲,忙不迭地說道:“大伯也想和你們一起走,不過我們在一起目標實在是太大了,很容易惹來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你和侄媳婦先行一步,去距離郊外不遠的驛站等上我們一兩天,到時候大伯在拖家帶口的來尋你?!?/br> “那小侄就聽從您的吩咐,在城外靜候佳音了?!饼R修遠也被齊博儉語氣里的喜悅和笑意逗得忍俊不住,他配合地直起身子,一本正經的作揖為禮。 如此,事情就這么愉快的定了下來。 ☆、第111章 謀算 回到百川府城,在拜訪了齊府后的第三天,齊修遠主動找到父親齊博倫提出告辭。齊博倫對此沒有任何疑義,直接開口放行。 齊修瑋收到齊修遠夫婦要離開的消息面色大變,只覺他們這一去無異于縱虎歸山,眸色瞬間變得陰沉晦暗無比。 就在他想要在齊修遠夫婦歸家的路上做點小動作的時候,齊姜氏特特派她的奶mama過來勸誡他,讓他稍安勿躁,不要沖動。 姜mama這轉述的話剛一出口齊修瑋就條件反射地砸了他端在手里的茶杯。 只見他陰郁著一張俊美的面容咬牙道:“mama,為了廢掉齊修遠我前些時日可沒少下狠功夫,沒想到還是讓他幸運的逃過了一劫,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跟齊修遠這樣的賤種根本就沒必要玩什么花樣,單單只要做到一點就足夠了!” “……”姜mama只是個困在后宅的仆婢,眼界狹隘而逼仄,如今眼瞅著自家含在口里怕化,捧在手心里怕摔的驕傲小少爺讓那個曾經被他踩在腳底盡情踐踏的野種磋磨成這副癲狂模樣,哪里舍得下心,聽齊修瑋這么一說,面上就不由自主顯出幾分意動的神色來。 齊修瑋一直都知道姜mama在他母親心里的分量,也清楚她絕對能耐助自己一臂之力,只見他轉了轉眼珠,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阿娘為了顧全大局,一直都叫我冷靜,讓我忍、忍、忍,”齊修瑋一腳將一張紅木雕花圓杌踹飛,“可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少爺……”姜mama難受的看著她仿佛困獸一樣的絕望少爺。 齊修瑋拿手蓋住自己的面孔,語不成聲地繼續述著愁腸,“mama,我真的快要被齊修遠那個賤種逼瘋了……只要想到他一個卑微下賤的庶子卻因為能夠修煉而踩在我頭上做了這偌大齊家的家主!只要想到我的詡哥兒從此要跪伏在他兒子的腳下唯他兒子馬首是瞻,我就恨得發狂——mama,你說!你說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你說!我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兒子被我這個阿爹連累,從嫡孫正統變成所謂的分支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