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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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們出現在此的目的不是為了那五百兩紋銀的酬金,因為冬暖故在他們看似鎮定的眼睛里看到了極力隱藏的忐忑與對死亡的隱隱恐懼。 顯然,他們知道他們面對的這個看起來面色蒼白仿佛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殃殃似的年輕男子有著多可怕的實力,抑或說,他們看到了他方才是在眨眼間就取了兩名相隔兩丈且還有些身手的男人的命,那動作快得他們根本就沒有一人瞧得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待他們反應過來時,只見那兩名男人的脖子上已是血流如注斷了氣息,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這樣的速度有多可怕! 他們沒有完全的勝算,可他們卻不得不走出來,只因——他們已被發現,盡管他們自然將氣息藏得完好,他射殺掉的他們那一名兄弟,就像是無言的約戰,就算他們不自己走出來,他也會襲過來。 既是如此,他們已沒有再藏著的必要。 而且,他一人,他們七人,就算他的速度再怎么快,從他的面色看可不難看出他的身子正欠佳中,拖著這樣風吹就能倒的身體與方才那些小嘍啰們或許綽綽有余,若是同時面對他們七人,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他們的身手實力,那些小嘍啰可跟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更何況,他還要顧著那個女人。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思忖,這七名本是還在顧忌著司季夏身手的黑衣人決意從林蔭里走出來,眸中的不安也被各自極力強壓到心底。 對方不過一人而已,他們當是有勝算可言! 若是抓到那個女人,他們依然是殿下的心腹! 冬暖故看著那正在他們面前兩丈開外地方停下腳步的七名黑衣人,眼神冷冷面色沉沉,眉心緊擰,卻沒有要向司季夏走過來的意思,因為她知曉此刻的她,宜靜不宜動,她若動了,便會給對方先發制人的機會。 可是,平安—— “阿暖站在那兒不要動?!彼炯鞠木従忁D了身,轉為面對著那七名黑衣人而站,冷冷抬眸,眼神如冰霜劍刃,竟帶著一股即將舔血的煞氣,對冬暖故說話的語氣還是盡可能的溫柔,“我很快就會到阿暖身邊來?!?/br> 冬暖故微微張蠢,聲音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見著司季夏將手中弩機輕輕朝下一甩,只見那那弩機變換成一柄闊口長劍的一剎那,司季夏如一只率先展開了攻勢的鷹,朝著正手握上劍柄的七名黑衣人掠去。 他沒有問對方一句話,沒有問他們出現的理由,似乎他根本就沒有要去知曉的必要,好像他現下只要他的阿暖安安好好就夠了似的,其他的,他統統不想管也不想知! 兵戈交碰聲錚錚不絕于耳,卷起烈風割得他們周身高高的荒草一短再短,時時有厲風想朝冬暖故這個方向卷割而來,卻每一次都被比其更猛烈的劍風給反卷,帶著毫不留情的狠厲,隔斷了荒草,削斷了樹枝,也劃出了一道又一道腥紅的血。 冬暖故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司季夏身上,心隨著她能捕捉到的他的每一個身影愈來愈顯不安。 平安平安,他脆弱的身子已然不適中,再經這一番交手—— “錚——”約莫半盞茶時間后,忽只聞一聲劍刃被折斷而發出的長長嗡鳴聲響起,結束了那錚錚不絕于耳的兵刃交碰聲。 本是高高的荒草矮了大片大片,在他們周身方圓三丈地方內的荒草竟是被齊齊削到了根部,而這被削得平矮的荒草到了冬暖故跟前三尺處忽地又拔高。 只見冬暖故跟前三尺內的荒草依舊高長,竟是一點劍氣都未受到,似乎所有的劍氣到了她跟前三尺距離的地方就自動停下了似的。 兵刃交碰聲停,被削斷平矮的草地上唯剩司季夏一人站立著,其余人,皆是或單膝或雙膝跪在地上,有人手中尚握著劍,有人則是連劍已握不住,只能任自己的劍躺在手邊。 司季夏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轉身,朝冬暖故走來,只是他的腳步很慢很慢,慢得冬暖故的心揪擰在了一起。 他的面上,已是血色盡失。 “平……”冬暖故張口喚他,卻在她還未將他的名字完全喚出口時,只聽不知何處有琴音正緩緩響起,如風如瀾,由遠而近,緩緩淌來。 那一瞬間,那本就跪在地上無力動彈的七名黑衣人瞳眸驀然睜大,驚恐萬狀的臉亦開始變得扭曲,瞳孔愈睜愈大,仿佛就要這么將眼珠子睜出眼眶才罷休。 當他們面容扭曲到了極點雙目也暴突到了極點時,一個接一個砰然倒地,就這么……斷了氣! “噗——”就在第三名黑衣人斷氣倒地時,司季夏忽然吐出了一口血。 “平安——!” ------題外話------ 啊~阿季這是怎么了!要是有月票的話,姑娘們就能快快看到答案了,阿季就能快快好起了!啊哈哈~ ☆、035、聽話,站到我身后來 “平安——!”冬暖故心尖猛顫,神色繃緊,三步并做一步沖到了司季夏面前,在司季夏身子猛地搖晃似乎就要朝前傾倒時抱住了他。 這一刻,冬暖故忘了去想那忽然而起的琴聲,她的眼里除了司季夏,再也瞧不見其他,只見她抱住司季夏時忙抬起手替他擦掉沾在嘴角和下巴上的血,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顫抖,便是連聲音都帶著不可抑制的顫抖慌亂,“平安你怎么了?怎么了……?” 司季夏只覺眼前冬暖故慌亂的面顏疊出了幾層,卻不見他面上有何緊張慌亂之色,穩住雙腳的同時抬手輕輕抱了抱她,并用下巴在她頭頂輕輕蹭了蹭,朝她淺淺柔柔地笑了笑,“沒事的阿暖,我沒事,不要慌?!?/br> 司季夏的聲音很輕柔很溫和,一如尋常,聽著沒有異樣,可……又怎會真的沒有異樣? “來,阿暖,還是站到我身后來,來者不善?!蹦侨缟饺沅鞯那僖羧曰厥幵陟o寂的林間道上,司季夏手中握著他的機甲右臂無法拿開冬暖故正摩挲著他嘴角及下巴的手,只能微微往后別開臉,“阿暖還是站到我身后為好?!?/br> 只因這個裊裊琴音聽似舒緩悠遠,實則暗藏冷厲凜冽,如劍如刀,直刺人渾身經脈上,但凡有內力之人,稍有不慎,便會被這琴音攪得氣息紊亂四處逆流。 冬暖故雖沒有內力完全不受這琴聲影響卻不代表她沒有聽出這其中暗藏的鋒刀,她看得出,方才那七名黑衣人同時出手也僅是讓沒有傷到司季夏分毫,真正傷到司季夏的,是這悠悠琴音! 若是尋常情況下,這琴音當是傷不了司季夏,然他身體本就有恙加上兩次出手已使他身體負荷就快達到極限,又如何再能承受得了這琴音。 是以冬暖故將他的左臂抓得緊緊的,緊盯著他看的眸子晃顫得連眼眶都在顫抖,她沒有聽他的話站到他身后去,就這么面色微白滿目擔憂地看著他。 冬暖故不想站到司季夏身后,她不想他再動手,她不敢想象他若出這第三次手,他會如何……? “阿暖?!彼炯鞠那埔姸什粍?,眼神沉了一分,也顧不得周遭危險,只微微垂眸在冬暖故眉心上輕輕一吻,溫柔卻有些不容置喙的堅定嚴肅道,“聽話,站到我身后來?!?/br> 冬暖故只是將司季夏的手臂抓得更緊了,亦將他的眉目盯得更緊,終是松了手轉到他身后。 她想就這么看著他擁抱他,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與他共敵危險已罷,她現下就已經是他的包袱,絕不能再成為阻擋他的絆腳石。 而就在冬暖故轉到司季夏背后的那一剎那,司季夏那剛被冬暖故擦凈了血的嘴角又有腥紅的血水在溢出,然他沒有抬手來拭,因為他知他現下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冬暖故的心,她已然不安,他不能讓她更不安。 沒有了冬暖故在眼前的司季夏,眼神又變得如霜如刃,微轉手中機甲,聲音冷冷道:“閣下有意會在下,既然來了,又何遲遲不現身?” “呵呵……”琴聲中忽然夾了年輕男子輕輕的笑聲,“能受得住白某這琴聲遲遲不倒的,世子還是第一人,令白某佩服,不過——” 琴聲綿綿而停,從鍍滿了殘陽余暉的層疊樹蔭間出現一名身著廣袖白緞長袍的俊逸年輕男子,只見男子左手臂彎里枕著一把通身沉紫色的瑤琴,男子正朝司季夏與冬暖故這個方向慢慢走來,腳步輕緩,面色平靜,如不知何時落到了這凡塵中來的上仙一般,白袍素凈得仿佛不染一絲塵埃。 只聽男子邊走邊不疾不徐道:“若白某再拂一曲,不知世子還有無力氣將其聽完?” 冬暖故雖在司季夏身后,卻也清楚瞧見了那正緩緩朝他們走來、手抱瑤琴的白袍男子,驀地攏緊雙手,是他??? 在見到白拂出現的一瞬間,司季夏眼底有一道寒芒掠過,面上卻不見絲毫驚詫之態,只面色平靜的冷冷道:“不知琴師找在下,有何貴干?” 司季夏盯著白拂,說話時抓著機甲右臂的五指一直在上邊密集的青銅樞軸上撥擰,風吹起他沾了血的斗篷往后請揚,一下一下拂在冬暖故手背上,就像是他伸出手來想要握住她的手似的。 冬暖故將雙手抓攏得很是用力,眼神陰沉到了極點,白拂—— 她記得融雪與她說過的話,琴師白拂,那本當是人間天籟的琴音是他最極致的武器,可殺人無形無聲。 他為何會出現在他們面前?是為了那張通緝令,還是更有其他原因? 然不管他的出現有何目的,似乎他都不會是友人。 “白某出現,是來瞧瞧世子是否有被九殿下的人請去,若是沒有,白某想請世子與夫人到白某舍下小坐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白拂在與司季夏還有五六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嘴上說著客氣的話,面上卻不見任何客氣之態,末了還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補充道,“在下忘了世子如今已不再是南蜀國的羿王府世子,白某當稱世子一聲‘詭公子’才是?!?/br> “琴師身處北霜國,倒是對南蜀國的事情知曉得不少?!彼炯鞠牟慌辉?,只是在聽到“九皇子”三個字時眸中寒意更甚,面無表情地接話道,“至于琴師說的請在下與內子到琴師別居小坐想是不必要了,素問琴師只為貴國圣上撫琴,在下得聽琴師一曲已是榮幸,琴師若看得起在下欲再撫一曲,在下又豈會不識趣?” 白拂不說話了,只是微微瞇起眼將司季夏上下打量了一遍,末了竟是輕輕一笑道:“云琦這難能一遇的知己,果然與常人不同?!?/br> 司季夏沉默著,拇指緊扣著一只小小的青銅機關扣,等著隨時將其扳下。 他沒有聽白拂說閑話的心思,卻也沒有急著讓白拂把道讓開。 “公子不受白某邀約到白某舍下一坐,莫不成想等著九殿下將兩位請去當座上賓?”司季夏沒有說話,白拂便接著不疾不徐道,“不過只怕屆時能被九殿下請去當座上賓的只有貴夫人一人而已,至于公子——” 白拂的話點到為止,司季夏則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手,白拂的話還未說完他便將拇指扣著那枚青銅機關扣給扳了下來,只聽機甲扣動的聲音咔咔咔響起,司季夏手中的寬口劍瞬間變換為方才的十字型弩機,弩口箭簇寒光森森,等待著隨時射入敵人體內。 白拂在看到司季夏手中機甲變化時,眸中有不可掩飾的驚詫閃過,“公子的機甲,讓白某想到了千機老人?!?/br> “那不知閣下有否嘗過淬毒冰箭的味道?”司季夏眼神沉沉冷冷。 “淬毒冰箭?寒冰箭簇,淬以劇毒,入骨即碎,摧經毀脈,曾是令江湖上下聞之色變的獨門技藝,卻是九年前與千機老人一同從江湖上銷聲匿跡,江湖中人皆以為淬毒冰箭早已在江湖上絕跡,倒不曾想——”白拂又是頗為詫異,卻也不過片刻而已,只聽亦贊亦嘆亦惋惜道,“不曾想白某竟有能在淬毒冰箭從江湖上絕跡的九年后得以遇見,說來應當是白某的福分才是,若是可以,白某倒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淬毒冰箭究竟威力幾何?!?/br> “那么——”司季夏將手中的弩機緩緩抬起,將弩機口對準白拂,白拂則是將右手按到了琴弦上。 “平安!”當白拂直起的拇指正要撥到琴弦上時,冬暖故忽然緊緊揪住了司季夏的斗篷,聲音緊張輕顫不已。 她沒有辦法冷靜,沒有辦法冷靜地看著她的平安第三次運行內力,她不管什么淬毒冰箭,她只要她的平安好好的,她不敢想象這淬毒冰箭若真的射入了白拂的體內后,平安會如何。 他撐不住的,他的身體撐不住的…… 若又像上次那般他連擁抱她的能力都沒有…… 一思及此,冬暖故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因為,她害怕。 不是害怕危險,而是害怕司季夏的身體難以負荷三重的創傷。 司季夏握著弩機的手驀地一抖,白拂正要撥上琴弦的拇指也定在了那兒,抬眸看向滿臉不安的冬暖故,竟是沒有趁這個絕好的時機撫動琴弦先發制人,反是將手垂了下來,淡淡道:“看來……夫人是不想公子應戰,既是如此,那白某便不讓公子為難罷,放棄這次難能一見淬毒冰箭威力的機會?!?/br> 冬暖故緊擰眉心,不解白拂所為。 司季夏亦然,然他卻未將握著弩機的手垂下,也未回頭看冬暖故一眼,便是連應都未應她一聲。 阿暖無法冷靜,他卻無論如何都要足夠冷靜,他若走神,在他身后的阿暖將隨時都有被奪命的危險,所以,他不能走神不能分心,哪怕分毫,都不能。 “其實公子不必如此緊張,白某對公子,并無敵意?!卑追髡Z氣低低涼涼,如他撫出的琴音,似乎沒有多少情感以及情緒,“白某的來意方才已明說了,白某出現在公子面前的因由,不過是想請公子與夫人到舍下小坐一番而已,公子不相信罷了?!?/br> “在下與閣下不曾相識,沒有任何相信閣下的理由?!彼炯鞠捻泻獠粶p。 “公子確實沒有相信白某的理由,白某也不強求公子相信白某,究其實,白某此番相邀,不過是受人之托,至于公子愿不愿意接受白某的誠意相邀,自然還是公子自愿?!?/br> “況且,公子此行,要入云城,不知白某說得對也不對?”白拂神情雖然冷淡卻平緩,倒如他自己所說,他的出現,其實并無敵意。 司季夏默不作聲,白拂也不介意,只又接著道:“如今的北霜國可是全國上下各城各鎮都張貼著兩位的通緝令,加之方才兩位短短時間內遇到的兩次危險,且云城這幾日可是盤查得異常緊,可以想得到兩位這一番入云城必將困難,當然,依公子本事或許不會是什么難事,但那或許是對安然無恙的公子而言,現下的公子若要入云城……” “怕是難能護得夫人安全無虞?!卑追髡f這句話時,目光落到了冬暖故身上,像是清楚的知道司季夏心里最為在意的是什么似的,讓司季夏將手中的弩機抓緊得指骨分明。 “白某在宮中雖不過一介小小琴師,別的難事或是人微言輕,不過出入云城倒還無人敢阻,公子若是愿到敝舍一坐,想來會省去公子入云城的諸多麻煩,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說到這,白拂稍有停頓,又接著補充道,“公子若是不能或不愿相信白某,入了云城后公子自可尋去處,白某絕不阻攔?!?/br> “在下在北霜國并未友人,敢問閣下是受何人所托?”司季夏終是語氣陰冷地問了這么一句。 “公子的這個問題,請恕白某暫不能相告,公子只消知,白某斷不會加害公子,就算不是為了這受人之托,白某也會為云琦著想?!卑追髡Z氣倒是頗為真誠。 “那便……”司季夏終是將手中的弩機緩緩放下,朝白拂微微垂首,“有勞了?!?/br> 司季夏的言行令白拂有些動容,畢竟幾乎沒有人能在此等的情況下還能如此不忘禮節。 “那便請吧?!卑追魑⑹毡俚氖直?,對司季夏及冬暖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此地不宜久留,這些個人,可是九皇子身邊的人?!?/br> 白拂這后半句,似話中有話。 司季夏眼底寒光森森,然就在冬暖故急忙轉到他面前來時見到他嘴角有血正慢慢往下淌。 ------題外話------ 嘿,嘿嘿嘿~今天要不要二更?來來來,姑娘的月票甩起來,甩得歡樂了叔就把阿季接下來的情況在今天之內告訴姑娘們,哦呵呵呵~ 十分感謝姑娘們這段時間給叔打的雞血!求月票榜名次不要再往下掉,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