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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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他真的介意師父的事情的話,早在師父還在世時他就答應師父去坐夜閣的那一把椅子,但是他不想,從前不想,如今不想,將來當是也不會想。 “我為何會如此耿耿于懷你對夜閣的看法嗎……”子夜垂眸,凄然一笑,聲音輕輕低低地喃喃自語,“你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 司季夏雖面色依舊冰冷,卻是微微蹙了蹙眉,子夜的聲音雖然很輕很輕,但他依舊聽得清楚。 但是他不想追問。 因為沒有必要。 “云琦我已送到你面前,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無得其他?!弊右乖偬ы鴷r,微微笑了笑,只是笑中有哀愁,卻不得眼前人在意而已。 司季夏還是無動于衷。 子夜嘴角哀愁的弧度往上愈揚一分,只見她抬手朝司季夏報仇,語氣沉沉道:“告辭?!?/br> 子夜說完,再定定看了司季夏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 錦東將手中捧著的云琦放到地上,站起身朝司季夏再一次深深躬身,亦轉身隨子夜離開了。 就在子夜的腳步正要跨出破廟的門檻時,司季夏淡淡道了話:“多謝?!?/br> 僅僅兩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字,卻讓子夜的腳步猛地頓住。 然她沒有回頭,抬腳,跨出門檻,消失在了司季夏的視線里。 夜風依舊輕拂進來,柴禾依舊在噼啪燃燒,那盆月季花依舊開的精神,破廟里又是安安靜靜,似乎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然那一把通體沉黑的古琴擺在那兒,又明明白白地說著方才有人來過。 司季夏靜靜看著擺放在地的云琦良久,最后拿過身旁那只包裹著他的衣裳的包袱,慢慢將腿從冬暖故腦袋下離開的同時將包袱墊到了她頭下,瞧著冬暖故并未有何不適,只是在包袱上微微蹭了蹭臉后繼續睡著并未醒來,司季夏這才緩緩站起身,走到了云琦跟前,背對著冬暖故面對著云琦跪坐了下來。 司季夏沒有將云琦捧到腿上,也沒有要撫琴的意思,只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看著它,任心中心緒萬千。 他想到了他曾經與殿下在寂藥里把酒言歡,想到了殿下總是無奈地說他不要總是自慚形穢,想到了殿下笑著對他說有姑娘要嫁給他了,想到了殿下知曉阿暖已是他妻子時酩酊大醉的模樣,想到了殿下說過的隨時等他回去撫云琦的話…… 看著眼前的云琦,仿佛看到了他與殿下相交相知的一幕幕,司季夏終是將手輕按到了琴弦上,左右移動著手摩挲著琴弦,并未讓琴弦發出聲音,他不想吵醒了冬暖故。 撫著撫著,司季夏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這天下間,阿暖最疼他,殿下最懂他,他司季夏或許什么都沒有,但是他有與他不離不棄的妻子,有愿與他成為生死之交的知己。 其實他并不是一無所有,相反,他很“富有”。 殿下……遠在南碧城竟還這般關心著他,竟是讓夜閣閣主千里迢迢將云琦送到他手中,只因為——或許他會需得著。 北霜國帝王不愛謀士良將反愛絲竹管樂,如今他與阿暖又受北霜國通緝,或許……他真需得著這云琦也不一定。 殿下,阿季便在這遠方先行謝過殿下了。 司季夏看一眼破廟大門之外的遠方,再垂眸時,將云琦重新裹好,再將其挪移到那盆月季花旁,重新坐回到冬暖故身邊,看著她的側臉,忽然傾下身,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笑了笑,將墊在她頭下的包袱拿開,讓她重新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夜很安靜,司季夏背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緩緩閉起了眼。 再有應該不到兩日,便可到云城城內了。 卻不知到了那兒,又要花上多久時日才能尋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希望不要太久,不要讓他遲遲都給不了他的阿暖一個家。 雖說無床無榻無被也無軟枕,然這個夜晚,冬暖故睡得很安穩,很香甜,以致于天色就要完全放亮,她才緩緩醒來。 柴堆早已燃盡熄滅,只留下一堆黑灰。 冬暖故醒來時,她頭下枕著的是裹著司季夏衣裳的包袱,司季夏則是正在旁邊將放在地上的包袱收拾好。 冬暖故醒來時只是睜眼,并未動動身子,是以司季夏并未發現她醒來,只是在將那些個包袱打上結以便提拿,但因為他只有一只手,他的動作頗為緩慢。 冬暖故也未喚司季夏,只這樣微睜著眼看他收拾,冬暖故本是眸中有笑,而當她注意到司季夏正在給一只黑色錦緞的半丈長短的包袱打結時,她微微瞇起了眼,“平安?” 司季夏的手微微一顫,隨之轉過頭來看冬暖故,見著她正盯著他手上的東西瞧,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便聽得冬暖故問道:“平安,你手上的那只包袱是什么?” 他們的包袱就五只,她就算再怎么蠢,也不會記錯這五只包袱的數量,而現下,他們的包袱有六只,多了一只錦緞大包袱。 這便證明—— 在她睡著的時候有人來過,或者司季夏離開過。 冬暖故這般想著,不由蹙起了眉,這段時日她的睡眠一向淺,不管是有人來過還是司季夏離開過,她都不可能沒有察覺,那便是說…… 司季夏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得冬暖故緊接著問道:“平安,昨夜你是不是在干糧里下了安神藥?” 否則她不會睡熟得什么都沒有察覺,什么都沒有聽到。 “阿暖……”司季夏沒想到冬暖故這一大早醒來就揪著他問這個問題,擔心冬暖故會生氣,是以他稍稍遲疑了后答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阿暖你看今日的天色不錯,天……挺藍?!?/br>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那明顯就在轉移話題的神色,并未即刻責問他,反是順著他的話看向破廟門外,有些想笑卻又裝作繃著一張臉道,“這天還沒完全亮呢,你就能看到藍了?” “我……”司季夏這才也看向門外一眼,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這……他只顧著轉移阿暖注意,卻未看過天色,這就使得司季夏有些急了,看著冬暖故繃著的臉,一時間竟是什么也想不起來說,“阿暖……” 想到了! 就在司季夏緊張著要給冬暖故解釋時,他忽然朝冬暖故湊了過來,湊到了她面前,飛快地吻上她的唇,離開的時候又在她眉心也輕輕吻了一吻,這才寬了心微微彎了眉眼笑著解釋道:“只是想讓阿暖睡得好些而已,阿暖近日來總睡得不好,總覺心疼?!?/br> 司季夏說的是實話,卻讓被他這突然湊過來的吻弄得有些怔愣的冬暖故赧了臉色,回過神來時是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只能瞪他一眼,決定不追問他這個事情,而是看向那個黑色錦緞的大包袱,問道:“昨夜有人來過?” “沒有?!彼炯鞠幕卮鸬酶纱?。 “……”冬暖故眼角一跳,“那是你離開過?!?/br> “沒有?!彼炯鞠木惯€是回答得干脆。 “……”冬暖故忽然伸出手揪住了司季夏的耳朵,有些惱卻又有些想笑道,“傻木頭,你當我是瞎子還是傻子?多出來這么大的一只包袱,你以為我看不到還是以為我不會計數?” 冬暖故這一揪可不算輕,可卻沒有即刻揪出司季夏的實話來,反是揪出他語氣有些哀哀的道了句:“阿暖,疼的?!?/br> “……” 司季夏知曉冬暖故最在乎的是什么,她的心思,他能猜得十有八九。 果不其然,他才說了一個“疼”字,冬暖故便立刻松了手,改為動作輕輕地揉著他的耳朵,邊揉邊還斥他道:“活該?!?/br> 司季夏則是在笑,忽然抬手,將冬暖故緊緊摟進了懷里,用下巴輕蹭著她的頭頂,這是他擁著冬暖故時最喜歡做的動作。 他知道阿暖最在乎的,是他,他也知道阿暖最心疼的,是他疼,不管他的疼是真還是假,但凡他嘴里吐出一個“疼”字,似乎就是能讓阿暖不生他氣的良藥。 清早的突然擁抱,即便居無定所,依然能讓兩顆緊靠在一起的心覺得溫暖。 “那是古琴云琦,殿下托人帶來給我的,道是或許我在北霜國會需得著?!彼炯鞠挠孟掳洼p蹭著冬暖故的眉心,柔聲道。 古琴云琦,托人帶來?冬暖故心中有沉思,本是想問司季夏什么,終是什么也沒有問。 她猜得到是什么人來過。 能讓司郁疆放心交托云琦的對象,除了夜閣,她再想不起到其他。 那么這個來人—— ------題外話------ 今天有二更,二更有阿遠,二更時間不定 ☆、028、今夜,是第十夜了吧?【二更】 夜色濃沉,滿城靜寂,梆聲偶起,愈顯靜悄。 云城,相府,書房。 李悔坐在寬大的書案后,右手邊上放著一盞已經涼透了的濃茶,手上拿著毛筆,面前書案上擺放著數本或打開或折合的折子,卻全都被他壓在手臂下。 此時的李悔正伏在案上,將額頭輕枕在手臂上,夜風從窗戶涌進吹得他手臂下正壓著的一張紙啪啪拍在他的側臉上他都沒有察覺,他竟是睡著了。 然他縱是睡著,右手仍握著筆不放,似乎他本只是想伏在案上小憩片刻而已。 而當白拂捧著一只烏瓷盅進來時,李悔還是未有醒來。 白拂的腳步很輕,沒有要叫醒李悔的意思,只是走到桌案前來,動作輕輕地把李悔右手邊上的那盞已經冷透了的濃茶端起,將手中的烏瓷盅放了過去,而后看了一眼正涌進夜風的正大開著的窗戶,轉身走了過去。 當白拂將手中的茶盞放在窗前的小幾上正準備伸手去把撐起的窗戶放下時,只聽書案方向有微微響動,伴隨著有些干啞的聲音響起,“拂兒過來了,何時過來的?” 白拂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還是將撐起窗戶的桿子取了下來,將窗戶闔上了,這才轉過身來朝李悔微微垂首,回道:“回大人,拂剛來,瞧著大人睡著了,便不擾大人了?!?/br> “我睡著了啊……”李悔抬手輕按眉心,有些慚愧地微微一笑道,“方才只是想伏著案子稍稍瞇會兒眼而已,不想竟是睡著了,看來真是人老了,才多坐一會兒便覺倦了?!?/br> “……”白拂眼神有些沉,稍有猶豫后還是決定道,“大人,您已經兩夜不曾合眼了?!?/br> “是嗎?有兩夜了?我怎覺得一夜還沒過去而已?!崩罨谶€是邊揉著眉心邊淺笑道,“果然還是老了,以前就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還是能精神抖擻,而今不過是兩夜未合眼而已,竟連不知不覺睡著了也不知?!?/br> 白拂微微擰起眉,似要說什么,卻還不待他張嘴,便見著李悔朝他招了招手,笑道:“拂兒把你手邊的那盞茶給我拿過來了,誰讓你把我的茶拿走了?這都快而立的人了,怎的還像小時候那般頑皮?!?/br> 白拂頗有遲疑,末了還是抬手將方才放到窗前小幾上的茶盞給端了起來,走到了書案前來,卻未將其放下,對李悔道:“大人,這盞茶已涼,大人還是莫喝了,拂給大人帶了參湯,大人喝參湯如何?” “茶涼了嗎?涼了卻是正好,好醒神?!崩罨谛Φ脺睾?,朝白拂伸出了手。 白拂無法,只好將那盞冷茶放到了李悔手心里。 李悔接過,一飲而盡。 白拂終是憂慮道:“大人總是這般經常不眠不休,遲早會垮下的?!?/br> “那便垮下時候再說,我現在還好好的,硬朗得很?!崩罨谥皇菬o所謂的笑笑,將喝空了的茶渣擱到一旁,抬眸看向白拂時神色很是認真道,“今夜,是第十夜了吧?!?/br> “回大人,正是?!卑追魑⑽Ⅻc頭,“拂過來,便是要與大人說這事的,薛夫人丑時三刻過來?!?/br> “丑時三刻,屆時我去迎,你看顧著阿遠那孩子就行?!闭f到樓遠,李悔不由又微微笑了起來,面帶慈和。 白拂卻是蹙起了眉,道:“大人若是忙完了手頭的事情,還是早些歇下為好,薛夫人和阿遠那兒,交給拂便好?!?/br> 李悔則是擺了擺手,有些自責道:“阿遠小子離家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來,我這個做長輩若是連這么力所能及的小事能不能為他做的話,又怎對得起吃了那么多苦的阿遠?!?/br> “接迎薛夫人的事情無需多言,你只需做好薛夫人來前的準備便行?!?/br> “是,大人,拂明白了?!?/br> “阿遠小子回來的這十日,我都未能和他好好坐上一坐,聽他說上一說這么些年他的成長?!闭f到這兒,李悔面有慚愧,“不知他會怪我不怪?!?/br> “大人放心,那小子不會?!卑追鞯?,“若他敢怨怪大人,拂替大人揍他一頓就是?!?/br> “你啊……”李悔聽著白拂的話,有些無奈地笑了,卻也不責備,“有時候下手也要輕點才是,別一個勁地往死里揍,我前兩日見那孩子時,又是一臉一身的烏青?!?/br> “小子欠打,不又打他一頓的話,這會兒不知他又該竄到了哪個地方去了,若是如此的話,今夜薛夫人過來見不著人,豈非浪費了大人的苦心?”白拂回答得好無所謂,就像他所做的事情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一般。 李悔笑得愈發無奈了,“你這個兄長啊……” 白拂看著李悔笑,那張一向少有表情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些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