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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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一驚,叫了他一聲,“爺,這樣丟下去,應該會死吧?!?/br> 樓遠的臉色更陰沉了,重新將融雪甩回肩上,速度愈加飛快地往城南方向掠去。 回了那尋常人家的小院,樓遠連門檻也未跨,直接從院子高墻上點進了院子中,腳步還未落地便將肩上的融雪往地上扔,而后邊脫衣裳邊微微揚了聲音道:“備水沐??!” 融雪本就全身是傷,被樓遠這么一扔,扔得整個人都縮在地上打著顫,秋桐速度沒有樓遠快,此刻還未回到院中,春蕎不在,沒有人敢上前來看這個像受傷的小狗一樣蜷縮在滿是白雪的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乞丐一眼,更沒有人敢上來將她扶起來,雪花落到她身上,竟顯得她十分可憐。 樓遠脫了外袍扔到地上時停下了往左邊耳房走去的腳步,似乎是思考了什么后,轉過頭看了被他扔在地上的融雪一眼,臉色很沉,眼神很陰,似在想著什么,而后重新走回了融雪身邊,站在她身旁垂眸定定看著正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她。 片刻后,只見樓遠一臉的變幻莫測,在她身旁飛快地蹲下身,飛快地將她了起來,再飛快地往耳房方向走。 秋桐堪堪跨進院子的門檻時看到的就是樓遠橫抱起融雪往耳房走的一幕,驚得她目瞪口呆有些反應不過來,印象里,爺從來沒有對誰這么溫柔過。 這個畫面,是不是有點太詭異? 脫了外袍的樓遠身子很暖,融雪神智模糊地被他抱在懷里,竟是用臉在他胸膛上小狗似的蹭了蹭,好像很喜歡他懷里的溫暖一般。 而她不蹭還好,這一蹭,蹭得樓遠的身子又僵住了,又險些要將她丟開,好在他控制住了,踢開了耳房的門,將融雪扔到了房中鋪著干凈又軟和被褥的床榻上,一刻也不在房中停留,轉身立刻出了屋,出屋時抬起手臂輕輕嗅了嗅,一臉的厭棄。 樓遠一臉的陰沉一臉的厭棄,本想繞過堂屋直接往后后院方向走,在經過堂屋門前時終還是停下腳步,掀開了釘在門楣上厚厚的棉簾,走了進去。 堂屋里燃著炭火,很暖和,頓時一陣暖意襲身。 堂屋布置得好似議事堂,屋子中央是一大張京畿南碧城的寫放地圖臺,面對著屋門的那面墻上,懸掛的是一幅可墻大的整個南碧城的地圖,屋子右邊擺著一張長案和幾張矮墩,長案上擺放著書簡和冊子,屋子左邊則是擺放著一張可供小憩的竹榻,然此時的竹榻上滿滿堆放著的是一摞摞書簡和書冊,屋里的燭火燃得很旺,將整間屋子照得亮堂。 司季夏此時正站在寫放地圖臺旁,伸出左手在鋪在南碧城四個城門方向外的細沙上又撥又畫,似在研究著什么,冬暖故則是坐在屋子右邊的矮墩上,安靜地翻閱這一冊書簡。 司季夏聽著屋門方向有動靜也未抬頭,而是淡淡道:“右相大人回來了,在下正有事情要與右相大人商量?!?/br> 司季夏的話音才落,便聽得冬暖故微微一笑道:“只怕右相大人此刻沒有心思和公子商討事情?!?/br> 冬暖故的一聲“公子”讓司季夏微微抬眸,看向一身姑娘打扮且還未穿外衫的樓遠,沒有訝然,只就這么涼涼淡淡地看著他。 只聽冬暖故在輕輕笑著,“不知我說得可對,右相大人?” 樓遠的面色有些陰沉,卻還是掛上了他尋日里的笑意,笑著回冬暖故道:“八小姐沒有說錯,樓某現下是來請公子幫在下一個小忙?!?/br> “右相大人但說無妨?!贝藭r的司季夏雖是詭公子,卻又好像不完全是詭公子,好似有冬暖故在他身旁,他就會少了幾分冷冽而多了幾分司季夏的溫和。 “想勞煩公子看一次診?!睒沁h客客氣氣地向司季夏抱拳行了一記禮。 司季夏未答,冬暖故則又是輕輕一笑道:“右相大人今夜打扮得如此與眾不同,且方才又在院中弄出奇怪的響動,現下又親自來請公子診脈,不知是誰能有本事使得一向云淡風輕的右相大人轉變了性子?” 冬暖故就像是看到了樓遠的小尾巴逮住了不放,噎著他繼續道:“還有,難道右相大人不知道公子出診收的診金一向貴重,不知右相大人想要拿什么來讓公子出診?” 若非樓遠算計他們,只怕他們現下早就離開了南碧城擇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安家落戶了,而不是卷進這不必要的紛爭中來,不過既已卷進來了便也沒有選擇,畢竟平安始終放不下與五殿下之間的交情,他想做的事情,她不會有任何異議,相反,她會一直站在他身邊。 不過,樓遠這只老狐貍又另當別論了,也總該輪到他被人耍的時候。 樓遠本就沒想過要請司季夏為融雪看診,這般被冬暖故一問,竟是讓他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右相大人怎么了?右相大人的嘴似乎一直都很能說的,這會兒為何不說話了?難道右相大人沒想好以什么為診金便來請公子看診么?這似乎于情于理都不合規矩呢,右相大人,您說是不是?”冬暖故笑吟吟的,似乎很滿意樓遠答不上話來的反應,而她也根本就不給樓遠說話的機會,接著道,“這究竟是什么人能讓右相大人連話都答不上了,我還真想認識認識?!?/br> 冬暖故踩樓遠的尾巴踩得似乎很有興致,司季夏便也不打斷她,只靜默著。 樓遠陷入了沉思,也不介意冬暖故取笑他,他只是在想一個問題,由冬暖故的話想到的問題。 那個小乞丐確實不值得他花什么重金或者寶貝來請公子為她看診,死了就死了,好賴不是被凌辱致死,相反她還留著個全尸,他還能大發慈悲讓人把她安葬了,何必為她請公子看診? 然心中想是這么想,樓遠卻遲遲沒有從堂屋離開。 他這么身心不一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連他自己想不明白自己了。 樓遠覺得他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煩躁更甚了。 “既是右相大人重要的人,在下便為右相大人看這一回診,不知患者在何處?”只聽司季夏淡淡的道,“內子不過玩笑而已,右相大人無需為難?!?/br> 為難?他這是在為難?重要的人?他似乎沒說什么特別的話沒做什么特別的動作沒表露什么特別的神情吧,為何就成了重要的人了? 樓遠想反駁,十分想反駁,然他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那樓某便先行謝過公子了,人在耳房”。 話一出口,樓遠便后悔了,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加之有冬暖故在旁等著看他的糗,他就算再怎么想攔下司季夏,終也還是沒有這么做。 冬暖故笑吟吟地從他身邊走過,“能讓右相大人這般的重要的人,我也去見上一見,我想右相大人應該不會小心眼到連這種事情都介意吧?” “八小姐,樓某發現,八小姐很會噎人?!睒沁h只是笑,心中想法無人能得知。 “謝謝右相大人夸獎?!倍适苤疅o愧,“不過與右相大人相比,還是稍遜一籌,改日若是有閑暇,我還要向右相大人取取經,多向右相大人討教討教才是?!?/br> 冬暖故笑著說完話,也不待樓遠說話,也掀了棉簾出屋往耳房去了。 當冬暖故看到耳房里蜷縮在床上的融雪時,她不笑了,畢竟她挺喜歡融雪這個姑娘的,然她沒有問樓遠究竟發生了何事,只靜靜地在旁看著司季夏為融雪診脈,開方子,再叮囑了秋桐一些所需要注意的事,末了,只聽司季夏道:“阿暖,我與右相大人還有事相商,阿暖先行回房歇著便好?!?/br> 冬暖故微微點了點頭,司季夏轉身離開耳房時,面上又是那股冷冰冰的神色。 司季夏在為融雪診脈時,樓遠并未到耳房來,而是趁著這個空檔快速地沐浴,洗掉他認為的融雪沾在他身上的臭味,總之司季夏已經幫融雪看診了,那她就不會死了,他也好用這個空檔的時間撫撫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 可他卻愈撫愈覺更煩躁了。 就算換了身份換了著裝換了容貌,卻能一眼就認出他來的人,這天下,可曾有過這樣的人? 他一直以為不會有這樣的人。 可他今夜卻遇到了。 ------題外話------ 阿雪是個好姑娘好姑娘好姑娘,哦呵呵~ ☆、067、我答應阿暖【附人物獨白】 到了夜深時,大地上忽然卷起了烈風,卷得漫天雪花撲飛,風伴著雪花刮過屋檐門窗,發出呼呼的聲音,有如崖邊山風在呼嘯。 夜暗沉得有些可怕,這忽而卷起的猛烈寒風吹得人心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將要發生了一般。 也在這個夜里,一個時辰之內,城南的尋常小院里飛進了五只黑鷹,翼翅撲飛的聲音被風聲掩蓋,黑鷹墨黑的身體被夜色掩蓋,除了小院里的人,再無其他人發現這風雪夜中曾有黑鷹飛過,更無人發現這些黑鷹去往何處停落于何處。 風雪,撲飛了一夜,直至天將明,也不見風勢有減弱的跡象。 屋子里有炭盆,很溫暖,炭火靜靜地燃燒著,只不過快要燃盡,木炭燃燒過后的地方積著厚厚的炭灰,將紅亮的炭火掩在其中,屋子很安靜,就像這屋里安安靜靜睡著的人一樣。 忽然,緊閉的屋門被人從外推開,寒風逮著了空子帶著雪花從推開的門扉處拼命往屋子里灌,吹得積在炭盆里的炭灰忽地撲飛,露出快要燃盡的些微紅亮炭火來。 只見來人進了屋后很快反手將門扉闔上,腳步輕輕動作輕輕,似乎怕吵著了床上睡著的人兒似的。 司季夏腳步輕慢地往床榻方向走,再靜靜地在床沿處坐下,安靜地看著面朝里側睡著的冬暖故,她垂散的頭發遮在她臉上,讓他瞧不起她的眉眼。 然在他堪堪坐到床沿上,便見床上的冬暖故翻了個身,在見到坐在床沿的司季夏時,她似乎微微怔了一怔,隨之坐起身,看了一眼窗戶方向,才又將目光從新移回司季夏身上,淺聲問道:“什么時辰了?” “辰時了?!彼炯鞠拿寄块g有些疲態還有些嚴肅,然更多的是柔和,只對冬暖故才有的柔和,“可是我吵醒了阿暖?” “不是?!倍饰⑽u頭,“沒有睡著而已?!?/br> “怎的睡不著?”司季夏有些擔憂,伸出手撫了撫冬暖故的臉頰,不是溫暖的,相反倒有些冰涼,讓他擔憂更甚,“阿暖可是哪兒不適,我幫阿暖號個脈?!?/br> 司季夏說著,就要伸手去握冬暖故的手腕,卻被冬暖故半途截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微微一笑以讓他放心道:“不用,我沒事,想些事情沒有睡著而已,不用擔心?!?/br> 司季夏卻還是不放心,冬暖故便也不再攔他,將他的手松了且把自己的手搭到他腿上,道:“平安若是不放心,那便號一號好了?!?/br> “不了?!彼炯鞠臎]有將手指搭上冬暖故的手腕,反是將她的手攏到手心里,輕輕握著,“我相信阿暖的?!?/br> 冬暖故回以他溫柔一笑,抬起另一手替他理了理鬢邊被風吹亂了的幾縷頭發,將其別到他耳后,看著他的眉眼道:“臉色不好,累不累?” “不妨事?!彼炯鞠闹挥X冬暖故的指尖帶著能拂盡他徹夜疲憊的溫暖,讓他的心都能柔和溫暖起來。 “昨夜的事情商量好了么?”冬暖故替司季夏撫好散亂的發絲后,收回了手,只靜靜地看著他。 然,回答她的,是司季夏一個忽然的擁抱,冬暖故只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即柔和了眉眼,也將手環上了司季夏的腰身,輕柔地問道:“怎么了?” 司季夏并未即刻回答她,而是漸漸將手臂收緊,把冬暖故擁得愈來愈緊,好似怕會失去她似的,冬暖故也不催著他答,也回應著他的擁抱將他也擁緊了一分。 “阿暖,阿暖?!彼炯鞠膶⒛橆a輕貼在冬暖故耳畔,輕喚著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冬暖故便應了他一聲又一聲。 她知道他心中有事,卻沒有要張口問他的意思,他若說,她便聽,他若不說,她也不會非要去知道不可。 在她心里,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安好,只要他安好,什么事情于她來說都不重要,既是不重要的事情,又何必非要去知曉。 “阿暖,我要與你分開一段時日?!彼炯鞠木o擁著冬暖故良久,才沉重緩慢地把他要說的話說出口。 冬暖故像是料得到司季夏想要說什么一般,不驚也不詫,只是語氣平靜地問他,“久么?” “不會很久?!彼炯鞠囊琅f將冬暖故擁得緊緊的不愿松開,“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br> “嗯,好?!币矝]有出乎司季夏的意料,冬暖故回答得很安然,她依舊與從前一樣,不會特意問他任何問題任何事情,就好像不管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支持著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會太久的,不會讓阿暖等我太久的?!彼炯鞠穆曇糨p柔,語氣卻異常堅定。 “嗯,我知道?!倍蕼\笑著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平安要答應我一件事情?!?/br> “不論阿暖說什么,我都會答應?!彼炯鞠母静患偎妓?。 冬暖故松了環在他腰上的雙手,離了他的懷抱,改為抬起手,捧住他的雙頰,注視著他的瞳眸,極為認真道:“答應我半月或一個月后,你要安然無恙地回來見我?!?/br> 她前世想要追求的東西太多,今生,她已沒有了什么非去追求不可的東西,今生,她所求很簡單,她只要她最在乎的人平安無恙,平平安安地陪在她身邊,就已足夠。 “好,我答應阿暖?!彼炯鞠囊蔡鹗?,以手心貼上冬暖故的手背,回答得溫柔卻堅定。 一盞茶后,一輛青灰布篷單馬拉駕的普通馬車從小院離開,駛離城南,駛向城外方向。 天空灰蒙蒙暗沉沉的,滾滾暗云就像壓在頭頂一般,好似隨時都會傾塌下來。 冷風烈烈而吹,寒雪撲面,冷冽如刀割。 司季夏站在小院外,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漸行漸遠的青灰布篷馬車上,直至馬車在遠處轉了一個彎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他還未收回目光。 風雪吹得他身上的深黑色斗篷獵獵飛揚,那濃沉的顏色就像天上暗沉的陰云,似乎隨時都會幻化成一把利刃。 兩名褐衣男子站在他身后,也不敢出聲擾他,只一臉恭敬嚴肅的挺著背站著。 春蕎在這時朝院外走來,朝司季夏恭敬地行了一禮,再恭恭敬敬道:“爺道半盞茶后便離開,公子可還有需要收拾的東西?” “無?!彼炯鞠牡穆曇衾淅涞?,冷得就像這撲面的風雪,仿佛不帶絲毫情感。 似乎冬暖故離開了,便把他所有的溫和與情感都帶走了,留下的,不是溫和的司季夏,而是連多說一句話一個字都顯得多余的無情詭公子。 就像他曾說過的,天下蒼生,與他無關,他是神醫,卻又不是醫者。 他更像一個殺手,一把弩,一柄利劍。 風雪依舊不止息,相反,雪愈下愈大,風愈刮愈烈,整個南碧城就好像被困在一場強勁的暴風雪中,似乎非要卷刮出腥紅之色來它才肯止息。 青灰布篷的馬車駛出南碧城,以最快的速度往南邊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