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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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柳清走后,柳承集自己一人獨自想了很久很久,直至入夜,他才一掃心中這連日來的陰霾,笑著往青姨娘的院子走出。 他要先去好好放松放松自己,才好讓他接下來好好鞏固他如今的地位,并為他未來的地位好好鋪墊著。 然他才從廳子里走到廳子前的花庭來,便聽得府里一陣嘈雜,有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家丁驚亂慌張的聲音伴隨著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老爺!老爺!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柳承集才剛揚起笑意的臉登時又沉了下來,大聲喝了一聲。 他說過在府中不可大聲喧嘩,更不可大聲喊叫,如今便是連他府里的人都敢不將他的話放在耳里了??? 有怒意在柳承集心底升騰。 “有人,有人帶著劍闖進府里來了!”家丁面色發白,一臉驚懼,慌亂到了極致。 柳承集驚,怒喝:“什么人敢這么大膽???” 回答他的,是一柄未出鞘的劍抵到他脖子上,冷冰冰的劍鞘貼著他的脖子,讓他震愕住,不敢有絲毫動彈,額上立刻有冷汗沁出。 因為他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朝他靠近,更沒看到這靠近的人如何出手,他面前的這個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恥笑過并且厭恨著的人,司季夏! 這,這怎么可能??? 柳承集喉結微微一動,瞪大了眼,動也不敢動,盡管貼在他脖子上的是劍鞘而非利劍,然他卻感受到了從劍身上傳來的殺意! “說,阿暖在哪兒?!彼炯鞠某隹诘闹挥欣淅涞囊痪湓?,冷得讓正聚到這花庭來的左相府眾人只覺渾身一寒。 柳承集盡管心下不安,然他面上卻仍表現得鎮定,看著在院中愈聚愈多的家丁婢子及護衛,他堂堂左相絕不能在此時失一點顏面,“世子真是好大膽子,天子腳下竟敢如此擅闖我左相府!簡直是藐視王法!” 眾人咽了一口唾沫,在天子腳下藐視王法,可是要判重刑的! 柳承集的話音才落,便有護衛從四周向司季夏圍來,他們手中的劍刃在風燈中閃著銀光,讓周圍的家丁和婢子心中打了一個又一個顫。 司季夏卻像沒有看到周圍的護衛般,只是用劍架著柳承集的脖子又問一次,“阿暖在哪兒?” “我說與不說,你能奈我何!”柳承集眸中突然迸射出狠毒,只見他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快準狠地朝司季夏的心口刺來! 與此同時,周圍護衛同時向司季夏襲來! 當柳承集手中的匕首就要刺進司季夏心口時,柳承集眸中的狠毒在放大,只見侍衛手中的劍就要將司季夏刺成一個靶子—— 卻只見司季夏手中長劍劍柄尾端綴掛的穗子微微一動,還不待在場所有人看清他究竟做了什么,便見著護衛手中的劍當當當紛紛掉落在地并如被什么震到了一般往后退了好幾步,而柳承集手中那本是要刺到司季夏心口的匕首,此時竟是穩穩地扎進了柳承集的左肩內,而那匕首的手柄處,還握著柳承集自己的右手! 再看司季夏,還是靜靜站在那兒,除了他劍柄尾端的穗子在輕輕晃動之外,他似乎一動也未動過!他手中的劍依舊架在柳承集脖子上。 所有人頓覺不寒而栗。 柳承集瞪大了眼,還未反應過來他手中的匕首為何刺到了他自己的肩膀內,連痛呼都忘了。 “我最后問一遍,阿暖在哪兒?”司季夏面色不改,語氣不改。 柳承集終于怕了,額上冷汗密密,面色刷白,道:“我不知道?!?/br> “是嗎?!彼炯鞠臎]有再多問,只是收回了架在柳承集脖子上的手,當柳承集以為危險解除了的時候,只覺有什么東西打上他的唇迫使他不得不微微張嘴,隨即那東西便竄進了他嘴里,落進了他的喉嚨里,似是藥丸,帶著nongnong苦味的藥丸! 只聽司季夏冷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半日斷腸,六個時辰內,若是左相大人想好了要將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自能免了肝腸寸斷的折磨?!?/br> 司季夏說完,轉身走了。 柳承集嚇得雙腿一軟,險些跪到地上,驚駭不已。 沒有人敢攔司季夏,只驚恐地看著忽然出現的他再在院中忽然消失。 再看回柳承集,只見他面色慘白,左肩上還扎著一把匕首,肩頭有血在流出,浸紅了他肩頭的衣裳,他的心口起伏得厲害,呼吸也極為用力,雙眼因被羞辱而怒恨得通紅,怒不可遏地喝了一聲:“速備馬車!本相要進宮!” 司季夏從左相府離開后,在寬敞安靜的街道上停了停腳步,轉頭,看向宮中方向。 隨即,只見他將手中的劍握得緊了緊,往宮中方向走去。 就在司季夏走到高高的王城城墻前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司季夏被迫停下腳步,眼神冷冷看著面前身穿黑色布衫的男子,語氣冷沉道:“讓開?!?/br> “讓給你去送死?”黑色布衫男子嘲諷一笑,五官線條冷硬,面上神情也是冷硬的,不是別人,正是斬白。 “我不會死?!彼€沒有找到阿暖,他絕不可能死。 “可笑,就算千機老人在世,他也不能保證他獨闖王宮后能活著出來?!睌匕桌淅涞穆曇衾镉袑λ炯鞠牡膎ongnong嘲諷,“更何況你是拖著一個極致疲憊身子的殘廢?!?/br> 司季夏握劍的手抖了抖,面色卻不改,“我是死是活與夜閣無關,把路讓開?!?/br> “若要我把路讓開,可以,用你手上的劍說話?!睌匕自捯袈?,抽出了手中的劍,指向司季夏。 司季夏默了默,而后抬手,以齒咬住劍鞘,拔劍出鞘。 下一瞬,斬白手中的劍如游蛇般朝他刺來。 兩道黑影,兩道銀光,交交纏纏。 僅僅半盞茶時間,交纏的兩道銀光分開了,只見司季夏以劍拄地,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每咳一聲,都有血從他口中濺出,落到他的前襟上鞋面上。 而斬白只是往后退了幾步,依舊穩穩站立著,面不改色,連呼吸都未變。 “你現在只是面對我一個人尚且如此,還敢大言不慚說你不是去送死?”斬白譏諷道。 司季夏未語,只是搖晃著站起身,吐掉口中的血,面無表情,還是只說了兩個字。 “讓開?!?/br> 斬白道:“過得了我手中的劍再說?!?/br> 又是一番交手,這一次,司季夏吐出的血更多,連握劍的手都無法控制地顫抖。 斬白的呼吸已變得有些急促,虎口發麻得離開,只是他面上神情冷硬得就像他根本沒有受任何影響般。 司季夏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只是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他握著劍的左手忽然垂落了下來,他的劍便“?!钡囊宦暤袈湓诘?。 他沒有彎腰去撿。 斬白看著司季夏的左手,眸中有一抹異樣的光閃過。 然斬白手中的劍沒有停頓很久,第三次欲向司季夏襲來。 司季夏沒有避讓,抑或說他已連避讓的氣力都沒有了,只是在劇烈地咳嗽著。 當斬白的劍直刺司季夏的心口而來—— 忽有一道黑影急掠而來,以他手中的劍格擋開了斬白的劍。 像是知道會有人來一般,斬白不驚不詫,只是緩緩收回手里的劍,看得出他方才的攻擊并非想取司季夏的命而是在試探著什么。 “師兄……”來人看著斬白的舉動,看出了他意圖,聲音顫了顫。 來人身后,司季夏失了渾身氣力,眼見就要倒地,來人迅疾轉身,連忙扶住了他,緊張道:“詭!” 司季夏失去了意識。 他今日所受的負荷,已遠遠超出了他身子所能承受的極限。 ------題外話------ 哦呵呵~叔今天有按時更新啊~自己覺得自己挺值得表揚的,哈哈~ ☆、042、阿暖所在 冬暖故坐在馬車里,馬車在疾馳,車廂卻只有些微輕輕的搖晃而已,坐著并不讓人覺得難受。 車廂不大,卻有軟座靠枕,茶水糕點。 冬暖故就坐在里側的軟座上,手腳自由,并未被束縛,看著面前的糕點,聽著砸砸的車轍滾動聲,眸光陰陰沉沉。 她想到了司季夏,想到他蒼白的面色,她心中總覺不安。 見不到她,他會怎么樣,冬暖故想象不出來,抑或說她不敢胡亂想象。 身處現下的情況之中,不是她大意,也不是她不夠警惕小心,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而已,沒有想到,出現在她面前的,是羿王爺,遠在南嶺的羿王爺。 她不是沒有想過羿王爺會派人來將她帶回去,只是沒有想到已經許久許久不曾踏足京畿的他竟會親身前來,并且,親自動手。 她本可以不受鉗制,然當時她手中已拿著了司季夏放在柜中的包袱,柜中的兩只包袱在司季夏眼里似乎很重要,她不能讓羿王爺注意到那兩只包袱,她寧愿受傷,她也不會讓誰人碰她的平安,哪怕是他的東西,也不行。 她也想過在途中伺機逃跑,姿勢暫時還覓不到時機,便只能等等,再等等。 她現在也還沒有能脫逃的勝算,她沒有內力武力,唯一防身用的小銀也被羿王爺一劍削掉了腦袋,她不是傻子,沒想過在這種時候與羿王爺及十數身手不凡的影衛較量,就算她是傻子敢較量,也沒有較量的本事。 她這個身子,就是個弱小的存在。 隨著馬車行駛得離京畿越來越遠,冬暖故覺得自己的心愈來愈靜不下來,這是從前的她萬萬不會出現的情況,就算面臨死亡,她也能冷靜自如。 然現在的她,不能,她的心住進了一個人,就再也不能無謂生死,她想著他,心中想著的每一件事都與他有關。 想著想著,冬暖故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她曾對司季夏說過的話,司季夏也答應了她的話。 她說,倘有一天她不見了,他一定要記得把她找回來。 他答應了。 她知道,平安答應了她的事情就一定會付諸行動,就算她無法逃離現下的境地,她的平安也一定會來找她,把她重新帶回到他身邊。 但是,前提是她的平安一定要完好無恙,一定。 冬暖故閉起眼,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馬車里另一張軟座上的男子捧著茶杯,輕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汁,不疾不徐道:“世子夫人是在擔心京中的世子,還是在思考如何從本王手中逃走?” 說話的,是羿王爺,他竟是與冬暖故同坐一輛馬車親自看著她! “王爺親自來請暖故回去,現下還親自陪著暖故,當真讓暖故受寵若驚?!倍瘦p輕一笑,睜開了眼,看向神色冷淡的羿王爺。 “世子夫人不必受寵若驚,因為世子夫人有本事,所以本王看得起世子夫人,本王的眼里從不容無用之人?!濒嗤鯛敺堑环裾J不拐彎抹角,反是坦蕩承認,將手中茶盞放到了手邊的小幾上,“本王本可不必自己親自走這一趟,不過本王想了想,覺得世子與世子夫人這一走似乎就不會再回到羿王府,所以本王還是決定親自走這一趟為好,以免出了什么差池?!?/br> 冬暖故沉默,只靜靜看著羿王爺,面色亦是平平靜靜的,心下卻有些詫異,詫異于羿王爺竟知曉她與司季夏不打算再回羿王府,他們并未露出任何馬腳才是。 “世子此刻定是在想本王如何知曉你們的打算,可對?”羿王爺看也未看冬暖故,卻猜得到她心中所想。 “暖故的心思瞞不過王爺?!倍什⑽捶裾J也未遮掩。 “因為啊……”羿王爺將頭輕輕往后一靠,靠在了輕輕搖晃的車廂聲,晃得他的聲音似乎一顫一顫的,“本王的王妃死了,就死在世子的眼前?!?/br> 段晚晴死了???冬暖故眸中有震驚一閃而過。 難怪,難怪平安去見了段晚晴后情緒波動那般大,原來……竟是段晚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