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雙方見了面,免不了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只是宋氏發現,趙氏的精神是越發不好了,面色蠟黃,滿臉憔悴,仿佛有天大的事壓著她。她忍不住問道:“趙家妹子,我們好歹是一個地方來的,又有曾經的情分在,有什么事,你知會一聲,我們家斷不會見死不救的啊?!?/br> 趙氏只顧著搖頭:“沒事,沒事,您別想多了。我就是水土不服?!?/br> “那怎不找個大夫來看看?”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屋。四個孩子就在院子里玩耍。 宋氏不關注外面的事,當然不會知道,最近丞相府的流言傳得可兇了! 都說孔家這是糟了什么劫,嫡孫孔惟良纏綿病榻數年,如今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了,別說生兒子,就是行房怕都是不行,難不成,家大業大的丞相府真要后繼無人? 丞相府會不會斷了香火江月夜不知道,但最近江月白可是越來越野了,成天的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和傅云清膩歪了一會兒,江月夜這才就這話題問起來:“溜冰場的工程不都弄好了嘛,怎么還是不見我二哥人?我娘這為了他的婚事cao碎了心,他倒好,當起了甩手掌柜!” 傅云清替江月夜把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后,笑道:“他是你二哥,怎么我瞧著你才是當姐一樣?你放心,有我看著他呢,不會出什么事。而且,像你說的,你們家不是怕他娶不到媳婦兒嗎,像你們這樣拘著他,他哪能有機會發展?” “你是說……”江月夜一喜,轉身從傅云清身上跳了起來:“誰?他最近和誰走得近?” 傅云清笑著,把江月夜重新拉回他的懷抱,這才慢悠悠的說:“薛濤的meimei?!?/br> 聽到是薛玲瓏,江月夜提起的心這才放下來。上次送禮的時候她就覺得他二哥對薛玲瓏不一般了,為了不讓她娘高興壞事,她這才沒急著說出來,正好也讓他倆在培養培養感情。薛玲瓏是她的好姐妹,薛濤這次的會試又考了同進士,只需在翰林院學習三年就能外放,這門婚事對江月白來說,再好不過了! 剩下的,就看薛玲瓏的父母怎么想了,至于她娘這邊,應該是一萬個滿意的。 傅云清不滿江月夜只顧著想事發呆,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傻丫頭,聽說前兩日有人特意找你做衣服,你沒去?對方有沒有為難你?” “為難?”就因為她不肯做,就要為難她?江月夜失笑:“沒有啊,人家哪有你想的那么小氣?!?/br> “沒有就好?!备翟魄迦粲兴?,暗想左婉婷接近她家夜兒,到底是姜明的意思呢,還是左鴻的意思。不過不管是誰的意思,他都不會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他家夜兒的。 提起左婉婷,江月夜就想到了姜明,因此對過兩天的殿試越發的期待。 正文 親昵 夜深了,姜府上下,唯有姜明和左婉婷住的院落還亮著光。 左婉婷已經睡下了,姜明卻輾轉反側,睜大眼睛焦躁的看著芙蓉帳頂。從頭到腳,四肢百骸都是慌的,他的腦海里不停的閃現出秦老頭帶著江月華出現在韓府的樣子。他覺得,秦相如一定是回來報仇的,他要是這么置之不顧,肯定會有大/麻煩。 睜著眼思慮了一個通宵,姜明決定先下手為強。 次日,他頂著重重的黑眼圈去上朝,還沒走入金鑾殿,便發現各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一個個要么意味深長的笑,要么對他指指點點,姜明眉間蓄起一抹怒火,拉了往常還算相熟的一個同僚問:“怎么回事?為什么大家都這么看著我?” 話剛出口,便有個同僚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道:“你小子,不愧是狀元出身,好樣的??!”聽著像是好話,可再看那同僚的表情,分明充滿了嘲諷和輕蔑。 姜明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忙不迭把相熟的同僚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說啊,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同僚張了張嘴巴,露出幾分驚訝,也含了些不贊同:“逛青樓沒什么,但你也沒有必要到處傳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多勇猛似的!” 說著,便似笑非笑,輕嘲著走了。 姜明一陣莫名奇妙,心底又很慌亂,心想他怎么知道他去逛青樓了?為了不惹麻煩,得罪家里的河東獅,他可是小心翼翼的很,而且,還說什么他到處傳,他什么時候到處傳了? 給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的??! 本以為這事就只是一場花邊笑話,誰知道,上朝的時候,皇上竟然也問起了,還冷哼一聲扔給他一疊畫稿。 “什么東西!不像樣!翰林院的差事太清閑了是不是?” 姜明哆哆嗦嗦撿了稿紙來看,臉色瞬間煞白,他甚至不明白為何皇上會有這樣的畫稿,但是,畫稿上他和青樓女子摟摟抱抱的畫面十分清晰,畫紙的下方還有他的簽名。 姜明一下子跪俯在地上:“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從未畫過這種東西,更不知道它怎么到皇上手中,污了皇上的眼!” 鑾駕上的皇帝一臉冷冽,但到底還是念了姜明是他欽點的狀元,沒有罰他死罪,只是很失望的道:“無論是不是你所做,作為我朝官員,以后又是內閣輔臣首選,你卻連自家后院都管不好,叫我如何放心把國家大事交給你?” 姜明把頭磕得嘭嘭響:“微臣知罪!求皇上再給微臣一次機會,微臣定當不負皇上希冀,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職!” 皇帝不吭聲,看向丞相孔德圣:“丞相以為如何?” 要是以往的孔德圣,肯定會建議皇帝嚴懲,滿口不能讓歪斜之風盛行等等,但如今,因為他兒子的事情,讓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嚴厲,逼得孔家無后,就連唯一的孫子,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想起這些,孔德圣嘆了口氣,竟是無比疲累的道:“皇上,姜大人雖然有罪,但罪不致死,可否懇請皇上看在他往日勤奮的面上,饒了他這一次?” 皇帝盯著孔德圣看了一會兒,似是不太理解他突然的寬恕,但他既問了出口,便選擇尊重孔德圣的意見,冷著面道:“下不為例!” 聽見皇帝終于松口,姜明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幾乎軟在地上?;实垡矐械媒薪髌饋?,視線掃著眾大臣:“眾位愛欽,有事上奏,無事退朝?!?/br> 太尉將忠就上了前,不著痕跡的看了傅云清一眼,笑道:“皇上,傅家大公子駐扎邊疆多年,終于傳來好消息,西北面的番隅不勝久戰,休書議和,要和我們紫曦永結秦晉之好?!?/br> “果真?”皇帝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目光落到傅云清的臉上,帶著無限的欣慰:“好!好??!等這事塵埃落定了,朕批準傅榮清回家省親,好好在京都休息一年半載!” 三軍將士無故不能進京,皇帝這么做,昭顯著皇恩浩蕩。 傅云清欠身謝恩,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既不過分歡喜也不顯得冷淡,皇上見了,眼里的滿意一閃而過。 傅家人就是這點好,永遠清楚自己的位置。 午后,當江月夜窩在傅云清懷里聽他說早朝上姜明的丑態時,差點沒笑出聲來。不過,也有點可惜,皇上竟然沒有撤了他的職,本以為憑借這個就能讓他元氣大傷的,看來還是太小瞧他了。 傅云清寵溺的親了親江月夜的發際,說:“你放心,皇上雖然沒有重罰他,但對他的印象已經不好了,若他再有什么錯處,誰說情都沒用?!?/br> 這么說,姜明這段日子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 這么一想,江月夜覺得不一下子弄垮姜明也挺好的,讓他嘗嘗提心吊膽的日子,看他還敢不敢欺負秦老頭。不過另外一件事她很好奇,不是說孔丞相向來公正嚴明嘛,這次為什么要為風流濫情的姜明說話? 她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問出了口,等回過神時,傅云清的嘴唇已經壓在了她的唇上,摩挲著,緩緩開口:“夜兒好像很關心那個叫姜明的哦?這半天時間,一直都在說他!” “什么???”江月夜嬌嗔一聲,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不復往日的成熟,小嘴微微嘟起,眼底流光溢彩,儼然一個陷入情愛的小模樣,傅云清看得心突突的跳,整個人像火爐似的一下子被點燃,抱著江月夜的手也越箍越緊。 江月夜渾然不覺,仍舊蹩腳的解釋:“不是??!我只是看秦老頭一個人孤苦無依,卻還要被姜明這樣的偽君子欺辱,我看不過去!好歹是自己的恩師,我就不明白,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還有……”江月夜還想喋喋不休的教訓,但身體上傳來的熱度使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