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陳謀握住了原飛槐的手,感到他的手如冰塊一般,他道:“飛槐,出什么事了?” 原飛槐說:“你記得你和我談了多少年戀愛了么?” 陳謀算了算時間:“有十二年了吧?!睆母咧虚_始的戀愛,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原飛槐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笑了,然后又問:“你記得,你對什么東西過敏么?” 陳謀覺的原飛槐非常的奇怪,就好像是在對他做什么測試,他說:“芒果……還有芋頭,怎么了?飛槐?” 原飛槐緩緩的點頭,他說:“我知道,你去洗澡吧?!?/br> 陳謀又問了原飛槐幾聲,可原飛槐都拒絕回答,無奈之下陳謀只好去了浴室。 原飛槐看著陳謀的背影,點起了一根煙,關于上面的問題,所有人都會答錯,唯獨陳謀和他不會。 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他們從高中就是情侶,并且上了同一所大學,最后進入社會也延續了這段戀情——這是假的,是陳謀和原飛槐共同編織的謊言,因為原飛槐和陳謀相戀的正確時間,是陳謀進入陳氏的第一天。 那時的他們才相識,相知,相愛——能說出十二年這個答案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陳謀。 原飛槐猜到了答案,可當他確認答案的時候,內心卻有些的東西在崩壞。 這個世界的陳謀不是他的謀謀,但他依舊可以愛著他,只因他和他愛的人有著相同的臉。贗品在沒有正品的情況下,也可以聊以自慰。 但原飛槐依舊會覺的無聊。 無聊的世界,無聊的人,無聊的生活,連復仇這種事情都變得可又有無了起來。 可現在陳謀給他的答案,卻像是為原飛槐注入了新鮮的血液,他終于有了結束這一切的理由,他想與之白頭偕老的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第34章 陳父的離世 陳謀被陳致翔莫名其妙的放了年假。 他到公司的時候,陳致翔把他叫到了辦公室,然后對他說:“你明天別來了?!?/br> 陳謀一愣:“我被開除了?” 陳致翔道:“你被放假了?!?/br> 陳謀更加莫名其妙了,現在三月份,離春節也就過去了一個月,他完全不明百陳致翔給他這個假期的意義。 陳致翔說:“老頭子不行了,你回去陪陪他吧?!?/br> 陳謀還想說的話全部噎在了喉嚨里,他想問陳致翔是不是像上次那樣是在騙他,可他卻又好像已經知道了陳致翔的答案。 陳致翔說:“陳謀,我一直都不喜歡你?!?/br> 陳謀嗯了一聲,淡淡道:“嗯,我也一直不喜歡你?!?/br> 陳致翔沉默的看了陳謀好久,才道:“去吧?!?/br> 陳謀轉身離開,他在陳家生活了十幾年了,可無論是對陳致翔還是陳老爺子的感情都不深,可以說是除了陳綿綿之外,他在陳家沒什么眷戀了。 陳老爺子把陳謀接回家之后對陳謀一直很好,然而這種好卻是帶著歉意的,即便陳謀那粗糙的個性,依舊感覺得到自己和陳家格格不入。 但既然陳老爺子快不行了,回去陪陪他,也無可厚非。 陳謀收拾好了東西,就開著車往陳家的方向去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陳家,但路線依舊記得很清楚。 到家后,管家幫陳謀開了門,然后帶他去了二樓。他還未進去,便聽到了陳綿綿壓抑的哭聲,陳謀推開門,看到了陷入昏迷中的陳老爺子和眼睛紅腫的陳綿綿。 陳謀問:“情況怎么樣?” 陳綿綿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撲進了陳謀的懷里,更加悲傷的哭了起來。 陳謀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等她順過氣了才道:“還好嗎?” 陳綿綿搖了搖頭,示意陳謀出去說話。 在走廊上,陳綿綿對陳謀說:“醫生說已經不行了……只能等著……等著……” 陳謀沉默了一會兒后道:“怎么會那么快?!彼浀弥翱搓惱蠣斪拥臅r候,還中氣十足。 陳綿綿道:“不知道,突然發的病,等搶救過來,就……” 陳謀摸了摸陳綿綿的頭,他說:“沒事,有我在?!?/br> 陳綿綿又沒忍住再次哭了起來。 按理說都在這個時候了,陳致翔作為大兒子也該守在老人身邊,可他卻把陳謀叫了回來,自己在公司繼續工作,陳謀猜也猜到是發生了什么事,他說:“陳致翔和老爺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陳綿綿哽咽道:“他和爸爸吵了一架,我也不知道他們吵的什么,反正之后他就很少回家了?!?/br> 陳謀抿了抿唇。 陳綿綿繼續道:“為什么這個家會變成這樣?我好想mama,我好想她……” 陳謀沒見過陳綿綿的母親,在他進入這個家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因病去世了。 陳謀安慰了陳綿綿一會兒,見她的眼淚止住了,便和陳綿綿一起進了房間。 陳老爺子的氣色很差,導尿管導出的尿液也渾濁了,陳謀即便不是醫生,也知道他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陳綿綿的表情顯得格外的呆滯,她坐了一會兒,就又開始小聲的啜泣。 陳謀知道自己是勸不住了,這時候勸說的話沒什么用,只能順其自然。他站起來,出去給原飛槐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陳謀的第一句話就是“老爺子不行了?!?/br> 原飛槐停頓了兩秒后,才道:“需要我過來么?” 陳謀苦笑一聲:“算了吧……” 原飛槐道:“謀謀,節哀順變?!边@時候話語的是無力的,他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陳謀的心里有點煩,他點起一根煙,慢慢的抽了起來:“原飛槐,你說我是不是不孝,他要走了,我居然不難過,只是覺的……” 原飛槐道:“只是覺的不真實,對吧?” 陳謀嗯了一聲,病重的人就躺在他的面前,可他居然覺的這就像是一個夢,下一秒陳老爺子就會從床上坐起來,叫他的名字,讓他別再和原飛槐在一起。 原飛槐道:“謀謀,沒關系,有我在?!?/br> 和陳謀對陳綿綿說的話一樣,原飛槐對陳謀說的也是那三個字“有我在”,有結實的肩膀給你依靠。 陳謀和原飛槐說他今天可能不回去了,原飛槐說沒關系,他等他。 陳謀這才掛了電話,再次走進了房間。 陳綿綿和陳謀兩人間的氣氛十分的沉默,陳綿綿哭著哭著,突然吸了吸鼻子,然后道:“哥,我好像流鼻血了……” 陳謀看了一眼,這才急忙遞了張紙過去,他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去吃辣了?” 陳綿綿含糊道:“沒啊,最近老是流鼻血?!?/br> 陳謀掃了一眼陳綿綿的手臂,突然發現上面有許多的青紫,他道:“你的手上怎么青一塊紫一塊的?誰打你了?” 陳綿綿道:“沒人啊,也不疼?!?/br> 陳謀瞬間皺起了眉頭,他道:“我找個時間帶你去醫院檢查按一下?!?/br> 陳綿綿無精打采的哦了一聲,顯然沒把這事情放心上。這段時間陳老爺子的狀況其實一直不好,現在病情突然惡化,陳家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晚上的時候,陳謀和陳綿綿輪流去吃晚飯。 陳謀剛坐上飯桌,往嘴里塞了口飯,就聽到了陳綿綿凄厲的哭叫聲,家里等待的醫生魚貫而入臥室。 陳謀丟下飯碗快步上了三樓,他看見陳綿綿絕望的跪坐在臥室外,把頭抵在墻壁上痛哭失聲,鼻血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整個人顯得狼狽極了。 陳謀急忙上前扶起了陳綿綿,待她坐在椅子上后,才進臥室里查看具體情況。 醫生見陳謀進來,搖了搖頭——陳老爺子還是沒能走過今天。 陳謀握緊了拳頭,他抿著唇看著床上的老人,只覺的周圍都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接下來的幾天,便是下葬儀式。 陳致翔還是出現了,他整個人顯得無比的憔悴,看向陳謀的眼神里也是一片漠然。 陳綿綿不肯和陳致翔說話,在她看來,陳致翔沒能來見父親的最后一面,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完全不配當她的大哥。 下葬的當天,陳綿綿哭昏了好幾次,她哽咽著,啜泣著,像是擠干了身體里最后的水分。 陳謀一直都很沉默,直到這些事情弄完后,他一個人疲憊的回了家,看到了坐在客廳里朝著他微笑的原飛槐。 陳謀的心這才落了地,他道:“飛槐,我想你了?!?/br> 原飛槐瞇起眼睛笑:“我也想你了?!?/br> 陳老爺子下葬之后,陳謀回家梳洗完畢,就又準備去陳家一趟。陳綿綿身上的一些癥狀讓他覺的不安,所以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原飛槐見他要出門,便問他去哪。 陳謀說是帶陳綿綿去醫院一趟,原飛槐聞言輕嘆了口氣,然后說:“謀謀,你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陳謀點了點頭轉身出門。 陳綿綿被陳謀揪到了醫院,她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整天都待在家里萎靡不振。 陳謀叫她多出去走走,她也不樂意動,和之前那個精靈古怪的女孩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三天后,陳謀在醫院拿到了陳綿綿的化驗單,他把化驗單交到醫生面前的時候,醫生問了句,這是你什么人? 陳謀說:“這是我meimei?!?/br> 然后醫生對陳謀道:“急性白血病,快點住院治療吧?!?/br> 陳謀腦袋嗡的一聲就炸了,他道:“你說什么?” 醫生見陳謀的模樣覺的有些害怕,便道:“別激動,現在這個病還是有治愈可能的?!?/br> 陳謀道:“急性白血病一般不是小孩子得的么?為什么陳綿綿會得這個???” 醫生道:“這個病目前的發病原因還在研究當中……” 醫生后面的話,陳謀已經聽不清楚了,他的腦袋,現在只裝了五個字“急性白血病”他又想起了陳綿綿跪在地上哭的狼狽的模樣,那些鮮血沾染了她的面頰,讓陳謀在上面再也看不到一絲的笑容。 捏著化驗單,陳謀回了家。 原飛槐今天居然也沒上班,見陳謀失魂落魄的回來,便問了句:“怎么了?” 陳謀抖著手把結果遞給了原飛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