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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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昭并不介意,刀鋒一個回旋再次向蘇洛的后腰切去。他唯一勝過蘇洛的地方便是對刀勢的掌握,無論內力高深與否,這世間都少有人與他一般對刀術執著,他所劈出的每一刀都是歷經千般磨練的,斷不是光憑內力便能壓制,是以蘇洛雖是內功更勝一籌,與尉遲昭的比試卻是平分秋色,勝負參半。 蘇洛一劍抵擋住切向后腰的彎刀,尉遲昭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利用刀刃的弧度將七星龍淵卡了一卡,這瞬間的滯澀已然給了他可趁之機,另一把彎刀疾行而來,誓要逼得蘇洛兵器脫手。蘇洛被迫的將七星龍淵拋向了高空,身形靈活的朝后一翻,在寶劍掉落之時恰好接在了手里,望著露出無奈眼神的尉遲昭偷偷吐了吐舌頭。 這樣類似耍賴的行為在他們之間的比試中發生了很多次,尉遲昭見怪不怪,彎刀再次在手中合二為一,劃出一道炫目的圓朝蘇洛切去。 蘇洛險險后退,也明顯感覺到尉遲昭此刻非常的興奮,攻勢不管不顧咄咄逼人,比平日里練手的狀態要專注投入的多。她一彎唇角,手中長劍也不再客氣,紅塵心法運走周身,全力回擊尉遲昭的攻勢。 這一場打斗讓二人都忘記了勝負,只是全身心的投入與實力相當者切磋的快意中,就如他們在西域度過的那十數天一般。最終蘇洛以一招之差被尉遲昭逼得踏出了擂臺圈落敗,有些挫敗的蹭了蹭鼻尖,舉起了雙手。 “好啦好啦,這把算你贏,真是……從來沒見過昭你這么熱情,跟打了雞血似的……”腹上還被彎刀氣勁震了一發狠的,蘇洛揉著痛處站了起來,仿佛只是結束了一場尋常的比武。尉遲昭異色的雙瞳中流露出一絲笑意,他還有些喘息,卻止不住內心的亢奮,迫不及待的回頭,手中彎刀直指那個高座于上的凜冽女子。 夏紫荊!——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時尉遲昭就知道他早晚要與之一戰,那是一柄真正從殺伐與鮮血中淬煉而出的戰槍,甚至比蘇洛與蕭云更能引出他的戰意,光是想著能與夏紫荊一較高下都會讓他興奮的忍不住顫抖,如今那人的許諾就在眼前,怎能讓尉遲昭不為之昂揚為之顫栗! 坐在高臺之上的夏紫荊微微一勾唇角,并不介意尉遲昭以下犯上的挑釁,戰袍一揚,從侍衛手中奪了烏雷槍,一個翻身便穩穩的落在了擂臺之上。 “看樣子昭殿下已然按耐不住要與本王一較高下了?”夏紫荊挑了挑眉,手中烏雷之槍急如迅雷,朝尉遲昭猛攻而去。 圈外的蘇洛差點被殃及池魚,跳下擂臺后有些無奈的回頭望了望已然戰到一處的二人,微微搖了搖頭。李舒夜順勢接住了她,一邊伸手揉了揉蘇洛的小腹,擔憂的問道,“還痛嗎?” 方才蘇洛被彎刀氣勁所傷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原本也算不得大傷,抗一抗也就過去了,這會兒被李舒夜主動問及,蘇洛便忍不住撒起嬌來,目光氤氳的點了點頭,往李舒夜懷里一蹭。 “過會兒去藥房,我為你敷些止痛的傷藥?!崩钍嬉够乇ё∷?,將下巴擱在蘇洛的頭甲上,輕聲勸道。這會兒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擂臺上的尉遲昭與夏紫荊身上,倒是沒人注意到這兩個不起眼的王府侍衛,只有目光從比武結束起便一直停在蘇洛身上的蕭云微微蹙起眉,似乎沒想到李舒夜也會出現在這里。 難怪先前任云湖盟怎樣清掃都找不到蘇洛的蹤跡,原本以為這凜淵閣主也是沖著天魔噬心*秘籍而來,卻沒想到他的目標是蘇洛;在所有人都找不到蘇洛以為她身死異鄉之時,卻是這個人將她毫發無損的帶了回來,甚至搭上了王府的線,讓蘇洛得以在比武大會中現身。 蕭云瞇了瞇眼睛,在心中默默琢磨開來,盤算著是否要將凜淵閣一并劃入討伐的目標之中。 兩人說話之間擂臺上的夏紫荊與尉遲昭已然過了好幾招,雙方都是皇族中人,又是自幼癡迷武藝,雖是一人使槍一人雙刀,功法倒是頗有相似之處,與蘇洛那般隨性而舞的野路子不同,使的都是宮廷劍師所授,又經由自己之手千錘百煉后的殺招。 連日勝出的尉遲昭自是不必再提,觀戰的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夏紫荊動武,那一桿烏黑的戰槍在她手中靈巧無比,槍似游龍,舞動生花,如烏黑的迅雷將尉遲昭牢牢包圍,任那彎刀重光如何掙扎也逃不出烏雷的范圍。 烏雷槍本就是長距離兵器,到了夏紫荊手中更是密不透風,絲毫沒給敵人留下可趁之機;尉遲昭畢竟連戰三場,此時已然接近力竭,全憑一腔熱血與戰意在支撐,自然不會是夏紫荊全盛狀態下的對手,三百招開外便被烏雷槍指住了咽喉。 失去戰力者為敗,夏紫荊點到為止,烏雷槍在手中一轉,收回了身后。尉遲昭單膝跪地,用一柄彎刀支撐著身體,劇烈的喘息;夏紫荊的攻勢急如迅雷,絲毫未有體諒他連戰三場的疲累之意,倒不如說是為此直接選擇了能最快結束決斗的方式,尉遲昭微微一笑,異色的雙瞳中泛起了灼烈的光輝。 很好,就是得這樣,那個叱咤西夏邊境十年,令西域諸國聞風喪膽的紫荊王,就該是這般凜冽傲人的姿態才對。 他驀地抬起頭,緊盯著居高臨下的七郡王,眼神明亮的嚇人,“……夏紫荊,我記住你了?!?/br> 夏紫荊則露出了玩味的笑,嗤了一聲,揚起戰袍轉身,在周圍人群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中揚長而去。 由于比武大會中并未出現能引得夏紫荊之人,那百兩黃金的賞錢跟天下第一的名頭自然也無人能領,不過這也是夏紫荊一早的打算,她舉辦此次比武大會不過是借機立威罷了,若真讓那西域人奪了頭籌,帝都那邊還不知要鬧出什么針對她的幺蛾子來。 晚上自然是比武大會的慶祝晚宴,順便也正式為西域來客接風洗塵,隨后好送他們至帝都面圣。王府的地盤本不算小,然而擠進來這許多江湖人士后便顯得有些雜亂,蘇洛被眼前穿來穿去的人流繞的眼花,好不容易找到處清凈的地方,打算從小花園那邊繞路去藥房,那是她跟李舒夜約定大會結束后見面的地方。 小花園是王府內部禁區,自然不會放任外人隨意進來,蘇洛樂得清凈,在繁盛的花叢中往前走著,忽然聽得身后一聲輕喚。 “阿洛……?” 這世上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后而不被發覺的人兩只手便數的過來,再加上那曾經熟悉的嗓音,蘇洛不用回頭便知道來者何人,頓時有些心煩,恍若未聞的加快了腳步。 “阿洛!——”那人見狀似是有些急了,朝前追了兩步扣住了蘇洛的肩,蘇洛回手一掌想要迫得他退開,卻沒防備住那人寧愿中掌也要向前的動作,頭甲驀地被掀開來。 少女一頭烏發頓時傾散開來,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依舊如記憶中那般靈動,帶著些微惱怒的意味瞪著他,蕭云心神一蕩,忍不住朝著曾經熟悉的搭檔伸出手去,“阿洛……真的是你?!?/br> 蕭云并非無情之人,昧心做下那些傷害蘇洛的決定也曾后悔,只是權勢與力量于他而言比蘇洛更重要,他需要那些東西,否則再見蘇洛之時他絕不可能只是懷念共度的曾經,而是嫉恨蘇洛不知不覺間已經在他之上的武藝。 如今他已然擁有足夠的權勢與力量,蘇洛在他眼中便又一次成為曾經仗劍江湖的默契搭檔,她比所有人都強,卻唯獨不能強過自己。 蕭云那眼中恍若隔世的懷念與欣喜讓蘇洛覺得好笑,怎的會輪到蕭云露出這樣的神情?倒好像做出那些險惡之事導致他倆決裂之人是自己一般。 她不想與蕭云過多牽扯,執意要走,蕭云卻固執的擋在了她的前方。 “……你還想做什么?”蘇洛皺了皺眉,面色不善的看著攔在他前方的紫衫男子,手指已然搭上了腰間的七星龍淵。蕭云見狀神色一痛,聲音變得有些艱澀,“……我并無惡意,阿洛。只是在此處意外遇見你,想要……跟你說說話罷了?!?/br> 蘇洛冷眼看著他,并不為所動。對蕭云的耐心與信任早在青麓地宮之時便消耗殆盡,她便要看看這人還想耍什么花招。 “你的傷無事了?”蕭云見她放棄了要走的想法,眼神頓時欣喜了幾分,“你這些日子以來都去哪兒了?……緋刃呢?” 蘇洛并不答話,蕭云這話也是問的奇怪,她因何故流落異鄉甚至與緋刃分別,眼前這人不該最清楚才是? “……阿洛,你回云湖盟來罷?!笔捲坡砸卉P躇,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我承認我得到力量的手段并不光彩,但那又如何?如今江湖上無人膽敢忤逆我的意思,我能護得你一世周全,以此來好好彌補我曾犯下的過錯?!?/br> 見蘇洛依舊不答話,蕭云有些急了,“你也還記著我們曾經的情誼,對不對,阿洛?畢竟我對你做出了那樣的事,重逢之時你卻未有找我復仇,我、我知道的,被你視為知己與至交之人,無論做出何事你也會體諒一二,哪怕你并不贊同,就像貪狼那時一樣……” “說完了?”驟然聽到那個名字,蘇洛連繼續聽蕭云廢話下去的耐心也沒有了,她不能在王府慶功宴的時候殺人,否則此刻她只想拔出七星龍淵刺入眼前之人的咽喉,好讓那張喋喋不休一直廢話的嘴徹底閉上。 “阿洛,我是認真的,我……”蕭云還想說什么,碧色的劍光卻是堪堪停在了他的咽喉,讓他被迫閉了嘴。蘇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七星龍淵便轉身離去,蕭云從未被她如此刻意的忽視過,心有不甘,朝她離去的背影大喊了一聲,“阿洛,你可清楚自己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呵,這話,該我原封不動的還給蕭盟主才是?!碧K洛嗤笑一聲,再不搭理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難得放下身段主動言和卻碰了一鼻子灰的的蕭云站在原地,神色慢慢的冷了下來。他這才明白蘇洛沒來找他復仇的原因并不是顧念舊情,而是徹底與他一刀兩斷,劃清了界限,從今往后蕭云于蘇洛而言不過是個毫無干系的陌生人,連恨意都吝嗇于給他,他在蘇洛的人生中頂多算是個需要被淡忘的錯誤,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蕭云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望著蘇洛背影消失的方向,眼神狠戾,仿佛要將人生生吞下肚去。他不允許蘇洛就這么淡出他的視線甚至銷聲匿跡,他蕭云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手的。 ☆、第87章 于我所愿 蘇洛在小花園中意外碰到蕭云之時,李舒夜卻也沒能如約前往藥房,被七郡王叫到了書房密談,希望他能陪同西域來客一起進京面圣。 這樣能在當今圣上跟前露臉的機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李舒夜聞言卻是皺了皺眉,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言辭后才緩緩開了口,“郡王,你我的合約只到阿洛回來為止?!?/br> 當初李舒夜為尋得蘇洛上天入地,因而應了夏紫荊的請求成為她府中幕客,以找到蘇洛為交換代價替她賣命,如今蘇洛已然安全歸來,李舒夜不過是出于交情才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耐心的等待手中的任務都由合適的人選接替。然而夏紫荊愈發表現出不想讓他離開之意,卻是令李舒夜有些傷腦筋了。 夏紫荊聞言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不可捉摸,許久她才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起身從檀木書架上抽出一方精致的木盒,輕輕打開來,遞到了李舒夜跟前。 木盒中放著一卷錦帛,那象征皇家尊貴的明黃色讓李舒夜眉頭一跳,定了定神才伸手將那錦帛拿出,緩緩展開來。 除去所有明面暗里的官話廢話,這道圣旨上只有一個意思,為七郡王夏紫荊指婚,指名道姓的要讓李舒夜入贅王府。 “本王獨居多年,皇兄一直為此事煩心,甚至說出無論對方出身性別,只要是令本王感興趣,可以共度一生之人皆可的話語?!毕淖锨G在檀木椅上坐了下來,語氣中也有些無奈,“大概是王府的探子漏了信,皇兄連本王的意思都未曾過問就頒下圣旨指婚,所幸未提婚期,否則本王也無法拖到這時候?!?/br> 李舒夜靜靜的合上了那一卷蓋著玉璽大印的圣旨,眉頭微蹙,微微垂著頭,明滅的燭火中看不太清他面上的神情。夏紫荊沉默了一下,“所以本王無法放你離開王府,在這里你是我夏紫荊的未婚夫,而出了這府中你便是抗旨不尊的朝廷流犯?!?/br> 到底是在外叱咤風云的紫荊王,即使在李舒夜面露難色時提及自己的終生大事,她依舊是從容而淡漠的,仿佛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本王自然不會逼你成親,然若你想安穩的度過下半生,就只得成為我王府中人?!?/br> “更何況……”夏紫荊抬起頭,朝李舒夜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她剛剛換下在擂臺場所穿的戰袍,只穿了一身尋常的白裙,長發松松綰在腦后,模糊的燭光讓她的側顏顯得格外柔軟,全然不同于平日里那個凜冽而犀利的紫荊王,“本王究竟何處不如蘇洛?輪武功我與她平分秋色,論出身我與她不在一個臺階;你若與本王結親,本王自會傾盡所有為你解了那噬身的寒毒,更保你日后平步青云,一生享盡榮華富貴。蘇洛能給你的本王都能給,而蘇洛不能給的,本王也全都許諾與你?!?/br> 李舒夜并未答話,朝夏紫荊躬身,沉默的行了一個大禮,“王爺,人之一生都有著不同的追求與目標,有人想要平步青云榮華富貴,有人想要光宗耀祖名垂青史,有人想要神功加身蓋世無敵…………而舒夜所求,不過是有她能相伴身邊,共看淮水江頭落日盡,黃酒小菜伴漁舟?!?/br> 他緩緩抬起頭,聲音雖輕,目光卻是堅定而沉穩,毫無動搖之意,“……阿洛在我心中無人能替,無人能及??ね跛蟛贿^是個能替你出謀劃策分擔一二的助力罷了,這些郡王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又何苦要執著于我呢?” 夏紫荊的目色冷了幾分,右手撐著側臉,目不轉睛的盯著李舒夜,“這么說,你是執意要抗旨不尊了?” “望郡王成全?!崩钍嬉刮⑽⒐?,態度卻是絲毫沒有回旋的余地,似乎一開始就如此打算了。夏紫荊盯著他一言不發,李舒夜也沉得住氣,一直保持著請求的姿勢,兩人僵持了許久,直到夏紫荊身邊的燭火明明滅滅,忽然熄了下來。 黑暗籠罩了兩人的視線,李舒夜只聽得夏紫荊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你走吧,趁本王還沒后悔之前?!?/br> 李舒夜怔了怔,抬起頭來望向書桌后面的夏紫荊,卻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他最后朝著紫荊王行了一禮,而后不再猶豫,轉身走出了書房的大門。 當李舒夜匆匆趕到藥房赴約時,正好看到蘇洛也是急匆匆的趕來,面上帶著難以言說的復雜神情。兩人意外在門口撞見,齊齊一愣,又同時開了口。 “舒夜……” “阿洛……” “你先說?!碧K洛笑了笑,李舒夜注意到她沒戴頭甲,卻來不及詢問原因,拉了她的手急急說道。 “回屋收拾東西,阿洛,我們須得盡快離開王府?!睙o論如何現在是夏紫荊主動開口放他們離開,李舒夜不想留在這里夜長夢多,萬一夏紫荊臨行反悔最后迫得他們不得不抗旨出逃,那才真要面臨朝廷無休無止的追殺了。 “現在嗎?”蘇洛愣了一愣,李舒夜很少會露出如此急切的神情,不禁好奇道,“發生什么事了?” “……說來話長,大概就是皇上頒下圣旨為我與郡王指婚?!崩钍嬉箍攘艘宦?,不太敢去看蘇洛瞬間瞪大的眼睛,立刻又補了一句,“但是我逃了?!?/br> “噗——”蘇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李舒夜那般沉穩明智之人竟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讓她覺得有趣的同時心中也溫暖無比;這個人可以在她生死未卜之時不顧一切的尋找她,可以為她毫不猶豫的拋棄似錦的前程與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得夫如此,人生何求? “其實……今日我也遇到一些特別之事?!碧K洛來不及聽李舒夜細說,拉著他往借宿的房間處走去。李舒夜還惦記著她腰腹上的傷,蘇洛搖了搖頭,那點小傷在紅塵心法的加持下早就消退了,他們現在需要趕緊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省的夏紫荊真的后悔又不放行了。 “遇到了何事?”李舒夜一邊走一邊問道,卻因蘇洛下一句話而頓住了腳步。 “蕭云邀我重回云湖盟?!碧K洛聳了聳肩,看李舒夜一副見了鬼的微妙神情,彎了彎嘴角,“我當然拒絕啦,不過看樣子他不會就此善罷甘的,方才找你之前我還在想著早日離開郡王府,省得在此處畏手畏腳,白讓蕭云那廝逞了威風?!?/br> 見蘇洛未有異色,李舒夜微微放寬了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長發,“你能這么想就好?!?/br> “如今你我二人一個得罪了云湖盟盟主落得被江湖門派追殺,一個開罪了郡王成了抗旨不尊的官府要犯,倒是正好?!碧K洛扳著手指笑瞇瞇的盤算著,絲毫沒有身為逃犯的自覺,“放眼這天下,還有比我們更加般配的人嗎?嗯?” “自然是無人能及?!崩钍嬉挂参⑿α似饋?,被蘇洛拽著胳膊往前走,只覺得先前沉郁的心情一掃而空。 兩人回了房間,都換回了平日里的裝束。蘇洛依舊是一身緋衣,發尾綴著一枚小巧的金玲;而李舒夜則是初初相遇時那身黑藍金線掐邊的白袍,長發松散的束在腦后,整個人清冷的似乎要融進月色之中,再未有這幾日隱約染上的官府氣。 “舒夜果然還是這樣最好看?!蹦乔蹇〉膫阮伩吹奶K洛心癢癢,忍不住墊腳親了一口,末了還意猶未盡的摸了摸嘴唇。眼前這個病弱卻堅毅的李舒夜才是她最熟悉與喜愛的模樣,他是淮南落日樓里的大夫,每月為百姓義診,醫者仁心;也是凜淵閣之主,交織的殺伐與情報之網讓整個江湖都為之顫栗,這矛盾的特色在李舒夜身上巧妙的融合,形成了他如今這般獨一無二的模樣。 李舒夜低頭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某人時不時的偷香行為。他腦中正飛速的思考著日后的出路,說是要逃,卻也不能沒頭沒腦的撞入敵方的圈套而不知,蕭云若還要繼續糾纏蘇洛,云湖盟日后必將還有大動作,而他因著圣旨之事不能再如從前一般肆無忌憚的使用凜淵閣的力量,夏紫荊不動的他原因不僅是一時心軟,大概也包括了不想與凜淵閣徹底撕破臉來的意思,如今他欠著夏紫荊一個天大的人情,日后的行動必將受限于朝廷。 一眼望去真是磨難重重的未來,然而李舒夜卻絲毫不覺得心累,他伸手握住了蘇洛的手,緋衣的少女還在眉飛色舞的猜想著云湖盟要如何追殺她,絲毫沒有要走上逃亡之路的自覺。 大概就是這種心情罷,能讓他毫無猶豫拒絕夏紫荊的原因。李舒夜在心中微笑了一下,冰藍色的雙瞳中泛著只留給蘇洛的溫和神情。 這種只要能與身邊之人在一起,哪怕前方是血腥的煉獄,也能笑著一同走過去的充實心境。 “無論如何,先回淮南去?!崩钍嬉範恐p衣少女的手,最終決定道,“待回到落日樓也不至于如此沒底氣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怕了那云湖盟不成?!?/br> “嗯,舒夜你也會說這種話了嗎?”蘇洛笑嘻嘻的跟在他身邊,為李舒夜能做出如此冒險的決定而興奮不已,“我還以為你會步步為營的走回去?!?/br> “還不都是跟你學的?!崩钍嬉篃o奈道,到真覺得蘇洛的個性無形中影響了他許多,以至于讓他做出這般讓過去的自己無法理解的決定,心情還為此愉悅不已。 月色正濃,夏末的夜風已然有了些涼意,整個王府都沉浸在比武大會結束后的熱鬧晚宴中。在這人聲鼎沸的暗處,兩人就這么偷偷從后院溜出了王府,攜手踏上了回到淮南的逃亡之旅。 ☆、第88章 追殺 一聲驚雷劈開了夏末的天空,鉛云黑沉沉的壓在天幕的末端,眼見著又要落下暴雨。天氣有些冷了,一些不耐寒的樹木已然黃了葉子,風一吹便卷的漫天漫地,為天地間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感。 這里是距離渝州城不到三十里外的荒郊小鎮,方才下過一場暴雨,空氣中都是清新而濕潤的水氣,棧道遠處有兩個人影騎馬奔來,馬蹄踏過之處揚起一片起泥漿,一直行到小鎮中一處客棧前才停了下來,雙雙翻身下馬。 “所幸是趕上了,這暴雨說來就來的鬼天氣,真讓人受不了?!弊咴谇胺降木p衣少女松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客棧在風中飄揚的破舊酒招旗,這已是抵達渝州城之前唯一能夠落腳的地方,破是破了點兒,好歹也能遮風擋雨,總比在這雨季之中宿荒郊來的好。 緊隨著緋衣少女身后下馬的是一個清俊的白衣青年,臉色卻不怎么好,眉宇間纏繞著一絲隱約的病氣,薄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毫無血色,整個人正在這秋風之中像是快搖搖欲墜一般。 蘇洛有些擔心的握住了李舒夜的手,青年的手干燥而冰涼,像是塊巨大的冷玉,她忍不住渡了一縷內息過去,對方卻搖了搖頭阻止了她的動作。 “莫要浪費內力了,阿洛,我撐得住?!崩钍嬉馆p輕笑道,他的身體本經不得這般騎馬趕路的折騰,又恰逢暴雨之季容易沾染上濕寒氣,這一路行來便格外辛苦,若不是有蘇洛在旁時時以紅塵心法緩解寒疾,怕就撐不到這渝州城了。 蘇洛前一日才料理了一幫圍剿他二人的云湖盟追兵,此時也是疲累不堪;不得不說蕭云的確有坐穩盟主之位的手段,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蘇洛的通緝令貼了一路,大肆宣傳魔教妖女復出江湖的傳聞,引得窺視天魔噬心*之人一路上前仆后繼,讓二人疲于應付。 凜淵閣的勢力主要盤踞在蘇淮一帶,一旦李舒夜回到淮南,蕭云再想有動作便難于登天,他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因而兵行險招,誓要在二人回到蘇淮之前得手。眼下已近渝州,離蘇淮不過五六日的行程,云湖盟的圍剿定會越來越瘋狂,在這之后還有無數硬仗要打,蘇洛的內力自然是能省則省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