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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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蠶的身軀比起上次為蘇洛療毒時長了足足三倍,原本半透明的身軀也變成了晶瑩剔透的雪白色,周身依舊是寒氣繚繞,圓缽的蓋子被揭開的一瞬間便有白色的冰跡從里面蔓延開來,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凍住了整個圓缽,前行到桌上了。 “催毒的過程會有些長,我擔心舒夜大夫的身子撐不住,雖有藥浴保底,必要時還請洛姑娘運功護住他周身經脈?!卑⒂锥鋵⑹稚爝M圓缽,冰蠶便慢悠悠的爬上了她的手指,那上行的冰跡頓時停止了下來,足以見冰蠶對飼主的百依百順。 “這是自然?!卑⒙迳裆粍C,看了身旁的黑發青年一眼,認真的點了點頭。 “如此,我便開始了?!卑⒂锥淇谥邪l出一聲奇異的鳴叫,那冰蠶聞聲立刻揚起了頭,而后晃悠悠的爬到了李舒夜的手腕上,對準那手腕上一條青色的血脈,一口咬下去開始不斷吮吸。 李舒夜發出一聲悶哼,顯然是痛的狠了,蘇洛嚇了一跳,她記得冰蠶吮毒時并不會讓人感覺到痛楚,到了李舒夜這兒似乎并不管用。李舒夜皺了皺眉,而后艱難的睜開眼睛,搖了搖頭示意蘇洛不必擔心。他的血極其詭異,流入冰蠶口中時尚且鮮紅,過了一會兒后竟逐漸變成了如他瞳色一般的冰藍;四周頓時寒意陡升,蘇洛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眼睛卻是一刻也不敢離開那吮毒的冰蠶。 冰蠶吸了一會兒,周身繚繞的寒氣愈發濃烈,它不太舒服的甩了甩頭,似乎有些抗拒繼續吮毒,阿幼朵又發出了一聲奇異的鳴叫,冰蠶扭了扭身子,又一次叼住了李舒夜手腕上的傷口。隨著冰蠶的身體越來越鼓脹,李舒夜的臉色也隨之變化,漸漸顯出了放松的神色來。蘇洛跟阿幼朵見狀都微微松了口氣,知曉這是冰蠶蠱終于發揮效用了。 療毒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時分那吮毒的冰蠶才終于停了下來,晃悠悠的游走回了阿幼朵手中,打了個飽嗝便不動彈了。蘇洛見狀終于放下了一直緊繃的心來,李舒夜在冰蠶離開手指的同時緩緩睜開了眼睛,平靜的目光中看不出波瀾。 “舒夜,你感覺如何?”蘇洛見他醒了,滿懷期待的問道,“體內的寒毒解了嗎?” 李舒夜被她那滿懷期待的眼神看的一怔,隨后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嘆道,“怕是要讓你失望了,阿洛?!?/br> 蘇洛聞言一愣,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揪疼,不死心的看向了阿幼朵,“但冰蠶不是已經停止吮毒了嗎?就如上次給我療毒時一樣……” 阿幼朵滿懷歉意的伸手將停留在指尖上的冰蠶拿給蘇洛看。那成年的冰蠶竟已經周身結冰,癥狀與那些身中凝邪之毒的人,還有那條被凝邪毒死的金環蛇一模一樣,卻是從方才回到阿幼朵手中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了。 蘇洛不可置信的接過了那冰蠶僵死的身軀,手指有些微微顫抖,“竟然連這冰蠶幻蠱也不行嗎…………” 阿幼朵也嘆了一聲,“我此生用冰蠶蠱療毒無數,無論是怎樣的絕癥之毒在冰蠶手中都是藥到病除,卻也是初次遇到舒夜大夫這樣的情況……” 她閉了閉眼睛,看向李舒夜的目光卻是充滿敬佩與擔憂的,“冰蠶已然是整個南疆的巫蠱之王,我實在想象不出這世上有毒性比它更烈的東西存在……舒夜大夫你這情況,怕是在體內纏聚了百種劇毒,相互克制平衡才不至于爆發罷?以這樣的身體活到現在,真是,真是………哎…………” 阿幼朵唏噓不已,卻是發出了與葉少秋當初相似的感慨。李舒夜為人沉穩冷靜,從不在人前顯露出體內寒疾的嚴重性,因而看上去只是比尋常人病弱一些罷了;而唯有通曉醫術者能明白,以他的情況能一步步掙扎著活到今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蘇洛捧著那只凍僵的冰蠶尸體,心中難受不已,尤其是聽到阿幼朵說出了與當初葉家大伯同樣的話后,李舒夜卻依舊這般淡然。她比誰都明白李舒夜對活下去的渴望,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那凝邪的毒性,沒想到連這能治愈百毒的冰蠶幻蠱也不行。 她總算有些明白為何李舒夜能如此對生死置之度外了,那根本是被殘酷的現狀所逼出來的淡然;隨時都處于可能殞命的狀態,對生死反而不再強求,只盡自己所能去爭取與尋找可能存在的解藥,結果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阿洛,莫要沮喪。這結果我早有準備?!蓖倥茸约哼€有難過沮喪的樣子,李舒夜忍不住撫了撫她的長發,而蘇洛卻驀地眼眶一紅,眼看著就要哭出來,倒是把李舒夜嚇了一嚇,撫她長發的動作也是一僵,有些無措的收了回去。 “……沒什么,舒夜……我只是,只是很慶幸罷了?!碧K洛胡亂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即使冰蠶不行,還有我的內力呢。這世上終歸還是有辦法緩解你體內寒疾的?!?/br> 李舒夜沒有說話,用眼神回以緋衣少女一個溫和的微笑。 “不過舒夜大夫既是擅長以毒攻毒的話,那或許還有法子可以一試?!卑⒂锥浒櫭蓟貞浟艘环?,說道,“我曾在圣教的典籍上看到過一種名為冰蛇的靈物,據傳集天地冰寒之靈而成,只存在與北境極寒之地,為世間寒性最烈之物。若是能找到那冰蛇,但可與舒夜大夫體內之毒一試?!?/br> 阿幼朵這話一出,蘇洛頓時更想哭了。早知道會有如今的困境,當初說什么她也不會將那冰蛇給砍了;李舒夜微微笑了笑,想的卻是與蘇洛全然相反,若是蘇洛沒砍冰蛇,他哪里能這么順理成章跟在蘇洛身邊呢? “不瞞你說,舒夜先前都是用那冰蛇來克制體內毒性的?!碧K洛哀哀嘆了口氣,“但那冰蛇…………不說也罷,總之短期之內是無法找到了。我們因此才不遠千里來到南疆,將希望寄托于那傳說中治愈百毒的冰蠶幻蠱上?!?/br> 這下阿幼朵也沒轍了,按她所學醫術而言,李舒夜的情況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要想徹底治愈根本是癡人說夢,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能緩解一二,稍微延長他的壽數罷了。 “雖是無法根治,這冰蠶體內溫和的寒性卻也將我體內百毒稍稍壓制,尚可緩解一二,至少不會在等待阿洛你運功的期間毒發身亡了?!崩钍嬉共蝗炭吹絻扇司趩实纳袂?,將冰蠶的藥效稍稍夸大了一些,蘇洛聞言稍稍好受了些,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氣。 “這樣便足夠了。原本我們來到南疆的目的也只是找到能夠緩解你體內之毒的法子而已,卻是我過多寄希望于冰蠶蠱那神奇的療效了?!碧K洛蹭了蹭鼻尖,朝李舒夜笑道,“反正有我在,總不會讓你死于寒毒的,舒夜?!?/br> “我知道?!崩钍嬉够赝?,冰藍色的眼睛里滿是只留給蘇洛的溫和笑意。 ☆、第48章 花海迷蝶 試過了冰蠶蠱之后,二人雖有失望,卻也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在苗寨小住幾日后便將歸途提上了日程。阿幼朵與祖清對兩人的離去分外不舍,直到蘇洛再三保證一定會抽空再到南疆,回到寨中與眾人共享百花蜜釀后對方才依依不舍的送他們離去,并強調無論二人何時再來,都將會是南疆的座上貴賓。 山中的腐尸群這些天在蘇洛與祖清帶隊的努力下也清掃的差不多了,阿幼朵將腐尸都聚集到圣教遺址處點火焚燒,希望守護著圣教的青鸞之靈能度化這些死后仍不得安寧的可憐人們。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里,蘇洛與李舒夜正式踏上了回到蘇淮的歸程,祖清戀戀不舍的一直將他們送到了那處離外界最近的分寨才回去,還貼心的附上了整個南疆的詳圖,讓兩人不至于像來時那樣被霧障與毒蟲追的狼狽。 這份地圖自然是比成都小酒館的老板送的那份要詳盡許多,上面標注著從分寨離開南疆大山的幾條路線,一是兩人來時所行那條有桃花障彌散的道路,第二條則需繞些遠路,但勝在安全穩妥。 蘇洛與李舒夜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共同選擇了那一條遠一些卻安全穩妥的路。此行南疆一直都處在驚險與危機之中,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這歸程途中兩人都想要好好體略一番南疆的春山美景,不必再如來時一般盡顧著逃命了。 一路上依舊是茂密到遮天蔽日的樹枝灌木,空氣中彌散著清新的泥土味道與隱隱約約的花香;天氣非常的好,陽光被樹木悉數遮擋,只投下一些細碎溫暖的光斑留在泥土地上,蘇洛跑跑跳跳的走在前方,沒有了馬匹,兩人只能靠雙腿前行,所幸這一路上景色怡然,又有人陪在身邊可以說話,倒也不覺無聊。 祖清給的地圖果然好用,一路上兩人也沒遇到什么厲害的毒物,倒是看到了不少南疆特有的奇景,像是那如蔓藤般纏繞在百年大樹上的白花,還有羽毛極其漂亮艷麗的野山雞。那山雞動作極其靈敏,能飛能跳,在這森林之中宛如魚游大海,蘇洛運氣追了好幾里硬是沒能追上,垂頭喪氣的回去時卻發現李舒夜手中逮了一只,卻是用些附近的野果做餌捕到的,讓蘇洛佩服不已。 兩人原本打算將這鮮美的野山雞烤了做午飯,最后卻是蘇洛抵不過那山雞無比濕潤而真誠的小眼神,忍痛將它給放走了。李舒夜于是拾了些無毒的鮮蘑菇烤著吃,配上附近采來的桂皮與野生辛香料,倒是別有一番山野意趣的美味。 吃飽之后兩人繼續前行,春日里的大山非常熱鬧,一路上都是些蘇淮地區見不到的植被生物。李舒夜這些天在阿幼朵那里學到不少巫蠱與南疆藥草的知識,路上便順便取了些樣觀看,時不時給蘇洛講解一些野外用藥的常識,偶爾也能遇到些鮮美野果,倒像是外出春游般閑適了。 其中蘇洛在某處高樹上發現了一種足有冬瓜大小的巨大榛子,外殼堅硬無比,竟是讓她運起紅塵心法后才得以用緋刃劈開來,里面是一個個小指大小的果實,吃起來鮮香實脆,如鮮核桃與成熟榛子交織的口感,令蘇洛欲罷不能,砍了好些個果殼裝了滿滿一大包才繼續上路,時不時往嘴里丟兩個嚼的嘎嘣脆,十分美味。 出了森林之后視野便豁然開朗,兩人來到了一座山峰之上,舉目望去幾乎將整個南疆的美景盡收眼底,遠處那一片片起伏的山脈帶起深深淺淺的綠色,猶如碧綠的波浪般一層層的蕩開去,是唯有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就的壯觀場景。 山澗處彌散著或飄渺或桃紅的薄薄霧氣,遠遠望去宛如仙境一般,蘇洛被這大自然的美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隨后深深吸了口氣,朝著遠山一陣大叫,似要將心中積聚的郁氣都一散而盡般。 吼過之后心情果然是無比輕松舒適,蘇洛忍不住雀躍起來,繞著李舒夜轉了個圈兒便朝前跑去,歡聲笑語全都回蕩在了這美麗的山澗。 下山之路輕松了不少,待到抵至山腳時,一片巨大的野花田毫無防備的闖入了兩人的視線,瑰麗到壯觀的美景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忘了言語。 那是一片幾乎看不到頭的野花田,正值濃春花開時節,入目之處都是大片大片盛開的花朵,五顏六色,種類繁多,美的令人應接不暇;蘇洛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胸腔中充斥著醉人的花香,那成百上千種獨特的香味被大自然奇妙的調和在一起,倒有些像是百花蜜釀在口中千回百轉時的感覺了。 緋衣少女發出一聲歡呼,已然迫不及待的撲入了花田,在四周足有半人高的花叢中肆意旋轉,發間金鈴的脆響伴隨著被風揚起的細碎花瓣,讓她整個人宛如是跌入花叢中的緋色精靈,伴隨著微風與花香飛舞旋轉著踏出屬于欣春的旋律。 “舒夜,這里好漂亮??!——”從未見過如此美景的蘇洛有些得意忘形,在野花叢中肆意撲騰,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連面頰上也沾上了一些細碎的白色花瓣。 李舒夜應了一聲,也隨著蘇洛的步伐踏入了這美麗而廣闊的花田,目光卻是一刻也未有離開過在花間撲騰旋轉的緋衣少女,嘴角不禁彎起一絲微笑。 蘇洛朝他招手,見李舒夜也跟了過來,便提著裙裾向花田更深處的地方跑了過去,那里的花叢更高一些,開出的花朵顏色也更加艷麗,緋紅,雪白,蔚藍,媚紫,雪青,湛碧,入目之處皆是繽紛十色,當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了。 蘇洛一聲歡喜的笑,放任自己跌入那令人迷醉的花叢中,這一跌讓四周的花枝都微微震了震,而后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振翅之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這動靜驚的簌簌飛起,蘇洛抬頭一看,卻是一大群一大群的蝴蝶從花叢的深處振翅而飛,一時間那色彩斑斕的蝶翅充斥了整個視線,無數撲棱棱的聲音從耳邊經過,迷蝶自花間亂舞,留下漫天熠熠流光的磷粉,如飛絮般緩緩自空中落下。 蘇洛因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而愣在了原地,任由那大群的迷蝶撲梭梭自身邊飛過,與四周的花田融為一體。氣氛頓時顯得熱鬧起來,迷蝶大群大群的從花間飛過,色彩斑斕的蝶翅與色彩繽紛的野花交織在一起,美的令人幾乎忘記了呼吸。 直到一只彩蝶停在了蘇洛的頭頂,她才終于回過神來,歡呼一聲便撲入了四周的迷蝶群之中,攪的那些蝴蝶簌簌飛起,宛如隨著少女的動作而起舞一般。 “舒夜你快看,好多蝴蝶啊——” 蘇洛在迷蝶群之中旋轉撲騰,興奮的忘乎所以,直到感覺頭有些發暈時才勉強停了下來,朝李舒夜那邊望去。迷蝶自眼前簌簌飛過,黑發白衣的青年就站在不遠處,似是也被那亂花迷蝶的美景所震撼,直直的望著前方,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伸出,一直云色底帶著紫色花紋的蝴蝶便輕輕的停在了青年的指尖,撲了撲翅膀便安靜著不動了。 青年烏發及腰,只用冠帶略略束了一束,松散的搭在身后,一襲白衣勝雪,在這花叢之間卻是無比的和諧,引得無數的迷蝶在他身邊飛舞,襯得青年安靜立于花中的場景美若畫卷,一時間竟比四周的景色更加吸引蘇洛的目光。 似是聽到了蘇洛的聲音,李舒夜微微側頭,指尖上的蝴蝶扇了扇翅膀飛走了,周圍的迷蝶頓時也簌簌飛起,掠過無數色彩斑斕的磷粉蝶翅,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驀地自斑斕之后顯露出來,帶著蘇洛所熟悉的溫和笑意,直直的與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蘇洛心中猛的一悸,一時間只覺得心跳如擂,心中又軟又疼,化作一股股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迷蝶之后的黑發青年是她不知不覺間熟悉的樣子,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還有那雙奪人心魄的冰藍色眼瞳。她從未發現李舒夜竟是如此的好看,讓她不禁咽了咽喉頭,連將目光移開一瞬都舍不得。 “阿洛?!焙诎l的青年微微一笑,聲音莫名有些低啞,帶著悅耳的聲調輕喚,緩緩朝她這邊走了過來。隨著他越走越近,蘇洛的心跳聲就越來越響,臉頰也是一片燒紅,這陌生的感覺令她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直直的瞪著李舒夜走到了她身邊,伸手將一朵淺緋色的花別在了她的鬢角上。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中緩慢成長了起來。 蘇洛莫名的緊張,動了動嘴唇卻是說不出話來,李舒夜帶著笑意的眼睛像是看穿了她心中連自己都不曾明了的感情,蘇洛只覺得臉上像有一團火在燒,喉嚨干澀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謝、謝謝……舒夜……”她最終還是低頭躲開了李舒夜的目光,看著自己腳下的野花叢,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嘀咕了兩句。李舒夜并不急著逼迫她,看著少女一點點露出與平日里不同的神情,一點點的開竅,一點點的將他放在越來越特殊的位置上是一個美妙無比的過程,他當然不急。 ——遇到蘇洛,令他擁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明白他的心意,讓她愛上他。 在花海耽擱了不少時間,兩人重新啟程上路時天色已然臨近傍晚了。那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蘇洛總有些不好意思看李舒夜,而李舒夜倒是跟以往的樣子沒什么不同,像是故意沒有察覺到蘇洛的緊張般,如此走了一段后終于令蘇洛放松了下來,將自己從那陌生的情緒中拔出,二人復又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有了祖清給的詳細地圖,兩人終于是在天黑透之前抵達了西川邊境的小鎮,在那里租了馬一路回到了成都。那小酒館的老板見了二人之后格外驚喜,似乎不敢相信真有人能從那詭秘的南疆之地安然回來。蘇洛將在苗寨中得到的獸牙信物交還給他,又大概敘述了一番在南疆的遭遇,聽得那酒館老板連連感慨。 不過如此一來,南疆的詭局算是基本解除了,相信不久之后阿幼朵便會派人重新恢復與成都這邊的商貿,也算是令成都這邊的居民安心了。 蘇洛委托了那酒館老板跟官衙匯報南疆的大致情況,而后在那小店中又吃了一頓辣菜,差點兒辣的涕泗橫流,笑的那酒館老板東倒西歪。酒足飯飽后兩人去了酒館老板推薦的旅店,打算歇息一晚后明日一早啟程前往淮南。 就在二人即將進入旅店的前一刻,一只巨大威猛的黑隼自空中發出一聲長鳴,而后朝著李舒夜俯沖而來,李舒夜連忙打了個呼哨,那黑隼乖乖的停在了他的手臂上,腳爪上掛著一個信筒。李舒夜摸出信紙后將那黑隼放飛,皺著眉將信紙上的內容讀了一遍。 那黑隼蘇洛也識得,是凜淵閣中用以緊急情況聯絡時的信隼,被調教的聰慧無比,能飛躍整個夏淵,除非授信目標已死,否則不會離去。這黑隼看樣子也在成都等了他們好幾天了,卻是不敢在這濃春時節貿然進那南疆十萬大山,因而現在才將信筒投過來。 “信上說了些什么?”蘇洛好奇的問了一句,也隱約猜到會是何事值得凜淵閣不惜派出黑隼來尋找深入南疆的李舒夜,“……可是與那邪功秘籍之事有關?” “在我們進入南疆這些時日,青麓劍派掌門紀子修身死于天魔噬心*,云湖盟聲稱尋找到當年魔教留下秘籍的真相,廣邀江湖群雄齊聚青麓山,手刃那以魔功殘害武林同僚者?!崩钍嬉狗畔铝诵偶?,緩緩說道,“葉昀特別提到讓你也去,說蕭云愿意以此事為契機,洗刷你當日在云湖堡所受之冤屈?!?/br> ☆、第49章 青麓集會 毫無準備的聽到這話,蘇洛不由得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后卻覺得心中略有些復雜之感。 說實話她已經不太在意云湖堡那一晚所受的冤屈了,世人皆誤她又如何,總也有如葉昀跟李舒夜一般全身心信任著她的人,只有蕭云他……蕭云…… 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蘇洛再念起這個曾經形影不離的名字時,卻頗有種恍若隔世之感。蕭云在不知不覺間已然離她遠去,再也沒有了當初那性命相交的默契與信任。 如今收到蕭云示好求和的信件,她的第一反應卻是擔憂云湖盟莫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法子哄騙她回去認罪。她與那個組織,與蕭云之間的情感,終究還是在云湖堡那一晚的決裂中消耗殆盡了。 蘇洛的目光沉了下去,轉頭看向了別的地方,對信件上的提議似乎有些興趣缺缺。然而既然葉昀也帶話讓她前去,就證明此番云湖盟當真得到了一些關鍵的線索,至少那些線索指向的不是她,是以蕭云會有洗刷冤屈一說。 即使她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冤屈,卻不得不關注邪功修煉者是誰,那個人有十分可能是殺害七星連環塢眾人的兇手,而她在貪狼的墳前發過誓要手刃七星連環塢的仇人,僅憑這一點,這次集會她便非去不可。 “阿洛,你應當出席這次集會才是?!崩钍嬉顾肱c她一樣,蘇洛了然的點了點頭,跟李舒夜一道走進了休憩的旅店,無論心中怎樣千回百轉,他們也得先回到淮南城才是,今晚在旅店中好生歇息,為接下來的事養精蓄銳才是上策。 李舒夜跟店家訂好了房間,隨蘇洛一道上樓,目送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夜先好生歇息罷?!彼麥睾偷亩诹丝瓷先ビ行]精神的緋衣少女一眼,蘇洛嗯了一聲,正準備回房之時卻又突然被李舒夜叫住了。 “阿洛——” “怎么了?”蘇洛回頭,看到李舒夜少見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不解的歪了歪頭,“舒夜還有事嗎?” “……其實這信上還有一道消息?!崩钍嬉沟穆曇纛D了頓,心中似乎也在糾結該不該就這么告訴蘇洛,“…………在我們前往南疆的時候,蕭云已與任青瀾訂親了。如今整個江湖都知道他是任千行的準女婿,云湖盟未來的少盟主?!?/br> 聞言蘇洛沉默了一下,卻并沒有太多意外的反應,釋然的聳了聳肩,“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任青瀾那丫頭對他的喜愛之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倒是累的我被白吃了好幾月的飛醋,想想也是有些冤?!?/br> 李舒夜欲言又止,他猜不出此刻的蕭云在蘇洛心中會是何種分量,也就沒有出聲安慰看上去并不太失望的緋衣少女。無論蘇洛心中是不是真的這樣想,她在嘗試著放棄蕭云,這于李舒夜而言終歸是件值得慶幸之事。 “舒夜你是在為我擔心么?”蘇洛看著有些反常的李舒夜,眨了眨眼睛問道,“世人皆道我蘇蕭二人是縱橫江湖的不二俠侶,說的有理有據,差點連我自己都信了。我不喜蕭云為了任青瀾的示好而失了我與他之間的默契,但那卻不是為任青瀾而吃味…………” 蘇洛說著,聲音頓了頓,迅速的看了李舒夜一眼而后撇開了目光,“雖然我也不大明白,不過最近倒是想通了一些……我對蕭云,大抵不是世人所言的戀慕之情……” 明明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但因傾聽之人是李舒夜,蘇洛莫名就覺得臉上有些熱。說出這話的時候她腦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李舒夜那雙冰藍色帶著笑意的眼瞳,即使現在他已經用了那藥液將瞳色變為淺棕了。 “嗯,你不在意就好?!崩钍嬉刮⑽⑿α诵?,伸手揉了揉少女的烏發,“好生歇息罷,晚安?!?/br> 第二日一早,蘇洛與李舒夜便啟程回了淮南。李舒夜不在的日子里秦意依舊將落日樓與凜淵閣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云湖盟廣邀天下俠士齊聚青麓山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江湖,剛一到落日樓秦意便奉上了一大疊相關的情報以便兩人了解局勢。 聽聞南疆的冰蠶幻蠱對李舒夜體內寒疾的幫助不大后,秦意也有些失望,卻也如李舒夜一般心中早有準備,并未表現出太多負面情緒來。距離云湖盟公布的聚會日子只有不到五日,李舒夜大致安排了一番凜淵閣的事項,便馬不停蹄的隨蘇洛一起共赴青麓山。 去之前李舒夜留了個心眼,即使有葉昀的親筆信在里面,李舒夜始終覺得這次青麓山之行不會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他暗中讓李洵護衛在身邊,這個口不能言的少年雖還不是個合格的殺手,卻是凜淵閣中身手最好的人,有他跟在身邊,在加上李洵跟蘇洛里外照應,足以應付大多數突發情況了。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第二日一早便再次啟程,前往位于蘇南深處的青麓大山。 路上蘇洛顯得有些沉默,時不時的撩起馬車門簾看向外面,心中頗有復雜之感。她雖然明白從南疆歸來之后就須得面對這些江湖紛擾之事,卻沒想到會這么快,連留在淮南喘口氣理理心緒的時間都沒有。 許是這段時間在落日樓里的日子太過愜意,讓蘇洛頗有些樂不思蜀之感,也暫且將那些惱人的事情拋在腦后,如今到了必須要直面的時候,心中自然有些厭煩。 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她與蕭云,與云湖盟,與那個殘害七星連環塢還嫁禍給她的兇手之間總有一天會來個了解,索性趁這次集會一舉說清道明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讓她為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徹底劃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