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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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清自知理虧,看了看蘇洛,略一猶豫,最后還是轉頭跟李舒夜小聲的道了歉,“對不起……我不該那么說?!?/br> ——這個人迫切的需要冰蠶蠱,定是中了什么絕世奇毒,讓一個身中劇毒之人如他一般在山林中全速奔襲,著實也太為難了些,的確是他一時嘴快,口不擇言了。 李舒夜卻是一脈淡然,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一邊拿出水壺,擰開蓋子遞給了蘇洛。少女接過水壺一通猛灌,末了卻覺得身體有些乏力,回想起來他們從昨天到了苗寨就沒怎么吃過東西了,又全速趕了那么久的路,這會兒腹中一陣饑餓,難怪四肢乏力了。 “就知道你們沒吃東西,早該餓了?!弊媲搴吡艘宦?,從行李包袱里拿出了幾個白面饅頭,“早上從家里順的,吃吧?!?/br> 這倒是雪中送炭了,蘇洛一笑,朝祖清道了聲謝便接過饅頭一陣狼吞虎咽起來。這少年雖然年少,做事卻很有自己的原則,大膽果決的同時也不失心細,且是非分明,知錯就改,倒是讓蘇洛心下生出了幾分欣賞之意,也更加信任他是單純為了尋找阿娘而不惜涉險離開相對安全的苗寨。 幾人吃著饅頭,祖清又在附近找了些野果,三人飽腹一頓,稍作歇息之后便抓緊時間繼續趕路。 祖清的目標是他阿娘失蹤之前的地方,位于南疆深處的圣教遺跡處。據他阿娘所說,遺跡深處埋藏著圣教遺物,山中毒物莫不心生畏懼,從不敢冒犯,是已多年留存如昨。如果能盡早趕到那里,至少夜間腐尸群會安分許多,盡可能減少在野外過夜的時間,便是盡可能多的保證他們一行人的安全。 祖清不愧是最好的向導,在他的帶領下幾人巧妙的繞過了不少天險,不知不覺間便進入到了大山深處,毒物的行蹤變得頻繁起來,不少蛇蟲鼠蟻剛剛完成冬眠,正是饑餓好斗的時候,然而幾人卻幸運的沒有撞上厲害的毒物,就這么有驚無險的度過了第一天。 夜間是最危險的時候,需要時時刻刻防備著那些成群出現的腐尸,祖清在那巨大的樹枝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算是歇腳之處,身居高處,那些腐尸聚集而來也無法上樹,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祖清一手弓箭使的出神入化,閑散的靠在樹上朝下射擊,沒一會兒地上便倒了一大片動彈不得的腐尸,蘇洛看了看傷口,每一箭都是精確的命中腐尸后頸的蠱蟲,不禁對這個少年另眼相看起來。 許是因為深入山腹,居民變少的緣故,這一晚包圍過來的腐尸群數量也少了許多,祖清一人料理了大半,剩下的被蘇洛干凈利落的解決,一行人難得睡了個安穩覺,第二日一早便啟程繼續前往那圣教遺跡之處。 大山深處更為靜謐,不知從何時開始,連毒物悉索進出的雜音都逐漸消失,整個森林都顯現出一種令人心慌的靜謐,蘇洛早已體會過這山中的詭秘,絲毫不敢大意,無時無刻不在緊密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忽然前方的灌木叢中一聲輕響,蘇洛皺了皺眉,出聲攔住了祖清跟李舒夜。那只是一聲極為細小的動靜,連感覺敏銳的祖清都沒能發覺,全靠了蘇洛的紅塵心法才恰巧捕捉到。幾乎是在蘇洛出聲的同時,一陣涼風從三人耳邊刮過,再回頭時祖清已然被慘叫著打飛了出去,蘇洛眼明手快,緋刃出鞘朝前直擊,兵刃的碰撞聲帶起一陣刺啦的火光,一張慘白的臉就這么直愣愣的出現在蘇洛的前方,嚇的她差點叫出聲來。 “祖清!——”一刀逼退那張慘白的臉,蘇洛大吼了一聲,苗族少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令她稍稍安心。 “我沒事,蘇洛jiejie,你自己小心!” 那突襲三人的東西卻是一只不太尋常的腐尸,身形看上去像是個女子,身上腐爛的地方并不太多,只呈現出一種別扭的青紫,仿佛被重物擊打過一般;腐尸的臉勉強還有個人樣,只是眼中瞳孔急劇收縮,變得只有針尖般大小,令那過多的眼白顯得無比突兀,看上去十分兇惡詭異。 “阿洛,小心些,這東西跟之前的腐尸都不一樣?!崩钍嬉拱櫫税櫭?,默默的朝后退了開去,為蘇洛留下足夠打斗的空間。 “我知道?!碧K洛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那腐尸,雙手握緊刀柄平舉緋刃,雙腿微曲,默默壓低了身體的重心。僅憑白日里也依舊能行動如常這一點來看,這腐尸便比昨夜圍上來那些要厲害許多,更別提它方才襲擊眾人的速度,快的連蘇洛也差點沒跟上。 腐尸手中捏著一把破破爛爛的苗刀,在剛才的激斗中已然被緋刃斬為了兩段,然而腐尸絲毫沒注意,提著那半截斷刀發出威脅的低吼,身形一轉便朝蘇洛猛砍過來。 蘇洛提劍抵擋,兵器相撞相抵的刺耳聲響再次回蕩在林間,蘇洛全力揮劍,卻被那腐尸以力道壓制動彈不得,轉以一記飛踢才拉開了距離。 這一擊可令蘇洛驚的非同小可,她從小修行紅塵心法,運功時的力大如千鈞,連貪狼那樣的武功了得的健壯青年也不是對手,此刻竟被一具女子的腐尸壓制,簡直匪夷所思。那腐尸的力氣竟然比蘇洛運功之時還要大力,方才那短暫的交手已然令蘇洛雙臂發麻,幾乎要握不穩緋刃了。 只這樣一具腐尸便能跟她戰得平手,甚至頗占上風,若那夜漫山遍野的腐尸群都是這種等級,蘇洛簡直不敢想象那可怖的情景。 蘇洛咽了咽喉頭,再次平舉緋刃,密切注視著腐尸的一舉一動。腐尸又一次低吼著撲了過來,動作迅猛快如閃電,蘇洛不再硬碰硬,而是借力打力化解腐尸的攻擊,腐尸幾次沒打中,頗有些惱羞成怒,口中的低吼也更大聲了起來。 一旁觀戰的李舒夜見狀心中驚駭莫名,這腐尸對沒打中蘇洛的行為產生了惱怒,也就是說它還保留著身為人時的部分情緒,可以思考,知道使用武器,甚至懂得該躲在灌木叢中伏擊他們三人,著實叫人背后發涼,寒毛倒豎。 假若這樣強大還具有一定神智的腐尸如果數量一多,該會是怎樣修羅地獄,李舒夜光是想一想也覺得心中驚駭無比。 對戰中的蘇洛卻沒機會思考這么多,她一刀擦著腐尸手里的斷刃而過,足尖輕點,轉身繞到了腐尸的身后,見它后頸上那塊微微鼓起的部分,心下了然。這腐尸雖然厲害,卻也只是力大無窮,身形敏捷而已,攻擊時全無章法,招招都是多余的動作,到底無法跟真正的習武之人相比;再者不管這腐尸如何變化,弱點總是逃不掉的。蘇洛屏息凝神,再次化解了腐尸的攻擊后抓住樹枝飛身一躍,而后身體靈巧無比的倒轉,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朝腐尸的后背狠狠踢去。 只聽嗑嚓一聲骨骼斷裂的異響,那腐尸被蘇洛踩到在地,蘇洛不敢耽誤,提劍朝它后頸鼓起的地方狠狠刺下,腐尸劇烈地掙扎了兩下,終于不動了。 “蘇洛jiejie……”祖清已經走了過來,嘴角還殘留著血跡,擔憂的望著蘇洛。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蘇洛只覺得驚出了一身冷汗,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將緋刃拔出,從腐尸身上跳了下來。 “祖清,你之前說腐尸潮最開始爆發的時候遠沒有這么好對付……它們那時都如這具一般么?”蘇洛心有余悸的問道,手臂還有些發麻,無時不在提醒著她那腐尸的可怕。 “沒錯……”祖清眼眶微紅,狠狠踢了一腳那不能動彈的腐尸,目光中滿是傷痛與怨色,“最初襲來的腐尸,都是這般厲害的。否則我以苗族男兒的熱血與身手,怎會落得那一整個一整個的寨子全數陷落的危局?” “至少我們確定了一件事,你阿娘的猜測是不錯的,這令腐尸活動的巫蠱,一定與圣教的遺跡有關?!崩钍嬉钩烈鞯?,“越是靠近遺跡這腐尸估計也越厲害,我們須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br> “……舒夜,為何這腐尸能如此厲害?”蘇洛拔出緋刃,那蠱蟲的尸體曲卷著被釘在刀劍,看上去比先前那黑色的小蟲要大一些,身體隱隱的泛著金色,背后還有兩枚稀薄的蟬翼。 “若我猜的不錯,這巫蠱是有保留活人*能力的功效?!崩钍嬉箍戳艘谎勰歉嘧蠀s尚且完好的身體,“人體的潛力本就極大,習武之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在最大程度的發揮體內潛能罷了,而這巫蠱卻直接保留下了筋rou與骨骼,是以尸體能全數發揮體內潛力,雖是力大無窮,卻并不懂任何功法?!?/br> “……這巫蠱的威力,實乃讓人心駭莫名?!碧K洛聽完,不由得搖頭感慨了一聲。 ☆、第39章 金環蛇 解決了那異變的腐尸后,三人不敢過多停留,朝著遺跡的方向繼續前行,期間他們又遇到了另一只異變的腐尸,那腐尸韌性極強,哪怕斬斷手腳也照樣能跑能跳,且動作詭異而迅速,蘇洛始終斬不到它的后頸,最終一番力戰,幾乎將那腐尸切成碎塊才總算殺死了它體內的蠱蟲。 兩番力戰之后,蘇洛的神色有些灰白,倒不是因為力竭,只是這樣將敵人砍成碎塊的經歷實在太過惡心,她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平復下體內因心緒而翻騰的內息,正準備招呼另外兩人繼續上路時,卻忽的覺得脖間一涼,似是濺上了什么東西。 她反手一摸,卻摸到一手濕滑的黏液,也不知道是何時濺上去了,感覺很是惡心。蘇洛皺了皺眉,還未開口就聽得祖清一聲驚呼,緊接著一段rou粉色的東西忽的從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彈出,卷走了祖清腰間的苗刀,沒過一會兒又是一段rou粉色的東西襲來,這一次卻是朝著蘇洛而去。 蘇洛抽刀抵擋,那rou粉色的東西吧嗒一聲纏在了緋刃刀身上,竟是一截粗長的舌頭,上面滿是細小的吸盤與黏液,沒一會兒就順著刀身流了蘇洛一手,正與之前濺上她脖間的黏液相同。蘇洛心中大驚,手中用力抽刀向那舌頭刺去,然而舌頭太滑,緋刃絲毫不著力,倒是讓那舌頭逃脫,又一次縮了回去。 林間的薄霧漸散,有什么巨大而笨重的東西一點點朝這邊移動過來,三人不禁咽了咽喉頭,屏息凝神的注視著前方,待那聲音停止之后,三人終于得以看清那舌頭源于何處,竟是一只蹲坐時都有半人高的巨大金色蟾蜍,頭頂兩側與四足底端都有突起的魚刺,中間連接著金色透明的蹼;鼓漲的雙目凸起,似有神采般靜靜的注視著三人,腹中一鼓一鼓,似乎馬上就能從口中彈射出那粗長的舌頭來。 這金蟾蜍的出現讓三人一時間都沒了言語,蘇洛從未想象過會見到這么巨大的蟾蜍,簡直就像是說書人口中的天方夜譚,然而此時卻真真實實地發生在她身邊。她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緋刃;這腐尸尚且有個人形,因此不難對付,但面對這半人高的巨大蟾蜍,絕對是蘇洛這輩子里的頭一次。 “阿洛?!崩钍嬉钩雎暯兴?,順勢丟來一個東西。蘇洛接過一看,卻是他們行李中的水壺。 “那蟾蜍的口涎中有毒,用清水將皮膚上的黏液洗掉?!?/br> 被李舒夜這么一說,蘇洛才覺得脖間與雙手沾了蟾蜍口涎的地方都麻癢了起來,不敢大意,趕忙倒水將那些黏液都洗掉。期間那巨大的金色蟾蜍一直安靜的看著三人,蘇洛清洗完黏液,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要慢慢退出蟾蜍的視線,那蟾蜍卻突然暴起,后肢一躍高高跳出,呈泰山壓頂之勢朝三人撲來。 三人連忙散開,只見先前所在的地方已被那蟾蜍壓出一個大坑,不禁心有余悸。那蟾蜍一擊不得手,立刻回身彈出舌頭,卻是朝向了李舒夜,蘇洛抽刀攔下,蟾蜍舌在緋刃上纏了兩三圈,竟是一點點的收勢,打算就這么將蘇洛硬拖過去。 這巨大蟾蜍的力氣遠不是人類可以相抗的,眼見蘇洛無論如何也抽不回刀,一點點的被蟾蜍舌頭拖過去,祖清忽的搭箭上弓,三枚銀亮的箭矢分別朝著蟾蜍的雙目與肚腹處射去,蟾蜍微微吃痛,舌頭松開了緋刃,朝著祖清彈射而去。 “祖清,在遠處支援我!”蘇洛足尖一點,紅塵心法全開,緋刃發出一聲悠長的刀鳴,周身緋光通透,竟將刀刃上的黏液都悉數震飛了出去。蘇洛一劍劈下,內力洶涌而出,將那蟾蜍左側的魚刺頭骨生生斬下一截,然而那蟾蜍全身皮糙rou厚,且都布滿了帶著毒性的黏液,緋刃在那厚實粘滑的皮上砍過,竟被順勢滑了出去。 蘇洛回手又是一刀,蟾蜍吃痛,口中舌頭彈射而出,蘇洛等的就是這一刻,伸手令那長舌纏與自己手腕之上,手中緋刃刀光閃過,一舉斬下了那蟾蜍半截長舌! 金蟾蜍發出了嘶啞的怪叫,腹中一陣涌動,張口就噴出了大量黏液,蘇洛就地一滾躲開,那蟾蜍還想跳起,卻被祖清一箭釘住腳蹼,頓時撲到在地。 兩人配合默契,蘇洛起身朝著蟾蜍的肚腹刺去,祖清的弓箭也已然搭好,蹭蹭兩箭將巨大蟾蜍的另外三只腳蹼也釘在了地上,蘇洛一劍沒入蟾蜍肚腹三分,卻再也前進不得,蟾蜍用那半截舌頭卷住蘇洛狠狠丟出,四肢用力硬是扯破腳蹼掙開了祖清的箭矢,竟是知曉自己不敵二人一般,不再戀戰,轉身三跳兩跳便快速的消失在了森林的灌木叢之間。 蘇洛心頭一松,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聽得李舒夜一聲驚呼。 “阿洛小心!” 蘇洛被李舒夜推開,只見一條色彩斑斕的小蛇一晃而過,李舒夜痛極的嘶了一聲,手背上留下了兩枚明顯的蛇咬傷痕。 “舒夜!”蘇洛大驚,連忙查看起了李舒夜的傷勢。這南疆的毒蛇聰慧至極,竟是一早就躲藏在了樹枝間,等到蘇洛力戰蟾蜍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才突然發難,若非李舒夜注意到,那小蛇這一口肯定是咬在了她的頸間。 一縷詭異的青色自李舒夜手背上的傷口蔓延開來,李舒夜咬了咬牙,額間冷汗淋漓,顯然是痛的狠了。蘇洛將他扶到樹下歇息,手足無措的捧住他受傷的那只手,“你、你出聲提醒我便是,何苦要為我擋這一下?舒夜……舒夜……” 她眼見著那詭異的深青色在李舒夜的手背上蔓延,即使不懂醫術也能猜到那蛇毒的絕烈,不禁眼眶漸紅,“我來幫你把蛇毒吸出來!” “阿洛不可?!崩钍嬉股焓种浦沽怂?,面上雖是冷汗淋漓,看少女心急如焚的樣子卻也露出一絲笑意,“你忘記我的血是凝邪了?” 蘇洛一怔,李舒夜體內的血是名震天下的劇毒凝邪,哪怕她的內力能化解部分毒素,若是就這么一口吸下去,哪怕是她也兇多吉少了。她抬頭看著李舒夜,眼眶通紅,急的快要掉眼淚,忽然想起身旁還有個當地向導,連忙抓住了祖清問道,“咬了舒夜那蛇是什么品種?可有辦法解毒?” 祖清的神色卻有些蒼白,看著一臉急切的蘇洛,停頓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那是金環蛇,南疆山中毒性最烈的毒蛇,中毒者三個時辰內猶如萬蟻蝕心,周身劇痛而亡,無……無藥可解……” “無藥可解?”蘇洛聽完最后那四個字,只覺得晴天霹靂,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她心中一萬個不愿相信,他們二人如此辛苦的來到南疆尋藥,李舒夜如此辛苦的活到現在,眼見達成在望,李舒夜卻要因她之過而死于蛇毒了? “阿洛,無妨。這一口咬在我身上,總比咬在你頸間幸運的多?!痹S是少女的神色太過擔憂與絕望,李舒夜將她拉到了身邊,輕言安慰。蘇洛急的快哭了,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聽李舒夜這么說心中更加難過。 “怎會無妨,舒夜……” “你且看著罷?!崩钍嬉剐χ鴵u了搖頭,拿出了一枚細長的銀針,刺入了蛇咬的傷口附近。只聽一聲輕微的脆響,那銀針刺入皮膚之處竟開始緩慢結冰,冰跡順著銀針緩緩上行,而先前那侵入李舒夜體內的青色蛇毒卻被逼的節節敗退,銀針上的冰跡每上行一分,青色的蛇毒便被逼退一分,逐漸集中到了咬痕附近。 待到那冰跡布滿整根銀針時,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突然啪了一聲輕響,像是什么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祖清走過去一探究竟,竟然是先前咬了李舒夜的那條色彩斑斕的金環蛇,尸身被凍得僵硬無比,已然徹底死去。 蘇洛跟祖清不禁目瞪口呆。 李舒夜淡定的笑了笑,將那根結冰的銀針輕輕拔出,拿了傷藥將蛇咬出的傷口包扎了一下,“所以我言無妨。阿洛,這世間怕也少有比我之毒性更烈的毒物了?!?/br> 蘇洛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她閉了閉眼睛,忽的上前一步擁住了李舒夜,頗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李舒夜愣了一愣,隨即回擁住了緋衣少女,輕撫著她還有些顫抖的后背。 “舒夜,我以為…………”蘇洛擁緊了李舒夜,聲音有些抖。青年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藥香,體溫雖然略顯冰涼,卻也有著屬于活人的溫暖,令她心中稍安。 “以為我會為救你而死是不是?”李舒夜心中溫暖無比,這還是蘇洛第一次在他跟前流露出這樣堪稱柔軟的情緒,“我不會魯莽的做出那樣令你愧疚一生的蠢事,若非有成竹的把握,我不會貿然行事的,阿洛。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這條命,又怎會如此輕易葬送掉它呢?!?/br> “舒夜你能沒事就好……我簡直……簡直從未如此感謝過你體內的寒毒……”蘇洛抹了抹眼角松開他,表情像是又哭又笑。李舒夜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烏發。 “這世間之物皆有優劣兩面,哪怕是這令我痛不欲生的寒毒,也有能救了命的時候?!?/br> “這世間竟然有人體內的毒性,比金環蛇更甚?”祖清手里拿著那條毒蛇的尸體,看了看李舒夜,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懵懵懂懂的抓了抓后腦勺,“我算知道你們為何一定要求得冰蠶蠱了。若是連金環蛇的毒性都抵不上,那世間除了我族的冰蠶幻蠱,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東西可能一較高下了?!?/br> “這世間你想不到的東西還多著呢?!碧K洛破泣為笑。一場危難終于過去,三人都有些疲累,打算在原地休憩一番再繼續行路,此時山澗深處卻忽的傳來一陣奇異的笛聲,一聲接一陣,猶如鳥啼蟲鳴,頓時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祖清安靜的聽了一會兒那笛聲,忽然面露狂喜,猛地跳起來抓住了蘇洛的衣袖。 “是我阿娘!蘇洛jiejie,這吹笛之人是我阿娘!——” ☆、第40章 青鸞圣女 聽完祖清的話,蘇洛與李舒夜面上均是一喜。若這笛聲真是祖清的阿娘所吹出,倒也不枉他們這一路的艱難困苦,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的危險了。 然而笛聲悠揚,一時間也無法判斷聲從何處而來,正當三人為難之際,一只碩大無比的紫色大蝎子從灌木叢中鉆了出來,個頭幾乎及得上方才那只半人高的金色蟾蜍。三人神色一變,蘇洛橫刀在手,祖清搭弓上箭,已然做好了再次力戰的準備,而那大蝎子卻是晃晃悠悠的爬了過來,凝聚著猛毒的蝎尾溫順的垂在了地上,兩只大鰲微微舉起,朝三人揚了一揚,而后慢慢超后爬去,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看三人,竟像是在招呼他們跟上來,要領三人去什么地方一般。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謹慎的跟在了大蝎子身后,打算一探究竟。這大蝎子對周圍的路頗為熟悉,領著三人一路前行,附近的毒物與腐尸似乎都挺忌憚它,一路上再也沒有sao擾過三人,順順暢暢的穿過了最茂密的森林,來到了一處有山泉水流出的寬敞山澗。 一個美艷的苗族女性站在山泉水旁的巨大巖石上,身著苗族的盛裝,銀飾在微風中叮鈴作響;她的四周飛舞著無數細小的碧色彩蝶,襯的她整個人美艷絕倫,仿佛自山中而現的仙女一般。祖清在看到那苗女的第一眼時就哭了出來,涕淚橫流的沖了上去,不顧一切的死死抱住了苗女的腰,將頭埋進了她的懷里不斷磨蹭著。 “阿娘……阿娘!你果然還活著……我就知道你果然還活著……嗚嗚嗚……”祖清大哭著抱緊他阿娘,這些日子里的擔驚受怕與一路的困難艱險仿佛都全數爆發了出來,哭的他整個人都一抽一抽的,倒像是個普通的少年,再也沒有了先前硬裝出來的強大可靠。 “祖清……竟真的是你?!泵榔G的苗女俯下身,也用力抱緊了自己唯一的兒子,眼中似有淚光閃過,“我隱隱的感受到了連心蠱的呼喚,尚且過來一瞧,卻沒想到真的是你……這一路上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我的阿祖?!?/br> “阿娘……能見到你……只要能見到你,再辛苦都是值得的……”祖清哭的聲音哽咽,更用力的抱緊了他日思夜想的阿娘,兩人胸口處的連心蠱貼在了一起,從血脈之中傳來的震顫令人溫暖無比,再也不愿松開對方。 站在后面的蘇洛與李舒夜默默的目睹了這一幕,都覺得眼眶發熱,心中微暖。他二人都是自幼沒了雙親,即使從師父那里體會到了父輩的親情,卻從未感受過來自母親那細膩溫柔的關愛,此刻見到重逢的祖清與他阿娘,心中頗有些羨慕。 祖清與他阿娘哭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平復下來。美艷的苗女這才抬起頭,默默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扶著祖清的肩看向蘇洛與李舒夜,“二位就是護送阿祖來此處的人吧,能憑刀劍逼退我的玉蟾,二位必定是來自南疆之外的武功高手,我先代阿祖謝過二位了?!?/br> 苗女扶著祖清的肩朝二人微微鞠躬,倒是蘇洛心中一動,問道,“方才那襲擊我們的巨大金蟾蜍,可是jiejie你放出來的?” “那是我教中的玉蟾引,以蠱種誘發,皮粗rou厚,是以警戒外敵而用?!泵缗c了點頭,從腰間取下一柄短笛輕吹數聲,只見她身后的空氣一陣波動,一只巨大的金色蟾蜍竟憑空現身,正是先前與蘇洛力戰那只。只是當時打斗的痕跡都已愈合,再也看不出半點傷口來。 蘇洛跟李舒夜都默默吸了口涼氣,這南疆的巫蠱,果然大出他們所想,充滿了種種匪夷所思的功效。 “方才那引我們來此處的蝎子,也是阿娘的靈蝎引吧?還有這碧蝶……”祖清說著,向著四周飛舞的蝶群伸出手去,一只碧色的小蝴蝶輕輕停在了他的指間,那指腹處因拉弓而留下的細小傷痕竟然以rou眼可見的程度迅速消退,足以顯現這碧蝶引的治愈功效。 青鸞圣教中的五毒引,利用南疆的毒物提煉靈體所培育而出的靈獸,各自擁有不同的功效與能力,是青鸞秘法之一,阿娘曾經告訴過他,卻是這一路上擔驚受怕,令祖清到現在才想起來。 數只碧蝶撲騰著翅膀飛到了蘇洛身邊,輕輕停留在她身上的各處傷口,蘇洛只覺得傷口處一陣微癢,再細看時已然連傷疤都不見了,她先前療毒所開的十字傷口,與腐尸戰斗留下的小傷,還有李舒夜手背上被金環蛇咬過的痕跡,全都在碧蝶的效用下愈合的干干凈凈。 蘇洛面露喜色,如果說之前她還對祖清的話抱有疑惑的話,現在卻是實打實的相信了。能培育出如此見所未見的神奇巫蠱,要說眼前之人是唯一能夠培育出冰蠶蠱的育蠱人,蘇洛才會相信那冰蠶蠱真是能治愈世間一切猛毒的圣藥。 “我名為阿幼朵,是苗寨中的大巫祖。如二位所見,未嫁人之前是青鸞圣教的圣女?!泵榔G的苗女收回了玉蟾,再次向二人道謝,“我知二位不遠千里甘冒大險而來,必是有求于我圣教,為了感謝二位護送我的阿祖,但凡能做到的事,阿幼朵絕無推辭?!?/br> 苗族女子果然生性直率坦白,倒是省去了蘇洛與李舒夜客套的功夫,李舒夜向她和盤托出了自己的寒疾與冰蠶蠱的事,然而阿幼朵聽完之后卻是面露難色,許久不曾言語。 “阿娘……”祖清也有些擔心,抬頭望著阿幼朵微皺的眉頭。阿幼朵低聲嘆了嘆,伸手摸了摸祖清的臉,目光是滿是深切的憂傷。 “阿祖,雖然我很高興你能不顧艱險的尋我……但你實在,不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