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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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大哥的女兒,王府的三小姐? 卓遠明顯頓了頓,又轉頭朝她笑道,“對了,不能歧視兒子,兒子也行啊。阿四,小五,小七,小八,像哪個都好!哦,對了,還有阿新和阿旻……格子和郭毅也不錯??!” 沈悅皺了皺眉頭,他這是將王府幼兒園點了一遍名,順道又添了卓旻,卓新和卓穎兒三個嗎? 沈悅臉都綠了。 卓遠見她一臉懵住,不由伸手彈了彈她額頭,沈悅吃痛后仰。 他好笑,“逗你的!當真了?” 沈悅不由伸手摸了摸額頭,但由得他這一頓胡攪蠻纏,早前眼底的氤氳似是褪去,也將好踱步到了西暖閣前。 西暖閣內,穗穗撲到陸廣知懷中,平日里的獨立,懂事,又略帶驕傲的性子,在父母跟前似是全然隱了去,哭得連鼻子都紅了,“爹,娘!” 陸廣知抱起穗穗,心中似百感交集。 穗穗哭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卻還是在陸廣知逗她的時候,父女二人一起笑得像兩個孩子一般,穗穗摟著他的脖子,陸廣知親了親她額頭。 “爹爹的穗穗長高了!”陸廣知嘆道。 穗穗哽咽道,“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還有鍛煉,還有聽話,沒給爹爹丟人!” 陸廣知額頭抵上她額頭,穗穗也抵回去。 父女二人似兩只牛一般抵了半天,陸廣知才笑道,“娘親想你了?!?/br> 穗穗一頭扎進瞿顰懷里,“娘??!” 爹爹是一年前離家的,娘一直和她一處,所以比起娘來,她方才見到爹爹更激動些,但娘親這里,她一樣想念,只是娘親將位置讓給了爹爹。 瞿顰抱起穗穗,穗穗將頭搭在瞿顰肩膀上,忍不住蹭了蹭,就像早前入睡時一樣。 她想念極了娘親。 “今日去蹴鞠賽了?”做母親的,總是要比做父親的細致。 穗穗一面抱緊陸瞿,一面應道,“去了,我們還贏了呢!” 瞿顰笑道,“那有向天家討彩頭嗎?” 母親總會比父親懂得轉移孩子的注意力,穗穗停住了哭聲,認真朝母親道,“有的!我們向陛下討了彩頭,陛下就讓清之叔叔回家了?!?/br> 言及此處,卓遠正好同沈悅一道入內,剛好聽見“讓清之叔叔回家”這句。 陸廣知和瞿顰的目光都朝卓遠和沈悅看來。 卓遠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沈悅這里,兩人都不由看了看。陸廣知和瞿顰都不是唐突之人,目光亦不會讓沈悅覺得尷尬或窘迫。 “清之?!标憦V知適時出聲喚他。 卓遠朝陸廣知和瞿顰二人笑了笑,沒有看沈悅,卻自然而然牽起沈悅的手上前,口中不忘打趣,“剛進屋,就聽到有人父慈子孝,母女其樂融融……” 他這張嘴慣來會胡謅。 陸廣知和瞿顰都忍俊,就連沈悅都跟著忍俊。 卓遠牽了沈悅上前,溫和朝她道,“阿悅,這就是建亭,顰顰,也就是穗穗的爹爹和娘親……” 穗穗也在瞿顰懷中轉過身來,喜歡得喚了聲,“阿悅??!” 這一聲足見親厚。 穗穗的性子獨立,除卻親近的人,很少讓旁人牽著或接近,就是龐mama這里,穗穗也都會保持適當的距離,當穗穗口中這一聲阿悅,頓時讓陸廣知和瞿顰覺察不同。 返京的路上,卓遠就同他們二人講,穗穗喜歡阿悅! 起初時候陸廣知和瞿顰真相信過,但那個時候,某個話癆從早到晚,都是阿悅前,阿悅后的,聽得陸廣知和瞿顰茫然了,到后來,越發覺得有人是因為喜歡阿悅,所以看阿悅的時候處處都帶了光環,也不知穗穗是不是真同阿悅這么好,還是卓遠一廂情愿…… 但穗穗方才喚的那聲阿悅,親厚和笑意都寫在眼睛里,陸廣知和瞿顰才真信了,穗穗喜歡阿悅,不是卓遠胡謅的。 “建亭,顰顰,這是……阿悅?!弊窟h同他們二人說起的時候,竟然會有一絲靦腆,陸廣知和瞿顰算是大開眼界,這祖宗也有靦腆的時候,既而都朝沈悅笑笑,相繼喚了聲,“阿悅?!?/br> 對方是陸將軍和將軍夫人,沈悅正欲開口福身,卓遠牽著她的手沒松開,溫聲道,“見外了……” 沈悅看他。 瞿顰會意笑笑,“阿悅,清之同我們自幼就是玩伴,你要真喚一聲陸將軍和將軍夫人,他能惱死了去,他真會害羞的?!?/br> 卓遠臉紅:“……” 瞿顰言罷,就連穗穗都跟著笑起來。 陸廣知上前攬了他的肩膀,朝沈悅笑道,“阿悅,小心他這張嘴,天花亂墜……” 沈悅恍然大悟般頷首,似聽懂言外之意。 卓遠也不介懷,“你們同穗穗多說會兒話,苑里就我和阿悅兩人,沒有旁人,我們就在中苑,離西暖閣近,喚一聲就是?!?/br> 陸廣知應好。 卓遠這才同沈悅一道出了西暖閣。 他們夫婦二人許久沒見穗穗了,二人肯定有不少話想和穗穗說,穗穗也有不少話想同爹娘說,他們二人打聲招呼就離開,給他們一家三口留出空間反倒好些。 西暖閣在后苑,后苑到中苑是通過長廊連接。 正好無事,兩人在長廊踱步。 其實不止穗穗和爹娘,他們二人也許久未見了。 早前是因為在蹴鞠場,孩子們才贏了比賽,見到卓遠激動得溢于言表;而剛才,又是領穗穗去見爹娘。直至眼下,才算是閑下來,有屬于他二人的久別重逢…… 也不知為何,在方才見過陸廣知和瞿顰之后,二人之間反倒安靜了下來,不似先前去西暖閣的路上,還能說說笑笑,他還伸手彈她的眉心,打趣逗她。 當下,從西暖閣到中苑,仿佛也只是簡單說起了幾句陸廣知,瞿顰和穗穗的事。 沈悅忽然想,他不是真的靦腆害羞了吧。 思緒間,正好踱步至中苑的外閣間處,卓遠入內,取下外袍,也同她道,“他們不會那么快,外袍取下吧,我們在外閣間呆一會兒?!?/br> 沈悅照做,卓遠去掛外袍的時候,沈悅正好繞道屏風后,屏風后的小窗開著,恰好能看到西暖閣處。 原來他們方才沿著長廊走了些時候,但其實西暖閣同外閣間倒是不遠,只是隔了一道池塘,所以要行長廊。 很少見外閣間和主屋寢臨著池塘的,池塘里種了睡蓮,還未到含苞欲放的時候,但風和苑最大的特點就是通風,臨水,夏日的時候推開窗就能看到一池睡蓮,應當愜意…… 沈悅不由看了看,卓遠已經折回。 沈悅還來不及轉身,他從身后攬緊她,柔和潤澤又帶了些許少年氣的聲音道,“喜歡這里嗎?” 沈悅微楞,才想起外閣間連著主屋,外閣間和主屋是卓遠日常起居的地方,也就是寢臥。 他下顎抵在頭頂,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這一池的蓮葉上。 沈悅臉色微紅。 他的聲音在頭頂溫和響起,“春日的時候,可以在這里賞蓮葉;夏日的時候,有并蒂蓮花;秋日是落英繽紛,浮于水波上;冬日里,有白雪皚皚,一年四季,這里有整個平遠王府最好的景致……” 言及此處,他頓了頓,輕聲道,“沈姑娘,是處好地方呢?!?/br> 沈悅臉紅到了脖子處。 她思緒不知飄去何處時,他伸手闔了半扇窗戶,整個池邊的蓮葉倏然只余了一半在她眼前。沈悅微怔,轉身看他,他正好將她抵在方才闔上的半扇窗戶前,半沉著聲音道,“想我嗎?” 余光一側就是一池蓮葉,他的呼吸近在跟前,她不知當應什么好。 清風徐來,半掩的窗戶輕輕晃了晃,一池的蓮葉也在風中搖了搖,她心中也如這一池蓮葉般,很難再平靜。 他鼻尖抵上她鼻尖,似低聲呢喃,“我知道你想?!?/br> 話音未落,他俯身含上她唇角,掌心亦握住她的掌心,十指相扣,輕輕摁在她身后的窗戶兩側,眸光所及之處,星星點點碎了一池春光…… *** 后苑長廊處,有階梯可以下到蓮池處。 沈悅怕冷,不怎么敢沾水,但在階梯延展至蓮池處,可以給池塘中的錦鯉喂魚食。 沈悅輕輕捏了一小撮,池塘里的錦鯉就聚攏了一大堆。紅色,黑色,白色,黃色,各式花色的錦鯉都混在一處,熱鬧又好看。 沈悅又灑了一小撮魚食,錦鯉爭相浮出水面,她早前不知道蓮池了養了這么多魚,看了些時候,心情都越發好了起來。 卓遠先來了這里,卓遠去取了蒲墊和引枕,等他折回,沈悅便可以坐在階梯延展處喂魚食。 沈悅很喜歡這處地方,安靜的時候,只有清風徐來,和錦鯉在蓮池下游過,似是莫名寧靜,她能托腮看許久。 早前沒留意,眼下才發現,中苑的主屋周圍其實都是建在蓮池上的,似寬敞的吊腳樓,這樣的建筑,一定不是西秦國中的風格。這樣的建筑,適應南順的氣候和魚米之鄉的地方,家家門前都走可以走水走船,每隔幾乎都有拱橋的人家。 這是南院的主苑。 主苑的寢臥能建在蓮池上,一定是早前的主人是南順人。 正好卓遠取了蒲墊和引枕給她坐下,也在她對面落座,他一面悠閑得雙手捧在腦后,整個人靠在一側石梁上,閑散又釋然。沈悅一面喂著魚食,一面問他,“你母親,或是祖母,是南順國中的人?” 卓遠詫異,“你怎么知道?” 果真是。 沈悅笑道,“猜的……” 言罷,沈悅將早前猜想的一連串,都悉數說給他聽。卓遠悠悠聽著,等她說完,他才徑直坐起,朝她笑道,“我祖母是南順人,我小的時候,風和苑是祖母的苑子,我經常來這里陪她,我喜歡這里……” 所以方才會問,她喜歡這里嗎? 沈悅忽然才會意。 卓遠繼續道,“后來祖母過世,我就搬來了風和苑,除了屋內的陳設,苑里的景致大都沒動過。祖母是說,她早前在南順的家中就是這番景致,祖父讓人仿著祖母在南順家里的模樣建了這處風和苑。連名字都沒改過,用的是祖母出閣前住的苑落名字,后來這處風和苑就是府中的主苑,是我祖父祖母住的地方?!?/br> 原來如此,那卓遠,其實算是四分之一個南順人。 所以卓旻和卓穎兒兄妹二人,一半時間在南順,一半時間在西秦,因為卓遠自小和祖母親厚,所以也耳濡目染祖母的思鄉情緒,所以反倒開明。 思及此處,沈悅又忽得反應過來,她似是第一次聽他說起祖父祖母的事…… 卻并不怎么覺得違和。 …… 踢了兩場激烈的蹴鞠,尤其是最后一場,孩子們踢得精疲力盡,這一覺怕是要睡上好些時候才會醒,難得能偷浮生半日閑,似是自回京后,沈悅就一直連軸轉著,一日都不得空閑。 因為卓遠不在,她要花更多時候去照顧孩子們的情緒,所以往往閉園了,也都輪流去東院的苑中探望孩子…… 到這時候,似是才得了些閑暇時光,所以即便是在蓮池這里喂魚,沈悅也一點都不覺得無趣。 “等過了五月,該去舅舅舅母那里提親了?!弊窟h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