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事實上,裴之衡也有自己的渠道——他父母如今在裴氏的隆華仙山內修行,盡管南蔚對隆華仙山所知不多,但大羅靈界的修仙家族能數千年的傳承下來,自然也擁有相當龐大的資源。 如此一晃便是十數日,這期間,南蔚并不著急,只安心在宗門內淬煉元嬰,靜心修煉。 既然裴令恒提到了敖國海域,又似乎有什么人想要讓他往那邊去,南蔚覺得完全可以慢慢來嘛!想必等他去的時候,對方想讓他知道的東西,也不會長了腿給跑掉。 而這個時候,駱承弼與燕離楚終于返回了太一宗。 剛打了個照面就感知到南蔚和裴之衡如今的修為,駱承弼眉頭一揚,笑了起來:“喲,這么些日子不見,你們兩個修煉得倒是很刻苦吧,都成就元嬰了!不錯不錯!” 裴之衡忙對他行禮。 南蔚則是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師父,你跟師叔終于舍得回來了,怎么,是外面太好玩了么?” 駱承弼道:“那是自然,在宗門里總有這樣那樣的規定不容許觸犯,到了外面,事急從權,就是想打架對象也到處都是?!?/br> 燕離楚無奈扶額:“當著南蔚他們的面,說這些作甚?!?/br> 駱承弼道:“本來就是,離楚,你別把南蔚真當成小孩子,你見過這么心思深沉行事無恥的小孩子沒有?” 燕離楚:“……那是你徒弟?!?/br> 南蔚笑瞇瞇地道:“多謝師父夸獎,我記得有一句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br> 駱承弼哈哈哈一陣大笑:“彼此彼此?!?/br> 燕離楚:“……” 駱承弼在將材料悉數交給南蔚以后,就拽著燕離楚走了。 他們二人看起來雖是安然無恙,但南蔚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眼角眉梢不欲讓自己看出的疲憊。 很顯然,這一段時間與那些神秘而強大的魔修打交道,也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 南蔚估計,神秘魔修與明面上的那些魔宗和魔修,之前不知是否有關系,但現在肯定是扯上了一些關系的,所以才會讓各宗化神行事也越來越忌憚。 這事對于駱承弼他們沒有什么好處,但對南蔚和裴之衡來說卻正好相反,有化神牽制住魔修里面的高手,而他們現在又已經晉入了元嬰期,想必再有人想找他們的麻煩,也得事先好好斟酌一番能不能成事了——真有誰想不開找上門來,南蔚也正打算殺雞儆猴呢! 而既然師父沒有傾訴的打算,南蔚也沒有追問的意思。駱承弼可是轉世重修之人,燕離楚也不是普通人,他們處事理應自有分寸,南蔚便是渡劫失敗來到這個時代的還真境真人,也不能說自己就一定比駱承弼二人更精明些。 更何況,那個詞是怎么說來著?好像王大牛曾失口說出,叫做……二人世界?想來在外奔波疲于奔命,駱承弼和燕離楚也少有閑暇,此番回宗,正好能過一過二人世界,紓解紓解情緒。 言嬤嬤和隆華仙山兩方尋找材料的過程都較為順利,雖然有一部分材料耗費了大量靈石,但在南蔚看來,能用靈石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他光是拜入太一宗以后,幾次任務完成得極為出色,宗門和九霄支脈就都獎勵給了他可以說是海量的靈石。又有言嬤嬤和丹桂盡心竭力地用靈石生靈石,南蔚覺得現在自己就是閑著無聊想燒靈石,也是毫無障礙的。 待到將這部分可以收集到的材料盡皆收集齊全,這一年已經過去了大半,大羅靈界的白天逐漸變短,天氣也逐漸變涼,在瑟瑟的秋雨中,南蔚和裴之衡做好了一切準備,并順便接了幾個正要去外海完成的任務,踏上了前往敖國海域的路途。 敖國與榮國接壤,只不過不像衍國那樣接壤的國境線那樣長,敖國與榮國只在內陸有一段挨在一起的地方。南蔚和裴之衡便是從此處進入到了敖國國內,越往前行去,天氣反倒越加地炎熱了起來,倒不像是已至深秋。 兩人誰也不急,一路走來不緊不慢,仿佛并不是前去海域辦事,而只是過來游玩的。 不知是否與敖國的氣候有關,越是深入其中,敖國的風土人情就越是與榮國有差異。到了如今南蔚與裴之衡所要前往設置了傳送陣的城市——敖國古羅,街道上的男男女女光是穿著打扮并模樣長相,都與他們兩個不大一樣,也因此兩人才一入城,就收獲了比以往更多的注目。 當然,雖說南蔚二人模樣格外俊俏,但不長眼睛想不開的惡棍卻是一個也沒有。因為他們兩個一看就是修士,而且還不是等階很低的那種修士,而南蔚也完全沒有用枯木決來裝扮小修士的打算。 本尊又不是吃多了沒事干,跑到異國他鄉來消遣別人? 再說,修為顯露出來,周遭眾人便是多看他們幾眼,也只敢一觸即離,大都不會正視他們,只在背后悄悄露出仰慕而崇敬的神色。 這個時代盡管元氣濃郁,踏上修行之途的人比起萬年多以后要多得多,但對于大多數凡人而言,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 南蔚倒是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一下當地人的穿著打扮,突發奇想地對裴之衡道:“我們也去換身衣服吧?” 裴之衡目光正從附近的人群掠過,聞言他也不知想象了什么,臉上立刻就泛起一層緋色,接著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鼻子。 南蔚正拽著他往附近的服飾店過去,回頭瞧見裴之衡的異樣,不由一笑:“你想到什么了?不如……”他挑了挑眉,眼角都仿佛因此而上揚起來,眼眸里泛動著動人的波光,“說來聽聽?” 裴之衡仍然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道:“沒什么?!?/br> 南蔚哼道:“說?!?/br> 裴之衡才壓低嗓門:“我方才想了一下,你穿著那……衣服的景象?!?/br> 南蔚順著他意有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裴之衡所說的是當地少女身穿的一種裙裝,削肩,在腰身處收攏,只露出一截脖頸、胳膊和小腿。 南蔚想了想,忽而又是一笑:“若是你能讓我滿意的話,這也沒什么不可以?!?/br> 他的話音方落,裴之衡便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南蔚看:“此話當真?!?/br> 南蔚笑瞇瞇地道:“決不食言?!?/br> 裴之衡若有所思:“讓蔚弟滿意……” 南蔚含笑丟他在一旁,開始在店鋪里打量各色服飾,并從中挑選了幾套——說起來真該把丹桂帶上,不然就能讓這些衣服穿起來更舒服了。 裴之衡則買了另一些衣服。 南蔚注意到,他果然買了一套那種樣式的裙裝。 接下來,兩個人都換上當地人的衣服,戴上了深具當地特色的帽子,走在古羅的街道上,尋覓本地的美食——嗯,古羅似乎也是那清單上一種材料的產地,不過本尊偽造靈根的后遺癥一旦發作,還是得先解決了才行,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南蔚的神念和鼻子雙管齊下,很快就找到了目標,他拉著裴之衡往那家飯莊就走,但在進入飯莊的時候,南蔚腳步卻是一頓。 裴之衡道:“蔚弟?可是有什么發現?” 南蔚若無其事地繼續邁步往前,擺出一副什么也沒有的架勢,但私底下他卻傳音道:“涂飛給我的玉符有反應了?!?/br> 第206章 滿意 裴之衡也不由吃了一驚:“莫非……” 南蔚不在意地道:“誰知道呢,照涂飛所說此玉符如此便是有情況,不過——還是等吃了飯再說吧?!?/br> 裴之衡不禁一笑,會意點頭,與南蔚一道往前,便有伙計迎了上來。 這伙計年歲不大,一張娃娃臉頗為俏皮,說話間分明就是古羅的放音,愈加顯得話尾拉長,十分輕快。他笑嘻嘻地引著南蔚二人進了座位,泰然自若地面對南蔚盯著他看的目光,又送上菜單。 裴之衡翻閱著菜單的同時,這小伙計跟連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報了一連串菜名,最后干脆地道:“兩位客官,這些便都是咱們這兒的招牌菜,不論點哪一個,都保管兩位滿意!” 裴之衡問:“蔚弟,你想吃哪個?” 南蔚鼻子動了動,視線一轉,便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那兒正有幾個客人吃得大汗淋漓,桌上擺放著的則是數道色彩極為艷麗的菜肴。 裴之衡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示意伙計要點南蔚看中的那道菜,又在招牌菜里點了幾道。 待伙計退了開去,南蔚仍是沒管身上的玉符,只支著下巴,一門心思地等上菜。 裴之衡倒是比他惦記著些:“你那玉符……” 南蔚哼道:“吃飯的時候,理會這些作甚?!?/br> 裴之衡道:“可是……” 南蔚又哼一聲,掏出玉符丟給裴之衡:“要不還是你拿著好了?!?/br> 裴之衡接住玉符,果然見玉符仍在隱隱發光,好似有各色紋路形成的銀色線條不斷流動,像霧氣又像是云團,光影明滅之間,仿佛形成了一幅極為巧妙的畫卷。 “這是何意?”裴之衡問南蔚,因為涂飛的這枚玉符是用來做什么的,涂飛只告訴了南蔚。 南蔚懶洋洋地道:“大約是提醒我們,另一半那玩意出現在附近了?!?/br> 裴之衡一聽便明白過來。 原來這枚出自涂飛之手的玉符,用處是用來尋找眾生靈臺另一半的下落。不,確切的說,是用來感知和發現眾生靈臺,但真要尋找卻做不到,因為它必須在一定的范圍內才能有所感應。離得遠了,玉符不會有任何反應。 裴之衡若有所思:“在附近?” 南蔚嗯了一聲:“方圓一里之內,超過這段界限就什么用也沒有了?!?/br> 原來唯有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玉符才會發光,閃動這般的銀絲線條,否則它就如同死物一樣。 南蔚見玉符上仍泛著光,道:“那東西沒有離我們遠去,且這反應頗為劇烈,看來離得還真是有些近啊?!?/br> 雖然嘴里說著不理會此物,但南蔚其實早就將神念放了出去,掃視著方圓一里內的情形,幾乎可以說是事無巨細。然而目前為止,南蔚的神念并無收獲。 正在這時,他們點的飯菜被伙計端了上來,南蔚便立即扔下了自己的神念,眼中只剩下了這些菜色。 敖國的菜肴似乎利用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因而才會叫顏色格外繽紛絢爛,便如此時擺在他們面前的這幾道菜,大紅大綠不說,更有一些極少在菜里瞧見的色澤,諸如明黃、月白、深紫等等,且這里面又特特擺出花團錦簇的樣子,愈加顯得色香味俱全。 裴之衡也很自覺地收起玉符,一邊吃飯,一邊喂一喂南蔚——這件事才是他的頭等大事,論起輕重緩急,別的一切事情都比不上! “不錯?!蹦衔低滔乱豢谀堑兰t紅綠綠的菜,點頭贊道,“風味獨特?!彼帜每曜訆A起了幾條絲狀的東西,聞了聞,發現在記憶里還真沒有此物,才道,“這東西是本地的特產?” 裴之衡告訴他道:“菜單上叫此物做云茄,的確是古羅才有的東西。聽說產量一直不高,且不易保存,便是用了儲物器皿運輸到旁的地域,風味也會生出一點變化,所以只有在古羅才吃得到?!?/br> 南蔚哦了一聲,心里卻琢磨著是不是要弄點云茄的種子種到萬藥圃里去——連靈藥都能生長的地方,沒道理云茄活不下來吧? 除了云茄,古羅當地還有不少特殊的食材。又有用當地一種魚做成了魚糜,又鼓搗成了丸子的形狀,跟那些擺放得如同花朵一般色澤明艷的蔬菜在一起,味道互相滲透,也極是可口。 他二人用餐的時候,那枚玉符上的光卻是越來越明亮,終于當南蔚放下筷子之后,被玉符吸引了注意力。 裴之衡自然也看在眼里,傳音道:“此物應該是離得越近,才會如此吧?” 南蔚道:“不錯,看來對方離我們是越來越近了?!奔热灰呀洺燥柡茸?,心滿意足的南蔚有了精力去仔細辨別周遭的所有人,很快,他的神念就發現了目標。 那是就在距離此間飯莊不過數丈外一間客棧里面的幾個人,之前這幾人好似隱蔽著身形,因此南蔚的神念也沒能留意到他們。但眼下這里面仿佛有人做了點什么,導致魔氣外露,雖然說只是一剎那的事情,卻還是叫南蔚覷見了端倪。 將神念悄無聲息地輟了過去,南蔚沒用多久便確定這幾人著實可疑,只是這些人的身份南蔚卻無法明確,因為除了那一個行跡外露的人,其他人都顯得非常神秘,藏頭露尾不說,便是氣息都有些虛無縹緲。 若不是那一個人漏了破綻,南蔚估計自己用神念也不可能窺知這些。 除此之前,南蔚自從上次在鐘離家的經歷之后,使用神念的時候更加小心,但這些人卻比他還要謹慎,彼此之間的交流,南蔚根本無法從神念得知。 好在他們似乎是在客棧里落腳…… 南蔚想了想,拉著裴之衡往那邊走:“我們今日也不必離開,就在古羅住一宿?!?/br> 裴之衡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他還惦記著另一樁事:“蔚弟,你可是說過若是我叫你滿意了,你要穿那身衣服的?!?/br> 南蔚哼一聲,挑眉斜斜往他看:“說了我不會食言?!?/br> 待到進了客棧,要了一套上房,南蔚讓神念只關注著附近的出入口,自己也沒有再理會那些神秘魔修打算做什么,直接找客棧的伙計要了熱水洗漱一番。 裴之衡剛推門進來,就瞧見南蔚從木桶里頭倏地站了起來。 嘩啦嘩啦的水聲響在耳邊,卻仿佛離得十分遙遠,他的心里和眼里都完全無法注意到別的事情,只顧得上匆匆將門關攏,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南蔚。 南蔚用不著回頭也知道裴之衡在做什么,他微微一笑,語聲有些低沉:“還不過來?” 裴之衡的心神仿佛都被這一句話給牽引了,他一步一步地往南蔚走去。 在他剛來到南蔚身前的瞬間,卻冷不防南蔚伸出一只手將他一拽,整個人都落到桶里,砸出大朵大朵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