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自從進入金丹期以后,他又回去豐城將金焱藤鞭煉制了一番,加上手中的數種珍貴材料,如今的金焱藤鞭與其說還是一條軟鞭,不如說更近似于法寶。 它甚至有了靈性,因為定天真焰說什么也要進入其中,而南蔚沒抗拒得了這家伙的啰嗦和固執。 當金紅雙色一閃而過,何陽秋就感到心神一震,自己所使出的法訣落了個空。 “你……” 南蔚道:“都說了我不怕,干嘛不信?” 何陽秋有些狐疑,又有些惱怒,想起昨日夜間所聽到的種種,當即有了主意。 接下來,南蔚就發現此人所使出的法訣,好象還真是頗有一些針對性。若是一個平常的修煉了南蔚所用某些功法的修士,說不定還真的會陷落在何陽秋的這番攻擊之下。 南蔚哼了一聲,手掌翻覆之間,指尖便纏繞上了一點白光。 當何陽秋以為南蔚終于落到了自己的招數之中,正要再接再厲剜出南蔚的雙眼時——他想著,這青年容貌再出色,沒了雙眼,那也只會變成一個丑八怪了! 就感到頸側忽然好象被什么東西叮了一口。 緊接著,體內血液仿佛沸騰起來,接著所有修為就好象被觸動了某個閘口一般,竟是一泄如注! 想要再催動魔元去施放法訣,竟然都無法再做到了! 何陽秋大驚失色:“怎么回事!”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分明是歡喜魔功的弱點被破才會出現的情況! 可是……歡喜魔功的弱點,對每個修煉此功的人而言,都是不一樣的??赡苓@個人在耳邊,那個人在眉心,這個人在手指上,那個人在后腰旁。 南蔚沒有理由能察覺到自己的弱點在哪里,因為即便是他的師父,來往密切的師兄弟們,或是其他人,都不知道!便是那些自以為知道的人,所知也都是假的! 可是何陽秋卻可以肯定,南蔚是真的發現了,并且還針對于此做出了攻擊! 何陽秋又驚又怒,再想說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似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而且……更叫何陽秋內心大為震驚的是,這控制住自己發音的技巧,是如此熟悉…… 這……這分明是……魔修才知道的一種手段! 再看向南蔚的時候,在何陽秋的眼里,這青年的一張臉,也就變得越發神秘了起來。 他分明是太一宗金丹,又怎么可能會魔修的手段! 何陽秋想要叫出來,想要掙脫桎梏,想要…… 然而他最后的意識,卻是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原本鼓鼓囊囊的修為好象都成了空,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仲裁修士在南蔚停手時宣布了比試結束,待南蔚走出場外,才發現那魔修卻還一動不動,雙眼圓睜地站在原地。 “何陽秋,你已經敗了,速速退下?!?/br> 仲裁說了幾次,何陽秋都無動于衷。 而當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時候,仲裁修士試圖將他推出場外,手指才觸碰到他,仲裁就吃了一驚。 指尖的觸感如此冰冷,好象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 然后何陽秋轟然倒地。 第191章 手段 見狀那仲裁修士驀地怔了怔,皺眉道:“他……” 一句話沒說話,便有歡喜魔宗的幾名修士搶上前來,見何陽秋一動不動,登時怒道:“道魔競技的規矩可是不涉及生死的,方才那小子怎的如此大膽,竟敢殺人!” 其中一個金丹大圓滿回頭望向南蔚,神色陰沉:“小子,你壞了規矩,便束手就擒吧!” 南蔚自然知曉道魔競技一旦開始,便必須友好切磋,不得傷及性命,他正要說話,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噗嗤一笑。 駱承弼不知何時現身出來,冷笑著看那歡喜魔宗的修士道:“說來說去,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規矩雖然說了不許殺人,但也沒說殺了就要怎么樣!何況方才仲裁都未曾說什么,恐怕我家南蔚也不清楚貴宗那小子如此扛不住打擊,只能說是一不小心,怎么能怪到他頭上?!?/br> 南蔚默默地想到:師父還真是會說話。 那修士聞言更是暴跳如雷:“你還有理了!” “放肆!”駱承弼驀地斂起笑容,沉下臉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那修士還沒反應過來,從后頭卻走過來另一名魔修。 這魔修看上去跟駱承弼一般修為,大約正是歡喜魔宗的化神,他打圓場道:“駱道友,小孩子不懂事,還請駱道友不要計較了吧?!?/br> 駱承弼道:“你也知道小孩子不懂事,有時候難免會拿不準手腳輕重?!?/br> 那化神魔修其實幾欲吐血,要知道何陽秋可是這一代歡喜魔宗里的佼佼者,都已經成功避開了道魔競技開始前殘酷的廝殺,卻死在了道魔競技的會場上,任誰都難以接受! 然而面對駱承弼,他卻又不得不低頭,畢竟雖然他們吃準了南蔚出手過于狠辣,對方也吃準了剛才的魔修不夠禮貌。 南蔚的目光在幾人身上繞了個來回,知道駱承弼是打定主意要給自己兜住。一方面他心中涌動了幾分陌生的情緒,另一方面,他唇邊卻漸漸勾起一抹笑意:“誰說他死了?!?/br> 駱承弼都隨之一怔。 歡喜魔宗的幾個魔修更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那名化神魔修伸出手,五指一曲一張間,便有一股淡淡粉色煙氣飄出,將何陽秋的身體攝了過來。 他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何陽秋一番,才發現何陽秋果然沒有死,雖然呼吸和心跳幾乎停止,但也只是幾乎罷了。與其說死了,倒不如說像是在沉睡一般。 剛才那激動的魔修也發現了這點,問道:“莫非是中了毒?” 化神魔修搖頭道:“并無跡象?!?/br> 只是并非中毒,僅僅受傷又怎么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有南蔚知道現在何陽秋到底怎么了——因為他在破掉了何陽秋的歡喜魔功之后,卻是使了一點小小的手段,將何陽秋的識海給剝奪了大半。 換句話說,何陽秋雖然沒有死,但其實也可以說是死了,因為現在活著的,是何陽秋的皮囊罷了。 唔,這樣說還不夠貼切,應該說,在何陽秋的皮囊里,還存在他的一線意識。然而這線意識根本無法cao縱身體,相反,旁人對這身體做了什么,這線意識卻都能感覺得到。 南蔚挑了挑眉:所以本尊都說了,本尊站在這里,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拿走本尊的眼睛。 一邊想著,南蔚一邊朝郝萬才看去一眼。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郝萬才也正好往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南蔚微微一笑。 郝萬才卻覺得好似心頭被重錘狠狠擊中,霎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不敢看南蔚,觸電般收回目光,但方才所席卷而來的感覺卻仍然攫奪住了他的全副心神,讓郝萬才久久都無法平復內心的恐懼。與此同時,郝萬才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名叫南蔚的金丹后期修士,當日據說將南華宗的面子給扇得啪啪啪的那個人,他一直以為不過是虛有其名的那個人,竟然真的具備如此實力。 不過等郝萬才回復了平靜,他的眼神卻又籠上一層陰霾。 任南蔚再厲害,那又如何?有這么多人都想收拾此人,他就不信了,這個南蔚還能永遠屹立不倒! 裴之衡過來的時候,已經將方才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了解到了,他抓了南蔚的手在掌心,低聲道:“此人也是其中之一?” 南蔚嗯了一聲。 裴之衡的神色立時冰冷下來:“原來如此,蔚弟,你也是太仁慈了,既然有駱太師叔承諾,何不索性弄死了他?!?/br> 南蔚笑瞇瞇地道:“是啊,我就是這么仁慈?!?/br> 讓那何陽秋一了百了多沒意思,本尊看那何陽秋在歡喜魔宗里面應該也豎了一些敵人,那些人應該很高興看到這樣的何陽秋才是。 裴之衡看出他的深意,便也笑道:“說的是,我的蔚弟向來心慈手軟?!?/br> 翟浩然在一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整個人都覺得有點不好。 南蔚瞥他一眼,壓根不擔心他聽到,因為翟浩然便是想將這些內容傳出去,礙于主奴印的本能都無法做到。 裴之衡則又道:“蔚弟,我方才與無極魔宗的那修士對決,他是否也是其中之一?” 南蔚道:“那倒不是?!?/br> 無極魔宗倒也不愧是魔宗里跟太一宗地位能相媲美的宗門,其門人也自有一番氣度,從那巴葉烏就能看出幾分端倪。 裴之衡道:“那剩下兩人呢?” 南蔚看了看他的對手,目光落到第三人身上。 裴之衡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此人也摻和了?” 南蔚嗯了一聲。 裴之衡點點頭:“我知道了?!?/br> 南蔚道:“最好別弄死了?!?/br> 雖然駱承弼已經明確表態,他們弄出多大的簍子,駱承弼和燕離楚都愿意兜住,可是正因如此,南蔚才不想讓他們牽涉進來。既然是道魔競技這么多次以來約定俗成的規矩,破壞了未必是什么好事,反正不死也未見得就是好事,對不對? 裴之衡了然一笑:“好?!?/br> 翟浩然恨恨咬牙,他本來也要來參加道魔競技的,卻怎么也沒有料到,此番境遇卻如此驚人,他一著不慎就落到了南蔚的手里,以至于現在根本沒有參加的可能! 而若說之前對南蔚只是想要報仇,現在對南蔚,他是更加恨得咬牙切齒,因此看到南蔚二人如此勢如破竹,他內心無比煎熬。更大的煎熬則在于,這些話他想說還無法說! 南蔚的第二個對手,是來自九陰魔宗的一名金丹修士。這名修士修為只比南蔚稍勝一籌,并未達到大圓滿的水準,卻在之前的戰斗中一路凱歌。別的不談,只看他修煉的法訣雖然不多,卻似乎每一種都精益求精,幾乎接近大成,就知道此人頗為難纏。 南蔚跟這魏玉離相對而立,兩個人都不動聲色,面色平靜。 “請?!蔽河耠x到底先按捺不住,拱了拱手。 南蔚便也示意:“請?!?/br> 其實若不談魂念所察覺到的東西,單只是看這魏玉離的皮相,此人也著實是玉樹臨風,爾雅不凡。他跟南蔚之前所見的魔修都不大相同,光是看外表和神態,會讓人意識不到他是魔修。便是他所使出的法訣,都仿佛是玄門正道的法訣一般。 但南蔚卻看得出來,此人不過是將本性隱藏得更巧妙一些。 身為曾經天命魔宗的尊者,南蔚對魔修自然沒有任何偏見,哪怕因為魔祖一事,南蔚明白了這個年代的魔修與自身的差異,卻也知魔修與玄門正道之間,兩者都是與天爭勝,算不上誰就更正確一些??梢哉f,在人性上面,魔修其實更加順應天道。 人本就存在七情六欲,通過將七情六欲放大去修道,南蔚是覺得沒有什么錯處。 但若是真的只管順應欲望而不知節制,那這個人又跟畜生有什么分別? 便是南蔚是魔修的時候,也懂得要愛護轄下凡人,斷不會用這些普通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修煉的提升。 而九陰魔宗的功法,卻是要將身具陰脈的普通人作為爐鼎,將其陰氣奪走——其實可以不傷及性命,只不過那樣就無法取得最精華的那一點玄陰,到底不夠完美罷了。 而從這魏玉離的情況來看,南蔚知道他定是每遇到一人,都會將其陰氣奪得分毫不剩,讓那人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