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說是這么說,但接下來的一路上雖然沒有再探尋寶物的打算,但南蔚也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又去了幾座妖族的城市,購入大量的藥草材料等物品——有王大牛在,購買這些東西可謂易如反掌。 裴之衡若有所思:“蔚弟,你是想……” 南蔚嗯了一聲:“這么好的機會,放過那就太傻了?!?/br> 修煉的確是修士的頭等大事,但是賺取財物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要知道對任何一位修士而言,修煉都需要大量資源。比如說宗門都是依托在其擁有的資源上,才能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讓更多的修士拜入其中,并不斷擴張自身的實力。 既然如此,那么擺在南蔚面前的這個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妖境與人類地盤的出產差異不小,通常固然有所來往,但妖境距離各國都非常遙遠,貨物的買賣數量也就難以形成規模。眼下這條傳送通道正好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借此互通有無,雖然談不上開辟一條商道之類,但對南蔚而言反而恰到好處。 他可沒有將生意做大的打算,何況物以稀為貴,越是少見,賣出的價錢才越是高昂,只要是修士們必需的物品——南蔚幾乎已經能夠想象到這些東西一旦拿回去出售,就會多么神速地被一掃而空了。 裴之衡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其實他的儲物袋內也早已裝滿了各色物品。 待一行人將附近的城市里的貨物幾乎掃了個遍,才回到來時的地方——此時距離虎泉山的道魔競技,已經只剩下十天時間。 此地還如之前一般平靜,那群妖兵依然駐扎在此,吃著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沒有驚動他們,南蔚打開禁制,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通道內,天翻地覆般的感覺之后,他們回到了興山礦脈深處。 南蔚用魂念查探一番,確認他施加的禁制還在運轉,上面也沒有再出現洞口之類,顯然此地沒有人來過,包括涂飛在內。 出了興山礦場,為了避免引人矚目,王大牛又回復成了之前灰毛猴子的形態,然后被南蔚丟回先祖洞府里,不許他出來。 在這之后,南蔚還是沒有立即趕去虎泉山,而是悄悄將言嬤嬤找了出來,讓她處理一部分這次從妖境帶回來的貨物。 言嬤嬤在看到這些貨物的時候,都忍不住呆了片刻。 “大哥兒……這……這……”她幾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語言,只能目瞪口呆地打量著堆積在面前的各種東西。 南蔚心道本尊須彌戒里還有更多呢,嘴上則道:“言嬤嬤,這些東西從何而來,我不便告訴你,不過要怎么將這些東西賣出最高的價錢,獲取最大的收益,這點你一定比我在行?!?/br> 所謂術業有專攻,南蔚在這點上充分信任言嬤嬤。 反正真要他來賣,他還嫌太麻煩了呢。 言嬤嬤平靜下來以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南蔚:“好?!?/br> 南蔚心里忽地一動,他敏銳地察覺到言嬤嬤這一眼有些古怪,里面包含了一些洞悉的成分在內。難道說……言嬤嬤是對“南蔚”的身份起了疑心?不過南蔚很清楚,這分疑心,說不定言嬤嬤在心里已經懷有很久了。 當年還是個孩童的南蔚,是假借了某個大能修士和前身母親的名義,來處理一些事情的。然而這么些年過去,南蔚一方面已不再是那個無能為力的孩子,另一方面,他提起過的大能修士與母親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難怪言嬤嬤會心生疑慮。 即便如此,言嬤嬤對待南蔚依然做到了盡心盡力,所以哪怕知道言嬤嬤有了懷疑,南蔚也愿意在離開南華宗的時候去通知她,愿意將言嬤嬤繼續當成言嬤嬤。 “言嬤嬤?!蹦衔刀⒘艘谎蹖γ娴膵D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問我?!?/br> 然而言嬤嬤沉默片刻,最終慈愛地笑了笑:“大哥兒,等你回來再說吧?!?/br> 只是這一句對話,兩人已經心照不宣,等到南蔚回來之后,自然要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言嬤嬤所懷疑的事情。 至于言嬤嬤會不會在此之前做出什么事情來……南蔚一點也不擔心。 哼,假如言嬤嬤當真生出了歹意,本尊也自有辦法解決。而在此之前,本尊犯不上想太多——那多麻煩! 接下來,南蔚與裴之衡才迅速趕往虎泉山。通過城市和國家之間的傳送陣來趕路,速度要快了許多,雖然價格也頗不便宜。 為了避免再被什么敵人盯上,這一路上南蔚和裴之衡都進行了一些偽裝,再加上有翟浩然在,便是暗中還可能存在敵人的話,大概都不清楚這一行人里有南蔚和裴之衡了。 他們到達虎泉山腳下的時候,距離道魔競技大會正式開始已經只剩下最后一個晚上的時間。 這座也叫做虎泉的小鎮子雖然只是一個鎮,被附近的大城所管轄著,但論起熱鬧和繁華的程度來,并不下于一般的城市,跟豐城也差不多了。究其原因,可能也是道魔競技大會在虎泉山召開的緣故。所以虎泉鎮上才開出了各色各樣的商鋪,販賣著材料、丹藥、武器、法器、寶器和其他物品等等。 南蔚也饒有興致地逛了逛,還買了點回復靈元的丹藥。待到夜幕快要降臨,他們才去找了個客棧住下,然后再去吃飯。原本裴之衡已經計劃好了去鎮上的一家飯莊用餐,不過在路過客棧大堂時,南蔚聞到了食物的香氣,腳就像是生了根一樣不肯挪動了。 最終他們就在客棧大堂要了一張桌子坐下,四周坐滿了前來參加道魔競技或是看熱鬧的修士。 其實這也能說明此地的飯食味道應當不錯,因為修士們大都對食物的味道十分挑剔。大家要么不吃,用點辟谷丹便罷,要吃當然奔著好吃的去。 等待上菜的時候,南蔚自然而然地放出魂念去探查情況,順便聽到了四周修士們之間談論的消息。 難怪道魔競技大會一直以來都被認為非常危險,便是駱承弼都曾猶豫是不是要南蔚參加,甚至谷正青壓根不愿裴之衡前來。在道魔競技開始以前的這段日子里,據不完全統計,不論是玄門正道也好,魔修也罷,兩方都可以說傷亡不輕,許多前來參加道魔競技的修士還沒能等到競技開始,就不得不黯然而歸,還有一些則再也無法回去。 其中就包括他們太一宗,有其他幾條支脈的金丹修士在前來的路上中了埋伏,雖然最后逃了出來,有幾人卻因此身受重傷,根本無法繼續參加道魔競技。更有幾位金丹修士,在離開太一宗后,到現在也沒有現出蹤跡,估計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聽到旁邊有人這樣說的時候,南蔚勾起唇角,對旁邊裴之衡傳音道:“這樣說來,我們好像也是如此?” 裴之衡道:“的確如此?!彼麄円彩浅隽颂蛔?,遇到了伏擊的敵人后就消失無蹤,直到現在也沒有露面,大概在很多人眼里,他跟南蔚也是英年早逝的人選了,“而且應該有很多人希望我們永遠都別出現?!?/br> 南蔚點頭:“肯定的?!?/br> 論修為,他與裴之衡在金丹期的這些人里不值一提,但論實力的話,他們二人在這幾年間也并非一味埋頭苦修,而是都闖出了一些實實在在的戰績,加上兩人都是別人眼中的“一品金丹”,受到如此高的關注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兩個最后的對話沒有傳音,因此翟浩然聽了個正著,他看了眼南蔚和裴之衡,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如若不然,他當時在發現了他們以后,又怎么會心里一動跟了上去呢。 “這道菜不錯?!蹦衔抵徽f了幾句,就沒有再思考這些瑣事,而是將注意力專注于菜肴上。 裴之衡看向被他夸獎的菜:“嗯,我去學?!?/br> 南蔚笑瞇瞇:“那就辛苦你啦?!?/br> 裴之衡也笑:“為了蔚弟,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br> 南蔚道:“裴之衡,我發現你真的很擅長說甜言蜜語呢?!?/br> 裴之衡道:“只有對你才如此?!?/br> 南蔚表示很滿意,吃完飯后,就拉著裴之衡去進行飯后運動了。 到了第二天,南蔚幾人上了虎泉山,剛聽到主持此次道魔競技大會的修士宣布道魔競技將要開始的時候,南蔚眉頭倏地一皺,往天上看去。 下一刻,便是一道極為明亮的白光自上方直劈而下,兜頭就往魔修的陣營中沖去。 作者有話要說:南蔚:果然言嬤嬤還是有所發現的。 裴之衡:沒事,有我在^o^ 南蔚:……發現就發現,本尊也沒覺得有事→_→ 第187章 師徒 那名主持的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魔修一方首先便有幾名修士騰空而起,試圖擋下這番攻擊。 然而攻擊來勢洶洶,盡管那幾名修士里頭分明有化神真人的身影,但最終也波及到了下面的一些人,很快便有人不支倒地,也讓道魔競技會場一片嘩然。 緊接著,所有人便看到一名修士,懶洋洋地現出身形,只是他雖然舉動有些慢條斯理,神態卻頗為冰冷尖銳,盯著魔修看去的時候仿佛滿含殺意。 裴之衡見到他的瞬間就愣了愣,然后扭頭看南蔚:“蔚弟……” 南蔚也有點驚訝:“師……父?” 來人正是駱承弼,他居高臨下地掃視著眾人,忽而微微一笑,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咦,大家都看著我作甚?我只是來當觀眾的,順便看一看此番道魔競技的會場布置得如何——只是看起來好像不太結實啊?!?/br> 主持修士:“……” 魔修陣營里的一名化神當即怒道:“混賬,你竟敢擾亂……” 只是他后面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旁邊的另一名化神魔修給拉了回去,那名化神臉上堆出笑容:“駱真人,好久不見?!?/br> 駱承弼眉梢微挑,打量了他幾眼好像才想起來他的身份:“原來是巫真人,別來無恙?!?/br> 巫行揚見狀眼皮狠狠一跳,仿佛又回想起了多年前的經歷,面上的笑容愈加真摯:“此次道魔競技,倒不知駱真人也會前來觀戰?!?/br> 駱承弼道:“哦,不知道?” 巫行揚連忙道:“莫非今日來此的人里面,有駱真人的徒子徒孫?” 駱承弼嘿地笑了一聲:“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巫行揚遲疑了一下,道:“我閉關數年方才出關,第一次出來就是到此……莫非這里真有你的門下?” 駱承弼冷笑一聲,忽然道:“當日誰在榮國的興山一帶伏擊了太一宗那兩人的,或是與此事有關的,都給我洗干凈脖子等著?!?/br> 他的聲音并無起伏,音量也絲毫沒有提高,但是如此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仿佛響在了每一個人的耳邊,震耳欲聾,叫幾乎所有人都心神一抖,下意識地生出一絲懼怕來。 巫行揚又怎會還不明白,駱承弼今日前來,分明是為他的徒弟出頭來的! 之前被巫行揚拽到后面的化神先是有些驚懼,繼而卻有幾分惱怒:“你憑什么如此!誰不知道魔競技的潛在規則!便是在來路上送了命,那也只是此人時運不濟,實力不夠!哪里還能死了小的出來老的,若都如你這般,那還弄什么道魔競技!” 駱承弼慢條斯理地往他瞥了一眼,面上仿佛還是帶著笑意,只是眼眸里卻森寒一片,似乎能讓每個對上這雙眼的人都凝結成冰,“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誰說我是要為我徒弟做什么?我只是……”他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然后笑瞇瞇地道,“既然能在太一宗管轄的地域內殺死我太一宗的人,就說明實力不差,我不過是見獵心喜,想要跟這些人切磋切磋——這位……”經過巫行揚的提醒,駱承弼才道,“房真人,怎么樣,你是不是也想跟我切磋一番?若想,我是沒有什么意見的?!?/br> 那房真人正要一口答應,就再次被巫行揚給拉住了。 可惜房真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巫行揚的好意,反而怒瞪他一眼:“你拉我作甚!”然后就甩開巫行揚,往駱承弼迎來,“切磋就切磋!” 然而當房真人還沒攏到駱承弼跟前,就感到一股極為磅礴的力道撲面而來。 幾乎所有關注著這邊的人都目瞪口呆。 兩方俱是化神真人,論起修為來也談不上誰就能一定壓過另一個,何況化神真人通常戰斗起來都是持久戰,便是有差距不會多么明顯……但這一次,誰都沒有料到,只是一招,駱承弼竟將房真人砸進了地里! 甚至讓他久久都不曾爬起來,顯然是受了傷! 巫行揚仿佛再一次想起了從前的畫面,整個人發自心底地生出幾分惶然,他驚恐地看了看駱承弼,在確認駱承弼應該沒有繼續攻擊的打算以后,才過去扶起了房真人,并在他耳邊傳音道:“房兄,你這是何必!你知道嗎,駱承弼是個瘋子!幾十年前,他曾將我們一干化神都打得落花流水,卻沒一個人敢去拂逆他的鋒芒!” 見房真人呆呆地聽著,巫行揚繼續道:“你也聽過他的名頭,莫非你以為那只是傳言?不,那些都是真的!只不過,除了我們這些親眼所見和親身經歷之人,大約沒有一個人愿意承認此事!” 大家都是化神,誰愿意承認了,他們一群人竟然會敗在一個人手里! 房真人的嘴唇顫抖著:“那……那些……都是真的……” 巫行揚道:“真的?!?/br> 房真人再也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舉動,慢吞吞地借助著巫行揚的手爬起來,甚至連一個正眼都不敢再看駱承弼。 而這個時候的南蔚,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注視著駱承弼的這一番舉動,心頭也生出了幾分復雜的情緒。 他萬萬沒有料到,駱承弼之所以前來,竟然是打著替自己出頭的主意。 雖然若不是駱承弼,這些事情說不定回更加簡單——比如清瓏真人不會到現在還不知下落,早在興山礦脈里就能直接解決掉這個后患;比如南蔚也犯不著前來參加道魔競技大會,現在也能舒舒服服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過南蔚其實也心知肚明,駱承弼對待他,與曾經的天命魔宗尊者南蔚對待他的徒弟,看上去在一些事情上仿佛如出一轍,本質卻有天壤之別。 當初的南蔚,是真的沒有將徒弟當一回事??吹米铐樠鄣谋闶兆鐾降?,也不過是因為宗內其他人都說他需要收徒了,收了徒弟之后從來都不管不顧,有什么困難的事情都交給徒弟去做,最后那孽徒能挺過來,南蔚其實也多少有些吃驚。別人都覺得其間種種舉動,是南蔚在考驗徒弟,在歷練徒弟,南蔚沒有說什么,心里面卻知道不是這樣的。 駱承弼才是真的在如此行事,給他制造敵人和壓力,但在當他知道南蔚出了太一宗后遇襲又銷聲匿跡,又會沖到這虎泉山來為他出頭。 此事若是放在本尊身上,本尊定不會幫那個孽徒收拾敵人——若是出了事,那也只怪孽徒自己不濟事,本尊明明該教的該給的都教了都給了…… 裴之衡伸手握了握南蔚,南蔚看他一眼,然后身上的偽裝開始慢慢褪去。 他是用枯木訣將自己的氣息完全轉換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再加上面部和身形的些微改變,所以才能隱藏得如此徹底。 而當南蔚收起了枯木訣,任由屬于自己的氣息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 就如同南蔚所料到的那樣,原本立在半空中,有些不耐煩地俯視著魔修的駱承弼幾乎是立刻朝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