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所以若是此人提出要加入太一宗,定然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憑借玄機令加入太一宗還有一個特殊的好處,那就是此人能夠暫時持有玄機令五年。 千萬別小看了這五年,作為一等一的大宗門,太一宗的氣象自不必說,入門的也大都是天賦極佳的弟子。而玄機令雖然已經搖身一變成為玄機令,本質卻還是騰龍令,自然有輔助修煉的效果。五年,對大部分太一宗弟子而言,就意味著“足以憑借這份幫助,躋身更加前列的位置”。 而據說此前在太一宗的歷史上,更是有數名叱咤風云、地位尊崇的弟子,最差也修煉到了化神真人的層次,都是拿著玄機令前來太一宗并入門的。 不過也正因如此,淳于離山告訴南蔚:“所有這些弟子,卻都曾在本宗度過一段舉步維艱的時光?!?/br> 南蔚十分理解:那五年簡直就像給此人開了一個巨大的小灶,而且還是對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 因此哪怕真正持有玄機令的弟子未必具備出眾天賦,但無疑已經有了一個被視作眾矢之的的先決條件。 可想而知,對此人太一宗弟子很難認同,會下意識的排斥?;蛟S背后還有人特意為之,讓憑借玄機令進入太一宗的弟子,必然遭遇最大限度的磋磨。 不過即便是故意而為,南蔚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若是沒能熬過去,頂多就是泯然眾人,但凡是熬過去的人,大抵會成為真正的中流砥柱,擔得起一枚騰龍令了。 顯然淳于離山對此事也有與他相似的理解:“不過雖然艱難,卻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而且若是南蔚你的話……”他至今記得當日這少年尚是個小小孩童,卻成功從魔修手中逃生的情形。論起對時機的把握,南蔚絕對不在話下,“我認為若是你,要越過這道坎,沒有任何問題?!?/br> 南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又向淳于離山打聽了許多太一宗的事情,才告辭離開。 而出了淳于離山的房間后,也就是被裴之衡看到的那一幕了。 到了這時,裴之衡或許還不甚清楚,但淳于離山已經明白,南蔚是打算去太一宗的。 因此當他們從裴氏府邸出發,騰空而起的時候,淳于離山瞥見自家師弟一臉失落又不舍的樣子,心里覺得很有幾分好笑。 唔,他要不要把南蔚早上找自己的來意,還有南蔚透露出的打算告訴師弟呢? 淳于離山幾乎只是頃刻之間就做出了決定:當然不告訴,等到時候再給師弟一個驚喜吧,現在瞧師弟這副樣子,還真是挺有趣的。 淳于離山沒有猜錯,南蔚的確是有往太一宗去的意圖。雖然他始終沒松口要跟裴之衡他們一道前往,但他卻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借由玄機令,讓自己成為太一宗弟子。 至于那些什么磋磨坎坷,本尊一點也不在意。 就算沒宗門,南蔚都不擔心自己的未來,何況還是要進入這么一個在這個時代不僅不下于后世的天命魔宗,甚至還要稍勝一籌的宗門。 他著實不大放心裴之衡——這小子之前跟他一別就是數年,這也就罷了,再見面的時候記憶卻被封印了,最后要解決還得落在南蔚頭上!與其讓裴之衡一個人回去宗門,說不定又出點什么問題,倒不如他也跟過去,看著點那小子,免得他再吃了什么大虧! 而且,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說不定在太一宗內,南蔚能找到用來解決靈吞陣結成封印的器物。 離了本尊,也不知裴之衡那小子現在是什么表情呢,會不會真的哭呢?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可千萬莫要學了王大牛這只猴子動不動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前腳裴之衡等人剛走,后腳南蔚就從裴府告辭離開,施施然逛了一遍九安,暗中收拾了幾個不懷好意跟蹤的黑衣閹奴一頓,他才離開九安,放出飛舟,順著地圖上標明的方位,往太一宗飛去。 飛舟不似飛劍,速度無法如閃電般瞬息千里,因此南蔚一路上時不時按落飛舟,下去捉幾只rou質鮮美的妖獸飽餐一頓。 反正王大牛就在身邊,不用白不用。 而王大牛身為探寶猴的天賦也在這個過程中被發掘出來,他每每只在某個地方稍微停留一會,就能發現周遭的寶物。 等到太一仙宗的山門已經遙遙在望的時候,南蔚清點了一番須彌戒內的收獲,心情大好。 作為獎勵,南蔚決定免除今日要王大牛炮制食物的差事,直接帶著他前往附近的小鎮上落腳,順便去品嘗這座小鎮上的美味。 等飯館的伙計端上了兩碗猶如白玉般漂浮上清湯里的餛飩,再加上數碟小菜,南蔚毫不猶豫地開吃,一邊吃,一雙眼還放出讓王大牛十分熟悉的光來。 王大牛一邊不屑地撇嘴:莫非這些人做的東西能有我烤的妖獸rou好吃?一邊暗自懷疑:老爺定是又用魂念在四下窺探,發現了這里的飯館,才會做出如此決定。 與此同時,太一宗內,淳于離山卻感到了幾分疑惑。他和裴之衡帶了時延旻,回到宗門已經有數日之久。就算南蔚的腳程沒他的飛劍快,但他聽說南蔚手里也有飛舟,論起速度應該早到了才是。 莫非……便是淳于離山也有些不確定了起來,南蔚其實并未打算前來太一宗? 這幾日時延旻已經順利拜入太一宗內,只不過他的天賦雖然不差,卻遠遠比不上裴之衡,年紀也稍嫌大了些,便被丟去外門,除非他通過考核才能進入內門。 對此時延旻表現得非常不舍,還詢問能不能有別的法子留在裴之衡身邊。 淳于離山就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那也不是不行,你來當他的侍從即可?!?/br> 誰知時延旻立刻就想答應,淳于離山趕緊阻止了他:“慢著,我師弟并無此意?!彼m然不大喜歡理會宗門里的一些事,但對師兄弟卻極為關心,因此又哪里看不出來,師弟根本就像不認識這位時延旻一般,早就將他拋在了腦后,如何會愿意要此人當侍從? 淳于離山在狐疑的時候,裴之衡的情緒終于漸漸從與南蔚分別的不舍中恢復了幾分。 他每日都會到山巔習練鍛體拳,這套拳法他已經堅持修行了許多年,修煉下來的好處顯而易見。 只是練完拳回來,再一次盯著眼前的拳譜看,裴之衡還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這拳譜究竟從何而來,這分明有些稚嫩的筆跡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但這兩天,裴之衡卻覺得拳譜上面好象有種非常熟悉的香味,就好象……就好象是他在南蔚身上聞到的那種一般? 裴之衡失笑地搖了搖頭,會這樣覺得,一定是因為他太想念蔚弟的緣故。 也不知接下來南蔚究竟會去哪里,他也不是沒有詢問過,卻始終沒有得到答案。而雖然塞了幾枚傳信玉符給南蔚,裴之衡卻一點也不確定南蔚會不會聯系自己。 略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裴之衡就感到頭上被人敲了一下。 他抬起頭,在看清眼前來人的相貌后,立即露出笑容:“謝師兄?!?/br> “沒事嘆什么氣!”來人將手中玉符丟給裴之衡,“這是師傅要我給你的,下一層的口訣——師弟,你進境很快嘛,上回才見你到了第三層,這次都要修煉第五層了?” 裴之衡道:“大約是我比較適合修煉這種功法?!?/br> 來人又道:“聽離山說,這一回你家的事,算是都解決了?” 裴之衡道:“嗯,都解決了?!?/br> 來人道:“那就好,師父也真是偏心,叫離山去助你,卻不叫我去?!?/br> 裴之衡忍笑道:“師父定是有他的理由?!?/br> 來人就撇了撇嘴:“能有什么理由,不過是見我長得太好看,怕我出門一趟再招惹是非罷了。嗯?”說到這里他忽的一頓,“你聽到了嗎?” 裴之衡點頭,肅然了一張臉,“謝師兄,是——拜山鐘響了?” 來人興致盎然地道:“就是拜山鐘啊,走走走,師兄帶你去看熱鬧!” 入太一宗 第108章 拜山鐘鳴 說完,他也不等裴之衡回應,一手就拋出一件飛車,另一只手將裴之衡扯了上去。就見那飛車呼嘯一聲飛入云端,往鐘鳴傳來的位置而去。 裴之衡頗有幾分無奈:“謝師兄……” 對方嘿嘿一笑:“不必謝我,我不過是自己想去看個熱鬧,你是順帶罷了?!?/br> 裴之衡道:“我不是在謝你,是在稱呼你?!?/br> 那人哦了一聲:“我就說憑我跟師弟你的關系,哪里需要謝來謝去的假客氣——嗯,師弟,你這幾日好象心事重重的樣子,莫非家中事情仍未徹底解決?” 裴之衡搖頭道:“并無此事?!本退闩崾系氖聸]有解決,也不會被他放在心上,他只是……他往遠處看了一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微微柔和。 那人打量他幾眼,樂了:“師弟,瞧你這樣子,倒像是生了病?!?/br> 裴之衡詫異:“不曾,我身體一向康健?!倍倚奘恳∫膊皇悄敲春蒙?。 那人就不懷好意地笑:“此病人稱,相思病?!彼焓謱⑴嶂庖粩?,“師弟,給師兄說來聽聽,此次回家,你見到了什么絕色尤物不成?竟讓你心心念念的惦記著?” 裴之衡聞言先是一愣:相思???繼而他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對方之后的話上,心想不知別人是什么看法,但在他眼里,南蔚的確是絕色。 看到他這副樣子,那人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師弟,你既然喜歡人家,怎的只顧著單相思,不去追求?” 裴之衡愣了愣:“追求?” “師弟啊,你果真是入宗之后幾乎不曾被我熏陶,整個人都呆頭呆腦起來。要獲得美人心,自然也得有所付出才是。唉,瞧你這副傻樣,來來來,師兄教你幾招!” 就在師兄弟二人說話的時候,飛車已經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從云頭上方按落下來,裴之衡與那人一躍而下的時候,就見下方平臺上已經是人滿為患。 那人倒是毫不在意,目光往人群中一溜,拉起裴之衡便往一個方向走去,快到的時候才提高了音量:“麓行,我就知道什么熱鬧都少不了你?!?/br> 那被稱作麓行的青年在此地擺了桌椅,桌上還有茶點,一個人占據了一塊地勢頗高的位置,四周卻無人出言阻止,反而將這塊位置讓了出來。 他穿了一身太一宗隨處可見的青色長袍,渾身那股皎若明月的氣質卻足以讓他脫穎而出,絕不會泯然眾人。聞言此人扭頭看過來,唇角泛起一絲淡笑:“好你個謝星淵,來蹭我吃蹭我喝也就罷了,今日還多帶一個人?!?/br> 謝星淵帶著裴之衡過去,介紹道:“這是我小師弟,裴之衡?!?/br> 裴之衡連忙向對方見禮,他此時已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正是與謝星淵一同名列本宗這一代最出色十名弟子的于麓行。 于麓行看他幾眼,笑道:“我早就聽說谷師伯收了一位天賦出眾的弟子,無奈一直閉關,出關后又事務纏身,一直未曾得見,今日見到,倒是名不虛傳?!?/br> 沒等裴之衡說話,謝星淵已經道:“行了,咱們之間還需如此客套,快上你那茶給我師弟喝,還有那糕點!”又看了眼遠處云霧彌漫的地方,“麓行,今次拜山鐘是怎么一回事,你可知道?” 裴之衡便沒有多說,只默默坐在一旁。 他入門時間比謝星淵和于麓行要晚上數十年,論修為更是不能同日而語——別看他二人面貌年輕,這二人可都是元嬰修士。 于麓行微微一笑:“我比你們都來得早,自然知道?!?/br> 謝星淵眼睛一亮:“說說,什么情況?” 于麓行道:“有人拿著玄機令上門?!?/br> 謝星淵一聽,更是大感興趣:“玄機令?真的假的?要說這玄機令,據說還是我們入門之前的百余年前,有一位師叔持此令上門,誰知到我們入門的時候,那位師叔便已經渡劫飛升了?” 于麓行頷首,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裴之衡身上打了個轉,才道:“確有此事,那位楊師叔正是出自我們邳濟支脈,我師父說起他來,也是贊不絕口?!?/br> 謝星淵道:“不知今次這持玄機令上門之人,是否會成為下一個楊師叔?” 于麓行道:“前提是他提出的要求是要進入我們太一宗?!?/br> 謝星淵道:“那還用說?拿著玄機令在手還不入宗的人,簡直白瞎了他手里的玄機令!” 這時候,謝星淵也注意到了裴之衡有些不同尋常的表現——這位小師弟平日里一貫沉穩,雖然在他們幾個師兄面前也會露出少年人的活潑,但大多數時候卻是老成持重??墒谴藭r他卻盯住那云霧繚繞所在,眸中閃動的,竟有些像是……期盼? “師弟?”謝星淵叫了裴之衡一聲。 裴之衡沒應聲。 謝星淵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收到裴之衡的反應:“謝師兄?” “看什么呢?那兒什么也沒有啊?!敝x星淵有些不明所以。 裴之衡道:“沒有,只是聽師兄說起玄機令,有些好奇?!?/br> 謝星淵道:“我也好奇,希望快些揭曉?!?/br> 裴之衡就嗯了一聲。 于麓行含笑瞥了一眼裴之衡,心道這少年可不像是好奇,更像是知道什么內情。不過裴之衡不說,于麓行也并不打算追問,他這兒已經又來了一個同是十大弟子的人。 裴之衡這次卻沒顧得上去打量這位被謝星淵稱作“穆康”的冷面師兄,他心里只回蕩著于麓行的一句話——“有人拿著玄機令上門?!?/br> 從他們的話里,從之前的傳聞里,不難判斷出一件事,那就是玄機令極為罕見。那么這個持玄機令來到太一宗的人,會是南蔚嗎? 拜山鐘鳴了九下之后,就徹底沉寂了下去。所有前來圍觀的弟子都好奇地注視著云霧背后,那里是太一宗的祖師殿,也是所有人拜入太一宗的時候都會進入的一座大殿。不管結果如何,恐怕很快他們就能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