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那么就算這些修士是為了返天丹,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或許這一點,就要落在那鬼鬼祟祟跟在后邊卻始終未曾露面的丹塔丹師身上了。 腰中懸有御獸環的少女手掌驀地在玉玨上重重一拍,另一頭金毛獅吼獸張大嘴巴,發出一聲極為兇狠的咆哮。這咆哮仿佛具備著某種特殊威力,無形之中便有波紋不斷往外擴散,讓裴之衡整個人都好象被什么重重壓了一把,向后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 另一邊瞅準機會的兩名修士一個繼續cao控飛劍,另一個則掏出了一樣法器,只見一只猶如玉尺一般的法器在空中迎風便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火紅色的光芒。 這尺狀法器滴溜溜地在裴之衡頭頂打了個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直撲過去。 當下又是法器、又是飛劍、又是靈獸……眼看著裴之衡已經是徹底落在了下風! 王大牛怎么看,都覺得這位裴公子毫無還手之力,根本是無法翻身,但讓他奇怪又恐慌的是,不遠處的南蔚仍然沒有丁點動靜,而是立于樹枝之上,雙手背在身后,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老……”王大牛張了張口想要叫他,話到嘴邊,最后還是吞了回去。他忽然有點沮喪,雖然跟在南蔚身邊已有幾年,但他似乎從未了解過這位老爺。 就在這個時候,南蔚眸光微閃,忽然輕輕說了一句:“來了?!?/br> 王大牛耳朵一動,也隨之看了過去。 就見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的裴之衡微微垂下了頭,仿佛整個身體都有些失控了一般,但這只是瞬息之間的變化,只有南蔚和時刻關注的王大牛發現了這一點。 然后當裴之衡的眼眸再度抬起,長睫之下的眼瞳…… 王大牛差點叫出聲來! 在廣寒遺跡的時候,王大牛被南蔚扔得遠遠的,那時他也不敢偷窺,因此并不曾見過這般的裴之衡。 此時看到這雙眼睛仿佛全部變成了一片漆黑,甚至似乎還有黑氣扭動著要從中冒出來,實在叫他大吃一驚! 王大牛想到了不久前才感知到的那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 但馬上他就稍微鎮定了下來,因為王大??梢钥隙?,這兩者絕非同一樣東西——仔細看時,他發現那漆黑中隱隱有金光閃爍,在一片黑色外勾勒出似有若無的金芒。 裴之衡的面上看不出分毫表情,一雙漆黑瞳眸抬起后便冷冷掃視著四周,倏忽仿佛他感到了什么一樣,竟是往南蔚藏身的方向瞥來一眼。 下一刻,幾名修士的攻擊接踵而至,“裴之衡”并攏雙手,輕輕一抹。 他原本使用的寶器長劍落到地上,發出當啷一聲,但誰也沒有在意,因為“裴之衡”手中出現了一桿通體金光的長戟! 這長戟剛一出現,就令得在場其他人都是一驚!誰也不知這是何物,可是他們使用的法器卻像是察覺到了天然的壓制一般,竟是顫抖著無法動彈分毫! 其中一名黑衣金丹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就露出貪婪神色:“莫非……這是靈器?” 雖然沒有聽說過筑基修士就能隨意使用靈器,但能造成這般效果的,若不是靈器,難道還是法寶不成?那個想法,這名金丹是萬萬不敢設想的。 另一名青衣金丹聞言也有些心動,大喝一聲道:“交出靈器!” “裴之衡”不言不語,仿佛并未聽到他們的叫喊,而是環顧周遭一圈后,手中金色長戟猛地揮動。 似有無數點金光細碎無比,猶如金鱗一般,往四周四散開來! 兩名金丹想要搶奪“靈器”,因此距離最近,見狀只是丟出防御法器進行抵擋。 誰知他們立時大吃一驚,因為那金光不知到底何物,竟是頃刻間就讓防御法器所形成的防御如雪水一般消融,到了最后,甚至法器也開始消融! 兩名金丹忙不迭將法器脫手,面面相覷之余渾身一震,都吐出一口血,然后一臉忌憚地往后退去。 只有那御獸少女仍然盯著裴之衡,眼中寫滿決意。 南蔚嘆了口氣。 王大牛道:“老爺,莫非裴公子對付不了此人?” 南蔚道:“不是?!?/br> 王大牛莫名其妙地想:那你還嘆氣? 南蔚道:“只是可惜了這么個小美人,若是被那小子擊中,恐怕是非死即傷。這也就罷了,那小子當真是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心思啊?!币驗樗谎劬涂戳顺鰜?,裴之衡手中長戟毫不留情,接下來的攻擊范圍恰恰籠罩住了那少女的整張臉到肩側,若是擊中,十有八九她會容貌盡毀。 王大牛哦了一聲,問:“那老爺可要出手?” 南蔚訝異地看向他:“是他們先攻擊的裴兄,我為何要出手?” 再可惜那張臉,南蔚也沒心思去幫助一個與自己立場不盡相同的美人——她又不像葉浮白美貌之余賢惠有加,也不像丹桂哭得梨花帶雨之余還能做那么舒服的衣裳…… 王大牛默默扭頭,再也不吭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的一言難盡的腦洞,是指玉皇芝啦……而且一言難盡,不是說清奇……反正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_(:3」∠)_ 南蔚:出來了! 王大牛:為什么會覺得這三個字很不純潔呢?qaq 南蔚:呵呵。 第80章 來龍去脈 “裴之衡”的金色長戟揮動間帶出一片燦燦金芒,果然不出南蔚所料,斜斜向嬌美少女射去。 下一刻,那少女發出一聲凄厲慘叫,跌倒在地。 然后就見金芒短短數息便將她從肩頭到面龐的皮rou溶解了大半去,露出血rou模糊中白森森的骨頭。 一直沒有出手的那名兄長目眥欲裂:“天月!” 少女猶有知覺,她抬起雙手,像是想要摸向臉龐,卻又不敢…… 而在模糊血rou之中的眼球亦是微微轉動,讓王大牛尖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南蔚就是在這個時候,身體猛地彈射而出,卻并未落向裴之衡所在的戰場之中,而是越過了此間。 那兩名金丹修士察覺到了這番動靜,對視一眼,一個厲聲道:“你有同伙!”另一個道:“我們走!” 然而兩人正待退走,“裴之衡”卻是單手拿住金色長戟繞動了一下,另一只手虛虛往上面抓了一把,又往他們兩人抓去! 就見數道極細的金線從他手中射出,落到了兩名金丹身上。 這金線不如之前的金光那般駭人,卻讓兩人再也動彈不得。 隨后“裴之衡”就做出一個往回拉的動作,兩名金丹立時被拽了回來。 兩人此時面孔忽青忽白,竟是恐懼到了極點! 而其他幾名修士,或是傷勢過重無法逃跑,或是已經驚呆在原地。 場中一時間氣氛都仿佛凝滯了一般,便連空氣流動也靜止了。 直到又是數息之后,這死寂忽然被打破了。 就在眾人之間,驀地有一個人重重地砸落下來。 此人從頭到腳整個栽向地面,幾乎是倒插了進去,好一會兒他才灰頭土臉地將自己拔了出來,一看清自己所在位置,他臉色一變,全身篩糠似的抖動,大叫道:“饒命!饒命!我是丹塔丹師!” 南蔚冷笑一聲,在另一邊現出身來:“那又如何?我不信丹塔愿意得罪太一仙宗?!钡搅诉@個時候此人還想玩心眼,想著他會礙于他丹塔中人的身份放他一馬?真是天真可愛,何況……“我也不認為你今次的舉動是出于丹塔的授意,裴兄?!蹦衔缔D頭看向“裴之衡”,“你認為呢?” “裴之衡”亦是面朝向他,面上并無意外:“果然是你?!?/br> 南蔚挑眉:“你的感知倒也敏銳?!?/br> “裴之衡”道:“只是對你?!?/br> 南蔚微微一笑,眸光流轉:“哦?!?/br> 他二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那名丹師的面貌徹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兩名金丹暫且不說,見到他是咬牙切齒目露兇光,那始終未曾出手的兄長聽到了南蔚的那句話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怒火大盛:“梁丹師,你究竟有何目的!” 梁丹師雖然對上南蔚求饒得毫無壓力,但對上此人卻立馬變了副臉色:“我有何目的用得著告訴你么,你向天陽雖說從前也是天之驕子,如今卻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眼看著壽命將盡,居然還敢對我大吼大叫?” 向天陽聞言更是惱怒至極,想要說什么,嘴唇嚅動一番,眼中又浮上幾分黯然,只嘆息道:“怪只怪我聽信了你的一面之詞,竟是當真以為你有什么法子,但如今看來你分明是想要借我們的手來滿足你的私欲。罷了……”他扔下其他人,蹣跚著走到meimei向天月身邊,向天月這時已經服下了療傷丹藥,并無生命危險,但一張臉卻顯得極為可怕。 向天月恐慌地想要叫他,卻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 “天月,別出聲了?!毕蛱礻柶D難地背起她,“此次錯在我們,我們回去?!彼f著又看向“裴之衡”和南蔚,“二位,在下與舍妹雖是出手卻也自食惡果,不知可否讓在下帶舍妹離開?” “裴之衡”無可無不可:“滾!” 南蔚卻叫住了向天陽:“等等!” 向天陽道:“不知道友還有何吩咐?” 南蔚道:“今次之事雖然你承認了錯誤,但放你們離開,你們確定不會再找我們兩個報仇?” 向天陽苦笑道:“我已是壽不久矣,縱然有心又能如何?” 南蔚則看向容貌盡毀的少女:“你不能,那她呢?” 俯在哥哥肩頭的少女聞言渾身一震,竟是嗚咽出聲。 南蔚只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回答。 向天陽笑容愈發苦澀:“我若是做出保證,道友恐怕也未必相信?!?/br> 南蔚輕描淡寫般道:“那還不容易,叫她用心魔立誓便是?!?/br> 向天陽道:“可舍妹現下根本無法開口說……”他的“話”字尚在口中,卻迎面有一個東西激射而來,向天陽下意識地接住,才發現是一枚丹藥。 他怔忡間,卻聽南蔚道:“叫她吃了,便能說話了?!?/br> 向天陽心知這定是療傷丹藥,忙不迭地喂向天月吃了下去。 “裴之衡”皺眉:“這是何必,我不怕他們報復?!?/br> 南蔚哼了一聲:“你是你,南衡是南衡?!毖酝庵?,就是他不想看到裴之衡所在的身體出了什么事。 既然人是“裴之衡”自己要放走的,他并無立場將其留下,但總得絕了后患才是。 而對玄門正道的修士來說,心魔誓言便是一種有效的法子。只不過,心魔誓言就算應驗,也只有在金丹晉升元嬰的時候有用,大多數修士若是并無成為元嬰的自信,那發下這等誓言更多的是種形式上的制約,根本沒有半點屁用! 但南蔚卻看得出來,這一對兄妹資質其實上佳,向天陽不知是出了什么變故才會命不久矣,但向天月卻不一樣。 若說從前,這少女也許未必能堅定地在修真大道上走下去,但眼下這番變故,只要向天月沒有徹底地頹廢下去,心性就會改變,從而真正的立起來。 若是南蔚自己,倒也并不在意,現在他都能輕而易舉收拾掉這兄妹二人,更何況是以后??膳嶂馍砩弦呀浻刑喙殴职l生,他不希望這件事成為又一件妨害。 向天月只覺得體內有一道清凌凌的靈力不斷穿梭,果然過了沒多久,她便能夠張口說話。 她看也未看裴之衡,眼神卻很復雜地看著南蔚,良久才一字一句地發下了心魔誓言。 南蔚咀嚼一遍確認沒問題,才一擺手,讓他們兩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