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當然,一個人亦有一個人的好處,南蔚將王大牛丟了出去:“你跟著便是,小心些不要叫人發現?!敝辽俨挥迷倌眯渥友b著這只灰毛猴子了…… 根據魏武洋那日透露廣寒遺跡的情況,南蔚知道這座遺跡大約要開放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內,因為金丹期不能進入,所以對南蔚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時候,至少絕無可能有化神找上門來。 這一個月,足夠南蔚休養生息,徹底將才愈合不久的傷勢中遺留下來的那些隱患統統清除,同時只要他抓緊修煉,修為也能再度有所提高,使其足以應對出遺跡后可能更壞的情況。若是能順便在遺跡里找到些好東西,南蔚更是不會客氣。 而隨著深入遺跡,南蔚發現自己的魂念所能達到的最大限度又上升了些,足夠讓他探索一座宮殿。于是在既有魂念相助,又有王大牛感知敏銳的雙重因素下,要找到遺跡里的寶物,同時避開他人,都變得輕而易舉。 沒錯,南蔚的打算,就是避其鋒芒,不與其他修士正面相對。倒不是怕了那些人,只不過這樣能避免麻煩,又能節省時間。 有王大牛身為探寶猴的敏銳感知在,南蔚行走此間比起別人,目的性要強得多,遇到危險的時候也少得多。 每天南蔚就按照王大牛感覺到有好東西的方向走,遇到妖靈、修士之類,若是不長眼硬要找他麻煩,南蔚也不介意解決掉他們。若是對方識趣,南蔚也會知機地避開,只獲取寶物。 南蔚這一路上則從未停止過修煉,甚至每天都要打一趟粉骨碎身拳。這拳法固然痛苦,但對加強體質,拓寬和加固經脈,祛除修煉暗傷和雜質,卻有著非比尋常的功效。因此哪怕是過程再痛苦,南蔚也面不改色地堅持了下來。 只有王大牛每次瞧著南蔚一張臉都痛得扭曲了,還要將那奇形怪狀的拳法打完,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到后來這一日,王大牛好奇之下,就揮著拳,踢著腿,跟著做了一遍。 南蔚的魂念自是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對王大牛打完這趟粉骨碎身拳的過程,則生出幾分驚訝。 因為自始至終,王大牛都毫無苦楚之色,反而儼然有些享受。 可是王大牛的拳法也的確是粉骨碎身拳,并不存在錯處。 王大牛剛打完,就發現脖子一緊,自己被南蔚給拎了起來。對上一雙審視的眼睛,他烏溜溜的小眼珠子轉動了幾下,討好地道:“老爺?” 南蔚捏了捏他的骨頭。 王大牛嚇壞了,立即捂住關鍵部位:“老爺你要作甚!” 南蔚:“……” 南蔚陰惻惻地盯著他:“你說我要作甚?!?/br> 王大牛眼中飛速含上了兩泡淚:“老、老爺你要對我做什么都可以……嗚嗚嗚……” 南蔚冷笑:“等你先長得跟南衡一樣好看再說其他,現在,別亂動!” 王大牛決定乖乖裝死。 趁著他一動不動,南蔚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這家伙跟尋常的妖獸沒有任何兩樣,但粉骨碎身拳對他而言似乎也的確有淬煉體質的作用,只是并不會引起痛苦。 思來想去,南蔚心中一動。 在天命魔宗時,南蔚曾聽過這樣一個說法,道是粉骨碎身拳最初是從妖族流傳過來的。 莫非……這說法是真的?若此事當真,那么眼前的一切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妖族功法,當然更適合妖獸,妖獸習練不會痛苦,人類習練才會難受。 南蔚沒有再多想,見王大牛學會了,就讓他自己練自己的去,而他則抓緊時間繼續修煉。 轉眼間就是半個多月過去,其間南蔚的修為又有所突破,到了筑基二重中期,并徹底穩固下來。而他帶著王大牛也很是找到了許多好東西,對他們倆而言,要搜刮遺跡并非難事,到最后,凡是可能有寶物的地方南蔚都會進入,簡直如同掃蕩一般,將走過的全部地方掘地三尺! 這座廣寒遺跡寶物果然不少,哪怕已經落在靈湖宗手里許久,但仍有大量隱蔽之處,或是有禁制,或是有陣勢,竟全未被發現! 最讓南蔚高興的,是王大牛發現的一塊被禁制完整護持住的藥田,里面生長有許多珍貴藥材,且年份極長!南蔚將這些藥材差不多摘了個一干二凈,只差斷根了。 然后他正將今日所得裝入須彌戒內的時候,耳中卻忽的聽到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語聲。 “你這小子,行事也太不留余地了?!?/br> 南蔚眉頭微皺:“誰在裝神弄鬼?”與此同時,他的魂念在周圍掃了一遍,卻是全無發現。 這讓南蔚生出幾分警惕,眸光閃動片刻,忽的目光一凝,直直看向須彌戒。 片刻之后,南蔚微微一笑,拿出那些在遺跡內獲得的寶物,對其中一座玲瓏寶塔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里面?!?/br> 南蔚說話時一臉的成竹在胸,那聲音則再次出現:“你就別再瞎試探了,我并非……!”說到這里這語聲忽的一頓,竟然驚叫道,“好你個小子!” 卻是南蔚閃電般出手,捉起了那枚升仙珠!冰藍色的珠子在他掌心不安分地滴溜溜轉了幾下,想要逃出卻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南蔚:可惡……又看不到南衡那張臉了 南衡:到底是想我還是想我的臉qaq 第66章 廣寒真人 實際上南蔚也頗有幾分驚訝。 以他的魂念,和他作為曾經的還真境真人那運用魂念的精妙手段,就算遺跡里有所限制,但若不是運用了什么手段,那南蔚也絕無可能一直不曾察覺到。十有八九,這是對方使用了某種秘法,才會造成除非他主動出聲否則無法被南蔚察覺的情況。 那個蒼老的語聲再次響了起來:“好小子,你真是機靈!” 隨著這句話,從那冰藍色半透明的升仙珠內,倏然騰起一抹濃郁的云霧,而在這云霧之中又有青煙繚繞,然后南蔚眼前多了一位寬袍廣袖的老者。 南蔚握著升仙珠的手往旁邊伸了伸,就見那云霧也跟著移動了起來,老者也不例外。 南蔚恍然大悟:“你將自己變作了此物的器靈——難怪自始至終都不露痕跡?!?/br> 老者更是吃了一驚,雙目不斷打量南蔚,“你這小子年紀看著不大,知道的東西倒是不少!” 南蔚笑瞇瞇地道:“那是自然,這世上本有生而知之者,十有八九我就是其中之一?!?/br> 老者被他沒臉沒皮的自吹自擂又一次驚到了,然后他一轉眼,瞥見一旁的王大牛,雙目之中立時神光閃爍:“這是——莫非是——探寶猴?” 南蔚道:“你這老頭年紀看著不小,知道的東西也不少嘛?!?/br> 完全照搬的一句話讓老者頓時哭笑不得:“行了,你這個小娃娃便是讓著我一點又能如何,我都已經死啦,你一個大活人,何必跟我這個死鬼計較?!?/br> 南蔚道:“我瞧你活蹦亂跳的,哪里就是死鬼了呢?” 老者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說得過眼前這少年。 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并非錯覺,而是千真萬確的。 因為當他又一次道:“小娃娃,你在這遺跡里這么些日子,收獲倒是很不錯嘛。只不過,我看你尋寶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太不留余地了點。便是大道,天衍也只占四十九去,做事留一線,不也是為了你自己好嘛。瞧瞧你現在,在這藥圃里面,把所有的藥草都給摘了個一干二凈,這可……” 他的話被南蔚打斷了,南蔚理直氣壯:“我怎么沒留一線?我分明都留著根!只要這遺跡再封閉上足夠長一段時間,這些藥材都會重新生長出來,到時不論誰來,依然能看到許多藥材?!?/br> 老者無奈道:“尋常修士,不都是只摘取其中大半,再留下一小半嗎。你這娃娃,一摘就摘干凈,也不怕別人說你吃相太難看?!?/br> 南蔚微微一笑:“別人?那也得他首先進得了這座藥圃,沒有我這般高明的手段解開禁制,這遺跡里換任何一個人來,都不可能看到藥圃。既然不可能看到,又怎么去說我吃相難看?” 老者:“……” 南蔚道:“若是你擔心下一個破禁的人來了,卻發現藥田里還空無一物,那也沒關系,要解決很簡單?!?/br> 老者奇道:“莫非你要再種回去一些藥草?” 南蔚驚訝地看他一眼,道:“哪里需要那么麻煩,只要我離開后恢復禁制,然后再加上幾層越難越好的禁制——那有人再能進入此處的時間,定會因此往后推移,到時候藥材不就長得差不多了嗎?!?/br> 老者忽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竟然無言以對。 然后南蔚就看到這老頭眉毛鼻子皺到了一起,緊接著整個人化作一縷青煙,隨著那云霧一道,回到了升仙珠內。 南蔚并不在意,將升仙珠再度丟進須彌戒內,帶著王大牛準備離開藥圃,繼續探索遺跡。但沒走幾步,南蔚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瞇了瞇。 待離開藥圃以后,南蔚決定說到做到,當真給藥圃重新回復了禁制,又加了里三層外三層新的禁制,才滿意地點點頭——耳邊果然立時響起一聲蒼老的嘆息。 南蔚想了想,找了個偏僻之處,再次將升仙珠給拿了出來,捏在手指間。 “喂?!彼辛艘宦?,“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升仙珠一動不動。 南蔚在指尖加了些許力道,隱隱有金紅雙色的光芒閃爍,“我看這升仙珠也不是很結實的東西,若是我使點勁,靈元催動之下會不會將它捏破?” 升仙珠還是一動不動。 看來是不能輕易捏破了,南蔚又道:“那我若是將此珠隨便丟到一處偏僻角落,再加上若干禁制……” 那寬袍廣袖的老者終于再度露面——只見又是云霧中一縷青煙繚繞而出,他直直盯住南蔚:“好你個小子,竟一下就拿住了我的弱點!” 南蔚笑瞇瞇地道:“那也是你愿意如此,不然若當真不理會,我也未必會那樣做?!?/br> 老者也笑了:“是嗎,我看未必。瞧你的樣子,若我始終不曾答理你,你肯定會真的將升仙珠丟在哪里——我不能賭這個幾率,否則再背上數層禁制,誰知我什么時候再被人找到?!?/br> 南蔚哦了一聲,語氣十分輕描淡寫:“廣寒真人你這般處心積慮要被找出,也是蠻難得的?!?/br> 老者卻是真的吃了一驚:“你……你是如何……判斷出……判斷出我是廣寒真人的?” 南蔚道:“很簡單啊,你身在我的須彌戒內,卻能知道我在做什么,要么是你還有什么別的秘法——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你既然是以器靈的形式存在,要使用什么秘法應該也逃不過我的眼睛。要么……只剩下最后一種可能?!?/br> 老者看著南蔚。 南蔚繼續說道:“你是這座遺跡的主人。大道規則無法抗拒,但你身為此間主人,卻能凌駕于我的須彌戒之上?!?/br> 老者喟嘆一聲:“這下,我是不得不佩服你了?!?/br> 南蔚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佩不佩服我我是無所謂,不過我在想,你既然是遺跡主人,那又處心積慮地想要被人找到,你的目的是什么?跟此次靈湖宗特地開放遺跡有關系嗎?” 老者頷首道:“我就知你這娃娃只怕能猜出幾分!不錯,我正是這遺跡曾經的主人,廣寒真人?!?/br> “我死去之后到現在,已是數千年,這遺跡被靈湖宗發現,也有許久了??蓢@的是,靈湖宗雖是我的宗門,但卻不知是因為什么,自我逝去之后,到我再有意識以來,靈湖宗在禁制、陣法上的造詣卻是每況愈下?!?/br> “我寄身在這升仙珠里,并不曾藏得多么隱蔽,卻始終不曾被人發現。到后來,靈湖宗急了,我也急了。我希望自己一身傳承后繼有人,哪怕這些東西并不一定多么珍貴。靈湖宗更是希望能得到我的傳承,讓宗門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契機?!?/br> “在上一個百年,我終于跟靈湖宗取得了一點聯系,告訴他們要如何找到我,然而現在看來,他們是失敗了,卻也是成功了。失敗自是找到我的人并非靈湖宗弟子,成功卻是我終究還是被找到了?!?/br> 南蔚哦了一聲:“原來如此?!?/br> 老者就盯住他:“好了,小娃娃,既然你已經知曉來龍去脈,那你有沒有興趣加入靈湖宗?” 南蔚道:“廣寒真人,你既然身在須彌戒內,也能對外界了如指掌,應該不會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我可是南華宗的叛徒,被南華宗追殺之人,你卻問我要不要入靈湖宗——便是我要入,靈湖宗敢收么?” 廣寒真人就沉默下來。 這是一個令他不得不正視的事實,從南蔚拿到升仙珠后直到現在,廣寒真人也大約弄清楚了南蔚與南華宗之間的糾葛。 換做別人他或許都不會在意,但南蔚這么個機靈又順眼的小娃娃卻著實難得,廣寒真人發現自己竟希望靈湖宗能有魄力一些,當真接納南蔚。 然而廣寒真人卻心知肚明,這絕無可能。 身為兩座比鄰而建的宗門,靈湖宗的實力雖然曾有過巔峰,但如今卻比南華宗要弱一些。靈湖宗可以拒絕南華宗手伸得太長,可以拒絕在自家地盤上給他們追殺南蔚行方便,但那是建立在靈湖宗跟南蔚并無半點瓜葛的基礎之上的。 一旦南蔚真的成了靈湖弟子,南華宗不光能直接打上門來,更是能用此當借口,對靈湖宗進行傾軋! 南蔚眸光流轉,一眼就看破了廣寒真人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而我也不稀罕加入什么靈湖宗,我要再入宗門,也得找一個比南華宗好上百倍的?!?/br> 老者倒抽了口涼氣道:“你莫非還想加入太一仙宗、無極魔宗之類?” 南蔚道:“那也未嘗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