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丹桂:“……” 見南蔚吃完了晚飯,言嬤嬤擺擺手讓丹桂下去,才道:“大哥兒真是喜歡捉弄丹桂,不過也莫要逗得狠了,她愛哭著呢?!?/br> 南蔚笑瞇瞇地道:“就怕她不哭?!?/br> 回想起自家大哥兒似乎的確格外喜歡看丹桂哭,言嬤嬤連忙轉了個話題:“大哥兒,今年又是咱們豐城的競渡之年,眼看著競渡大典又要到了。唉,我還真有些想南衡少爺,不知道他在太一仙宗里怎么樣了,一切可都還好?!?/br> 南蔚似乎也想起了南衡,瞇了瞇眼,半晌才道:“定然是好的?!?/br> 那個小子,本身就天資卓絕,根骨不凡,悟性上佳,機緣也不比人差,身體里還隱藏著一個更加厲害的殺器,怎么也不可能在太一宗里混不下去。 言嬤嬤笑道:“是啊,我也這么覺得。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大哥兒,想當年,大哥兒同南衡少爺何等要好,每天都要往咱們這兒跑上好幾趟,只是為了送好吃的給大哥兒,這事我可還記憶猶新?!?/br> 南蔚道:“誰稀罕么?!?/br> 言嬤嬤道:“大哥兒不就稀罕么,每天都眼巴巴等著南衡少爺過來,也不知是想吃那些好吃的呢,還是想要見到南衡少爺?!?/br> 南蔚思考了一下,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眼巴巴”的證據,他就哼了一聲:“嬤嬤!” 言嬤嬤會意地住了嘴,但臉上始終笑瞇瞇的,好象不是她胡說一氣而是他口是心非。 南蔚決定不理會言嬤嬤,繼續修煉,爭取在競渡大典開始以前,從煉氣五層突破到六層去。 他越來越滿意自己選擇了《一氣培元訣》來作為自己打根基的功法,不光是體內靈元渾厚,運轉圓融,可謂滴水不漏,便是稍微分點心,此種法訣也不可能造成什么無法挽回的后果。 南蔚本來打算晉入筑基期以后,酌情選擇另一種等級更高的功法來修煉,但現在他倒是有些不確定起來。 其實曾經的他,修煉的功法跟《一氣培元訣》毫無瓜葛,那是一門天級魔修功法,進展極快,根基卻不容易穩固。 但南蔚天賦出眾,又有師尊替他想方設法地穩住根基,是以一直修煉到丹碎成嬰,南蔚也沒體會過別人常有的坎坷。 正因如此,他對《一氣培元訣》不算多么了解,他所知道的,都是眾所周知的內容。而像是《一氣培元訣》格外適合一心多用的人來修煉這一點,南蔚是親自體驗了才做出的結論。 不知不覺中,夜已深沉。漫天都是星光,明滅閃爍。 這個時代的星空跟靈橋斷絕之后相比,似乎也沒有多少差別,讓南蔚在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天命魔宗內,他還坐在平日里坐著的位置上,替跪在下頭的徒弟講解修行法訣。 然后畫面一變,徒弟的臉忽然放大了,而且越來越大…… * 南蔚猛地驚醒過來:混賬,本尊竟然夢見了那個孽徒! 緊接著他就感到渾身上下靈元激蕩,身周似乎有元氣不斷涌動。 他要晉階了! 南蔚頓時將徒弟拋在了腦后,提高音量道:“嬤嬤!” 言嬤嬤將將走到門口,立即回來道:“大哥兒你怎么醒了?我見你趴在窗邊睡著了,把你挪了回來,是不是吵醒你了?” 南蔚道:“無妨,嬤嬤,替我守住院子?!?/br> 言嬤嬤倏然一驚:“大哥兒莫非你……” 南蔚嗯了一聲。 言嬤嬤快步走出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 而在房門被關上的瞬間,南蔚抬手打出了若干手勢,隱隱有靈力流動。 若是這時候言嬤嬤試圖往里看,只會瞧見一片朦朧虛無,無法再感知到里面的任何東西。 那是因為整個房間都被南蔚用禁制封住,避免有人察覺到此處的異狀。 這也是他四年多前就發現了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因為靈橋斷絕以后,修士們的修為常常難以寸進,漸漸的,便往修真百藝上橫向發展。 不管是陣法、制符、煉丹、煉器,凡此種種,都被那時的修士們精研到了一個如今這時代的人們難以企及的高度。 就比如禁制。 南蔚的魂識在這幾年間也不斷恢復,雖說受制于他現在尚在煉氣期的修為,不可能還原為神識,更勿論神念了,但能觸及的范圍卻是越來越遠。 因此他時不時讓魂識溜出院子滿南府的逛,卻發現整個南府都只有寥寥幾處存在禁制,而且是破漏百出的禁制。 便是由現在才煉氣五層的南蔚去解,都能輕而易舉地解開。 所以南蔚也更可堂而皇之在府中修煉,突破境界也不必擔心被發現,反正禁制一出,南府里估計也沒幾個人能看透。 而為了避免修為被發現,南蔚也在四年多前特特從腦中翻出一種叫做《枯木訣》的斂息法訣修煉起來。 這種法訣乃是由跟南蔚齊名的枯木尊者所創,只要運行起來,便能斂住氣息,越是修煉到了高深處,越能瞞過高階修士。 南蔚只修成了第一層,就讓自己在南秉禮眼皮子底下瞞了個徹徹底底。 他感應了一番體內靈元,修煉《一氣培元訣》所生出的靈元格外圓融而渾厚,突破起來絕無隱患,接下來只要他按部就班,就能輕而易舉達到煉氣六層。 但南蔚環視了一眼四周,還是有點不滿。 若是能弄到靈石,哪怕是下品靈石也好,他就能給自己屋里布一個聚靈陣,再布一個防護幻陣,足以讓自己的修為增進速度再快上幾分,又能不被任何人察覺。 可惜平日里言嬤嬤在外交易往來,都是用銀錢,他幾乎從未見過靈石。 雖然以他現在三靈根的天賦,四年多修至煉氣六層,可以說足以令人震驚,但南蔚卻很難感到滿足。 想當年他在天地間元氣不如現在多矣的天命魔宗內,也能只花兩年時間便從一張白紙成為煉氣大圓滿,又在煉氣大圓滿鞏固根基花去一年,三年時間便成就筑基。 南蔚郁郁:本尊怎么就沒在南將體內醒過來呢…… 這些念頭也不過是電光石火間的事情,頃刻之后南蔚便已沉淀了全副心神,運轉起《一氣培元訣》。 靈元猶如河流一般滔滔流動,朝著那一層佇立在前方的壁障沖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依稀仿佛有嘩啦一聲,靈元沖破關隘,南蔚睜開雙眼。 他已經是煉氣六層的修士了! 南蔚一揮手撤去禁制,將言嬤嬤叫了進來。 言嬤嬤頗有幾分激動:“大哥兒,你……你當真……” 南蔚笑瞇瞇:“嬤嬤不信的話,可以檢查一下?!?/br> 言嬤嬤連忙搖頭:“信,信,我信!”她又冷笑一聲,“都說三靈根不過是雜靈根,可我們大哥兒雖是三靈根,卻比那所謂的上層靈根修煉起來還要快!” 南蔚知道她是在說南斐,當即道:“嬤嬤,我還能更快些!”只要有靈石。 言嬤嬤聞言卻臉色一變:“大哥兒,不可魯莽!雖然你有那位大能指點,嬤嬤我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修士,無法指點你什么。但我也清楚,修為提升得太快,常會導致靈元虛浮,根基不穩……若是一個不好,甚至往后都再無寸進……” 南蔚就乖巧點頭:“嬤嬤,我知道?!?/br> 便是將實情告訴言嬤嬤,她也不會信,倒不如順著她的話說,反正往后如何,自有本尊親自予以證明。 若他只是一個尋常的三靈根修士,這樣修煉的確會根基不穩,隱患重重。 但他可是南蔚,萬年之后天命魔宗的四大尊者之一,境界本就在這兒,又何懼根基動搖? 再說了,便是當真有些什么隱患,南蔚也有法子解決。 只不過想起了這個法子…… 南蔚嘴角就抽動了一下,默默將此法又一次封存在了腦海最深處。 離端陽尚余十日左右時,南蔚的魂識“看”到了一個消息。 言嬤嬤正好走進來,就見榻上的少年伸了個懶腰,繼而換了個姿勢,一手托腮,眸光流轉,朝她看過來。 言嬤嬤笑道:“大哥兒,若是修煉得累了,也不要成天待在屋里,偶爾出去走動走動,反正有嬤嬤陪著你,不怕那些跳梁小丑?!?/br> 南蔚擺了擺手:“嬤嬤,我不累,族中是不是要為了競渡大典進行遴選?” 言嬤嬤一驚:“是丹桂聽到了什么到你跟前饒舌了?” 南蔚道:“跟她無關,嬤嬤,此事當真?” 言嬤嬤哪里看不出他的打算,只是她心中卻忍不住擔憂:“大哥兒,你莫不是想去參加這族內遴選?可是那樣一來,你修煉一事不就人盡皆知了?” 南蔚無奈:言嬤嬤忠心是夠的,就是腦子不大靈光。 “嬤嬤,你說我修煉是為了什么?難道就是為了每日隱藏著修為,靜悄悄地偏安在這南府一隅?”他挑了挑眉,“白胡子爺爺也說了,我輩修士,既要對修真一事持如履薄冰的心態,也要有勇猛精進的信念。此次族內遴選,若是成了便能前去參加競渡大典,就有可能被宗門收為弟子——那樣可不是比我獨自修煉要好得多?” 言嬤嬤一輩子都在豐城,可能并不能理解散修與宗門修士的天差地別,但南蔚卻非常清楚。 拜入宗門,便是一介雜役弟子,起點也會比散修要高。他們所獲得的資源、所接觸到的環境,都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言嬤嬤還是有些猶豫。 但一抬眼她便對上了南蔚沉靜的雙眼,言嬤嬤心下一凜,不敢再多言,只道:“是,那大哥兒,我去替你報名?!?/br> 說罷,言嬤嬤匆匆離去。 出了小院之后,她才倏爾駐足,回首往院內看了一眼。 怎么會忘了呢,這些年來,大哥兒雖說會同她商量一些事情,可是這些事情最終還是以大哥兒的意愿執行了下去。 言嬤嬤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悵。 她搖了搖頭,一會兒就去的遠了。 她替南蔚報了名回來,卻不知那負責族內遴選之人看到紙上的姓名,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嘴里念念有詞:“莫不是我看錯了,還是族里又有誰叫了這個名字?” 只是瞧那白紙黑字寫著的姓甚名誰,還有出生年月,無一不跟南府那廢物少爺一致,他才稍微敢肯定下來,此事是真的。 但很快,他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定是哪個散修行了偷梁換柱的事情,想要頂替上來。 得出結論以后,此人袖起雙手,瞇起眼睛:罷了罷了,我今日心情好,到時候只要你多孝敬我一些銀子,我就當做沒有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是…… 而三日之后,族內遴選正式開始。 舉辦地點正是在南府的修煉場內,從南蔚的小院過去,要穿過一整個后院和幾處園子。 南蔚雖然很不想靠自己的雙腿走那么遠的一段路,但他到底已不再是孩童模樣,只得勉為其難地自己步行。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修煉場四周已聚集了不少人,有老有少,大都是南氏家族中的族人。不過里面南蔚只認出了南斐和南英杰,其余人等他是一個也不認識。 南斐在南將前去南華宗以后,也從吳氏的院子里搬了出去,獨自居住。 那院子可比南蔚的院子大上許多,還有專程修建的修煉場所,范圍極大。 此時南斐雖然在此,吳氏卻并未露面,但南蔚在吳氏那里曾見過的幾個大丫鬟,紛紛跟在南斐身邊,伺候得極是周到。 南蔚有點后悔,為什么沒把丹桂帶來。 雖說丹桂不大頂事,膽子也小得很,但說不準她就會害怕得哭出來,那多好看! 方是初選,南秉禮并未前來。由大管家宣布了遴選開始,一個個報名的族人被分成組,成對進行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