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只是多喝了幾口,卻又從里面嘗到了小麥甘甜的回味,這種體驗對她來說非常的新奇,再加上對自己的酒量并沒有一個確切的認知,一個不小心她就喝多了。 b市是國際都市,這樣的城市是沒有夜晚的,哪怕夜再深,街道上依舊燈火通明。 快深夜,公司的人早就已經走完了。 宋嶼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取下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關掉電腦下了班。 幾年前受傷之后,他的左眼視力有些下降,雖然不至于完全看不見,但是到了晚上還是需要戴眼鏡,否則沒辦法工作和開車。 從停車場取了車出來沒多久,他就看見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有個他極為熟悉的身影歪歪扭扭地往前走。 她過于夸張的動作實在引人矚目,不少路過的人都回頭看她。 宋嶼皺皺眉頭,轉了方向盤,慢慢跟在她身后。 前面的人絲毫不知情,大抵是穿著高跟鞋太累了,她隨意脫掉腳上的鞋扶著墻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天色黑得像墨汁一樣,沒一會兒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了小雨。 原本接近三十度的氣溫驟然下降,雨滴打在皮膚上帶走了灼熱的溫度。江素正想抬頭,卻發現一把黑色的傘擋在頭頂,涼涼的雨打在傘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喝了酒,腦子有些遲鈍,她緩緩轉頭看見宋嶼的那一瞬間眼神呆滯,臉上的紅暈也沒有退下去。 舉著傘的男人站在她身側,另一只手拿著那雙剛剛被她脫下來的鞋子,目光坦然淡定地看著前面的路。 不知道為什么,江素有些生氣。 或許是因為酒放大了她之前的不滿,又或許面對宋嶼她總是肆無忌憚。 沉默片刻后,她推了他一把,堵著氣似的往傘外走,她以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氣,可是身邊的男人卻動也沒動,就跟被撓了兩下沒什么兩樣。 還沒走兩步,腳底就被什么東西劃到疼得她差點叫出來。 見她臉色不對,宋嶼把鞋子放下,皺眉道:“把鞋穿上?!?/br> 江素不理他,頭暈的要死也強撐著往前走。 一個漂亮到讓人側目的女人,穿著裙子一瘸一拐地光腳走在路上,白皙的腳上早都被地上的灰塵弄的黑一塊白一塊,看起來非常的狼狽。 “把鞋穿上?!彼蛑?,又重復了一遍,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 “你憑什么管我?”她瞪著眼前的人,在他這里積攢的委屈瞬間爆發,“你自己說的,讓我們少見面,你現在在干嗎?” 江素積怨已久,用之前宋嶼說的話來懟他。 知道自己現在是在打自己的臉,可是他卻沒有辦法不聞不問。 宋嶼承認,自始至終都完全沒有辦法抵抗她帶來的吸引,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他無非違背的本能。 哪怕一而再再而三對她說違心的的話,可是他知道,在江素看不見的日子里,他是多么的撕心裂肺想要把她忘了,卻一直沒有做到。 只能一次次地唾棄自己的沒用再重新喜歡上她,日復一日陷入死循環。 眼前的人不知是不是因為生氣,眼眶殷紅泛著水光,微卷的黑發被雨水濕潤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宋嶼看著她的眼睛,死死咬牙,喉嚨里哽的難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難道說,自己還喜歡她。 還是說他被騙的怕了,不敢再輕易貪心奢求她能夠看自己。 上一次他輸的已經夠慘了,怎么敢再嘗試一次? 這些會生生撕裂他心臟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只能讓它們腐爛在看不見的世界里,從此再也不會被別人知道,他是多么的心動,多么的喜歡一個人。 雨越下越大,宋嶼卻一直不肯說話,就在江素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看見眼前的人蹲下.身,固執的把鞋子套在她腳上。 隨后把傘塞進她手里,自己轉身走進了雨幕。 第41章 “不喜歡還直勾勾地盯著…… 隔日是復賽公布成績的日子。 江素有生以來第一次宿醉, 再加上淋了雨,整個腦子突突地脹痛。 助理周薇見她狀態不對,小心道:“江總你沒事嗎?” 比賽雖然說是線下進行, 但是主辦方多多少少也需要一些流量, 線下的比賽選在第一次舉辦賽前晚宴的那家酒店。 無非就是所有人盛裝出席, 再請媒體拍幾張照片造造勢,里面只會出現她的名字, 但是不會有她的照片。 江素揉了揉額角, 瑤瑤頭:“沒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淋了點兒雨著涼了?!?/br> 她忽然想到, 昨天宋嶼把傘遞給自己后,他好像也是淋著雨回去的。 抿抿唇,她摸出手機找到他的微信, 斟酌再三發了一條微信過去:【謝謝你昨天的雨傘?!?/br> 正想再問問他有沒有著涼,卻看見回應自己的是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江素:“:?” 他居然把她給刪了?宋嶼居然敢刪她微信?! 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人敢刪她的微信, 哪怕現在江家成了這幅樣子, 車里安靜地有些可怕, 周薇明顯的感覺到江素氣氛有些奇怪, 轉頭看過去,卻發現她拿著手機一言不發, 臉上的表情卻是咬牙切齒地憤怒。 她咽了咽口水,問:“江、江總你怎么了?” 江素壓下想打電話過去質問的沖動, 緩緩呼出一口氣, 笑了笑:“沒事, 幫我把鏡子拿出來,我補補妝?!?/br> 話雖如此,但是周薇看著她的表情卻覺得不是沒事, 反而是事情大條了。 - 江素今天的心情可以說是差到爆,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一次她的成績非常好,好到出乎意料的那種。 她分數高出第三名幾分,堪堪拿到了第二,算是爆了一個小冷門。 她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又沒什么經驗也沒有那么專業,忽然在這么多人里面拿到前三的位置,確實有些驚人。 不同于前面幾次初賽,這一次她可以說是讓在場的所有人狠狠地吃了一驚。 看著她春風得意,孟燃然故意走到她身邊冷笑一聲:“得意什么,不過是碰巧評審喜歡這種風格而已?!?/br> 她剛剛已經去問過在主辦方工作的朋友,江素這次的作品名稱是‘蟬’,主打的設計是輕盈簡單再加上一點點夢幻,是近些年最流行的風格。 恰巧評審里有一個珠寶設計界的大師,他的作品也一貫維持這種風格,在國際上也是非常有名的。 她這么一想,覺得對方這次分數會這么高,不言而喻。 江素正端著香檳杯和別人聊天,冷不丁聽到旁邊的孟燃然陰陽怪氣的話愣了愣,隨即挑眉笑了。 這次舉辦法賽邀請了不少b市各行各業的領軍人物,其中不乏一些認識江素和孟燃然的人,自然也是知道這兩個人近些年越來越不對盤,撞在一起只有冷場的份,更何況現在算得上是競爭對手,□□味那是相當的濃。 她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幾乎也全都注意到了,氛圍一時變得詭異,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有聽到。 見沒有人為江素出頭,孟燃然更是得意忘形,挑釁地看著她:“笑什么,我說錯了嗎?” 她說的理直氣壯,似乎已經把事情蓋棺定論,篤定的很。 不過也有不少人顯然是相信她這一套說辭的,畢竟江素在圈子里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學無術的千金大小姐,無非就是一個花瓶罷了。 花瓶長得漂亮就夠了,其他的東西自然是什么都不會的,固有印象會讓人產生偏見,這是不爭的事實。 江素雖然生氣被別人質疑,但是面對孟燃然,要不是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她連眼神都不想給。 “孟燃然,你算什么?”她轉過身抿唇笑道,“我江素再落魄,也輪不到你這種貨色來指手畫腳,懂嗎?” 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方領修身長裙,細長的脖頸白的近乎沒什么血色,烏黑的頭發盤了一個低低的公主頭,明艷的五官搭配著這一套妝發再好看不過了。 對于圈子里來說,孟家只能算是這近些年突然加入的暴富,對于江家這種老牌豪門,自然是不一樣的,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給這些人帶來的不僅僅是可以隨意揮霍的底氣,更是骨子與別人不同的傲氣。 孟燃然臉色一僵,被戳了痛腳,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就連她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從小江素就高高在上,她們所有人都要圍著她轉,這幾乎已經成了共識,而她永遠只能跟在她身后活在陰影里,哪怕再努力,也只能跟個洗腳婢一樣唯唯諾諾。 前段時間的事情可以說是一個爆發點,她積怨已久,如果能夠讓江素痛苦,她什么都愿意做。 孟燃然臉色蒼白說不出話,只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某種羞憤的情緒直沖出來。 江素見她的表情僵硬,輕哂一聲轉身。 宋嶼站在不遠處,把剛剛那一幕盡收眼底,自嘲地笑了笑,剛剛怕起沖突還想上去幫她,沒想到她自己就這樣解決了。 他笑得突然,祁晉正在和他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看見他無端端地笑,轉過頭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回祁晉過頭來,笑道:“我發現你現在特別口是心非?!?/br> “?”宋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還說不喜歡,”他昂了昂下巴指著江素的方向,“不喜歡還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 眼珠子都快看出來了,還嘴硬的要死,說什么‘不喜歡’、‘分手了’。 宋嶼睨他一眼,卻什么反駁的話都沒有說。 - 自從那日,江素總算是在設計圈內有了姓名,工作室的生意也好了不少,經常會有一些大單找上門來,確實也越來越忙了,只能再招了好幾個新員工來幫忙。 整理好今天最后一張訂單的草圖,她交代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就提前下了班。 今天是周晏城表妹的生日,她在b市最大的酒吧包了場,那小孩兒也算是江素看著長大的,所以答應了一定會去,所以早早的就得回家準備禮物。 前些日子她和周晏城提過要取消婚約的事情,只是他好像沒有放在心上,好幾次都說讓她先想清楚,話里話外都是不要不知好歹的意思,之后兩個人幾乎斷了聯系,江素也沒了機會再提這件事,只好暫時擱置。 畢竟現在這種情況,如果要結婚的話,周晏城自認為是她最好的選擇,除了他還有誰會愿意娶江素? 因為這件事兩人有些鬧得不愉快,想到他今天晚上也要去,江素就有點隱隱地頭疼。 晚上九點,段夕準時開車過來接她。 外面天氣很熱,想著是生日聚會還是不要搶了小孩兒的風頭,江素便沒有跟往常一樣打扮,只穿了一字肩的修身淺色上衣和緊身牛仔褲,柔順的黑色長發隨意散在背后,看起來像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她的五官本來就屬于明滟的類型,即使不化妝也絲毫不會顯得憔悴或者蒼白,光潔健康的肌膚白皙通透,泛著一股淡淡的粉色。 開著車的段夕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見怪不怪,只不過到了酒吧,她的出現還是吸引了一眾目光。 畢竟以前不管什么活動,江素都是精致打扮然后才會出現,極少極少會打扮的這么休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 生日的主角叫梁燚在家排行老四,從小周晏城就叫她粱四,叫著叫著圈子里的人也跟著叫,她脾氣好倒也不生氣。 “素素姐,”她笑瞇瞇地迎上來,“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