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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賜良媛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少女展顏一笑,從懷中掏出雕刀,磨石及一塊小小的璞玉,“眼見為實,如果大公子愿意,只要三天,我就能雕出一件給你瞧瞧?!?/br>
    那三天,少女幾乎不眠不休,一雙手始終泡在水里,在水中雕琢,累時,趴在他的案桌上瞇眼片刻,餓時,狼吞虎咽。

    不到三天,一樽象蛤蟆的玉飾,看似丑陋,其實是龍之四子蒲牢擺在了他的面前。

    少女粗栗,泡得發白的手揉著紅紅的眼睛,聲音蔫蔫的,“這是夏知儒在世時,他最喜歡的一件作品,你鑒定一下,有幾成像?!闭f完,少女往桌面上一趴,睡了過去。

    七個時辰后,少女醒來,他方知道她的名字……。夏凌惜。

    從不曾見過哪一個女子能像她那樣大膽,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勇氣站在他和身邊,從對經商的一竅不通,到現在能夠與他平分秋色。

    心若梔子花開,這樣的佳人,這樣的奇女子,他如何不愛,這樣的女子若不留住,更待何時?

    夜色下,他捧了她的臉,胸膛之中的那顆心漲痛得象要馬上沖出胸腔似地,稟了息,斂了氣,暗了聲,“惜兒,今晚花好月圓,可否,也圓了我倆?!?/br>
    周玉蘇潛意思地將“惜兒”兩字悄悄過濾,耳畔反復回味男人的乞求之語,她微微闔上眼睛,雙肩簇簇抖動,周身流露著一種近乎疼痛的喜悅,這句話,她盼了多少年了,她不記得,好象從跨進謝家大門開始,她的眼里、心里、魂魄就只裝了這個男人……。

    她不動,他亦耐心等候,終于,那雙眼噙著淚打開時,他欣喜若狂將她橫抱起,奔向玉波院。

    此時,恨不得心生雙翼。

    今宵,青銷帳暖,男子修長的身軀覆上,炙熱的掌心一次次熨過她尚未恢復細膩的肌膚時,她緊張得一陣陣輕微的痙孿,啞聲哀懇,“卿書,我……。很丑?!泵看毋逶『?,她都不敢看自已的身體,覺得自已仿如一個白斑病患,全身上下無一塊肌膚是完整的。

    “惜兒,不怕……?!?/br>
    周玉蘇用力咬了一下唇瓣,從枕下拿出一根帕子,用任性的口吻道:“蒙上?!?/br>
    謝卿書失笑,依了她。

    當上身裸裎時,耳畔盡是一聲接一聲的“惜兒,惜兒,惜兒,我終于得到你……”,周玉蘇猛地想起,夏凌惜很可能是白壁之身,而她……。

    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本能地將他推倒,緊緊護住褻褲,語帶哭音,“我……。忘了,我月事未凈?!?/br>
    “惜兒,你在要我的命……”身體里的熱意一波快過一波,謝卿書只覺得全身血液四處流竄,找不到宣泄之口,聲音干啞得象是要冒出煙來,“幾天了?惜兒,我……。還是想要,你能不能忍一下,一會夫君侍候你沐浴……?!?/br>
    周玉蘇腦子空白一片,抿嘴不語,怕說錯了話。

    謝卿書暗自哀叫一聲,揭了臉上的帕子,迅速披衣下地,到圓桌旁,倒了杯茶,猛地灌了幾杯,但腹下的一股邪火卻怎么也壓制不下去。

    仔細想想,自已這身子有多少沒有正常抒解了?好象從今年初開始,他與夏凌惜兩人曾半真半假地說,如果有一天,相互看得順眼,就那就一對真正的夫妻。

    后來,他便開始克制自已的欲望,既便有時陪客商,到煙花之地,他不過是喝杯酒,看看歌舞,唯一的意外就是今年五月喝醉了,夜半回府時,看到月色下,一身天青色的宮裙,在對月輕舞,霎時勾起了他對那人的思念……。

    到第二日醒時,方發現,那是周玉蘇。

    床榻上,周玉蘇望著男人頎長的身形,突然想,就算拖至信期過,她能瞞得住他不是處子之身的事么?

    倒不如……。劍走偏鋒,趁著此時……

    周玉蘇心怦怦亂跳,仿佛全身的血液在胸腔里匯集成一股旋窩,卷著她的心一起湮沒。

    當他上了床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在她耳畔輕語,“惜兒,我謝卿書此生定不負你?!?/br>
    她一個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拿起枕上的帕子,重蒙上他的雙眼,俯耳,近乎虔誠,“卿書,我愛你,死都愛你?!?/br>
    當男人和女人的身子膠合粘連時,剛經過落胎手術的周玉蘇痛得全身顫抖,而于身上的男人,雖并沒有感覺到明顯的阻隔,但見身下的人痛得不停地吸氣、痙攣,帳內血腥之氣彌漫,沒有絲毫作他想……

    碧慧閣。

    謝良媛怎么也無法進入睡眠,索性睜開雙眼,透過輕紗縵,看著窗外粼粼的月光。

    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為什么鐘亞芙會放出這樣的話,以她對沈太后的了解,沈太后對女媧玉舞人并不感興趣,而鐘亞芙顯然也不是如此張揚的人。

    但……。如果……。萬一,鐘亞芙真拍的話,謝家反正是死定了,她也要竹藍子撈水一場空。

    “哎……”一聲嘆息,謝良媛略略煩燥地翻了個身。

    接著想,如果這次沒弄到銀子,以后想再折騰,那就難了。

    “哎……”

    蘭天賜睡夢中微感不適,眉宇輕皺,直感到身旁的左右反復折騰,終于睜開了雙眼,冷了聲,“夜了,安靜些?!?/br>
    謝良媛聞聲,有惴惴不安,但還是忍不住想套點實際的情報,軟著聲,用極乖巧的聲線道:“皇上,您說,鐘郡主真的會參與玉舞人搶拍么?她真想把玉舞人贈給太后娘娘做壽禮?”

    天天拿她當催眠劑,怎么說也要付給她一點酬勞吧!

    蘭天賜閉著眼,冷淡地開口:“母后的生辰向來節儉?!?/br>
    謝良媛心一慟,會意到話中之意,但她還是不安地添了句,“那鐘郡主也是個內斂的人,如何會放出這樣的話?!?/br>
    蘭天賜自然聽出她打探的心思,也不欲與她拐彎抹角,便直言道:“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坊間的流言對謝家是否有利?!?/br>
    “當然有利!”謝良媛心中陰霾俱散,心中暗道:就是太有利了,才讓她如此不放心。

    皇帝的話已明顯透露一個信息給她,鐘亞芙不可能會參與搶拍。

    “那就閉上眼睛乖乖睡,朕明天還要上早朝?!?/br>
    “我是想睡呀,可周公不關照我,我也沒辦法?!敝x良媛聽了這一番話后,四肢百骸皆舒坦,一時壓不住心頭的雀躍,得意忘形,將身邊的男人視作駱玨笙般,痛痛快快地調戲起來:“喂,你怎么這么愛睡,我聽你說十句話,里頭有三句,說睡吧,睡吧?!?/br>
    蘭天賜深吸一口氣,言簡意賅一句:“關眼、閉嘴!”

    “人家睡不著嘛……?!敝x良媛挑了一下眉,洋洋得意,“我猜,你肯定是上輩子燒香,燙到周公老人家的鼻子了,所以,老人家不樂意見你。象我,多好,一閉上眼,不出半盞……?!贝缴弦卉?,男子的氣息壓灼而來,尚未細品,對方卻一觸即離,伴著身上的男子長發傾瀉而下,謝良媛稟了息,眸光忍不住垂放在那衣襟處的精致鎖骨,閃著幽暗旖旎之光,衣襟口微微朝下墜,藏不住里面的風光,謝良媛的視線跟蔓藤般恣意探了進去,掃過一寸寸纖濃合適的肌理,澀澀地再接再厲,到達那肌理分明的小腹,所到處,無一不骨格均勻如同雕塑。

    蘭天賜周身勾勒冷峻的色彩,“眼睛往哪瞧?”

    “這是我的地盤?!敝x良媛本能地抗議一句,而后,兩頰燙得要燒出火來,她收回視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撞入一雙鑲了月華般的眸子里,深處隱隱泛起漣漪,默默注視著她……

    她咽了一下口水,難以置信地再眨了一下眼睛,瞪視著眼睛上方的那張臉,傻傻地問,“那你干嘛親我?”

    心在腹誹:你親都行,我看不行?

    “你太吵?!?/br>
    謝良媛俏面飛紅,兩指輕輕扯著被褥,一點一點地往上扯,直到,蓋住了整張臉,稍后,悶悶的聲音傳出,“不帶這樣的……?!?/br>
    十月初一,寅時,謝府大宅門前。

    數十個丫鬟婆子分立兩旁,人人手上提著一盞燈籠,將謝家大門照得亮如白晝。

    今日于謝家是個重要的日子,謝老夫人已多年不參與謝家的生意,但今日不同,今日的拍賣若成功,將成為謝家數十年來,最大的一筆收入。

    因為今日拍賣議程上寫著,拍賣時間是定在帝王駕臨開開始,而據雙緣拍賣行得到的消息,新帝會在辰時三刻從皇宮出發,屆時,恐怕西凌想一睹圣顏的將會將整條榮華街圍得水泄不通。

    因此,經謝家人商量,決定晨起寅時便動身,以免路上受阻,誤了時辰。

    雙緣拍賣行亦很重視謝家,特意派了三輛馬車執內部請柬前來接謝家的人去參加拍賣會。

    內部請柬上寫了不記名的八個名單,以雙緣拍賣行的初衷,謝家的謝老夫人,夏凌惜及三個主事男人必定在邀請之列,另三個,是給謝家的媳婦。

    謝家在收到請柬時,鐘氏傷了手,知道這情況時,喜憂參半,傷筋動骨一百天,那天接骨時,孫大夫曾再三交待,到了她這年紀,骨格愈合慢,讓她一定要注意療養,盡量少外出,否則,如果再傷到,恐怕就會留下嚴重的后遺癥。

    所以,她現在的身子實不適合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以防止遇見人群擁擠推搡。

    最關鍵的是,她比誰都清楚,那玉雕人是夏凌惜的尸體,她……。沒有勇氣再看一眼。

    但,圣駕將臨,能一睹龍顏,并和帝王同處一室,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恐怕她這一輩子不會再有。

    正猶豫不定時,謝良媛突然表態了,她身子如今好多了,想出去見見世面。

    謝老夫人欣然答應,并讓本不想去的劉氏一定要去,以便照顧謝良媛,因為此行,丫鬟婆子一個也不能帶。

    那就意味著,蔡氏和鐘氏只能去一個。

    收到蔡氏躍躍一試,想向謝老夫人請求的表情,霎時,鐘氏跟打了雞血般,馬上截口,“娘,此行是卿書大力促成,作為他的母親,兒媳為他感到驕傲,所以,身子就是再不便,也要前往?!?/br>
    蔡氏臉都綠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鐘氏的殘臂,用手肘暗中抵著身邊謝晉元的腰,希望他能開口說兩句。

    謝晉元假裝不明所以,捧著茶打著呵呵,還交待謝晉河要照顧好大嫂。

    謝老夫人頷首時,鐘氏那一臉的得意,就差舉起一面旗唱起凱歌了。

    所以,今日謝家大門,蔡氏穿著普通的家居裙,一臉幽怨地站在門邊恭送謝老夫人。

    當看到鐘氏穿著雖喜氣,可那肥腰出,明顯的兩圈rou,讓她忍不住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哎呀大嫂,您怎么一下胖了這么多,我記得這裙子是你上個月剛備的,您當時穿了還挺合身的,怎么一下子就窄了這么多?!?/br>
    看著鐘氏氣得肚子那一顫一顫,那衣裙的銜接處仿佛下一刻就要開裂,蔡氏恍然大悟地添了一句,“哦,差點忘了大嫂剛小產,哎……二嫂,您今天可不光是要照顧好六丫頭,還要多多照顧大嫂,她身子剛傷了,元氣未恢復呢?!?/br>
    謝晉元忙上前戳了一下妻子,悄悄遞了一個眼神讓他看看謝晉河。

    蔡氏見謝晉河黑著一張臉,這才收斂。

    謝老夫著一身暗紅色的團福袍子,腦后的福髻插了六顆碩大的東珠,頸掛翡翠珠鏈,一身喜氣洋洋,由綠鶯和百合左右攙扶,緩緩跨出謝家大門的門檻。

    身后,謝良媛挽著劉氏的手臂緊跟其上,不知為何,在謝老夫人跨出門檻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門檻,謝家的人再也跨不進來了。

    女媧玉舞人的聲勢被炒到這個程度,她也有所預料不及,就在十天前,她還牢牢掌控,讓請柬的坊間價格炒至兩千,她預計,在開拍前三天,請柬價格最高飆至五千兩。

    她萬萬沒料到,到了前日,連雙緣拍賣行當眾賣出的最后一批請柬,光定價就是八千兩一張,在出售時,眨眼之間全部售光。

    不到一個時辰,很快就炒到一萬兩千兩銀子,那些商賈兜里的銀子象是撿來般,還拼命搶著。

    請柬,是女媧玉舞人能拍出多少價格的風向標,既然連請柬的價格都遠遠超出她的預料,那今日,女媧玉舞人很可能拍出天價。

    一旦玉舞人被查證是贗品,那謝家就面臨著雙倍的現銀賠償,這謝家大院,肯定是保不住。

    今日風光之最,莫過于周玉蘇。

    落了胎后,經過十幾天的調養,今日終于穿上一襲束腰的碧衫,襯出纖細欣長的腰身,臉罩紗巾,夜色中飄渺若仙,盈盈裊裊伴在一身白玉長袍的謝卿書身邊,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尤其是到了門庭前,前來接謝府的雙緣拍賣行的管事,先是朝著謝老夫人一揖,做了個請上轎的動作后,便走到周玉蘇的身前,微一躬身,語聲恭敬道:“夏大當家,屬下有禮了,單二掌柜特意吩咐屬下,來接夏大當家時,務必記得把轎子里的熏香換了?!?/br>
    心中傲然升起,周玉蘇落落大方笑道:“不必多禮,代我謝謝單二掌柜,他有心了?!?/br>
    雙緣拍賣行的人謝老夫人問候行禮,那是禮節,可接著,沒有和謝家的男人說一聲,倒是向謝家長孫媳寒喧,話里話外透著恭恭敬敬,這讓站在謝家門口的人感到非常意外。

    鐘氏面上亦有光,眼角瞥了一眼,如容正故意給謝晉河整理衣襟,竊竊笑聲,好一副賢良夫妻的模樣,便上前牽了周玉蘇的手,親熱道:“惜兒呀,為娘和你一同坐吧?!?/br>
    和謝晉河同轎,她擔心半路便被嘔死。

    謝家大院,上下都用羨慕的眼神關注著周玉蘇,仿佛才發現,原來,出了宅門,謝家的長孫媳面子比謝家男人還大。

    橋內,謝良媛掀開窗簾,忍著腹中竊笑,看著周玉蘇款款上轎,扶她的是謝卿書,為她掀轎簾的是雙緣拍賣行的管事,鐘氏站在一旁殷勤地囑咐,讓她小心。

    心里不停為周玉蘇唱起衰歌:我讓你爬,讓你爬,一會摔死你!

    謝老夫人只道謝良媛極少出門,萬事稀奇,也不阻攔,只問身邊的劉氏,“六丫頭的藥都帶齊了吧?!?/br>
    “娘您放心,全齊了?!?/br>
    夜晚街上很安靜,偶遇更夫,聆聽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燭火”外,一路只聽得車轅轆轆之聲。

    寅時末,三輛馬車先后達到榮華街口停下。

    謝卿書先下了馬車,扶著周玉蘇下了馬車后,馬上到后一輛,掀了轎簾對謝老夫人道:“祖母,榮華街已是宵禁,馬車不能入內。請祖母下車,孫兒背您一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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