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史文云說:“對付你或是我,白沫先需要兜這樣大的一個圈子嗎?這件事,擺明是有人想要用來對付白沫先的?!?/br> 蔣梨頷首,終于放下心來,取出支票簿,簽了一張10萬塊的支票,“無拖無欠?!?/br> 史文云接了,看了眼支票簿上她的簽名,淡淡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 英國倫敦。 晚飯后,欒傾待找了機會與顧眉生單獨說話。 很多年不見,欒傾待微笑著對顧眉生說:“你已經從小女孩蛻變成了芳華正茂的小女人。我這個侄子,眼光向來是很毒準的?!?/br> 顧眉生藍眸冷若星光,“要不是地上有你的影子,我還以為坐在我面前的是一只鬼?!?/br> 欒傾待失笑:“你這張嘴倒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肯饒人?!?/br> 顧眉生冷哼:“你與欒亦然究竟在玩什么?” 欒傾待聳聳肩:“你不妨回國之后去問他?!?/br> “我這次來英國,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是?!睓鑳A待頷首:“欒亦然已經在籌備與你結婚的事,所以有些事他不想再繼續瞞著你?!?/br> 顧眉生不能再繼續與這個不知究竟是人還是鬼的欒傾待繼續坐下去。她心中憋著一團無名火,這里畢竟是恩師捷克李森的家,她總不能在這里失了禮數。 她將手中的香檳放下,優雅站起身,轉身離開。她人剛剛走到客廳,就見李洛一身黑色皮衣率性裝扮,見到她,隨口問道:“陪我一起去參加個酒會?” 顧眉生輕輕揚了眉,“給我個非去不可的理由?!?/br> 李洛抿了抿唇,道:“你這樣迷人美麗,帶著你我會非常有面子?!?/br> 顧眉生微笑著攏了攏頭發,將手伸進他的臂彎間,“那還等什么呢?走吧?!?/br> 身后,欒傾待有些無奈,卻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欒亦然。 看顧眉生今天的反應,欒亦然這條娶妻之路只怕不會是一般的坎坷了。 豪門社交圈子說大不大,顧眉生與李森小兒子李洛一同參加酒會的新聞,不過24小時,已經傳到了榮城。 照片里,顧眉生穿一襲妖嬈紅裙,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皮衣,一頭美麗墨發不經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她身旁站著一個極其英俊帥氣的絡腮胡男人,兩人并排站在夜色下的泰晤士河畔。 兩人看起來相處得非常的和諧,談笑風生,非常像是商場海報上那種英倫風十足的悅目照片。 鴻云的辦公室里一時間像是炸開了鍋。 盥洗室里,女員工多半是用艷羨的口吻來議論這件事,“到底是咱們的首席財務官,顧眉生遇到的男人個個非富即貴?!?/br> 女員工b:“有錢也就算了,關鍵是這長相還能如此各有千秋。這位英國帥哥看著好陽光,尤其是那一嘴的絡腮胡真是性感,令人看著心動不已啊?!?/br> 休息室里,女員工c:“這眉生小姐要是嫁去了英國,咱們總裁可怎么辦???” 女員工d:“我覺得不會。那英國小帥哥哪有我們總裁的風采和氣度?拼顏值,拼智商,拼感情,都一定是我們總裁贏好么?!” 蘇棠拿著茶杯走進來,聽到她們的對話,清了清嗓子。兩個女員工連忙噤聲,吐吐舌頭心虛地走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外也是不能幸免,趁著欒亦然中午出去吃飯的時候。他的秘書小聲對同事說:“哎,那個英國帥哥看起來好可口啊。咱們眉生小姐真的能抵得住男色誘惑嗎?萬一她變了心,咱們總裁可怎么辦?” 同事說:“到底差了七八歲,說實話,我覺得英國帥哥看起來跟眉生小姐還真是挺般配的??粗鸵呀涍@樣養眼了,他爹又是眉生小姐的老師,更是她現在最大的后臺?!?/br> 下午,眾人看到欒亦然回來,紛紛噤聲,匆匆忙忙回到各自位置上,生怕欒亦然萬一心情不好,會像暴君一般地隨意炒人。 欒亦然卻是一臉淡然地走進辦公室,叫來秘書:“去給眉生訂明天最早回榮城的機票?!彼€特意給顧眉生打了電話。 誰知,顧眉生卻在電話那頭說:“我也有許多年沒有放過假了,明天唐朦來倫敦,我們打算玩上幾天再回去?!?/br> 欒亦然在顧眉生那里碰了軟釘子,轉手又打電話給欒傾待:“二叔,你究竟跟眉生說了些什么?” 欒傾待表示躺槍,“我能說什么,就是告訴她你之前瞞著她的那些事咯。其實我也沒告訴她多少,顧眉生那樣聰明,多數都是她自己猜出來的?!?/br> 嘖。欒亦然有些煩躁地掛了電話,桌上,也不知道是誰故意放的一本娛樂雜志,封面就是顧眉生和李洛一起參加酒會的照片。 他將那本雜志扔到一邊。這算什么?原本是打算借著這個機會主動向她坦白,這下倒好,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欒亦然有些頭疼地扶額,這女人就是他這輩子的克星。 殷實在外面聽了太多的流言,走進來,語氣是十分同情欒亦然的:“老板,不得了!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公司這樣團結的,紛紛倒戈,支持那位絡腮胡英倫帥哥啊?!?/br> 欒亦然不悅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滾?!?/br> 殷實撇撇嘴走到一邊,開始幫他處理起一部分工作。欒亦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就是多了撮胡子?是男人哪個沒有?” 殷實抬眸看他一眼,來了一句:“外面那些女人都說,長了絡腮胡的男人,看起來比較想親吻?!彼f著,側頭不解地道:“應該不會吧?眉生小姐不像是好色的女子啊?!?/br> “……”欒亦然悶悶地吃著醋,內心很不悅地想:好色也沒用,她正值經期! 他又掃了眼雜志上的照片,又忍不住火了。她難道不知道她來月經?穿這樣顏色鮮艷又那么短的裙子是要鬧哪樣?! 欒亦然清了清嗓子,問殷實:“最近有什么客戶需要我親自見的么?” 殷實抬頭看著他,瞬間就明白了欒亦然的意思。 他內心那個激動,沸騰啊。這么多年被這個腹黑的老板壓榨,可算是讓他找到反擊的機會了呀! 殷實裝瘋賣傻,說:“沒有?!?/br> 欒亦然又道:“有沒有需要出差的工作?” 殷實依然是搖頭:“沒有……吧?!?/br> 欒亦然面色陰沉:“這偌大的鴻云,兩個出國出差的工作都沒有?!” 殷實一臉無辜:“反正是沒有能順便讓你去英國的工作?!?/br> 欒亦然隨手cao起電話,朝著他那張欠扁犯賤的臉上砸去,“給老子訂票去!” 殷實見老板發火,瞬間蔫兒,奴性覺醒,乖乖走出去幫他訂最快去往倫敦的機票。 ☆、求婚:每天愛你多一點 漫漫人生路上,欒傾待實在是個可憐人。 顧眉生是同情這個男人的,所以當初她用冰涼話語刺痛他,希望他可以聰明地離開。 欒亦然瞞得太好了,他完全騙過了所有的人。 那一年,她真的以為欒傾待死了。 這件事橫亙在她和欒亦然中間,他們以后的路該要怎么繼續走下去?顧眉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覺得前途茫茫。 還有張小曼因為欒傾待的死而徒生的疼痛,虧欠,懷念,甚至于后來自殺,也與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當她知道這一切原來都不過是欒亦然精心布的棋局,要說心中完全不惱,那就未免太假了。 10月初,唐朦來倫敦旅行,顧眉生征得李森教授的同意,讓她與自己一起住在李森的家中。 10月,唐朦與顧鈺墨分手已經足足月余,她將難過和傷懷都深深地藏在了心里。晚上,唐朦會與顧眉生并肩坐在泳池旁看星星,她對顧眉生說:“其實也沒什么,就當失戀是每個人都必然要經歷的人生課題?!?/br> 顧眉生沉默聽著,心中很明白,唐朦在試圖放下這一段已經持續了六年多的感情。 她一向干凈通透的心里面滲進了膈應人的沙子,那不停流轉著的沙漏沖刷了這段感情的一切美好。 從來滴酒不沾的唐朦,卻在這一天的晚上,手不離瓶,把紅酒當水一樣的喝著。 醉意深濃之間,唐朦說:“時光悄然無聲地走著。每個人都在不斷成大,不斷受傷,然后不斷堅強。若偶爾回頭看一眼,才發現,美好的一切仿佛都只發生在了曾經?!?/br> 唐朦又說:“眉生,不要像個被寵壞的孩子,欒亦然若不是愛你愛得太深太濃,他何必煞費苦心做這一切?” 顧眉生抬頭望著漫天繁星,心思柔軟,她輕輕長長地嘆著氣,哪里會真的生他的氣呢? 剛剛重生的那半年,她曾是那樣地想念著欒亦然。 學校里軍訓時,她穿著迷彩服偶爾轉身回首,就仿佛能見到那男人站在人群中沖著她溫暖微笑。待到她定睛望去,卻不過是因為光線太亮,令她起了幻影。 何美琪死的那一年,顧眉生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若不是有欒亦然,她只怕會被自己的心魔時時刻刻地折磨著,無力救贖。 張小曼自殺那段時間,顧眉生不敢去見欒亦然。她偷偷跑到他的公司樓下,哪怕只是偶爾抬頭看一看從他辦公室里折射出來的點點燈火,她就會一下子變得很平靜。 只因為顧眉生知道,無論這座城多么地寒冷無情,欒亦然就在她觸目可及的地方陪伴著。 顧眉生知道自己沒有被寵壞。 她憑仗的,不全是欒亦然對她不問因由,不計得失的寵愛。 她憑仗的,是那一份誓要與他始終不離的心思。上一世未能與他走到的白發蒼蒼,這輩子無論如何也要實現。 她給欒亦然打電話。關機。 夜風清清徐徐地吹,清澈游泳池上水波微瀾,星光搖搖擺擺,似首悅耳的情歌。 第二天吃早飯時,她主動與欒傾待聊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欒傾待沒有即刻回答。他走到花園里點燃了一支煙,“你mama……好嗎?” 顧眉生說:“知道你死,她內疚過,傷心過,頹靡過,甚至還自殺過,但現在也都已經過去了?!?/br> 欒傾待輕輕點頭,彈了一下手間煙灰:“是啊,都過去了?!?/br> 他對顧眉生說:“榮城,我是再不會回去的了。幾年前去過,終于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我的出現并不是想象中那樣,能夠成為你母親的救贖,反而令她夾在中間左右難安?!?/br> “你也不要怪亦然。若說罪孽,若說錯,怕也都是我與顧鴻華的錯。好在小曼現在已經沒事了?!?/br> “是?!鳖櫭忌f:“mama現在很好,心情很平靜?!?/br> 欒傾待一時無言,朝她笑了笑,“城北項目重建的事是真的。當然,錢都是由欒亦然來出。我不過是幫他演一場戲?!?/br> 他說完,轉身離開。 顧眉生站在花園里很久,一直到唐朦過來叫她,她才回神,往客廳走去。 她在捷克李森家的花園里見到了一簇簇,開得極好看的茱萸。 顧眉生從來不知道,原來茱萸樹高得參天。她站在樹下,望著半片天空被這樣的黃色小花暈染。 曾經那樣茁壯堅韌如大樹的愛情,到底還是沒能抵得過歲月的雨急風厲,該散,還是散了。 顧眉生在心里感激欒傾待的放手。 她很明白,那么多年的深情執著,如今一朝放手,欒傾待縱使身體未死,心也終究是真真實實地死過一回了。 男女之間的感情事就是這么地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