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是啊?!眲⑨t生說:“自從6年前前任丘醫生離職之后,就一直是我在秋波弄為你們一家人看病了?!?/br> “丘醫生?” “嗯,他是我的導師,但是6年前就已經移民去歐洲了?!?/br> 沒過多久,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來,劉醫生將手里的平板電腦放進包里,然后與眉生告別。 顧眉生這時卻從包里拿出一個嶄新的平板電腦,遞到他面前,“昨天有個客戶送我了我很多部新的平板電腦,你手里那臺看起來用了很久,也是時候該換了?!?/br> 劉醫生遲疑,“這……” 顧眉生笑,“從小到大,你不知救了我多少次。不過是一臺平板電腦,您該不會還與我客氣吧?” 劉醫生笑,收下了,“眉生,謝謝,再見?!?/br> 顧眉生微笑與他道別,一直到車子駛離醫院上了高架,她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地卸了下來。 秦年從后視鏡中看她一眼,“眉生,你在懷疑劉醫生什么嗎?” “沒有,”顧眉生說,“我只是想從他那里查清楚一些事情?!?/br> * 7月25日,顧鈺墨接到唐胥的電話,火急火燎地去了醫院。 唐朦在旅行歸途中遇到搶劫,警察趕到的時候,已經看到她身中刀傷,倒在血泊之中。 病房里,唐胥面色很不好,他對顧鈺墨說:“本來不想通知你,但醫生說,小朦在來醫院的路上數次念及你的名字?!?/br> 顧鈺墨心急如焚,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愧疚,抱著頭坐在沙發上,煩躁地揪著頭發。 顧鈺墨在醫院里守了唐朦整整一天一夜,終于等到唐朦從昏迷中醒過來。他滿眼猩紅,胡渣邋遢,但見到唐朦睜開眼,表情卻是欣喜的。顧鈺墨有些忘形地抓著唐朦的手,“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br> 一旁,唐胥從沙發上起身,望著meimei,“小朦,我去叫醫生?!?/br> 顧鈺墨目不轉睛看著唐朦,“怎么樣,除了腹部上的刀傷,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說著,又情不自禁,伸手將唐朦攬進懷里,連連親吻著她的額頭。 唐朦被他摟著只覺傷口很痛,她皺了眉,伸手輕輕推開了他。 顧鈺墨望著她臉上從未有過的疏離,輕輕擰起了眉心,但想到她身上的傷,終究是不忍心開口再說什么。 整整一天,唐朦顯得心情很低落,整個人像個失魂落魄的扯線娃娃,無論唐胥和顧鈺墨與她說什么,她都只是點頭或者搖頭。 晚飯時分,唐胥和顧鈺墨坐在醫院的餐廳,沉默好久之后,顧鈺墨才說:“唐朦的事你沒有告訴叔叔阿姨?” “嗯,免得我媽擔心,”唐胥取出電話,“不如問問眉生有沒有時間?!?/br> “好,好?!鳖欌暷澩?,“有些事,小朦或許會愿意跟眉生說?!?/br> 但其實那一天,顧眉生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過后了,唐朦早已經睡著。 眉生在病房里陪了好友一陣,忽然包里的平板電腦響起短信提示音,她拿出來一看,發現劉醫生的電腦正在被人使用,且根據gps的提示,這個人就在醫院里。 顧眉生起身,順著導航一路尋去,最后停在了醫院9樓的檔案資料室門口。 里面,是個女人的聲音:“劉醫生,這么晚了,你還沒下班?” “是啊,我想找找一個病人以前的病歷資料?!?/br> 顧眉生聽到這里,暫時轉身離開了9樓。 回去的路上,顧眉生經過兒科病房。正對著樓梯口的那間病房里,有剛剛急診送進來的一個小女孩,護士正在替她打針,女孩很怕疼,抱著家人的手臂,放聲哭嚎,顯得格外的可憐而無助。 眉生下意識地蹙了蹙眉,不敢再仔細多看,匆匆回了唐朦的病房。 那一晚,顧眉生一直在陪著唐朦到凌晨時分。 期間,唐朦醒過,看到眉生在,臉上終于泛起了幾絲笑意,她親昵握著好友的手,說:“之前欒亦然不是送了你一把手工琴,明天帶來,彈首曲子我聽,好不好?” 眉生看出唐朦用笑意小心掩藏的煩憂,卻什么都沒說,笑著點頭,“好?!?/br> “泰綺思冥曲吧。那首曲子實在動聽?!?/br> “好的?!?/br> 唐朦此刻的面色還是很蒼白,但笑起來時雙眼依舊水瑩柔美,就像銀河昭昭系數蘊于她的心海之中。 她笑,眉生也笑。兩人揚唇的唇角弧度,有著極為驚人的相似。 眉生蹲在床邊,臉靠近好友的頭,話語帶著幾分稚氣,“小朦,你要好好的?!?/br> “嗯?!碧齐f著,像安撫小朋友似地摸了摸眉生的臉,“小眉生,不用擔心我?!?/br> 欒亦然推門走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這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子頭貼著頭,輕聲細語,臉上溫暖淡笑的表情因為默契而顯得略有相似。 這樣有愛的一幕,很容易就暖了欒亦然的雙眼。他站在門口,淺笑看著像個孩子一般的顧眉生,心中漲滿了幾乎快要溢出來的疼愛。 他的女孩,有著一顆世界上最柔軟的心。 欒亦然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不是生為顧鴻華的女兒,顧眉生一定會是這座城市里,最善良最個性溫軟的女子。 窗外,夜已經很濃。 欒亦然一直陪著眉生,兩人待到唐朦沉睡之后,才起身離開了病房。 走到樓梯口,顧眉生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說:“我還有點事情要做,我得去找些資料?!?/br> 欒亦然:“什么資料?” “我小時候的病歷資料?!彼贿呎f著,人已經轉身往9樓走去。欒亦然跟在她身后來到資料室門口,見女孩望著資料室的門鎖,然后抬頭看向自己,笑了笑,說:“幫我開個鎖?” 欒亦然笑,低頭仔細地研究了一會兒,然后從顧眉生的發間隨手拿下一個黑色的發夾,輕插進鑰匙孔,沒過多久,門就順利地被打開了。 兩人走進去,關上門。顧眉生在成排成排的資料架上找著自己的病歷。 欒亦然則打開了門口的電腦,破解密碼,不過一刻鐘,他對顧眉生說:“11排,h列,第七個檔案應該是你的?!?/br> 顧眉生按他說的,果然一下就找到了自己從出生一直到15歲之前的所有病歷檔案。 厚厚的一疊,顧眉生拿著檔案袋走到欒亦然身邊坐下,仔細地看了起來。 從她一歲開始到15歲,每一年的12月都會來醫院做體檢。每一年的血液報告都是一樣的:草莓過敏,不可觸碰。 隨檔案封存的,還有她小時候就診的一些照片。 有一張,是她的左臂,上面不知被誰畫了八個記號,8根極短的針孔扎在她的皮膚里。這種檢查叫做點刺,是專門用來檢測皮膚過敏的。 欒亦然看過之后,卻皺起了眉,他說:“點刺不過是皮內測試,為什么要扎進你的血管呢?” 顧眉生不解地望著他。 欒亦然又仔細看過那份檢驗報告,按照上面的那些血量,已經足夠用來做各種血液測試。 他問顧眉生:“以前都是誰帶你來做檢查的?” “丘醫生,他是我們之前的家庭醫生,6年前離職了。我們家里的小孩子,過去都是他帶著來醫院做檢查的?!?/br> 顧眉生停了停,對欒亦然說:“你再幫我查查,這里有沒有顧希顏的病歷記錄?!?/br> 半個小時后,欒亦然看過顧希顏過去的血液報告,又對比兩人的血檢記錄,他說:“每一年,你們倆的指數都是一模一樣的?!?/br> 顧眉生望著欒亦然,“有什么不對嗎?” “嗯?!睓枰嗳活h首,“除非是同一個人,否則就算是同父同母也不可以血液中的各項數據都一樣。更何況,你和顧希顏還只是同父異母?!?/br> 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 顧眉生輕輕點頭,“原來,何美琪過去一直在用我替顧希顏掩飾著她的身世。而我卻竟然完全不知道?!?/br> 欒亦然牽著顧眉生走出醫院,送她回秋波弄的路上,他說:“我托人幫你找一找當年那個丘醫生的下落?!?/br> * 第二天是周六,蘇棠一大早帶了資料來找顧眉生。 這段時間,他們每天都有許多看不完的合同和賬目。紅酥閣的書房里,新鮮現煮的咖啡被源源不斷地送進來。 蘇棠有時抬頭看向顧眉生,不解地問:“眉生,你到底想要從這些資料里查出什么?目前看來,這些合同和賬目都沒有問題的?!?/br> 顧眉生正要回答,卻聽到不遠處的院子里傳來一陣sao動。 她與蘇棠放下資料走出紅酥閣,到了顧云禮的屋子外,才看到顧鈺墨已經揪著不知何時來的顧子墨倒在地上,打了起來。 身后,誰都沒有注意到,劉文悄然無聲地走進了顧眉生的書房,在一大堆的資料中找到自己需要的,然后藏在青色寬大衣服里,又迅速地隱沒在了綠樹叢中。 院子里,顧鈺墨像失了理智,拳頭握著像鐵拳,狠狠地落在顧子墨的身上,“顧子墨,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打唐朦的主意,我管你是不是顧家的人,老子都一定會親自要了你的命!” 顧子墨又怎會是省油的燈?他一個勾拳落在顧鈺墨的下巴上,“一大早的,你這是發什么瘋?!” 顧云禮氣急,連忙叫人上去拉開他們。 就在工人拉開他們的一瞬間,顧鈺墨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塊手掌般大小的石頭,砸在了顧子墨的左邊眼尾處。 顧云禮出聲喝斥:“顧鈺墨,你給我住手!” 顧鈺墨望著顧子墨流血的眼角,冷哼一聲:“如果殺人不犯法,老子殺你的心都有!” 顧子墨陰狠狠望著他,倒沒有呈口舌之快。 顧云禮望著顧子墨,也有些不耐,說了一句:“我不是讓你這段時間少來嘛!” “走走走,都給我走?!鳖櫾贫Y不悅地揮手,“別在我面前礙眼?!彼f完,轉眸看了眼顧眉生,“眉生,扶我進房?!?/br> 顧子墨又冷冷看了一眼顧鈺墨,轉身往門口走去。 一個多小時后,顧眉生從顧云禮的房間回到書房,一進門就問蘇棠:“怎么樣?” 蘇棠點點頭,“桌上的資料少了?!?/br> 一旁,顧鈺墨一邊用冰袋敷著臉,一邊輕哼,“難怪顧子墨對秋波弄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原來劉文跟他們是一伙兒的?!?/br> 顧眉生看了眼桌上的資料,問蘇棠:“丟失的材料我們都有備份嗎?” 蘇棠頷首,“有的。都是采購部四年前從歐洲采購鐵軌和基建材料的來往記錄,我后天回公司會再仔細比對一下。 * 7月26日下午,關于白沫先的丑聞開始悄然在網絡上流傳。 網上的視頻,時間標簽顯示為數年前,畫面模糊,許多關鍵丑陋低級的畫面都被打上了馬賽克,但男人和女人的面容卻是很清晰的。 一時間,白沫先成了人們口中的衣冠禽獸。 他有時從公司走出來,會有有正義感的路人指著他,悄聲對身邊的人說:“這就是那個強暴女人的白氏總裁吧?太不要臉了,居然做出這種禽獸事?!?/br> 白沫先參加公開活動,人群中有人脫下鞋子,精準地砸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