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她是我的mama,她對我有生養之恩。但是蘇棠,你這知道嗎?她這次傷得我真的太痛了。她朝著自己的手一刀劃下去的那一刻,可曾想過生為女兒的我,心里會有多疼多愧疚呢?” 蘇棠心思泥濘成災,“眉生?!?/br> 偏偏,顧眉生臉上既無傷痛也無眼淚。她朝蘇棠淡淡一笑,“阿棠哥哥,這件事我真的管不了,你還是回公司吧?!?/br> 蘇棠心情低落地回了鴻云集團。 晚上7:00,他離開公司的時候,張偉南還待在會議室里,痛苦掙扎。蘇棠想:他大約心里還在抱著一絲絲的僥幸心理吧。 8:00還差十分鐘的時候,陳越終于走進來。張偉南臉上有驚慌失措過后的僥幸欣喜,“云卿肯放過我們了嗎?是不是?!是不是?!” 陳越對他說:“8:00,如果你還沒有辦法下決定。他們會先切去張晨一只腎。然后每半個小時,張晨的內臟器官和雙眼都會被一一切去?!?/br> 陳越說著,重新打開投影儀。張偉南絕望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見兩個已經在洗手穿手術服。而一旁的護士,則已經幫張晨打好了麻藥。 張偉南頹然跌坐在地上,這一刻,他終于醒悟,顧鴻華是不可能改變決定的了。 7:55,醫生手中已經拿起了手術刀。 “不!不要,讓他們停止!不要傷害我兒子?!睆垈ツ鲜挚耦?,終于拿起了桌上的打火機,腳步踉蹌,身體搖搖晃晃,走進了董秀雅的房間。 陳越仿佛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冷聲道:“你別想跟董秀雅一起死,你如果死了,也別指望顧先生會救張晨?!?/br> 張偉南突然停下腳步,回身,死死地盯著陳越,眼眶猩紅一片,大聲吼道,“顧鴻華,你這個魔鬼!” 陳越看了眼手表,“你還有30秒?!?/br> 張偉南倏爾住嘴,望著董秀雅所在的會議室玻璃門,忽然雙膝跪下,匍匐在地,言語像他此刻的心情,碎成了一殘片,“對……對……不起……” 他說完,忽然又大吼一聲,用打火機點燃了一個空的可樂罐頭,扔進了經過嚴格處理過的封閉會議室。 此時,鴻云辦公室里除了他和陳越,早已經空無一人。沒過多久,張偉南就聽到里面傳來董秀雅的慘叫聲。 張偉南心里也像是燃起了一把足以將他燒成灰燼的火。那把火的名字,叫生不如死。 董秀雅的尖叫聲,呼救聲,落在張偉南眼里,每一聲都足以令他心里殺死自己一次。 秋波弄的書房里,顧眉生坐在父親身邊。液晶屏幕里的那場火,點燃了她的艷美藍眸。 良久后,她終于開口,對顧鴻華說:“董秀雅還不能死?!?/br> 顧鴻華只看了女兒一眼,已經拿起電話對陳越說,“放她出來吧?!?/br> ------題外話------ 二更稍后。 ☆、二更:鋪路,雪上加霜 4月1日凌晨,榮城過江隧道發生局部坍塌,幸運是當時是深夜凌晨時分,隧道中沒有車輛路過,所以也沒有人員傷亡。 一時間,過江隧道的安全隱患,成了榮城眾人最關心的問題。 這做金融大城里,有許多人靠炒股起家,也有許多人在一夜暴富,更有許多人靠著時運炒樓起家。 而過江隧道,是白氏多年前積累原始財富的第一個項目。 這次隧道塌方,雖然沒有任何人員傷亡,卻引起了人們對過江隧道建筑質量的懷疑。 顧鴻華借著這個機會向市府提議:取消白氏在城北項目上的城建權,將鐵路的承辦權交給唐氏。 此消息剛上新聞不到兩個小時,白氏的股價已經開始不停地往下跌。 蔣梨六神無主,想要向白沫先求助??上?,白沫先這段時間正在美國醫治他下半身的傷患。 白沫先在電話里對蔣梨說,“拖到我回榮城再說。這段時間,無論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讓顧鴻華把白氏從城北項目里踢出去?!?/br> 4月2日,蔣梨在白家別墅舉辦晚宴,除了顧張兩家的人,幾乎榮城的所有名門權貴都是白府的座上賓。 這天晚上,在白家別墅里,有格外精彩的兩大好戲上演。 這一天,欒亦然也帶著殷實一起出現在了白家別墅。歐式花園里,有人與欒亦然熟識,幾個男人坐在長桌旁不咸不淡地說著話。 欒亦然手拿著一杯香檳,燈光照在他俊美臉上,襯著他微顯散漫的眉眼唇鼻。 8:00左右,花園里響起悠揚鋼琴樂聲,蔣梨與她的助理走到正前方,手舉高腳杯,笑著對在場的眾人說:“感謝各位在百忙中參加今天的晚宴,各位都是我們白氏的朋友?,F在顧鴻華的鴻云集團想要把我們踢出城北項目,那就等于是不想讓我們一起賺錢?!?/br> “各位,白氏若倒下,那可是一損俱損的事情,對大家都是沒有好處的?!?/br> 欒亦然的位置被安排在一棵合歡樹下,他眸色深邃,聽著蔣梨口中聽似有禮,卻實則威脅的話語。 沒過多久,蔣梨帶著助理走到欒亦然面前,笑著對他說:“欒總,我真擔心你今天不肯給我面子,不愿意來呢?!?/br> 欒亦然輕勾唇,“蔣女士親自邀請,我再忙也是要來露個面的?!?/br> 蔣梨看了眼他手中不曾喝過的香檳,說:“欒先生該不會打算在我的晚宴上滴酒不沾吧?” 欒亦然聞言,倒也爽快,將杯中香檳一口飲盡。 蔣梨笑,對身后助理說:“再去給欒先生拿杯酒去?!彼f完,朝著欒亦然欠一欠身,“我還有其他客人招呼,你請自便?!?/br> 蔣梨走后,殷實即刻上前,在欒亦然耳邊輕說:“老板,你明知這酒有問題,還喝?” 欒亦然的面色倒是很平靜。他想,從他和待曼進入白沫先和蔣梨這對夫妻的視線開始,他欒亦然就已經是他們的目標之一了。 蔣梨今天無非是想要借個機會捏住他的把柄。 這時,蔣梨的女助理拿了一杯酒遞給欒亦然。她看到欒亦然,微笑的臉上有極不明顯的羞怯,“欒總?!?/br> 欒亦然接過,道了聲謝,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留意著蔣梨的去向。 大約一個40分鐘之后,欒亦然望著一直站在蔣梨身邊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男人是榮城交通局的局長袁城。 他淡淡勾唇。這個男人對現在的白家來說,可是個舉重若輕的人物。只要他不點頭,顧鴻華就不可能把白氏從城北鐵路項目上趕出去。 還有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過江隧道的安全問題,只要袁城出一個公開的合格證明,就可以幫白氏徹底解決麻煩。 身旁,蔣梨的助理目光癡迷地看著欒亦然,忽然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欒先生,你的臉看起來有些紅,不如少喝些酒吧?!?/br> 欒亦然垂眸,看了女人涂了鮮紅色指甲油的芊芊素手。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勾唇淡笑,將手中香檳遞到她面前。 女人受寵若驚,看著他:“給我喝的嗎?” 欒亦然微笑,“當然?!?/br> 女人臉上笑容甜美,從他手中接過酒,輕抿了一口。欒亦然望著她,揚眉,“不好喝?” 女人于是一仰頭,把那杯酒干掉了。 她放下酒杯,挽著他,“花園里有些冷,你能陪我進屋坐坐嗎?” “當然?!睓枰嗳粚⒖盏木票f給了身后的殷實。 殷實先是有些錯愕,隨即便看到欒亦然在經過那個袁城身邊時,腳步微頓,然后又轉身看了自己一眼。 畢竟跟了欒亦然許多年,殷實很快便明白了老板的用意,他看了眼面前的香檳塔,仔細地一杯杯聞過來。 他知道,蔣梨今天有心設計欒亦然,所以有問題的香檳絕不可能只有一杯。 沒過多久,他拿了香檳走到袁城身后,趁著眾人談笑熱鬧的時候,換走了袁城手邊的酒杯,然后迅速走開。 晚上9:00左右,白家別墅二樓的客房里,隱約有女子貓鳴般細小的呻吟聲傳下來。蔣梨與幾個客人站在樓梯口聊天,目光四巡,并沒有看到欒亦然和她助理的身影。 她眼中隱含淺笑,舉杯,與眾人歡飲。 客房里,云顛雨沛,一雙男女正情緒高漲,卻忽然間燈光大亮。床上男人光著膀子遮住雙眼,幾秒后才稍稍清醒,詫異望了眼身下面色緋紅的年輕女子,瞬間大驚。 至于那個女子,也在看到男人的樣貌之后,飛速地用床上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體,“袁……袁局長……?!” 袁城很快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他匆匆穿上衣服,看著床上女人,皺著眉道,“這一切都是蔣梨吩咐你干的?” 女助理忙不迭地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彼е蛔又笨?,蔣梨明明跟她說的是欒亦然啊,怎么會變成了這個大腹便便的袁局長了呢?! 袁城冷哼,走出房間前,警告她,“你告訴蔣梨,這件事如果被揭發,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當然,她如果嘴風夠緊,我也絕不會令她難做?!?/br> 袁城走后,女助理將臉埋在枕頭間,哭得泣不成聲。心中恨透了蔣梨,要不是蔣梨連哄帶騙,她怎么會被豬油蒙了心,居然想與蔣梨一起算計欒亦然?! 這該死的老女人,竟然把她騙得這么苦! 心中恨意深濃,女助理忽然穿了衣服從床上起身。她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了準備下樓梯的欒亦然。她心中一動,喚住了他,“欒先生!” 欒亦然停下腳步看她。 女助理走到他面前,“欒總,我叫王悅,我是蔣總身邊最相信的人,我想與你談筆交易?!?/br> 欒亦然聞言,輕輕挑眉,揣著明白裝糊涂:“那得看什么交易?!?/br> 王悅指了指不遠處的二樓露臺,“能否借一步呢?” 欒亦然跟在她身后往露臺走去,余光卻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從樓梯口一閃而過。他倏爾蹙眉,想要再定睛看仔細,那里早已經空無一人。 他站在露臺上,輕輕蹙眉。 是因為他喝了有問題的酒,還是他太過想念某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所以眼花了? 否則,他怎么會覺得剛才那個黑色身影那么像顧眉生呢? 欒亦然沒有看錯,那個在白家別墅里一閃而過的身影,的確是顧眉生。 她做完該做的事,從別墅離開之后,站在半山坡的一刻梧桐樹下,抬眸看向白家別墅的二樓露臺。 顧眉生瞇眸望著露臺上那個連身影都格外迷人誘惑的男人。 她這段時間焦頭爛額:張小曼住院,她心中愧疚難過,明明想見他卻又不敢去見。 他倒好,居然在這里跟別的女人喝酒聊天? 顧眉生輕哼一聲,轉身離開。幽靜路兩旁有杜鵑盛放,她隨手揪了一大把,放在手心里,一邊粗暴地用力揉捏,一邊咬牙切齒,“欒亦然,下次見到你,我一定把你當這些杜鵑,絕不留情!” 不遠處的露臺上,欒亦然忽覺鼻子癢,猛地打了好幾個噴嚏。他轉眸看向王悅,“如果明天的新聞令我滿意,你剛剛開的這些條件,我都可以滿足你?!?/br> 晚上10:00不到,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蔣梨帶著家傭在門口送客,卻在這時,有驚恐尖叫聲從樓梯口傳來。她以為出了什么事,忙轉身跑上樓,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看到一位女賓緊閉雙眼,指著浴缸里斷了一個手臂,面目丑陋的女人,嚇得直哭,“鬼!鬼!” 蔣梨看到浴缸里的女人,也是怕得要死,她心驚rou跳地對傭人說,“把……把這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怪物給我弄出去!” 董秀雅此刻已經只剩下半口氣了,她睜眼,無聲地望著蔣梨,想要開口說什么,隨即腦子里又想起剛才路上顧眉生對她的警告:“白家到處都有監控,你說什么我都能知道。你如果敢對蔣梨亂說一句話,我保證張晨一定會來黃泉陪你?!?/br> 她絕望地閉上雙眼,淚從她猙獰的臉上不?;?。 她知道她快死了。 彌留一刻,董秀雅腦海中浮現過許許多多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