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他沉默一陣,問顧子墨,“你也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 顧子墨聳了聳肩,卻又道,“我雖然不清楚您是怎么走進我訂的這間套房的,但我卻很清楚,我進來時,您已經與里面那個嗜藥的女人躺在了一起?!?/br> 他笑,“我若真的要算計您,還是有機會的?!?/br> 羅根徹底沉默了。 顧子墨這才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您該知道,在鴻云集團,誰將會是我最大的對手?!?/br> 羅根看著他,終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像是一種承諾,一口飲盡了那杯紅酒。 * 夜來,華燈璀璨,晚風飄蕩著顧眉生身上的翠色薄衣裙。 年華美好的年輕女孩,身上總有種揮散難去的奇妙吸引力。 兩個人離得近,顧眉生裙擺上的薄衫總會不小心拂在欒亦然的深色褲管,發出極輕沙沙的聲響,帶著極纏綿繾綣的味道。 欒亦然不期然又想起水鎮的那個黃昏,握著女孩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顧眉生有些奇怪地轉頭看向他。 欒亦然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那天你們從水鎮回來,路上沒發生什么嗎?” 顧眉生下意識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被欒亦然更緊地握在手心里。 她低頭,輕壓下身上不停拋起的裙擺,“你什么都知道?!?/br> 他跟蹤了她?還是派人跟蹤了她呢? 欒亦然看了她一眼,說,“那天,高速霧散開通后,不到一個小時又再次關閉。算算時間,基本的推理能力,我還是有的?!?/br> 顧眉生沉默一陣,依舊選擇輕描淡寫,“出了個不算嚴重的交通事故?!?/br> 欒亦然明白,顧眉生說的都是實話,只不過她選擇了最言簡意賅的敘述方式。 他心中有些失落。 他喜歡的女孩與其她的同齡女子太過不同。 她痛了不會喊疼,難過了不會哭,亦不懂得對著他撒嬌。 顧眉生仿佛不懂得如何在旁人面前釋放自己的情緒,她的心似乎有一部分被自己鎖了起來。 她不想走出來。他無法進的去。 欒亦然始終記得那一次她經歷地漫步目的奔跑之后,靠在自己的懷里,哭得仿佛肝腸寸斷,無比委屈的樣子。 欒亦然不是登徒浪子,他喜歡顧眉生,除了她艷麗的樣貌,還有她沉靜而深邃的靈魂。 但欒亦然亦永遠不會忘卻,多年前初次見她時,女孩臉上那抹足以融化所有冰雪封融的笑。 他伸出手,撫上她的面容,說出口的卻是,“沒事就好?!?/br> 仲夏夜,燈火炫麗猶如白晝。連風都帶著絲絲暖意,混著欒亦然臉上縱容而柔軟的笑,就這樣吹進了顧眉生的心里。 她懂的。她都懂。 懂欒亦然帶給她的暖,懂他對她的在意。 但她不懂得如何去傾訴,尤其是那些被掩藏了太深太深的心事。 顧眉生伸出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欒亦然揚唇,臉上笑容又深了幾分。他說,“送你回家?” 顧眉生搖搖頭,實話實說,“我還有事。何況,今天這樣的場合,我一定是要跟父母一同回秋波弄的?!?/br> 欒亦然倏爾皺起了眉,看著她,說,“不許單獨去找羅根?!?/br> “他不會對我怎么樣?!鳖櫭忌?。 欒亦然冷哼一聲,道,“禽獸不會在自己的臉上刻上字?!?/br> “……” 顧眉生知道這人不會再讓,只得與他一起返回了宴會廳。 宴會廳里,客人漸散。兩人走到門口,就看到顧鴻華與張小曼并肩從里面走出來。 張小曼的目光從欒亦然臉上很快掠過,然后對他身旁的顧眉生道,“我們該回家了?!?/br> 顧鴻華與欒亦然點頭示意,微笑著問女兒,“這位是?” 張小曼卻開了口,她說,“眉生在榮鐵的老師?!?/br> 顧眉生從小到大,所有的學?;顒雍图议L會都是張小曼去的。顧鴻華不認識女兒的老師,一點都不奇怪。 顧鴻華因此也就沒有再多問什么。 羅根這時從宴會廳走出來,用西班牙語喚住了顧鴻華和顧眉生。 他先對顧鴻華說了幾句話,然后轉頭看向顧眉生,“眉生小姐,能否單獨與你說兩句話?” 顧鴻華帶著張小曼先上了車。欒亦然卻一副全然沒打算離開的意思。 羅根看他一眼。欒亦然一臉的氣定神閑,道,“你們說你們的,我又聽不懂西班牙語?!?/br> “……” 顧眉生知道這男人其實固執的很,于是看向羅根,微笑道,“您請說?!?/br> 羅根對顧眉生道,“是我太大意,竟害自己一來榮城就被顧子墨算計。這樣下去,他早晚有一天會將整個鴻云集團都從你手里搶過去?!?/br> 顧眉生點頭,一臉虛心受教的模樣,對羅根說,“所以啊,您要幫我?!?/br> “找個可靠的人,利用這次股東大會的機會代替你進入鴻云集團?!?/br> “人選我是有的?!鳖櫭忌f,“只是怕有股東反對。畢竟,我的祖父想必是會支持顧子墨的?!?/br> 羅根想起剛才在套房的一幕。顧子墨手中一定拍下了他與那個女侍應的照片,他如果公開支持顧眉生,一定會遭到顧子墨的威脅。 而他這個人,這輩子最痛恨被人威脅。 羅根點點頭,“只要不是顧子墨,其他我會盡力幫你?!?/br> 顧眉生瞇眸,余光瞥到了羅根身后的顧子墨。她說,“那么,現在打我一記耳光?!?/br> 羅根眉頭緊皺,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要不然,你怎么令顧子墨相信你討厭我呢?” 羅根搖頭,“不,我不打女人?!?/br> “好吧?!鳖櫭忌顒恿讼率滞?,一記巴掌打在了羅根臉上,雙眸在快速地垂下抬起間已經儲滿了盈盈水光,改用英語開口道,“羅根先生,您怎么能如此冤枉我?!” 這一巴掌,顧子墨看到了。 顧鴻華和張小曼坐在車里,被欒亦然高大的身形正好遮住了視線。他們并沒有看到。 羅根很快反應過來,他瞪著顧眉生,故意將話說給身后的人聽,“你記著,鴻云集團有我在的一天,你都休想順利進入公司!” 顧子墨站在門口,閑閑望著顧眉生臉上隱忍著怒意的表情,輕勾了唇。 顧眉生抬頭看向他,目光無比的寒,極致的涼。 欒亦然站在一旁看著,忽然明白了。 眼前的女孩,是一只多么懂得算計人心的小狐貍。 顧眉生與父母離開后,欒亦然也和欒傾待緊接著離開了酒店。 顧子墨找代駕取了車正想將羅根送回酒店的時候,宴會廳里卻傳來了一陣sao動。 唐家的人和顧鈺墨正在四處尋找著唐朦的下落。 ☆、忍辱之恨 回到秋波弄,顧鴻華與妻女先去顧云禮那里坐了一陣。 顧云禮問顧鴻華,“希顏臉上的傷怎么樣了?” 顧鴻華道,“靜養一陣,我會派人送她去美國做修復手術?!?/br> 顧云禮輕輕頷首,“你們先去吧。讓眉生留下來陪我說說話?!?/br> 張小曼不清楚顧云禮想要和眉生說什么,但她很快就被顧鴻華牽著起身走出了顧云禮的房間。 秋波弄的景,一年四季都不同,可無論何時卻自有它獨特的美麗和風韻。 這一刻的秋波弄中,掌了燈的寬闊庭院里,畫橋當路,一棟棟獨立的屋宅染了夜火,似千嬌百媚的佳人,臨水而立。 張小曼掙脫了顧鴻華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你說過,只要我回來,你就會答應與我離婚?!?/br> 顧鴻華雙手輕輕背上身后,看著妻子,“我若不這樣說,你肯回來?” 張小曼真是沒想到,顧鴻華人過四十,又是榮城首富,竟還會這樣欺騙她一介女流。她的面色在夜色下顯得有些沉郁,說,“你我之間,除了欺騙,還剩別的嗎?” 顧鴻華答,“我們之間還有眉生,難道不是?” 張小曼恨透了他總是拿女兒說事,聲音涼得沒有絲毫溫度,道,“眉生是我的女兒?!?/br> 顧鴻華輕瞇了眼,“你還在怪我那天打了眉生一巴掌的事?” 張小曼冷哼,沒有說什么。 顧鴻華望著她,輕嘆了口氣,說,“究竟要到什么時候,你才可以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考慮一絲半分?” 張小曼無意與他糾纏爭吵,她轉身往水上居走去。 顧鴻華的手伸到半空中,卻終究還是沒有再去拉住她。 他心中有多震怒難堪,臉上就有多么的平靜無瀾。 她與欒傾待就永遠有數不完的往事可以追溯,有聊不禁的青春可以記憶。 她與他做了十幾年夫妻,到頭來卻話不投機,連多說半句都顯得多余?! 顧鴻華轉身,往水上居對面的驚鴻院走去。路上,他撥通了陳越的電話,“讓你查欒傾待的底,就這么難?” 那一頭,陳越聽出了顧鴻華藏匿平淡話語背后的怒意。他倏爾便顯得緊張起來,他說,“顧先生,一部分資料已經發送至您郵箱了。他在美國圣地亞哥已經是個極有名氣的商人,這次回榮城,好像有意回國發展國內的房地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