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接著,欒亦然又拉著她去洗手,“下午還有什么課?” “沒有了?!?/br> 欒亦然低頭專注地替她洗著手。洗手液兩遍,消毒濕巾擦兩遍。 “去收拾東西?!?/br> 顧眉生不解望著他,“去哪?” “我家?!?/br> 顧眉生望著他的目光有些復雜,“無緣無故,為什么去你家?” 欒亦然輕牽著她的手走出辦公室。 一路上,有許多人投來復雜而曖昧的目光,可這人全然不以為意,牽著顧眉生往教室走去,“去收拾東西,我去取車,校門口等?!?/br> “好?!彼氖謴乃氖种休p輕松開,指尖不經意劃過他手掌上的細長感情線。 那陣極短促的觸感從掌心直接漫延至他心頭,欒亦然抬頭看著女孩走進教室的背影。 她今天實在很反常。那么乖,那么溫順。 一個小時后,華庭一號。 欒亦然遞給她一件t恤和一條新的毛巾,“先去洗一洗?!?/br> 又洗?顧眉生盯著他。 欒亦然看她一眼,“你剛才跑步流了那么多汗,不難受?” 好吧。顧眉生好脾氣地走進了浴室。 一刻鐘后,顧眉生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出來,客廳溫暖的光打在她身上。欒亦然抬頭看向她,抽了一半的煙夾在兩根手指之間,忘記往嘴里放了。 她沒有穿鞋。細長白皙的雙腿輕微彎曲,交疊著而站,腳趾輕點著深色地板。 頭發濕漉漉地斜側在右肩上,褐色的發絲搭在他的寬大深藍色t恤上。 欒亦然忽然覺得,她穿自己衣服的樣子才是最美的。 他朝著她走近,“我給你找雙拖鞋?!?/br> “不用了?!鳖櫭忌鷮㈦p腳放在他的腳背上,手極自然地環上了男人的脖子。 她的頭發是濕漉漉的,脖子也是濕漉漉的。 兩人靠得實在很近,那些水珠不可避免地沾濕了他的脖子,襯衫,還有拖鞋。 欒亦然底下頭,望著她踮起的腳跟。滿室芬芳。入鼻處,盡是女孩身上清冽中淡淡的花香。 “不累嗎?”他口是心非。 顧眉生微微側了頭,看著他的手,反問,“不燙嗎?” 欒亦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手中的煙蒂已經燒到了指縫。他連忙將煙頭扔在地上。 顧眉生望著他的目光染上了一抹嫌棄,道,“你們家地板一定很臟?!?/br> “你抽煙能別抽出一堆煙灰嗎?” 欒亦然嘴角抽了抽,“你見過誰抽煙光有煙沒有灰的?” “你這么愛干凈的人,抽煙怎么能有灰呢?!?/br> “……”看出來了,這丫頭原來在這里等著他呢。 欒亦然盯著她薄薄的嘴唇,低下頭,一吻而上。 牙尖嘴利。 欠吻。 ☆、渾然天成的擁抱 當男人與女人親吻時,除了唇齒碰觸相溶之外,身體間的摩擦也總會無可避免。 欒亦然時深時淺地吻著她,手在不經意間將她更深地圈在了自己的胸前。 濕熱又溫軟的觸感,還有悅人的香。 她太年輕了,他知道。 可理智是一回事,身體的渴望卻是另外一回事。 他抱著她,覺得日久天長仿佛都被濃縮進了這個懷抱中。那種渾然天成的熟悉感在欒亦然的心頭一點點的滋生。 好像這女孩原本就長在他的心里,好像她原本就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好像她的身體天生就屬于他的懷抱。 他勾舔著她的舌尖??諝庠趦扇艘呀浫诤嫌谝惑w的唇齒間流連。 許久許久后,顧眉生覺得有些缺氧,面色緋紅,環著他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欒亦然抱著她進了房間。 他抱著女孩一起躺在深海藍色床單上,嘴唇貼著她的額頭。 因為喜歡她,所以他總是想待她好。 什么是好?他想要她,卻不忍。他想擁有她,卻又隱隱心疼。 欒亦然將女孩圈在懷里,指腹溫柔地撫著她輕微浮腫的眼瞼,“覺得累就歇一會兒?!?/br> 顧眉生倚在他懷里,頭埋在他的脖頸處,輕聲道,“你會不會中途離開?” 欒亦然心間陡然一顫,擁著她,溫和承諾,“不會?!?/br> 顧眉生慢慢閉上眼,笑了。唇角牽起來時,一張素白的臉宛若春花盛放。不僅僅是美不勝收,還帶著最真實的溫暖。 顧眉生一天一夜不曾入過眠,一顆掙扎了許久的心在他懷里才真正平靜下來。臥室里安靜似水,惟有男子沉穩的呼吸聲在耳畔浮動。 顧眉生漸漸進入了沉沉睡夢之中。 那是一段一段,支離破碎的夢。 她夢見自己殺了何美琪的情景,那拉弦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她的掌心間。 “不怕嗎?” 顧眉生在夢里終于誠實地點了頭,“怕?!迸碌氖呛蚊犁髌鋵崨]有死。 “非要殺了她,你才會覺得安心嗎?” “不是?!鳖櫭忌p聲答,“就算何美琪死了,我依舊不敢松懈。我害怕我mama有一日會再被人算計?!?/br> 她永遠不會忘記,上一世臨死時,顧希顏在她耳邊說過的話。 張小曼是骨子里就極驕傲的人,那樣受盡屈辱而死的慘劇,她不能令母親這一世再嘗一次。 欒亦然望著女孩睡夢中的容顏,心因為她的話被狠狠地抽痛了。還有,看到她睡夢中猶自輕微蹙起的眉,欒亦然覺得他的心也被吹皺了。 算了,不問了。不舍再問下去了。 女孩的頭埋在他胸前,發絲糾纏著他的手臂和指縫,帶著無比信賴又慵懶的弧度。 他不動了。手長久地護在她的背上,用自己的體溫安撫著她躁亂而惴惴不安的情緒。 “人亡你死或是你死她亡。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若為活著,又何必良心不安?” 顧眉生在他懷里,漸漸從深淵般的夢境中脫離,身體放松,終于真正安睡起來。 窗外已經天色昏沉,客廳里突然響起一陣大提琴樂聲。 欒亦然側頭看了眼身邊的女孩,見她依舊睡得安和,于是小心翼翼地從床間起身,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那陣樂聲從顧眉生的包里傳出,他打開,取出手機,按了接通鍵。 那一頭是張小曼,“眉生?” 欒亦然點燃一支煙,開口,“張女士,眉生現在不是太方便接電話?!?/br> 張小曼在電話那一頭有短暫的沉默,“您是?” “我是她的老師,她現在在我家中?!?/br> “請告知地址,我會親自登門來接她?!?/br> “好?!睓枰嗳粯O配合地給了張小曼他家里的地址,然后又加了這樣一句,“您來時可以直接按密碼8119開門,眉生極難才睡著,別讓門鈴吵醒了她?!?/br> ☆、他說:我喜歡你女兒 掛斷電話,欒亦然坐在沙發上,慢吞吞地抽著手里的煙。 房間里,傳來顧眉生輕淺的一聲咳嗽。 他聽到了,掐滅了煙,又起身將廚房的窗戶打開。 夜霧繚繞間,繁星在蒼穹中不疾不徐地掛著。欒亦然站在窗口看了一陣,撥通了殷實的電話,“你晚上來時,經過花店包幾束滿天星帶上來?!?/br> 殷實在那一頭為難了,說,“老板,您說幾束,究竟是幾束呢?” “都買來吧?!睓枰嗳淮?。 半個小時后,張小曼站在華庭一號19棟樓下。秦年停好車走下來,對她說,“太太,我陪您一起上去吧?” “不用?!睆埿÷驹陂T禁前,眸中有極奇妙的復雜光芒。 華庭一號19棟27樓……這世上竟會有如此這般的巧合嗎? 夜風拂在她妝容精致的臉上,張小曼在片刻的晃神后,自嘲地笑了笑。 不,怎么可能呢? 她走進電梯,直達27樓。 空寂的樓梯間響起她略顯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她站在2702門口,既沒有按門鈴,亦沒有直接輸入密碼。 她站在電梯旁的窗口處靜靜地等著。天邊繁星看起來極遠極亮,將她的心思也慢慢地扯去很久很久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