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恩?!表n韜收了眼神,端著茶水喝了一口說道,“有什么事?” “兒子想求父親幾件事?!表n景的態度溫和,因為胖的緣故,笑起來多了幾分憨厚的樣子。 韓韜說道,“什么事情說吧?!?/br> 韓景低頭像是有些羞愧說道,“父親看兒子這一身肥rou,走兩步都是喘著……” 韓韜咳嗽了一聲說道,“其實也沒那么不堪?!焙鋈幌氲教t說的話,若不是韓景比旁人胖一些,在水中更容易浮起來怕是都等不到人來救,這么一想再看兒子也沒有那么無法接受了。 韓景只是一笑,說道,“我想請父親幫我請兩個師傅,不求別的,只希望……”說著眼神就黯淡了許多,勉強一笑不再提這點,“就算為了自己身體健康好了,太醫不也說我該瘦一些了嗎?” 韓韜愣了愣,想到韓景未說完的話,心中又有幾分愧對,說道,“也好,我去給你找兩個師傅,到時候可不能怕吃苦,瞬間再給你找個太醫開點藥方?!?/br> 韓景滿臉感激道了謝后,接著說道,“還有一事……”像是有幾分為難又有幾分不愿終是下定決心,“我想著怕是繼母對我有些誤會,那件事不過是一時糊涂,我想著正巧我身邊沒有伴讀,不如就選了于府的人來,有繼母的晚輩在身邊,想來繼母就不會……再怎么說弟弟都聰慧可愛,我們都是一家人,前兩日圣上怕是責難父親了,若是再鬧出什么事情……” 這話說得猶猶豫豫的,可是韓韜都聽明白了,心中一動也覺得兒子說的不錯,再說兒子都愿意不追究那件事再退一步,為的不過是小兒子和自己,這么一想韓韜嘆了口氣說道,“還是你懂事,行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讓人打探一下于家哪個比較懂事讀書好的,免得到時候帶壞了你?!?/br> 韓景笑了笑沒有說什么,韓韜倒是拉著韓景開始看自己的畫,聊了起來,這一聊韓韜發現與兒子還有不少共同的話題,而不像是和于氏說的時候,她根本不懂這些,心中一動覺得兒子跟著文竹先生倒是不錯,起碼不關眼界還是見識都極佳,韓景有意奉承,自然讓韓韜越聊越盡興,甚至心中暗恨沒有早點和兒子多聊會。 正聊在興頭上,就見于氏身邊的丫環端著東西過來了,弄得韓韜心中難免有些掃興,可是還是問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事情?” “回郡王的話,王妃聽說世子爺來了書房,特意讓奴婢送了甜湯來給郡王和世子爺?!毖经h笑盈盈地說道。 永安郡王點了下頭說道,“行了,放這里吧?!比缓罄^續拉著韓景,“子恒看這一筆,我覺得要是稍微……” 韓景也沒有再看那個丫環,只是笑道,“父王說言極是,我覺得主要是墨的緣故?!?/br> 韓韜看著也覺得是墨的緣故,嘆了口氣說道,“一墨難求?!?/br> 韓景笑了起來,“父親先等下?!闭f著就讓小廝去他的院中尋了一個綠色的錦盒來。 第十八章 對于韓景的賣關子,韓韜倒是沒有生氣,反而讓人把字畫收了起來說道,“正巧有些餓了,來嘗嘗甜湯?!?/br> “好?!表n景笑著端起了一碗嘗了一口,甜而不膩帶著幾分爽口,“好喝?!?/br> 韓韜喝了大半碗就放下了,韓景也只喝了半碗就沒再動,看著韓韜的眼神解釋道,“我想著如今吃甜的不太好?!?/br> “對?!表n韜也想起來了韓景剛剛說的話。 小廝很快就把韓景要的盒子送來了,韓景接過后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問道,“父親猜猜里面是什么?” “莫非是好墨?”韓韜此時心情好,也不介意和兒子多交談一會。 韓景點頭雙手捧著給了韓韜,期待地看著他,“這是先生上月月底考校兒子功課的時候,專門賞下來的,本來兒子想等父親生辰再送給父親的?!?/br> “考校功課?”韓韜其實沒有把這個墨放在眼底,只以為是一般的好墨。 韓景應了一聲,“先生每個月一次小考三個月一次大考,父親快看看喜歡嗎?” 韓韜哈哈一笑,想著不管是什么墨都要表示喜悅好讓兒子開心,就打開了錦盒,里面放著一個墨錠,瞧著上面像是有斷紋,韓韜隨手把里面的墨錠拿了出來,把錦盒放在了一旁,誰知道這一看竟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斷紋!”墨錠上他本以為的斷紋竟然是天然的紋路,應該是墨錠成型的時候就有的,“這是……” 韓景見韓韜喜歡,剛想說話卻被韓韜阻止了,“讓我自己看?!闭f著就仔細瞧了起來,許久才放心小心翼翼放回錦盒里面,臉上帶著明顯的喜悅看向了韓景,說道,“既然是文竹先生贈你的,你就留著用吧?!彪m這么說,他面上明顯有幾分不舍。 倒是韓景滿是高興說道,“父親喜歡就好了,我知道父親喜歡這些,先生家收藏了許多,我又不好直言管先生所要,正好先生有個習慣每次大考讓他滿意了都會賞下來東西,只是前兩次先生賞的都是旁的,正巧這次賞的中有一塊墨,我就央了昌予交換?!?/br> 昌予正是文老先生孫子文奕德的字,他們因為年歲相仿都是在一起念書的,“你用什么換的?” 韓景臉上露出幾分不舍,韓韜開口道,“既然文先生都把這墨給孫子了,想來給你的也不差?!?/br> “是《群驢圖》?!表n景小聲說道。 韓韜聽到是字畫先是應了一聲,“《群驢圖》……等等是吳道子的?” 韓景點頭,韓韜可不相信文竹先生收藏的是假的,此時心情格外復雜,如果真要形容韓景那就是敗家啊,那可是吳道子真跡,如果說他手里的墨價值千金,那畫就是無價之寶了,可是想到韓景是為了他,韓韜又不好責難什么,只是說道,“其實我也喜歡字畫的?!?/br> “啊?!表n景有些遺憾,“我記得父親去年說過若是能得一塊李墨就好了?!?/br> 韓景送韓韜的那墨錠正是李墨,李墨豐肌膩理、光澤如漆,光看著就是一種享受,更別提其拈來輕、嗅來馨、磨來清,還耐磨耐用,甚至能用來裁紙,可見其佳,有道是“黃金易得,李墨難求”。 吳道子的真跡和李墨,真讓韓韜去選,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選哪個更好。 韓韜看著李墨,只覺得兒子一片心意,開口道,“我很喜歡?!?/br> “父親喜歡就好?!表n景笑了起來,因為胖的緣故臉上出現了酒窩,讓韓韜覺得以前自己對兒子太過忽視了,“等過幾日我把那幅畫借來讓父親賞玩一番?!?/br> 韓韜這才覺得舒心,韓景忽然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母親提過,她嫁妝里面倒是有幾幅不錯的字畫?!?/br> “好像是有這回事?!表n韜想了一下說道。 韓景笑道,“那父親我們一起去給找出來,先給父親賞玩,到時候我拿去與昌予交換《群驢圖》?!?/br> 韓韜聞言笑道,“好?!?/br> 韓景直接讓人去找趙mama拿了嫁妝單,“我們先選好,到時候直接進去找就是了,免得亂七八糟的浪費時間?!?/br> “是這個道理?!表n韜笑道,他根本就不急,此時正拿著李墨觀賞,倒是有些舍不得用了。 趙mama很快就把韓景生母的嫁妝單拿了過來,韓景當即翻看了起來,“咦,父親快看母親嫁妝單中也有墨,還有老宣?!?/br> “咦倒是不錯?!表n韜心中感嘆,席家不愧是書香世家,看著不聲不響的,可是很有底蘊,心中也起了興趣,就和韓景一并看了起來,因為這些都是席氏的嫁妝,韓韜又不是那種下作的需要覬覦妻子嫁妝的人,在席氏死后和席家商量后就直接讓人把這些封存了起來,準備等韓景成年直接交給他,所以韓韜也是第一次這般直觀的知道席氏的嫁妝都有什么。 那些綢緞一類的,兩個人隨意看了下就翻了過去,主要看的就是字畫書籍,筆墨紙硯這一類的,圈定了一些后,兩個人就直接去了封存席氏嫁妝的庫房,韓景笑道,“正巧下個月先生壽辰,我看那個貓蝶圖正合適?!?/br> 貓蝶圖也叫耄耋圖,八十為耄,九十為耋,貓蝶圖又有長壽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在文竹先生生辰的時候送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韓韜點頭說道,“我那還有一方墨玉硯臺,雕工倒是不錯,一并送給文竹先生當壽禮?!?/br> “好的?!表n景沒有推辭直接應了下來。 韓韜也知道文竹先生的名聲,對于韓景能憑自己的本事拜在文竹先生門下也是滿意的,“你再去外面選幾樣,直接走公賬即可?!?/br> 韓景笑著應了下來,兩個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庫房,專門看管庫房的婆子見到韓韜和韓景整個臉色都變了,說道,“給郡王和世子請安?!?/br> “把門打開?!表n韜正在聽韓景說文竹先生家中字畫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婆子的臉色吩咐道。 趙mama瞪著那個婆子,雖沒有說話可是神色格外復雜,韓景仿若不經意說道,“怎么不開門?莫不是鑰匙不在你這里?” “對對,鑰匙不在老奴手上,是……是王妃收著?!蹦瞧抛于s緊說道。 “那還不快去拿鑰匙?!表n韜皺眉說道。 婆子趕緊讓小丫環去告訴于氏,忽然趙mama指著那婆子的手腕說道,“這個如意紋手鐲正是王妃的陪嫁啊?!?/br> “什么?”韓韜聞言看了過去,就見那個婆子手腕上戴著一個兩指寬的金鐲子,上面是精致的如意紋,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下人能得到的東西,再看那個婆子趕緊捂住手鐲心虛的樣子,韓韜臉色一變說道,“取下來?!?/br> “是?!碑敿淳陀行P上前去把那婆子腕上的手鐲給奪了下來,然后一腳把那婆子給踹到,雙手捧著手鐲給了韓韜。 韓韜拿過來看了看文道,“確定是席氏的東西?” 趙mama肯定地說道,“老奴確定,當初王妃的嫁妝都是老奴收拾著的,這個手鐲內側有一朵桃花的標記,是老夫人當初專門給王妃定的?!?/br> 韓韜往內側一看就找到了那個標記,臉色大變,怒斥道,“好大狗膽!” 韓景猶豫了一下說道,“父親算了,想來是這個婆子見財眼開,直接讓人搜搜她家中,是不是還藏有別的東西,不要再追究了?!?/br> 韓韜開始還沒想到什么,可是聽韓景這么一說,忽然意識到這個婆子正是于氏的人,于氏嫁過來后,這些事情他都交到了于氏的手上,臉色變了變,直接踹了身邊的小廝一腳,“還不快去搜!不僅這個婆子,所有在這邊的下人全部搜一遍?!?/br> “是?!毙P趕緊去找了管事辦事了,心中把這些不識好歹的婆子罵了一頓,害得他被踢了一腳。 韓景苦澀一笑說道,“父親,換個人去找王妃那鑰匙吧?!?/br> 此時韓韜覺得臉色陰沉說道,“不用,給我砸開?!?/br> “父親,算了?!表n景開口道,“想來王妃也不知道的?!?/br> 韓韜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你能這么想我心里很安慰,進去對對假裝單子,到時候若是少了什么,我補給你?!?/br> 韓景應了下來,韓韜沉聲說道,“砸開?!?/br> “是?!?/br> 韓韜話剛落,就有人去砸鎖了,自然還有人去給于氏通風報信。 很快鎖就被砸開了,韓韜帶著韓景走了進去,趙mama不言不語拿著嫁妝單跟在后面,卻發現永安郡王剛進去沒多久就站著不動了,而韓景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傷感痛苦,不用對照嫁妝單,就可以看出里面的動少了很多,而且拿這些東西的人肆無忌憚的。 韓韜這次不僅僅是憤怒了,“查!給我嚴查?!?/br> 韓景走在一旁打開了一個錦盒,就見里面是空著的,就連首飾盒里面都已經空了,韓韜也不時打開盒子,打開箱子的時候,還看見了一只死老鼠在里面。 于氏聽到丫環的報信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見韓韜站在門口,眼神陰霾神色帶著幾分狠厲,“于氏!你好!你真好的可以!” 第十九章 于氏臉色蒼白,看著打開的庫房門,其實開始的時候她沒有這么大膽的,只敢懂一些小件不起眼的東西,可是她本以為玄慈庵那次韓景定會喪命,等韓景一死這些東西自然也是她的,所以才拿了不少東西出去,有些送到了于府有些放到了她自己的庫房中,甚至有些首飾她直接佩戴了起來。 韓景開口道,“父親,算了……不要追究了,我只希望能把母親的遺物給找回來?!?/br> 韓韜現在有多憤怒,就覺得兒子有多大方,剛想開口,就見小兒子韓瑯跑了過來,“父親、母親你們在干什么?” 在看見韓瑯的時候,韓韜的臉色更難看,說道,“把瑯哥帶下去?!?/br> “父親!”韓瑯自幼得寵,所以此時滿臉驚訝,“我不下去,父親你們在做什么!” “帶下去!”韓韜厲聲說道。 于氏趕緊說道,“快把瑯哥帶走?!?/br> 韓景此時溫言道,“弟弟你先回去,我從外面給你帶了些小玩意,你去看看喜歡不喜歡好不好?” “誰要你的破東西?!表n瑯毫不客氣地說道。 于氏見韓韜神色都扭曲了,趕緊跑過去抱著兒子說道,“瑯哥別亂說,快下去母親一會就去陪你?!?/br> “我不,我就要母親現在陪我?!表n瑯不滿地說道。 韓韜不再說話,只是瞪了韓瑯的奶娘一眼,奶娘趕緊上前哄著韓瑯,韓韜滿心的不耐說道,“抱下去?!?/br> “是?!蹦棠镖s緊抱著韓瑯,在韓瑯的哭鬧中把人給抱了下去。 于氏哭著說道,“王爺,你這是怎么了,別嚇著孩子?!?/br>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孩子,目無兄長!”韓韜怒斥道。 韓景勸阻道,“父親,別生氣傷了身體不好,想來繼妃是不知情的?!?/br> 這話說的韓韜都不相信,若不是于氏大膽,這庫房怎么可能這般,韓韜還想再說,就被韓景扯了一下衣袖,然后看了下周圍的人,韓韜也是要臉面的,強壓著火氣說道,“把席氏的嫁妝單子抄兩份,一份給于氏一份給我,于氏既然子恒給你說情我就只當你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五日之內你給我把單子上的東西都給找回來,到時候我會來查對,缺一樣我就直接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