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歸在早上開車送了兒子去小學之后，就帶著戚述去了位于首都城郊的俱樂部。

    看著占地面積完全不亞于一個小鎮的俱樂部，聽著隨行的服務人員介紹的這里有獨屬于俱樂部自己不對外公開的高爾夫球場、網球場、溫泉區、賽馬場、射擊場等一系列能讓人享受到極致的設施時，顧遠歸對戚述說：“改天我一定要和湯樂討論一下有關于‘小’這個形容詞到底該用在哪里?！?/br>
    等顧遠歸辦理完一系列入會手續后，各家的人魚也都在獸人伴侶的陪伴下陸陸續續的開始了又一天窮奢極侈的生活。

    顧遠歸送戚述去人魚專區的時候，剛好遇到了湯樂正在吻別他的白尾人魚。

    “嘿，哥們，我就說，你早該來這里享受生活了?！睖珮飞锨敖o了顧遠歸一個大大的擁抱，湯樂的工作其實也沒有忙到無時無刻，但湯樂卻寧可像一般獸人那樣，把時間浪費在雪茄、高爾夫以及自家人魚身上，也不肯分太多給予自己的孩子。

    事實上，像湯樂這樣的，都已經算是少見了。在獸人的領地意識里，他們的孩子也屬于會和他們搶奪資源的存在，所以哪怕他們其實很愛自己的孩子，卻也是沒辦法很好的和孩子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至于顧遠歸這么寵顧念的存在，咳，在朝夕幼兒園那一屆的獸人爸爸里都屬于一個傳說。

    如今，這些平時只能在家長會見到，偶爾私下喝杯咖啡的朋友，基本都能在俱樂部里見到。有自家孩子和顧念玩的好，自己和顧遠歸關系也十分親近的獸人大大咧咧的表示：“整天宅在家里能有什么好的創作呢？雖然我不能否認，我的朋友，你那些不同世界的奇思妙想讓我驚艷，但我還是要說，只靠想象早晚會有靈感枯竭的時候，不是嗎？”

    “你說的對?！邦欉h歸附和道。

    但其實顧遠歸目前寫的小說都是他經歷過的世界，故事主線則是他和戚述不同的感情經歷，并不存在靈感枯竭的說法。

    顧遠歸在主世界沒能完成的寫作心愿，被他神奇的在獸人世界實現了，并且，反響熱烈。

    湯樂也成了顧遠歸小說的忠實讀者：“我都想為了你的小說轉型去演電視劇或者電影了，真的好像把他們盡早的搬上大熒幕?！?/br>
    “哦，算了吧，樂子，就你這張臉，不是我說你，除了喜劇以外，你就只適合當幕后工作者?！迸赃呌泻蜏珮吠A級的官二代在笑鬧，他們的關系都是從小建立起的交情，十分的鐵，如今都已經在國家各行各業掌握了很重要的權利。他們能這么快接納顧遠歸父子，主要就是因為湯樂。

    “我長得就這么對不起觀眾嗎？”湯樂“哭著”來求顧遠歸主持公正。

    “咳，怎么能這么說，我們樂子也是……丑萌丑萌的?！?/br>
    “噗?！?/br>
    “1”

    “身份證，不愧是搞文字工作的，說話就是犀利?！?/br>
    “一針見血，表達了我早就想表達但是找不準詞的內心想法?！?/br>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湯樂無語問蒼天。

    顧遠歸笑摸汪頭：“我夸你呢，真的，改天專門給你和你家人魚寫個小說，如實的表達一下你們夫夫深厚的感情。然后專門找你演你自己?！?/br>
    “真的？”湯樂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可告訴你，我會當真的，我真的會當真的！我會一天五遍的催更的?！?/br>
    “我也是認真的?！鳖欉h歸笑著回答，他本來是打算寫他和戚述的日常來潛移默化人魚文化的，但是如今想想，還是用湯樂為原型比較好，“我已經在構思了，沒有騙你，我打算寫有天你家小白有了成年人的智商。真的，有時候我覺得你家小白和一般人魚都不太一樣?！?/br>
    對此，湯樂完全沒有任何反感，反而性質更加高昂了：“是吧？是吧？我就覺得我家小白可聰明了。在別人家的人魚又哭又鬧的時候，只有我家的安靜又乖巧，要哭也只是默默的哭?！?/br>
    湯樂是真的很喜歡他的人魚，感情極深。雖然說，他家人魚沒有智商，他也會愛他一輩子，但如果能有智商自然更好。

    哪怕只是在小說和現實里圓夢一把也好。

    “怎么突然想起寫現實主義的題材了？”旁邊有人詫異。

    眾所周知的顧遠歸是以各種奇葩世界觀而聞名小說圈的，好比什么abo之類的。對此顧遠歸只想說，身為獸人的你們，怎么好意思說abo奇葩？

    顧遠歸笑著回答：“最近突然對人魚歷史很感興趣，想要呼吁一下大家更愛自己的人魚吧?！?/br>
    “停停停，再繼續肯定又要秀恩愛，稍微為我們考慮考慮ok？誰不知道你好爸爸好丈夫的人設？”

    “我是真的對人魚歷史感興趣，準備寫點嚴肅的東西?！?/br>
    “這還不好說？首都人魚培育中心的資料室和圖書館，想去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讓人給你送鑰匙?！睖珮返囊粋€好哥們如是說，他小叔叔是人魚培育中心幾個重要的領導人之一。

    “真的嗎？”顧遠歸表面上一臉驚喜。實則，他說這話就是沖著湯樂的這個哥們來的。

    顧遠歸在和戚述聊過之后想了很多，這個世界他無法預知未來，也沒有異能金手指，那么他能為戚述做什么呢？除了帶戚述卻接觸別的人魚以外的事情。然后，福靈心至的，顧遠歸想到了他的身份，小說家，他的筆就是他的武器。

    文化入侵這種事情不是說著玩的，是真實存在的，顧遠歸想要利用他的影響力，盡可能的去改變這一代獸人的社會觀。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顧遠歸會努力去做的。

    歷史沒有辦法改變，但人心可以。曾經造成那些災難歷史的獸人早已經盡數死去，但顧遠歸覺得他可以把真正的歷史重新寫出來，讓這些獸人的后人明白曾經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注定不是一條好走的路，甚至會很可能與整個社會為敵，但顧遠歸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當然，為了不殃及自己的兒子，顧遠歸會重新換一個筆名去寫?，F在的這個名字，他會寫一些不那么激進的只是鼓勵大家善待人魚的小說。他想成為這個社會上兩種不同的聲音，哪怕只能影響一小批人也好，由這些星星之火，才有可能引起未來更大的風暴。

    顧遠歸用之前攢下來的任務，購買了和原主溝通的機會。

    對此，原主表示了極大的理解：“去做你想做的吧，因為這也是我想的，只要兒子沒事，其他的我都無所謂的?！?/br>
    蘇軾說，吾一生之至樂，在執筆為文之時。

    文人總有文人的風骨，哪怕這個文人只是個小說家，甚至只是個為了錢在網上連載網文的人，他也有屬于自己的靈魂和想法在文字間流淌。曾經一時的妥協，只是為了以后能有隨心所欲寫文的資本，能讓更多人的聽到自己的聲音。

    戚述那邊和人魚的接觸也十分順利，作為人魚中的王，咳，哪怕目前是只擁有十幾個族人的王，他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顧遠歸覺得，在不久的將來，說不定湯樂同學真的能有一個和他交流的人魚愛人了。

    第63章 世界f（十一）

    時間在戚述每天積極賣安利中緩緩流逝，顧遠歸也漸漸適應了在俱樂部陽光充足、風景極佳的開闊露天陽臺上碼字的生活，白天寫小說，晚上根據從人魚培育中心查閱、借調的資料重現真正的歷史。

    小說好寫，歷史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舉步維艱。

    先輩的獸人把過去的歷史摧毀的很徹底，哪怕是從人魚培育中心，顧遠歸能找到的史料，也基本都只能從側面作證戚述的話，并沒有直接的證據。

    把這么一份東西發出去，只會成為顧遠歸又一個異想天開的小說，而不是真正的歷史。

    “司馬遷寫《史記》用了多少年？18年，兩代人的心血。你這才寫了多久？不要著急?！逼菔霭参款欉h歸道?？粗鴲廴诉@樣日夜兼替的工作，除了陪兒子以外基本都撲在了寫作上，讓戚述十分的心疼。

    “我擔心的不是時間，”顧遠歸和原主已經說好了，哪怕他離開，原主也會繼續他的事業，“而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我說的是對的，沒有獸人會相信的，特別是不利于他們的歷史?！?/br>
    “那就找到讓他們沒辦法不去信的歷史?！逼菔鰧Υ撕苡行判?，他們能摧毀對外的一切記錄，卻沒辦法修改人魚電腦的文庫。是的，早在好幾百年以前，上古人魚就已經有了電腦，后來被獸人奪去，其中占地面積有好幾個房間的總腦記錄著整個世界的文明和歷史，那是一切數據的核心，以獸人絲毫沒有進步的技術，他們不可能篡改總腦。

    “怎么接近總腦？我不想因為這個利用湯樂?！弊寽珮返娜唆~擁有智商，和借著湯樂的名義去偷取有可能讓他們所有人都會被處死的國家情報，可是兩碼事。

    “不，湯樂的權限不可能到這個份上?！逼菔鏊伎嫉某霭l點和顧遠歸不一樣，但結果是一致的，能接近總腦的只有兩種人，湯樂爺爺的那一輩，或者是人魚培育中心的頂級科學家，他們需要總腦來幫他們處理人魚改造的數據，“你不用管了，我會幫你想辦法搞到的?！?/br>
    “不會有危險嗎？”

    戚述很狡猾的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你暗地里寫這些不會有危險嗎？”

    好吧，大家都在從事著越來越危險的事情，為彼此擔心的心情是一樣的，卻也不會阻止彼此去做他們覺得對的事情。

    來年春季，朝夕小學的春季運動會周開始了，那是顧念念參加的第一屆運動會，他參加了三項比賽，短跑、接力跑以及比武。獸形比武是每個獸人在學校時都會參加的重要比賽，一年一次，贏了還會代表學校去打省市級賽和全國賽，可以說是一項舉國關注的重要賽事。當然，獸人是比武，亞獸人則是比墨植。

    顧念同學如今的水平，怎么說好呢，重在參與吧。

    因為比武的分組不是按照一年一組，而是很簡單粗暴的分為了少年組、青年組以及成年組，兒童組也有，那純粹就是為了娛樂而存在的。

    很不幸的，以顧念小朋友如今的年紀，他能分到的就只是兒童組。

    “老師說，如果比的好，我也可以參加全國大賽?！?/br>
    “開幕式？”

    “是啊，是不是很厲害？”

    “當然厲害?！鳖欉h歸實在是有點不忍心告訴他兒子，開幕式上的比賽基本就是表演性質的，地位和吉祥物差不多，很顯然每一個參加全國賽的兒童組都能獲得獎牌。不過如果能從全國這么多所小學的兒童組脫穎而出，最起碼證明了……他兒子長的不錯。對此，顧遠歸很有信心，以顧念的名氣，進全國賽當吉祥物還妥妥兒的?！鞍幽?？”

    “老師說，他有可能會越級去打少年組?！?/br>
    “……如果我沒記錯，包子就比你大兩年吧？”比武的分組，其實就是小學組（兒童），中學組（少年），高中組（青年），以及大學組（成年），小學二年級生去挑戰初中生，這是要被打死的節奏啊。

    “他跳級了，現在是五年級的學生了?！鳖櫮钜荒樀呐c有榮焉，他的朋友就是這么酷炫！

    雖然五年級還是很小，但卻已經有了能越級挑戰少年組的資格。而且說真的，以湯包同學如今那個瘋長的體格，他站在少年組里還真沒誰會把他當小孩子看。

    沒有家長不望子成龍，但顧遠歸卻寧可兒子能順其自然的快快樂樂的長大。所以他說：“不要因為你的朋友如今這樣，你日后就也勉強自己跟上他的腳步，好嗎？”

    “如果我能跟上呢？甚至比他厲害呢？”

    “……爸爸當然會為你驕傲，可是爸爸想你知道的是，哪怕你不這樣，爸爸也會為你驕傲?！眲e人家都是害怕孩子不上進，顧遠歸卻更擔心孩子太上進了，揠苗助長并不是好事，“答應爸爸好嗎？永遠都要把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br>
    “好的，爸爸?！?/br>
    運動會開始后，顧遠歸和戚述都到場去給兒子加油了，與湯樂坐在遠離人群、安全更好的包廂里：“萬惡的特權階級！”

    湯樂無奈聳肩：“誰讓我剛巧也認識朝夕小學部的校長呢?！?/br>
    “等日后你告訴你剛巧也認識初中、高中甚至大學的校長，我都不會再驚訝了?！鳖欉h歸假笑。

    湯樂回以微笑，轉移了話題，他看著正坐在一起不知道玩什么的戚述和他家小白，對顧遠歸道：“我覺得我家小白的智商好像真的上漲了?！?/br>
    當然會上漲，在戚述的影響下，早晚有天他會和正常人一樣。不過這個顧遠歸不能和湯樂說，他說的是：“我其實也覺得我家戚述有點……但這不是好事嗎？還是說你之前不過是在葉公好龍？”

    “不，我是真的希望我家小白能像正常人一樣的，甚至為此動用過我爺爺的關系去找了人魚培育中心，但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人魚的智商不是人為的，而是他們只能做到這么幾歲？”

    “……你怎么知道？”湯樂一樣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朋友，“還是說小說家腦洞都是這么大的？隨便猜猜就能猜到真相？”

    “你忘記我最近在準備寫什么了嗎？我人魚培育中心的資料不是白看的?！?/br>
    “那你說現在小白和戚述的智商在增加，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人魚培育中心的技術有所提升？或者是在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產生的變化。我倒是從小道消息里聽說在普通人里確實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出現，人魚的智商激增，尤其是近幾年?！睆钠菔霾粩嘣谏鐣谢顒娱_始。

    “呼，是大眾現象就好，如果只是個例，我真的不敢到處宣揚?！北皇栈?，或者做什么無止盡的試驗可不是湯樂所期待的他家小白的最終歸宿。

    “安心吧，不會的。我們都先不要說，等一段時間看看別人家的情況再決定?！?/br>
    運動會回去的路上，顧念有些不開心，他一直低著頭，拒絕去看顧遠歸。

    “怎么了？”戚述在一邊摸了摸顧念的腦袋。顧遠歸在開車，沒能注意到兒子細微的表情變化。

    “爸爸根本就沒看我比賽！”顧念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他一直在和湯叔叔說話！”

    “我當然看了，寶貝，比表現的棒極了?！焙笠曠R里的顧遠歸回答的有些心虛，這確實是他的不對，當時為了安慰朋友，而忽略了兒子。兒童組的比賽一晃而過，顧遠歸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顧念就贏了。

    “騙子！”顧念把頭扭到一邊，拒絕去和顧遠歸說話。

    “我保證，市級賽的時候我一定仔細看?！?/br>
    “你怎么知道我進了市級賽？”顧念狐疑的打量顧遠歸道。

    “因為爸爸看了你在學校的比賽啊，雖然有點斷斷續續，但我確實看了的，只是剛巧你看我的時候，我在和你湯叔叔說話?！?/br>
    “真的嗎？”

    “真的?！鳖欉h歸內疚極了，要這么不斷的騙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