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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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說笑笑地回到涼亭,正好看到苗革與柳越一前一后離開,連忙跟了上去。這次苗革走得極快,簡直像趕著投胎,沒多久,又回到了山區,然后翻了幾座山,拐了幾個彎,來到了一處山谷。 山青,水秀,野花香。 原以為他走的是窮山惡水,沒想到竟走出了田園風光。 柳越隱去了身形,苗革獨自前行。 劉念和靳重焰越發小心。大家都是隱身,看不見對方,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撞上了,還是慢點妥帖。 苗革穿過花田,來到一座莊園前,恭恭敬敬地敲門,一個老者開了門,看到他,面露喜色:“老爺這幾日還念著少爺呢?!?/br> 苗革與他寒暄了幾句,就進屋了。 他走后,老者一雙眼睛銳利地掃向門外。 劉念、靳重焰和柳越同時心頭一緊,本要順著門縫擠進去,可看到他的眼神,竟一個都不敢動了,直到大門關上才回過神來。既然門走不得,只好從墻上翻過去。 誰知這時門又敞開了,苗革去而復返,特意出來在門口轉了一圈,才拿著一塊玉佩對站在門里看他的老者說:“瞧我,明明系在腰上,以為丟了!” 老者重新把門關上,兩人入內。 趁機進了門的三人跟在他后頭,一路走到一座石碑前停下。 石碑高約三丈,寬七八尺,上書“三陽開泰”,落款是厲向陽。字不如何,氣勢倒盛。 靳重焰想,怪不得拜陽教分了三個院,想必是這位教主喜歡好意頭,故意要了個三,取三陽開泰之意。 石碑后,一個中年文士慢悠悠地搗著藥,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道:“去將我屋里頭的花露水取來,要冬天收了寒氣的那一罐?!?/br> 苗革依言去取,很快拿來,然后從玲瓏囊里取出匣子,按著戴禮而教的那一套,說是在銀月宮找到的孝敬。 中年文士取了一顆,放在嘴里,咀嚼著吃了,然后繼續搗藥。 苗革說:“師父,這是什么藥?” 中年文士便是王儉,回答說:“你駱爺爺找金鱗時受了傷?!?/br> 苗革驚訝道:“啊,駱爺爺受了傷嗎?” 之前開門的老者隔著石碑道:“不妨事?!?/br> 苗革壓低聲音道:“那金鱗……” 王儉笑了笑。 苗革大喜道:“恭喜師父?!?/br> 王儉道:“這么多年了,為師付出了無數心血和代價,如今才弄到手,也算不得什么喜事?!?/br> 苗革道:“還有一件事,可說是雙喜臨門?!?/br> 王儉道:“什么事?” 苗革道:“師父剛才吃的丹藥是我在銀月宮下毒的那一批?!?/br> 王儉眼皮也不抬:“那又如何?” 苗革笑了笑,透狡黠和狠毒:“慫恿我下藥的人正在院子里?!?/br> 第117章 千年功,一朝成(六) 王儉道:“既然請人家到家里來了,為何不過來喝杯茶?” 苗革道:“這位朋友較為羞澀,不敢現于人前?!?/br> 靳重焰和劉念雖然看不到柳越的臉色,但也能猜想此時必然是黑的。相比柳越做夢也沒想到在涼亭里被折磨得差點魂飛魄散的苗革一轉眼竟然就將他給賣了,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千秋追命針。 王儉道:“可是來自拜血院的朋友?” “正是?!?/br> 王儉放下藥杵,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大敵當前,同室cao戈,卻是令親者痛仇者快?!?/br> 苗革道:“弟子還中了千秋追命針?!?/br> “只好將那位朋友請出來,說個真切了?!蓖鮾€突然抬起手,手暴長了五六尺,拐過石碑,朝后面抓去。 那方向竟是沖著靳重焰和劉念去的。靳重焰直覺奇準,早在王儉說話的時候,就拉著劉念悄然后退,此時更是快了一步,堪堪地躲了過去。 王儉一擊未中,手臂一掃,又往另一個方向探去,卻又對準了靳重焰和劉念。 若前一次是巧合,此次無論如何也不是了。 靳重焰不知對方如何定位,拉著劉念在院子里左右躲閃。他光顧著跑,沒留神已經被對方逼到了石碑的另一面,身后正好是苗革。劉念一直跟著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當下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飛起一腳就踢向苗革的大腿。 靳重焰與劉念跑得急,露出了腳步聲,苗革聽風辨位,依照靳重焰的腳步聲,正準備守株待兔,腰際卻被重重地踢了一腳,人飛了出去。 那一刻,他心中是驚詫的。除非那“柳越”有三頭六臂,不然絕不可能一雙腳離得那么遠。然后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落地的時候,身上竟然撞到了一塊軟rou,盡管對方很快閃開,可是一剎那的觸感讓他確信,剛剛在他身后的,還有一個人! “師父!”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聲音陡然變調。 王儉手伸得老長,仍老神在在,聞聲側頭看了他一眼道:“來的不止是兩位朋友?!?/br> 他這般淡定,苗革也定了神,道:“我正陽院最是好客,朋友們,還請現身吧?!?/br> “吧”字剛落,就聽一聲悶哼,王儉的手已經抓住了一個人的胳膊,卻不是追著靳重焰和劉念的那只手,而是另一只。原來柳越一心將注意力放在靳重焰、劉念、苗革和王儉右手上,沒有注意王儉的左手突然朝自己伸過來,竟然一下子就被抓了個正著。 抓到了人,王儉也是略分了分神,靳重焰見機,扯著劉念就往外跑。 外頭,開門的駱爺爺拿著掃帚守著,靳重焰拉著劉念突然蹲下,追在他們身后的手虛空一抓,抓住了駱爺爺的掃帚。駱爺爺看出是王儉的手,一動不敢動,靳重焰和劉念趁機往門口沖。剛到門口,就聽后面一陣破風聲,掃帚上的柳條化作箭雨,瓢潑而來。 靳重焰一下子撲倒劉念身上。 劉念看也不看,就地一滾,反而擋在靳重焰背后,卻在最后時刻,又被靳重焰翻了回去。 柳條悉數落下。 劉念抱著靳重焰,牙根咬得發痛,想叫不敢叫,想哭不敢哭。 靳重焰親了親他的耳垂,低聲道:“麒麟玉甲?!?/br> 劉念這才放下心來,拉起靳重焰要走,卻被駱爺爺擋住了去路。 王儉與苗革慢慢悠悠地走出來。后者手里牽著一根繩子,繩子另一頭拴著的人正是前陣子還風光無限的柳越。 苗革道:“師父神機妙算,隱身法寶在您面前簡直破綻百出?!?/br> 他本就是甜言蜜語的高手,此時拍起馬屁更是不留余力。王儉并不捧場,淡然道:“我只是想告訴他們,不是有了隱身法寶便天下無敵。鬼修便會隱身,我又不是日日夜夜滴著牛眼淚,難道就任他們在府里作威作福,稱王稱霸嗎?獨孤盛的隱身法寶雖然有名,他卻不是靠隱身法寶而成名?!?/br> 這話對劉念來說,卻如當頭一盆涼水,雖然澆得渾身涼,卻醍醐灌頂,讓他清醒了過來。 不錯,這些日子,他們依仗著隱身石的確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然,以他們一個金丹一個元嬰,怎么敢闖入魔道六院院主的居處?! 靳重焰抓著劉念的手,不動聲色地將他藏在自己身后。盡管王儉如此是說,他卻知道王儉并不能肯定他們有兩個人,關鍵時刻,只有他出來承擔一切,劉念才能逃過一劫。 劉念與他心意相通,如果不知道他的想法,握手的手頓時緊了緊,流露出生死相隨的意圖。 王儉倒也沒有立刻下令將人抓住,而是看著柳越道:“你對阿革下了千秋追命針?” 柳越道:“是你害死我師父?!?/br> 王儉搖頭道:“我沒有?!?/br> 柳越道:“不必否認!師父臨死前已經想透了,你根本不想復活厲教主,這些年你做的事都是為了自己積攢實力!我師父和戴院主都成了你手里的棋子,任你擺布?!?/br> 王儉道:“我的確擺布了你的師父,卻沒有害死他?!?/br> 柳越道:“靳重焰……我當然也不會放過他?!?/br> 王儉道:“不,害死你師父的也不是靳重焰?!?/br> 柳越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連靳重焰都有些疑惑,不禁期待起王儉的答案來。 王儉道:“害死你師父的,是你師父自己。到了他的境界,不進也要進??上麆萘Σ粷?,還是被雷給劈死了?!彼f得輕描淡寫,卻聽得柳越額頭青筋畢露。要不是他被苗革綁著,說不定就要沖上去拼命。 王儉又說:“言歸正傳,你傷我弟子的仇卻不能這么算了的。阿革,你帶他去修煉吧?!?/br> 苗革本來擔心王儉會把柳越留下自己用,此時聽賞給了自己,不禁眉飛色舞。要知道柳越雖然貌丑,卻是極好的鼎爐之材。他本就不在乎容貌只在乎內涵,不然當初也不會對姚步吉執著。 柳越臉色大變,對著拉著他就要往屋里走的苗革怒吼道:“你若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死也不會放過你?!?/br> 苗革摸了把他的臉,輕笑道:“昔日也有不少人這樣說過,可惜沒多久,俱成了我的胯下忠臣,想來柳兄也不會例外?!?/br> 王儉往靳重焰藏身的地方一看,道:“不夠這里還有?!?/br> 靳重焰知道此時此刻已然躲不過去了,狠心地松甩開劉念的手。 隱身石在劉念手中,他一甩開手,自然就現出身形。 王儉愣了下,沒想到來人竟然如此年輕俊美,尤其有柳越在旁映襯著,更顯得靳重焰美貌無雙。 苗革也是眼睛一亮,但見王儉的眼神,也知道這塊肥rou自己是吃不到的了,收了心思道:“他就是通天宮少宮主,靳重焰?!?/br> “原來你就是姓靳?!蓖鮾€躊躇了下道,“我與你爺爺倒是舊識,還算有幾分交情。卻不知道你來這里作甚?” 靳重焰從未想到他竟然與自己的爺爺有些淵源,疑惑地瞅了他一眼:“我來尋寶?!?/br> 王儉道:“原本依著我和你爺爺的交情,你既說來尋寶,我自然該送你幾件寶物,然后護送你離開??上?,你今日見了我與拜血院的糾葛,卻是不好馬上放走你。也罷,看在你爺爺的份上,便留下來做客幾日,等這些事了了之后,再送你回去?!彼槧敔斒沽藗€眼色,駱爺爺伸手拿人,劉念看準時機,用力地撞了過去。這一撞,拼盡了他的全力,可說是全力一擊,威力非同反響。 駱爺爺本就受了傷,被他撞在傷口上,疼得腦中空白了一時。 劉念抓起靳重焰就要跑,卻被王儉抓住肩頭,靳重焰一掌劈在王儉的胳膊上,王儉紋絲不動。 正在此時,天空突然射來三道令牌。 一道是迷霧令。 四周迷霧一片。 一道是障眼令。 迷霧之后,四處景色又是一變,有山有水,風景秀麗,卻不是先前看到的樣子。若說迷霧還能憑著印象尋找方位,這個障眼令卻是誤導了記憶,讓人的想法出現混淆。 一道是除魔令。 對道修毫無作用,但魔修能感覺到體內的魔氣流逝。 王儉抓著劉念不肯放手,身后卻聽到苗革一聲慘叫。他雖然鐵石心腸,對這個從小養大的徒弟倒還有幾分真心,當下毫不猶豫地舍了劉念,回身營救。 他一走,靳重焰立刻摟住劉念,劉念也抓著他,想再度使用隱身石,然而在使用的前一刻,又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劉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