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不多時,二樓正面的窗戶打開了一扇,管家劉叔馬上來告訴孟炎成。就見孟炎成臉色微變,即刻去到書房。門一關,他直上二樓。人還沒上到二樓,先是聽到一個聲音。 “不得了了,你家里有厲鬼!” 冷不丁聽到這么一句話,孟炎成一手拍到樓梯扶欄上,瞪過去,“你家才有厲鬼呢!” 話音落就見一名藍衣人從房梁上跳下來,穩穩的落到孟炎成面前。此人臉上帶著笑,雙手抱胸,懶洋洋的樣子,一轉身就坐到書桌前。 “我可不跟你開玩笑?!彼{衣人從腰間摸出一壺酒,打開蓋子一股陳釀酒香撲鼻而來。連一向不愛喝酒的孟炎成都伸手去奪。仰頭就喝了一口,然后滿意的扔回藍衣人手上。 藍衣人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也真是不介意共飲一壺酒。 “說吧,查到了什么?” 藍衣人依舊一副懶散的樣子,“還記得我們認識那會兒發生的事嗎?” “認識那會兒?”孟炎成馬上一臉平靜,“要是沒那事,你能把人都抵壓給我!” “開玩笑,我是投身軍營誓做良將殺敵報國。什么壓給你,小心公主聽到……” 孟炎成抓起桌上一本書扔過去,“還啪啦啪啦個沒完,趕緊說正事。你在我家查到了什么?厲鬼長什么樣子?” 藍衣人手里接著書,郁悶?!捌鋵嵨沂窍胝f,我們認識那會兒,你不是懷疑草原上的毒是我下的嗎,死了你心愛的幾百匹寶馬?!?/br> “毒!”孟炎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 藍衣人不懂怎么回事,已經看到他眼里的殺氣,還有疼惜! 這是怎么回事? “喂,你怎么了?還在為那幾百匹馬傷心?” 孟炎成被他問得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臉,讓自己平靜下來。 藍衣人很識趣,不再隱瞞,“昨天晚上,我守夜的時候發現沈小姐端了一杯水去后院,一只小貓喝了水以后瞬間斃命?!?/br> “貓!”孟炎成又似想到什么,不過沒有剛才反應大,很快就控制自己的情緒。轉頭問藍衣人,“你親眼看到是沈秋呤毒死了貓?” 藍衣人點頭,“我做事向來清清楚楚。我猜測她在試毒。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去搜一搜,或許能找到毒源?!?/br> 孟炎成想了想,“這事就拜托你了,你想個辦法什么時候去她房里搜一趟。越快越好。別讓她在我家里搗亂?!?/br> “什么?將軍將軍,我只是答應幫你守幾天夜查查情況,我可沒說管你府里的事情?你還是另找高人吧!” “你敢!別的不說,你人都還壓在我這里,說好到死的,你這才幾歲就不聽話了?!?/br> 藍衣人雙手叉腰,嚴重的鄙視他。 孟炎成問藍衣人沈秋呤下的是什么毒,藍衣人干咳兩聲焉了?!澳鞘裁?,這種毒有點復雜,一時半會還查不出。你給我點時間?!?/br> 在孟炎成瞇著眼看他的時候,他又補話:“最多三天,的確從來沒遇到這種毒。別給我那么大壓力好么大將軍?” 孟炎成擺擺手,懶得再理他,邊走下樓梯邊道:“三天內你找不出結果,賞你八十大板。本將軍親自執行?!?/br> 藍衣人抓狂:“……”當年年少無知的我不應該把命壓給你! 孟炎成下樓,臉色都是黑的。沈秋呤要下毒,那毒是從哪里來的?幸好她試毒,如果是直接下毒還不知道她會選擇誰。 想到毒,他心里極不舒服坦。好的是他早就派專人防著這一手,府里所有的飯菜茶水都會有人檢查。即使沈秋呤要下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試毒?這代表沈秋呤對這件事情很害怕。她似乎也在擔心下毒的結果。 這么想來,□□是她身后那個人給的。想到這一點,他馬上找來門口的守衛,詢問這幾日沈秋呤是否出過府。守衛說只有昨天下午沈秋呤去了一趟侯府。 這就不好查了,昨天去侯府,路過幾條街就是遇到人也不知道誰是背后的人??磥?,想查到背后的那個神秘人不是這么容易。 他正在書房里想心事,劉叔急急忙忙跑過來,告訴他季氏在二叔家門口上吊了。 “上吊?”孟炎成騰的一下站起來,眉頭直皺。自己家里還一團事要解決,那季氏到底還要鬧到幾時? 季氏選在二叔家門口上吊,明顯是沖著酒而來。她一口咬定二叔供的酒有問題。就是眾人怎么解釋她也聽不進去。類似針對二叔的意思。 孟炎成也知道,自家二叔平時不怎么出風頭,生意做得不算大,名氣也不算大,重要的是人比較軟弱,容易被欺負。 可他孟成不是軟柿子。沒有爹娘以后,二叔夫妻就是他的爹娘,誰敢動他的爹娘,他就敢把誰狠狠的踹回去。 “劉叔,迅速去營地讓明智兄弟帶一對騎兵去二叔家里。還有,把縣衙趙大人也一并帶過去?!?/br> 劉叔一看他百年不遇的黑臉色,就知道季氏選擇在二叔家門口上吊觸到了他的死xue。于是動作麻利兒的牽了一匹馬直奔營地。 孟炎成回房取來佩刀掛在腰間,系上披風直奔二叔家里。 這個時候二叔家里已經亂成一團。季氏在二叔家門口上吊,上吊前口口聲聲說是孟朝東害死了孟德富。還說族長不給她伸冤她就死在孟朝東家門口。 當孟朝東一家人跑到門口一看時,季氏當真吊了上去,雙腳在半空踢來踢去,整張臉也因為痛苦而扭曲。 孟運禮別看是個書生,反應可不慢。趕緊跑過去托住季氏,之后一家人合力將吊得半死的季氏救了下來抬回客房,包氏放下孩子忙不跌去請大夫,一家人亂成團。 聞訊趕來的孟德壽幾兄弟,以及族長,還有那些三姑六婆什么的都趕了過來,一進房就看到半死不活有氣無力的季氏躺在床上喊冤。 孟炎成趕到二叔家,一出現時眾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腰間的佩刀,著實嚇了他們一大跳。因為誰都知道孟炎成雖是將軍,但在親人面前從不帶刀。今日他卻帶了這把刀,這代表什么? 他速度很快,進門時掃過眾人一眼,臉色非常陰沉。眾人下意識給他認路,他直接去了房中。此刻房間里二叔一家人站在床左側,一臉愁容。對面是族長和和他的幾個兒子孫子,十來人,將整個屋子站滿。 大家都看到了孟炎成腰上的佩刀,孟德壽目光一寒,目光看到孟炎成的臉上。只不過孟炎成根本沒有看他。 族長孟昌武也感覺到了異樣,目光定在孟炎成身上,恰好孟炎成也看向他,兩相目光相碰,族長滯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在疆場上叱咤風云大將軍人。而這么多年,大家只看到親和的孟炎成,實則大將軍才是他的真正外衣。 族長心底嘆息,側頭看到兒孫們早已傻了眼盯著孟炎成腰間的佩刀。 第43章 家族分化齊斗狠 季氏在床上哭哭啼啼,凄凄哀哀。三個兒女在床邊抹著眼淚,長子孟春海站起身看一眼孟炎成。小子兩眼通紅眼圈發黑,連人都瘦了一整圈??磥砑依锝佣B三的事他也夠累的。 “春海,你娘怎么樣了?”族長一脈所有的孩子中,孟炎成認為最正直的人是孟春海。他愛讀書,還一邊跟他爹做生意,不為考功名,只是一種不能缺少的習慣。更重要的是,這個十七歲的少年看人的目光保持著真誠。 孟春海哽咽著,“二哥,剛才大夫給我娘看了,說是火氣攻心,又傷心過度。精神有些失常,要好好養著?!?/br> 這都是老實話,孟炎成看得出來。這時孟德壽和他幾個兄弟不滿意了,——孟炎成進門后就當族長他們的爹沒存在過。 孟炎成看向族長,“大爺爺,既然小嬸一口咬定六伯的死跟一些人脫不了干系,那就滿足六嬸的要求。此事我已經報官,趙大人稍后就到?!?/br> 床上的季氏一聽報官,整個人騰一下坐起來,指著孟炎成道:“我不同意報官,這事必須讓族長查。我不相信你們,你是大將軍,趙大人什么都得聽你的,你肯定會幫你二叔開脫?!?/br> 孟春海的弟妹把娘按回床上,讓她別著急,好話安慰了一陣兒。 孟炎成無奈,示意大家到外面去談??傊@件事情必須要有個了斷。絕不能再讓季氏這么鬧下去,把孟家的臉都得丟光。 一出到廳中,外面院子一群人就都圍過來,但看到出來的幾人臉色都不好,也沒一個人敢進去,都在門口圍著。 孟德壽的四弟孟德文臉色變得很難看,首先對孟炎成道:“老二,這是族內的事情,你為什么要報官?” 孟德壽碰了碰四弟的手臂,示意他看看孟炎成腰間的刀。此刻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朝庭官員,地方上的事他有權處理。 門外的人聽到報官,一個二個開始咬耳朵,不過聲音卻越來越大?;旧隙荚诜磳?,說這是族內的事不需要衙門出面。 “這件事情根本不須要報官?!闭f話的是孟昌武的長子孟德財。他身體不太好,這些年也少管事?!袄隙?,你不能因為這件事情牽連朝東,你就報官。你別忘了你是大將軍,那趙大人巴不得事事聽你的討好你。我看這事根本就是意外,何必要多此一舉?” 孟炎成沒有說話,外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眾人轉頭一看來人正是孟繼業。過去他一向跑生意的多。 不過今天孟炎成腰掛佩刀出現,提醒了大家他的另一個身份,——鎮國大將軍。永清侯。 不自覺,大家的目光也往孟繼業身上看,果然在腰間看到一條玉帶,墜的是墨玉盤龍。在坐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這條玉帶是皇帝親賜之物,像征了永清侯的地位。他在朝中也掛了個閑職,這么一來二叔身后等于都是官場的人。 這要是打起官司來,誰能不懷疑他兄弟倆不搞小動作? 孟繼業一出場,面帶寒氣,眉頭緊皺,雙手背在身后一派威風凜凜。偏偏他身邊還帶了個侍衛,這侍衛看大家一片茫然,多了一句話。 “見了侯爺,為何不跪?” 眾人:“……”剛才大將軍來都沒這么派頭好么? 孟繼業側頭瞪了一眼侍衛。面上雖然很反感,但心里——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族長一瞬間臉黑成炭,定定的看孟繼業。他雖然是一族之長,但對官場來說他就是個草民。 “給侯爺請安!” 從人看到族長都給跪下去,哪還敢大意,紛紛請安。 “大爺爺……”孟繼業一個箭步沖上去,雙手托住要跪下去的族長,一臉黑的沖身邊侍衛吼一句滾出去。侍衛趕緊逃命。 他這做和法自然是做給人看的。轉過頭他對族長說了幾句抱歉。便問起剛才他們商量的事情。 孟德文跟孟繼業一塊兒做生意,兩人感情不錯,這便站出來說孟炎成報了官,讓官府來調查六伯的事。 孟繼業看到自家弟弟腰上的佩刀,就跟他腰上掛的玉帶是一個意思。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他也有些意外,這事他居然會以大將軍的身份站出來報官。 “炎成,這事你就是想報官也應該跟族長商量不是,其實這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是六伯飲酒出的事,大夫也說純屬意外。小嬸心痛之下做出這些事情我們應該多我體諒。沒有必要鬧到縣衙?!?/br> 孟德壽和孟德文互看一眼,眼里的意思是這兄弟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冷靜的族長孟昌武對孟炎成報官一事也很意外。像他們這些大族人家一般都受到地方官員的保護,族內的事情能自己解決可以不報官。如果事態嚴重官府才會介入。 孟炎成不答兄長的話,而是看向自家二叔,稍后又看向族長,“大爺爺,六伯的事情您怎么看?” 孟昌武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目光擔憂的看房間方向,“孩子他娘確實有些偏激了。老六的死根本就是意外??墒撬麄z感情一向好得沒話說,老六這一走丟下三個孩子,她怎么受得了?!?/br> 眾人不說話,孟朝東抹了一把鼻子看向房間的方向,顯然是無能為力。 孟昌武又說:“這件事情我還是不贊成讓官府介入。身為族長,我有責任為全族的利益著想。這事如果是鬧到官府,咱們族的威望在別人眼里就成了笑話?!?/br> 那么龐大的一個家族,如果因為一個女人就鬧得雞犬不寧,那還談什么威望? 大家的想法都是這樣的。只有從小與武為伴的孟炎成例外。 “春海,你怎么看?”孟炎成問。 孟春??戳艘谎蹚娜?,小子一點都不怯場,“我爹過逝太過意外。二哥問我意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事我聽我娘的?!?/br> 孟春海不蠢,也不是愚孝。他的心思很簡單,就是有一個理由讓他娘信服,別鬧,接受他爹過逝的事實。而這個理由,無論是出于官府的口,還是出自族長之口,都無所謂。 “二叔,小嬸一口咬定你的酒有問題?你怕不怕查?我的意思是整個酒場都要檢驗!” 眾人驚訝,整個酒場?這可不是小事,得查到什么事?而且又能查出東西來嗎? 孟朝東老實巴交的點頭,還抹了一把辛酸淚,“清者自清。我不怕查。只要能讓春海他們娘兒四人信服?!?/br> 在眾人的眼中,無時無刻都是軟弱無勇的孟朝東,終于因為“清者自自,我不怕查”八個字硬氣一回。 孟炎成眉目淡淡,掃過眾人,大聲道:“二叔說了,他不怕查。而我之所以反官不是因為我本身是個官,我孟炎成敢當面對大家承諾,絕不用私?!?/br> “我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在維護孟族的顏面!”孟德財道??呻S著他這一聲維護顏面,另外幾個兄弟也跟著反對,外頭更有不少人同樣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