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447.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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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丘陷落,使整個南郡都落入建世漢的掌握之中。 李育、程烏等人分率船隊略定荊南,漢軍順水而下,所到之處,無不望風歸降,幾乎是船行到哪里,哪里便立即變為漢土。 馬援率領主力船隊沿江而下,勢如破竹地攻陷了長沙,占據羅縣、下雋等水陸交通要地,巨大的船隊向著江夏郡進發。 懾于大漢之國威,荊南各郡爭先貢獻。武陵太守王堂、長沙相韓福、桂陽太守張隆、零陵太守田翕、蒼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錫光等,相率遣使請降,劉鈺悉封其為列侯。 至此,荊州之地除江夏之外,悉歸于建世漢。 江夏在南郡的東面,南陽郡的東南面,長江從其郡中穿過。 此時的江夏最高官員還是新莽時就在任的太守侯登。 他在江夏做了十幾年的太守,在更始帝時率先表示歸附,順利留任,但是一直保持獨立的姿態,直到建武漢大司馬吳漢平定了江夏東部的廬江,兵鋒直指江夏,侯登才投降了邯鄲朝廷,被劉秀封為列侯,繼續留任江夏太守。 沒過多久,建世漢的龐大船隊順江而下,連破夷陵、江陵等重鎮,兵鋒東指,侯登的江夏此時正處于兩漢之間的勢力交界地帶,必然要成為雙方爭雄的戰場。 侯登對此無能為力,因為決定一向是由強者作出的,對于兩漢的代表馬援和吳漢來說,侯登的意愿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他們兩人需要以江夏為戰場,先檢驗一下對方的成色。 吳漢為加強江夏防線,派越騎將軍劉宏率軍駐在沙羨,沙羨在大江南岸,與江北岸的西陵隔江相望。 西陵是江夏郡治所在,江夏太守侯登的駐兵之地,此時他率領郡兵,與江南的劉宏軍一南一北,夾防大江航線。 劉宏有騎兵三千,步兵三千,以及新招募的水軍四千人。侯登有水軍八千,步兵一萬,騎兵數百人。兩人相約,如一方被襲擊,則隔岸燃起烽火,互相跨江支援。 伏波大將軍馬援令征南將軍仇志撫定南郡,令定隴將軍孫易、材官將軍張允順漢水南下,與主力部隊會戰于江夏。二人領了將令,各帶本部人馬,順流而下,一路連戰連捷,接連攻破了五座城,俘殺當地令長,無人能擋其鋒。 隨著孫、張二人的船隊逼近西陵,江夏太守侯登越來越惶恐,他覺得自己兵力太少,無法抵抗漢軍兵馬,便連連向身在廬江的吳漢告急求援。吳漢手書回信,嚴令他守住西陵,與劉宏卡死長江防線,說自己正在征集船只,募集水軍,準備西進支援。 吳漢自出征以來,橫掃揚州數郡,手中兵馬越打越多,如今已有近大軍十六七萬,對江夏一帶虎視眈眈。侯登對吳漢的命令不敢違抗,只得大發士卒,擴軍備戰,打算對建世漢軍武力對抗。 這一天,身在沙羨的劉宏派使者來見侯登,說是沙羨既缺少船只,又沒有充足的軍糧,讓侯登為他從各縣籌集物資,送去江南,供應大軍所需。 這不是劉宏第一次來索要物資了,自從他進入江夏以來,一直在不停地要東要西,從軍械船只,到人和畜牲的糧草,全需要在江夏解決,侯登都盡量予以滿足。 他的妻弟皮理道:“劉宏仗著是吳漢差遣來的,總是以上官自居,要這要那,態度傲慢。我從沒見過誰跟人伸手還這么理直氣壯,倒像別人欠了他什么似的。姊夫,您為什么要受這個窩囊氣呢?” 侯登道:“他領兵初至,未預備糧草,侯某身為朝廷任命的太守,為其后援是應當的,這有什么奇怪的呢?” “姊夫,您這脾氣也太好了!我跟您說,好人就是容易被人欺負!您越是滿足他,他越是貪得無厭?!?/br> “江夏雖是小郡,卻未經歷過什么戰火,侯某經營數年,頗有些積蓄,便予他一些,也不影響咱們的吃用。大戰當前,還是應當并力對敵,不要互相猜忌內斗,免得誤了國事?!?/br> “姊夫,您手握一郡,處兩漢之間,正可以待價而沽,自抬身價,怎么反倒被別人如此拿捏?若是吳漢不以姊夫為重,只知道欺壓勒索,您還不如干脆就投了放?;实?,以一郡為獻,肯定會得到重用,豈不勝過在吳漢手下受氣?” “胡說!”好脾氣的侯登終于發怒了,斥道:“你當侯某是那墻頭的野草,哪邊來風便向哪邊?既然已奉邯鄲為主,自然要盡臣子之責任,盡心竭力,為國出力,焉有朝秦暮楚、隨意易主的道理?” 皮理見姊夫發怒,心內雖然不以為然,嘴上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侯登便搜集了五十余條戰船,滿載著糧米,派人送到江南去。 劉宏見了,冷笑道:“侯登真拿劉某當叫花子了,每次只拿這么點東西打發我,我還要多發士卒,擴大軍隊,這一點東西夠干什么的?本來我當他是本郡太守,還給他留幾分面子,既然他如此不識抬舉,連點東西不肯給,便別怪劉某不客氣了!” 吳漢手下的將士,很少用朝廷供應糧草,他們專以劫掠為生,幾乎是打到哪兒搶到哪。只有這江夏,因為是主動投降的,還沒來得及下手,此時劉宏便發揮了老本行,派手下四面出擊,劫掠各城及鄉里,直搶得百姓哭嚎,豪強紛紛躲進了塢壁。 劉宏把附近的船只都強征了來,用以運送搶來的物資,一船一船地運進沙羨,在城內堆成了山。 劉宏又往周圍各縣征發丁壯,凡是適齡者,都抓來當兵或是役使,沿江漁民都抓來做了水軍,不會游泳者便做了步兵。沒多久,劉宏便將隊伍擴充了一倍多。 他還不斷加高加固羨城墻,精心布置城防,為了加強水上的防守,又在大江南岸挖掘工事,布置營地,在江中設置障礙,阻攔漢軍前進。 侯登在江夏主政十幾年,力保一郡之平安,他為政仁慈寬和,深得士民之心。前些年天下大亂,江夏卻從來都沒有遭過兵災,沒想到投降了邯鄲朝廷之后,竟然被自己的軍隊劫掠一空。 各縣的令長都跑去西陵向侯登哭訴,請求他主持公道。侯登卻只能安慰他們,勸大家以大局為重,為國家著想,對這些人百般安撫,總算將他們暫時壓制下去。 侯登回到府內,卻只是搖頭嘆息不止,皮理說道:“劉宏暴虐,欺壓士民,姊夫如此憂心,為何不向大司馬言明此事?” 侯登道:“劉宏乃大司馬之部將,我向大司馬告狀,不是給大司馬難堪嗎?又有何用?何況大司馬之軍向來因食于敵。。。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會劫掠到本國子民的身上?!?/br> “搶自己百姓的糧食為軍糧,從古至今未曾聞也!這事兒說到哪兒也是咱們有理。姊夫既然擔心大司馬會回護部屬,對姊夫不利,難道就不能直接向陛下上書嗎?” “那便是告大司馬的狀,更不行了,陛下遠在千里之外,焉能知道此地情形?便是知道,陛下對大司馬也有三分忍讓,我又如何敢向陛下上書?” 侯登嘆道:“看來江夏百姓終究逃不過這一劫?!?/br> 侯登在憂心忡忡中迎來了孫易和張允的兵馬,這兩人年輕,沖勁足,沿著漢水一路過來,竟比先期出發的馬援還要先到會戰之地。 雙方水軍在漢水進行了一場激戰。 孫張二人雖然兵力較多,但是多是關中兵馬,不習水性。而侯登之水軍卻久在大江里來去,水性純熟,這大大彌補了他們在人數上的劣勢,雙方激戰大半日,誰也沒有打垮誰,等到太陽向西,便各自退兵。 孫易與張允商議道:“漢水水面不夠寬闊,我軍戰船雖多,卻不能排開,倚多為勝。吾觀江夏之軍水戰甚強,不如我二人分兵,你率船隊在水中,我率本部上岸,在陸上與之一爭雌雄?!?/br> 張允道:“若在陸上,敵軍定不是對手?!?/br> 兩人商議定了,當晚孫易便棄舟登岸,在江北扎下營盤。 等到了第二天,孫易軍與張允軍沿著漢水,水陸并進,雙方又是一場惡戰,江夏軍水戰占了上風,岸上部隊卻被孫易軍虐得不輕。情急之下,侯登命軍隊全都棄岸上船,順著漢水進入大江,回到西陵城中。 孫張二人獲得勝利,沿漢水南下,進入長江,直接面對侯登與劉宏構筑的水上防線。 侯劉二人經營了許久,水上防線比較成熟,孫張二人初到,強攻未能得手,便扎下營來,等侯馬援的到來。 馬援的船隊之所以晚了,是因他一路忙于任命官吏,恢復吏治,招撫當地豪強,關心百姓疾苦,因此耽誤了許多時間。 孫易和張允兩人只需要打仗便可以了,馬援卻要軍政一把抓,鞏固所占之地,為建世漢的后續統治打好基礎。 馬援與孫易和張允合兵,共有軍馬十二萬人,大江兩岸,連營數十里,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船只,江夏郡豪強紛紛來投。 馬援派人向劉宏和侯登送上書信,勸二人歸降,劉宏將使者斬首,并派人送往江北,給侯登觀看。 使者道:“侯太守,劉將軍說了,他與太守相約,共抗馬援,為守誓約,他已將馬援使者殺了,請侯太守也如此,斬使以明志!” 侯登拿出馬援招降之書,說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此之謂禮也,侯某已拒絕馬援之招降,誓與劉將軍共進退,這封書請你轉交劉將軍,他見此便可知侯某的心意?!?/br> 使者回到江北,將書交與劉宏,劉宏道:“他不肯殺使,分明是其志不堅,要為自己留一條退路,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劉宏派人將書信送回廬江吳漢處,只說侯登首鼠兩端,不可信任,請大司馬另派人來,接任江夏太守,免得侯登引狼入室,壞了大計。 吳漢此人出身寒微,不太喜歡說話,但是性格沉毅,有計謀,是個嘴上不說,心里有數的主。 他向著軍中司馬趙熹道:“侯登此人素有寬仁之名,在郡中威望很高,劉宏屢屢來信說侯登的不是,其言未必都是事實,但若長此以往,這兩人如何能夠共事?我擔心江夏一線不能穩固?!?/br> 趙熹道:“大司馬欲使趙某去為二人講和嗎?可是以趙某看來,這兩人卻不可能一條心?!?/br> 吳漢很疑惑,“這是為什么?” 趙熹道:“此事的關鍵在于,沒有一個人總領江夏防線。若是以侯太守總領江夏,把前線都交給他,吳公必不能放心。若是以劉將軍為前線主將,即便侯太守肯,他的手下恐怕也不能心服。因此只能讓這兩人共同守衛,誰也不能節制誰,這就必然存在矛盾。劉將軍是大司馬的親信,大司馬自然放心,可是侯太守剛投過來,其志未堅,若劉將軍逼迫過甚,恐怕會生出變數?!?/br> 吳漢點頭道:“你說得對,但是此事該如何呢?” “或是將劉將軍撤回,將江夏全交給侯太守,或是另派人去,取代侯太守的位置,干脆將江夏郡整個接管過來。只是侯太守在江夏時間太久,根基太深,恐怕大司馬也挪動他不得。這事兒若是做得急了,還真容易逼出大事來?!?/br> 吳漢沉吟半晌,說道:“蛇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只要處置了為首之人,下面的人翻不出什么大浪!” 趙熹驚道:“大司馬,您的意思是,要把侯太守。。?!?/br> “侯登為人能得百姓之心,士民多能為之用。他此時或許并無投敵之心,卻也不得不防,只要他想改換門庭,翻手便可投過去。與其日夜防范,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殺了!” 趙熹道:“侯太守有功無過,殺之無名,怎能服人?殺有功者,恐怕寒了江夏郡的人心?!?/br> 吳漢道:“吳某在戰場爭戰多年,知道什么是人心。人心和人的頭一樣,都是會在刀劍前低下的!此乃非常之時,不能用非常之法,侯登不是我等自己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放心,只憑這一點,他便不能留了。如你所說,他的根深,不好挪動,還不如就地砍了,省卻多少啰嗦!至于罪名。。。就說他通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