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熱水溢出的剎那,鄧子墨打掉了她手里的杯子,一把拉開了她,guntang的熱水隨杯子一起摔落地面,刺耳的破裂聲后,地上騰起一層水蒸氣,熱度和濕度都增加了,有點熏眼睛。 攬著范瑾文的肩膀,鄧子墨把她拽到安全地帶焦急的問著:“有沒有燙到啊,這可是開水,新燒的!” 如果被燙到可不是鬧著玩的,大夜里哪那么多診所專治燙傷啊,他急得就差跺腳了,可范瑾文卻像斷片兒了是的,只是看著他,又看看地上的水漬,忽閃著迷蒙的眸子,被問了好幾遍之后才恍惚般的搖搖頭。 水蒸氣散去,電視里依舊閃著影像的白光,顯得蒼白無力,鄧子墨僵持在原地動彈不得,他驚愕著,更多的是類似震撼的感覺。 淚水沖破長長睫毛的阻礙從范瑾文的雙眸里涌出,在眼眶間匯聚形成大滴的淚珠,滾落于面頰,留下長長的淚痕,淚滴象征著她的心情,淚痕是她憂傷的見證。 …… 鄧子墨完全傻了,他的雙手還扶著范瑾文的雙肩,女人就在堅實的兩臂之間,對著他的胸膛,此刻淚眼婆娑,哭的欲罷不能。范瑾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咬著牙撐著,分散注意力,自我安慰,能用的都用了,可心底里還是怕的要命,那種被人侮|辱的感覺,簡直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開水撒出來的剎那,就像她的心一樣,決堤了,崩潰了,她不能再違背自己的心情了,好可怕,簡直是怕的要命,死撐只會讓恐懼翻倍,她躲不開了,她需要溫暖,需要安慰,需要一個擁抱。 “瑾文姐……” “你要是需要的話,稍微靠過來一點也沒有關系的?!编囎幽目陌桶偷恼f著,眼下他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慰了。 “嗯?!狈惰膼烆^應了聲,緩緩前傾著身體,她的動作很輕很柔,就像是飄了過去,先是額頭抵達了寬厚的肩膀上,然后面頰蹭了過去,靠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他們并沒有相擁在一起,只是范瑾文借著他的心口靠一會。 完全沒有知覺了,鄧子墨覺得自己脖子以下都僵了,和被凍住的感覺差不多,肩膀依稀能感覺到抽噎,她似乎哭的很傷心,斷斷續續的嗚咽連鄧子墨的心都跟著抽動了,果然悲傷是可以傳染的。 假裝木頭樁子真的很遜,鄧子墨嘗試著抬起手,手型僵硬的就和少先隊行禮是的,他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范瑾文的頭發,才摸了一下他就愛上了這種感覺,女人的頭發好柔順,感覺真好。 范瑾文真的很后怕,她就像是一只劫后余生的小兔子,只知道往安全的地方鉆過去。男性總是會在這個時候產生保護的*,鄧子墨也不例外,他很快就適應了角色,甚至心里產生了被依靠的愉悅,他很想收緊手臂,把這只小可憐摟在懷里,甚至……輕輕的吻上去。 “咳咳?!彼攘艘宦?,一方面是給自己不切實際的思緒提個醒,一方面是他很想逗弄下范瑾文,這個一直在她面前沒有示弱過的jiejie。 “你也真是的,剛才想哭就哭嘛,你這是忍了多久了,哭成這個樣子?!彼⒉粠е鴲阂?,而是有著一點點戲謔。 壓抑不住了,范瑾文哭的有點猛,她聽出來鄧子墨的戲謔口吻,卻很難緩過勁兒來,只能帶著顫音反駁著。 “嗚嗚嗚,真討厭,別和年紀比你大的人這么說話,我也不想這樣的?!北且魥A雜著鼻水,聽起來嗚嗚咽咽的有點滑稽,又倔強的有點可愛。 ……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编囎幽罱K還是忍不住了,他收緊了手臂,把范瑾文摟了起來,抱住剎那他簡直不敢相信,好瘦,好纖細,好像一用力就會折斷了,可是又很柔軟,讓人舍不得用力。 范瑾文明顯遲疑了下,簡單的回了句:“嗯,謝謝你了,就到此程度吧,別再……” “我懂的,你放心吧?!编囎幽南掳筒渲惰牡念^發。 “別哭了啊,哎呦喂,這小眼淚兒流的……” “別和年紀比你大的人這么說話!”范瑾文再次表示了她的不滿。 呵呵,鄧子墨卻偷著笑了,他莫名的高興起來,以前他以為這女人身體里不會有眼淚這種物質,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她掩飾的好罷了,越是掩飾死撐著,當眼淚涌出眼眶的時候,他覺得范瑾文從來沒有這么真實過。 ********* 睡得太晚了,鄧子墨都不記得睡著的時候太陽出來了沒有,總之他是睡死過去了,還是特幸福的那種。 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總之他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腦子是空的,他靠著條件反射走過去開門。 “什么事啊?!编囎幽_門的態度絕對不能算好。 …… 熱切敲門聲赫然而止,取而代之是長時間的冷場,時間長得連鄧子墨都清醒過來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男士,西裝革履,長得挺帥,他的眉頭從焦急的狀態逐漸下榻,變得有的點陰沉。 “這里是瑾文的家吧,你是誰?” 鄧子墨咧嘴笑了,他緊接著回了句:“這里就是瑾文的家,你又是誰?” ☆、第20章 我心里有你了 這還沒睡醒呢,就有人來了往槍口上撞,知不知道有種氣叫“起床氣”啊,知不知道異性相斥啊,還是這么個人模狗樣的家伙。 鄧子墨守著門,門外的男人身高和他不相上下,身型要比他壯一點,搞的他不得不挺直了腰板,不想氣勢上被壓過去。 男人西裝革履,無論是領口還是袖口露出的分寸都很講究,鄧子墨眼睛很尖,看出來西裝的材質不錯,和他老爸穿的有一拼。抬眼多看了這男的幾眼,輕哼了聲,長得帥不是你的錯,長得和我一樣帥就是你不對了。 “不說話?那關門了啊?!编囎幽幌滩坏拈_口。 “等下?!蹦凶右膊缓?。 “我是杜恒,來找瑾文的?!?/br> 鄧子墨眉角挑起,呈現出高低眉的狀態,呦,叫的還挺親熱的。 進屋的道路被擋住了,杜恒表面上很有耐心,心里也疑惑著,他沒想到開門的竟然是個男的,范瑾文家里為什么會有男人?仔細看來,這男的歲數也不大,就和公司里的實習生差不多吧,難道是…… “你是范瑾文的弟弟?”早就聽說瑾文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了,杜恒衡量了一番,最終試探的問著。 哎呦喂,這就套近乎了啊,還弟弟,你這就要認親嗎?鄧子墨白了他一眼,印象中他父親身邊就有不少這樣的精英人物,他見過也相處過,總覺得不是混在一條道上的,有代溝。 “您還真猜錯了,我不是她弟弟?!?/br> 他回答完停了一拍,發現竟然不想主動介紹自己了,他和范瑾文的關系也不想讓這男的知道,保持神秘感更好??上麄兊膭屿o已經驚動了屋里,范瑾文也起來了,她嗓子干啞,聲音有點低沉。 “鄧子墨,怎么了?” 聲音一出,杜恒就毫不客氣的把鄧子墨擠開,急匆匆的邁進了屋里,焦急的問著:“瑾文!你怎么樣了!” 杜恒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去,見到范瑾文的樣子后,眉頭瞬間緊在一起,連鼻尖都皺起來了。他睜大眼睛簡直不能相信,范瑾文的半張臉泛青,腫是消下去了,但是被打的痕跡依然很明顯。他咬著后槽牙,胸口里的火氣頂得呼吸急促,如果昨天他在場的話,一定也會動手的,毫不留情。 “你的臉!” “那個混蛋!” 在一瞬間他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把把范瑾文攬了過來,拉得與他極近,鼻尖差點撞到額頭上,湊近了面頰一看究竟。 “還疼嗎?” 呼吸吹過受傷的半邊臉上,有點涼颼颼的,范瑾文剛睡醒還不清醒,現在完全愣住了,生銹的思路勉強轉動著,為什么杜恒會在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難道是肖瀟告訴他的?昨天她把情況和閨蜜說了一下,無奈閨蜜在外地出差一時回不來,看來杜恒就是這么知道的。 …… “喂,你們倆大白天的就這么熱乎,注意點影響,這里還有個在喘氣兒的呢?!编囎幽兄T框說著不冷不熱的風涼話,已經開始看不順眼了,那男的來搞毛啊,上來就往人身上撲,要不要臉啊。 提醒過后,范瑾文主動往后退出兩步,保持開距離。杜恒的視線有點燒熱,他試圖追逐范瑾文的視線,找到她心里所向的位置,卻一無所獲。屋子三個人的位置略顯尷尬,如果以他們為點的話,正好拼成了一個三角型,還是個等邊三角形。 范瑾文的頭皮刺痛加劇,她按壓著太陽xue,心理的陰霾揮之不去,只是簡單的說著:“杜恒,謝謝你的關心了,我今天好了很多,讓你和肖瀟擔心了?!?/br> “你別這么說,我昨天就應該來照顧你的。你就放心吧,事情我來處理。至于公司,我已經幫你請假了,多休息幾天也沒問題的?!?/br> 杜恒邁上前一步,眸子里滿是愛憐,他的雙手懸在空中,很想輕撫那憔悴的面頰,甚至想把她擁入懷里。 旁邊觀影的鄧子墨嘴角抽了一下,他怎么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啊,仔細想了想,拍了下大腿,這不就是自己昨晚安慰范瑾文的一幕嗎?先借個肩膀,再擁入懷里,然后輕撫淚眼婆娑的面頰,氣氛讓人心動的不得了。 這混蛋侵權了! 場景被人拷貝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他冷不丁的橫刀直入,生硬的把話題掰到了他那邊。 “我說,哥們你也不用擔心了,家里有我在,保證安全?!?/br> 氣氛被破壞了,杜恒再次看向鄧子墨的時候,臉上已經寫滿了“你誰啊”“這兒有你什么事兒啊”“怎么不去死”等復雜又毒辣的神情,要不是他確實涵養不錯,恐怕手邊的臺燈已經砸向鄧子墨的腦袋,電線已經勒緊他的脖子了。 “……” 杜恒畢竟是杜恒,以眼殺人迅速化成了清風,消失在空氣里,嘴角照樣浮起笑容,禮貌有加。 “請問,這位是?”他朝著鄧子墨點頭示意,又看了看范瑾文。 男性生物之間莫名較勁的情況屢見不鮮,尤其是杜恒這樣的男人,女人眼里他是很有男人味的上等品,優秀,絕對精英范兒,但同性眼里那男人味和精英范兒往往帶著嘲諷的意味,而鄧子墨偏偏是那種很吃嘲諷的人,尤其是他倆的范兒還不在一條線上。 范瑾文嘆了口氣,對兩個男人明里暗里的較勁不感興趣,就介紹著:“他是我的房客,租了我家一間房子?!?/br> “你把房子租出去了?還是租給他這樣的……”杜恒看向鄧子墨,兩個人互劈著眼刀,鄧子墨不服氣的還嘴道。 “怎么說話呢,你又是什么人啊,大早上就不請自來,我告訴你啊,這里現在也算是我半個家呢,我轟你走,你有一半的概率得走!” 范瑾文又嘆了口氣,沒什么氣力說著:“杜恒是我大學同學,現在是我工作地方的上司?!?/br> 比起房客,同學加高層的單調介紹也沒好到哪兒去,杜恒有所收斂不再多言,鄧子墨則是多了幾分得意,心里暗爽著:這姓杜的熱乎了半天,不也是個醬油角色嘛。不過他也看出來范瑾文多少有點回避杜恒的意思,還并非是因為討厭他。 如果一個女人平白無故回避一個男人,總覺得他們倆好像有點什么…… 伸出手腕,袖口自然滑向手臂,露出銀灰色的omega,杜恒看過時間后囑咐著:“瑾文,你安心休息吧,我有個會議得趕緊回去了。請你放心,一切有我?!?/br> 他的手在空中劃過,好似是在做多余的動作,但特定的角度上看又像是在輕撫范瑾文的臉,只是那個女人距離他太遠了。 范瑾文說送他下樓,杜恒微笑著點點頭。 …… 目送兩個人走出屋門,鄧子墨無趣的聳了聳肩膀,嘴里嘟囔著“真沒勁兒”。他晃晃悠悠的回到房間里,打開手機,屏幕上瞬間噼里啪啦的響起來,未讀信息一大堆。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趕緊撥了過去,對方基本是秒接的。 “我的鄧大少爺??!你心也太寬了吧,事情委托給我之后,你怎么就關機了,我這一上午到處找不到人??!”吳軍抱怨著。 “抱歉啊,我手機沒電了,充上后忘開機了?!编囎幽H不好意思的說著,趕緊一陣糖衣炮彈。 “哥們辛苦了啊,為我四處奔走,cao碎了心。我此刻是發自真心的表態啊,我老爸雇到你這么年輕有為,吃苦耐來的忠……忠實下屬,絕對是他上輩子的造化?!辈钜稽c就說成了“忠犬”,好在他及時改了過來。 吳軍這個人耳根子很軟,性格又軟萌,特別受用這種話。 “算了,鄧少爺您以后注意點啊,手機保持24小時通暢,好多事情得你拿主意呢?!?/br> “好,一定?!编囎幽^續問著,“那事情怎么樣了?姓錢的大孫子不會逍遙法外吧?!?/br> 吳軍整理了下思路,歡天喜地的告訴他,那姓錢的老流氓前科滿滿??!各種傷天害理,各種違法犯罪,別看他好像挺有來頭,其實就是虛張聲勢的貨,被警察一兇就屁滾尿流了,慫的厲害,這次肯定沒人保他了,就等著法律制裁吧! 鄧子墨打了個響指,大仇已報,真是大快人心了! “吳哥!軍哥!我親哥!”立馬連稱謂都變了。 “別,別,不敢當啊?!眳擒娛軐櫲趔@趕緊解釋著,“鄧少爺,你最應該謝謝的是鄧總,我歸根結底就是個跑腿和溝通的,你進局子的事情都是鄧總聯系人調查的,之前鄧總也不知道事情的具體情況,還一再囑咐我,說什么也不能讓你被冤枉了?!?/br> “鄧總打心底里是相信你見義勇為的,他就是嘴上厲害,其實很信任你的,回頭你也主動回去看看他嘛?!?/br> 鄧子墨攥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的老爸,他當然了解了,嘴上厲害,又不喜歡解釋,但是…… 吳軍察覺到少爺有點尷尬了,就笑呵呵的岔開話題:“我其實還有一件事很好奇啊,這次見義勇為的對象和你是什么關系???能逼得你下如此狠手,給對方打成豬頭了,還是特丑的那種豬頭,門牙都打掉了,去韓國整容都不一定整得回來了,還有你電話里的態度,恨不得挖了對方的祖墳,燒了他家房子?!?/br> “我認識你這么久了,還沒見過你對誰這么上心呢?!?/br> …… “額……”鄧子墨撇了撇嘴,此刻他也困惑了,難道自己對范瑾文真的那么上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