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客廳里落地窗,屋外陽臺的折疊衣架整齊碼放,玻璃干凈透亮,米色的窗簾垂于地面,白色的輕紗飄逸,紅色的沙發搭配玻璃茶幾,還有同款的裝飾柜,本來就是挺好的房子,再加上主人費心裝飾過,顯得溫馨舒適,可在這三個人進來后溫馨的氣氛就急轉直下了,范瑾文沉默不語,只是象征性招待著他們,鄧子墨顯得毫無興趣,他坐在沙發上,今天穿的褲子有點緊,他把錢包掏出來放在了手邊。 孫大圣很尷尬的夾在中間,從一進來就看出來不對味兒了,本來他還要給鄧子墨使眼色,證明之前說的沒錯,漂亮成熟的大jiejie,結果那貨竟然自己就“萎|了”,這不應該啊,路上明明興趣盎然,就算不是他的菜也不用拉著臭臉吧。 范瑾文默不作聲,她觀察著鄧子墨,對這男孩還是有點印象的,在餐館里,這男孩被布丁擊中,然后嘴欠說她是小三,又被她扣了一塊提拉米蘇。其實范瑾文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更沒想到自己被辭退的事情就是這孩子的杰作。 大圣給鄧子墨介紹房子的情況,他卻根本無心聽下去,心里活動更為復雜,這小三怎么陰魂不散的啊,在他老爸的公司工作也就算了,還是他好朋友的仰慕對象?這都是什么眼光??!他狠狠瞪了孫大圣一眼,你的火眼金睛呢!竟然被白骨精給騙了! 這趟房看的比上刑還難受,鄧子墨臭著臉,大圣都要說不下去了,他一個勁兒的擠眉弄眼,暗示著:鄧子墨你稍微給我點面子,就當配合下工作好不好啊。 “噢?!编囎幽玖似饋?,吊兒郎當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房子確實不錯,又干凈,又敞亮,我其實挺滿意的,就是覺得住著不踏實,別我剛搬進來兩天就來個別的男人,然后我就被掃地出門了;再或者來個女的抓小三,又打又鬧,興師問罪,我年紀還小,脆弱的心靈和眼睛承受不了這些……” “好了?!狈惰拇驍嗔肃囎幽年愒~,她抱著雙臂,瞇起眼睛看著眼前冷嘲熱諷的男人,鄧子墨的眼神里沒有城府,只有很單純的情緒,就像是在草原上馳騁的野馬,還沒有被調|教過??闯鰜磉@位房客大人對她很有意見,范瑾文覺得也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既然鄧先生沒看上我的房子,那就不用勉強了?!?/br> “不好意思了,大圣,讓你白忙乎了?!彼幌牒鸵粋€比自己小的男人計較,于是給足了孫大圣面子,幫大家找個臺階下,既然房也看了,人也見了,那就各回各家吧。 鄧子墨對強行打斷說話略有不滿:“大姐,你別搞錯了,我不是不滿意你的房子,我是對你的人品……” “抱歉了,您滿意不滿意那是您的事情,房子合同是甲方和乙方兩個人都簽字才能生效,我這里的廟太小了,容不下您這么大個的佛爺,明白嗎?您還是讓大圣帶您去凌霄寶殿吧?!?/br> 汗死了,孫大圣石化的站在一邊,他真的很囧啊,看著這一大一小,陰陽怪氣,明爭暗斗,他的臉都綠了,然后已經往藍色轉變了。無奈之下他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拉著鄧子墨就往外走,這鄧子墨還不爽的甩了下胳膊,大圣朝著他就是一記眼刀,老子現在是工作時間!你丫配合點行不行??! 范瑾文很可客氣的和他們道別,弄的大圣更尷尬了,他就和變臉是的,對著鄧子墨的時候怒不可赦,對著范瑾文的時候滿面春光,在面部劇烈痙攣了一番后,終于離開了是非之地。 屋門剛關上,孫大圣就差點把鄧子墨拽到電梯里壁咚了,他眼睛都瞪圓了。 “鄧子墨!你神經病??!瑾文姐那是我以前的上司,之前承蒙了她不少照顧,當初我離職,最后差我兩個項目的提成,一共1萬多塊,都是瑾文姐幫我要過來的,你今天就是給我拆臺去的吧!” “你讓我之后怎么和人家相處,我特么招你了,要玩死我??!” 鄧子墨插著褲兜,表情也不大好看,他也知道剛才的態度不妥,其實不租就不租嘛,何必非得過嘴癮,讓好兄弟下不來臺了。 電梯門打開,大圣先一步沖了出去,根本不想搭理鄧子墨了。 “你至于嘛,就算她以前是你的上司,也照顧過你,那也不能抹去她是小三的事實啊?!编囎幽妨松先?。 “你就是神經??!以瑾文姐的行為做派,她要是能當小三,我特么就在五行山下壓500年!” “這么會兒你都罵了兩遍神經病了,你才是神經病呢!被白骨精迷惑了還不醒醒,就你那眼神兒,太上老君的爐子里白去了吧!” “我親眼看到的,那女的在餐館里被人指著鼻子罵小三?!辈钜稽c,鄧子墨就把給范瑾文辭退的事情也說出來。 吞咽了一口氣,孫大圣轉過身,冷漠的回答:“空口無憑,你扣罪名得有點干貨吧,你聽見瑾文姐是小三,我還聽見北京房價要崩盤呢,別聽風就是雨的?!?/br> 說完他扭過身快步離開了。 …… 我怎么這么倒霉啊,回去路上鄧子墨碎碎念著,心情不好就在公園里溜達了一圈,看見一家規模不錯的網吧,他想去里面打發會時間。 在服務臺摸了一圈褲兜,他驚覺錢包不見了!我去,里面身份證,銀行|卡,還有不少現金呢!急得抓耳撓腮團團轉。 努力回憶著最后一次拿錢包的地方,他眼前一亮,想起來了,去看房子的時候覺得錢包在褲兜里硌得慌就拿出來了,之后就給忘了。 剛吵過嘴讓人家范瑾文送過來肯定不現實,只能回去取一趟了。鄧子墨不情愿的沿著原路摸回去,心想著拿到錢包就走人,絕不和那女人糾纏。電梯到層,他剛出來就聽見樓道里有范瑾文的聲音,那說話態度和他記憶中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是十分堅決和嚴厲的聲音。 “錢總,請你馬上離開,我和你根本就是什么關系都沒有!現在不會有,以后也不會有!” 一看情況不對勁,鄧子墨趕緊鉆進了旁邊的安全出口,那里是范瑾文的房門死角,她應該看不到。 “哎呀瑾文,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老婆是發什么瘋,她是冤枉你了,都是胡說八道的。我這不是心疼你嘛,后來聽說你被辭退了,還有一個帖子是關于你的,不放心過來看看你,我對天發誓哦,這事兒真不是我老婆干的?!?/br> “我很喜歡你也是真的,有困難盡管和我說,房貸什么的,工作什么的,我都可以幫你的?!卞X總說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懷。 …… 鄧子墨躲在安全出口里,渾身僵硬,他都聽到了什么! 范瑾文真的是冤枉的,人家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卻被他親手辭退了,現在那個老流|氓還以此為誘餌和她套近乎。 從根兒上,都是鄧子墨的錯釀成的結果。 ☆、第6章 不瘋魔不成活 范瑾文對錢總的糾纏已經失去耐心了,這男人也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她的情況,還跑到家里面,以前合作的時候為了發快遞寫過家里的地址,他大概就是這么摸過來的吧,范瑾文皺緊眉頭,以后生活中真得多加小心了。 錢總打聽到范瑾文的近況,見縫插針,趁火打劫,牟足了勁兒獻殷勤,又是為上次的事情道歉,又是拍胸脯保證愿意幫助她,說得天花亂墜的。 有的人就是花花腸子,狗改不了吃|屎,你不知道他肚子里面都是什么料呢。范瑾文輕哼了聲,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準備著。 “好吧,錢總,我相信最近發生的事情和您沒關系,同時也希望您不要再關注我的事情,如果您還賴著不走,就是sao擾到我的生活了,我會叫保安的,聽明白了吧?!?/br> 范瑾文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反感溢于言表。錢總很窘迫的站在原地,手在空中比劃著,從躲在安全出口里的鄧子墨角度上看,顯得有點滑稽。他還想再說點什么,可范瑾文沒有給他機會,直接關門送客了,砰的一聲就把他拒之門外。 拒絕“糊”了一臉,錢總在門外喪眉搭眼的轉了幾圈,氣沖沖的罵了句,乘著電梯離開了。 等到恢復平靜之后,鄧子墨從安全出口里走出來,對他而言,此刻的感覺簡直糟透了,他之前做的事情就像是電視劇里臭名昭著的反派人物,心腸狠毒,窮追猛打,要置女主角于死地,可是,他從來不覺得英俊的他能是反派人物啊。 站在范瑾文家門口許久,鄧子墨的手都懸在門板前方了,最終還是放棄,他匆匆離開了。 ******** 范瑾文最近走背字,先是被辭退,后被冤枉,背后陰她的人又沒有頭緒,這么搓火的事情,心里怎么可能沒情緒嘛??伤苏议|蜜肖瀟到苦水外,多數情緒只能自己消化掉,因為在她的認知里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她的,就拿家里來說,她不希望家里人知道她的情況,最好是一直認為她過得好好的,這就足夠了。一旦有了把柄,家里人就會歸結為是她獨斷專行造成的,更會把問題節節上升,甚至質疑到性格問題,還有她沒有對象的現狀。 所以只能化負面情緒為動力,不停下腳步才是活下去的良藥。 到了固定的日子該給家里匯錢了,盡管手頭有點緊張,她還是按時按量的匯過去,并附上短信報平安。目前最理想的情況就是搞定出租房子的事情,最好是一次性租好幾個月的,這樣生活壓力能小一點。 隔天,范瑾文又接待了一位來看房的房客。 這次的房客倒是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女性,單身,有工作,能自食其力。乍看上去條件真不錯,唯一讓她頭疼的就是——這女的太會殺價了。 此女剛進門就是一陣下馬威,把范瑾文家批的一文不值,就和貧民窟差不多了,你說家里采光好,人家說白天不在家根本看不到;你說這房子干凈,人家說就算不干凈收拾收拾也干凈了;你說地段好交通便利,人家說沒離她公司多近,上班照樣得早起。 這些優點硬生生的掰彎了也就算了,更讓人別扭的是,這女的還愛占便宜,什么都要求范瑾文和她共享。那些美容儀器,包括護膚,護發,足療都是范瑾文私人用的,難道這些也要算在電器里共用嗎? 她還提到了輪流買菜,輪流買生活用品,消耗品費用分攤。拜托,我就是租您間屋子,不想和您搭伙過日子的! 租房條件談不妥,可對方又符合她租房的標準,范瑾文有點難辦了,平時在工作中她和客戶談判是絕不含糊的,提價收錢據理力爭,也正因為如此,生活中的她就懶得和人糾纏不清,聽多了頭疼,就在幾乎要讓步的時候,多虧有人敲門打斷了她。 差點就湊合答應了,范瑾文可不想和生活上雞賊的人住在一起,這都要感謝那位敲門人,可打開門一看她就愣了,眨眨眼睛一再確認,這不是上次大圣帶過來的那位男孩嗎,好像是叫鄧子墨吧。 鄧子墨戳著褲兜站在門口,他穿的和上次過來時差不多,紅色圓領衫和深色牛仔褲,配了雙新款的耐克鞋,這次脖子上還掛了一個大耳機,仔褲也比上次的寬松點,顯得比較休閑。 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了,第一次是正經的休閑西裝,第二次和第三次是潮版的休閑裝,有一點必須得承認,無論怎么穿這男孩都是非常帥氣的,他的身上自帶著“日光浴”效果,走到那里都是熱源。一個人的眼角和脖子是年輕的象征,鄧子墨的眼角周圍光滑平整,脖子有著男性特有的曲線,但是又光溜溜的,突起的喉結竟然顯得很可愛。 不過這次有點不同,鄧子墨的表情比起上次甩臭臉時要好多了,不,應該說是好太多了,分明就是滿臉陽光燦爛的笑容了。 范瑾文汗了下,明明上次滿身陰霾,橫豎看她不順眼,現在又是陽光燦爛的日子,年輕人的情緒真奇怪,是荷爾蒙不穩定嗎?她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了。 “那個,我是來拿錢包的?!编囎幽f著。 “噢,稍等我去給你拿?!?/br> 范瑾文應了聲,出于禮貌她還是招待鄧子墨進屋了,只是沒有允許他的活動范圍超過鞋柜的位置。鄧子墨今天乖巧的很,伸著脖子看著范瑾文去拿錢包,一句廢話沒有,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屋里的另一個女人,見此女東瞧西望,摸這兒摸那兒的,就和菜市場挑菜是的,他猜想有可能是來看房子的。 “錢包給你,以后注意點吧,別再丟了?!?/br> 歸還了錢包,范瑾文還特意囑咐他看看少沒少東西。鄧子墨顯得有點尷尬,他已經知道事情真相了,是他誤會了范瑾文,還干了傻事給人家辭了,使得好好的房子被迫租出去貼補,現在自己又樂呵呵的和個sb是的來取錢包,說他十惡不赦可能有點重了,說不要臉、缺心眼、中二病倒是真的。 他僵硬的翻著錢包,里面的東西一點沒少,范瑾文很尊重他,并沒有動過的跡象。實在沒臉了,鄧子墨恨不得直接挖地鉆進去,就在這時他聽到看房的女人朝著范瑾文沒完沒了的洗腦,和念經似的,談話內容都是在說房子“貴貴貴”和“減減減”,最后還丟出來一句:你這房子哪值那么多錢啊。 本來就備受良心譴責呢,鄧子墨小火一下就躥了。 “怎么著,怎么就不值了!” “大姐你識貨不識貨??!” 鄧子墨的神經一定是搭錯了,話語不受控制已經噴出去了,不僅噴出去,他還勇敢的走上前去,對著看房大姐就是一場臨場發揮的表演。 “大姐,我今兒個就實話告訴你了,我也是來租房子的,而且這房我相上好久了,特別想住進來,硬性條件就不說了,就看看這周圍?!编囎幽笫忠粨],就和導游指引觀光客是的。 “這軟裝,明擺著都是國外貨啊,大英帝國的風情;這品味,沒點美術功底真配不出這色調;再說說這生活質量,絕對舒適小康以上,趕超資本主義發達國家,大姐我沒和你開玩笑,在這里住,你都能比現在更漂亮了?!?/br> “安利”的話要看是從誰嘴里說出來,眼前一位頂級配置的小鮮rou說出“漂亮”二字,看房大姐眼睛立馬都亮了,和沐浴在春風中的效果差不多。 “當初瑾文姐是不想招男房客,所以才對我租房子的事情猶猶豫豫,要不哪還能有您的機會啊,我們早就在這里吃著火鍋,唱著小曲兒了?!?/br> 只見看房大姐被忽悠的眼神都飛起來了,鄧子墨趕緊向范瑾文使眼色,使的有點用力太猛,看的范瑾文直想笑,這男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啊,一副棄暗投明要幫她的樣子,雖然心里有點疑惑,不過一起演下去對她也沒壞處。 “是啊,這位鄧先生之前就看上這房子了,只是男房客不太方便,我有點猶豫?!?/br> 鄧子墨眼珠一轉就有了新主意。 “瑾文姐,我覺得你也別猶豫了,這大姐把價格壓的那么低,你圖什么啊,我一次性出三個月房租,您租給我吧?!?/br> “等下!”看房大姐一聽有競爭了,馬上就警覺起來,有時候東西扔在那里你都不屑于看一眼,但是有人搶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搖身一變就是香餑餑了。 “小同志,之前就沒租你,現在是我在看房,你得有個先來后到吧?!?/br> “我也出三個月的租金!”為表誠意,看房大姐堅定的伸出三根手指頭。 上一秒這女人還是地攤挑衣服的架勢,下一秒就是進lv搶購的勢頭。范瑾文抿了下嘴唇,她眉角一挑,這姓鄧的小子腦子轉的蠻快啊,看看他還有什么手段。 “大姐,您這就不對了,剛才您拼命壓價,我出原價您就跟原價,擺明了是要逼走我啊,我怎么能死心啊,追加費用!再加500!” “跟你500!”看房大姐也是急紅眼了,說話開始不過腦子了。 “我再加300!” “我跟了!” “行啊姐,你是跟我杠上了!”食指在脖子上劃了下,擺出抹脖子的動作,鄧子墨高聲道,“我追加到1000!” 啪,桌子差點拍散架了,大姐簡直怒不可赦,她咬牙切齒。 “1000就1000!我跟!” …… 范瑾文早就歪過頭強忍著笑意了,這一口出價一口跟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這里是非法|賭|場呢。如果再配上《賭神》的bgm,倒是王晶導演的一出好戲了。 “挺有魄力啊,我還真小看您了,那我現在就出定金!”鄧子墨抄起錢包就掏錢,一把粉嘟嘟的人民幣亮了出來,他特別瀟灑的塞到范瑾文手里,然后盯著看房大姐,一臉挑釁的樣子,那意思就是,你倒是跟啊,跟了戲就到此為止了。 “我……”大姐按著胸口,急的有點缺氧了。 “我!” “我??!”